教会,及教会使命 (Isaac Cui 2020-01-14)

作者:Isaac Cui

一、基督教会

关于教会最好的定义,是记载在彼得前书1:1-2节:“耶稣基督的使徒彼得,写信给那分散在……寄居的,就是照父神的先见被拣选,借着圣灵得成圣洁,以致顺服耶稣基督,又蒙祂血所洒的人。”这一段话扼要、周全地把教会是什么勾勒得再清楚不过。

教会是什么?是圣父在永恒计划里面从世界各地中呼召出来,由圣子洁净、主耶稣在十字架上舍命成全的一群人;这群人在地上是暂时寄居的,他们的家是在永恒里。由这群人组合而成的团体就是教会。但教会本身不是普通的团体,乃是一群有主生命的人组成的团体。教会是指这样的“一群人”,而不是指“组织”,更不是“建筑物”。教会本身不是没有限定的,是超时代、超空间的基督的身体(林前1:2;弗1:23 4:11-12)。教会的产生不是我们“宣告”的结果,不是我们自由意志决定的结果;乃是圣父预备、圣子成全、圣灵施行的结果。

圣父在什么时候预备?在永世中间预备。保罗在以弗所书中为此描绘的最清楚:“神从创立世界以前,在基督里拣选了我们”(弗1:4)。教会不是从人意出来的,而是根据神的旨意显明的,因为神在创世前已经为教会作好了安排。圣子在什么时候成全?圣子在十字架上一句“成了”,就为我们成全了父所预备的救恩。圣灵在什么时候施行?我们得救后,圣灵把我们带回救恩的实际中,使我们藉着信而联于基督,并在基督的圣洁上有分(林前1:30)。

教会是生命组合。神儿女这样的属天性质,也决定了教会的属天性质。主耶稣就此说过;“只因你们不属世界,乃是我从世界中拣选了你们。”教会是从这个世界分别出来的,不属于这个世界;所谓“分别”就是与世界又本质的不同,因此教会被归于神的名下。教会这方面的属性,就说明了,教会不参与世界的事务当中,世界的事务也不可以参与到教会当中,无论这些事务怎样的“悦人的眼目”,教会都不可以触及;否则,教会就会沦为地上社会组织,教会属天的性质就会受到严重损害;影响所及,教会的见证也就给破毁无遗了。

国内一些教会面对日益危机的社会制度问题,便把目光转向社会公义问题。这不仅是混淆了教会的使命问题,更是混淆了天上与地下的问题。我们不是不关切受不公义的政治制度伤害的事或人,但我们应该把目光放得更深远一些:制度伤害不是单纯的政治上的罪,制度伤害的背后是神学问题,既人类不认识神产生的问题。所以我们看见,使徒们也让凯撒家里的人信了主,但使徒们对于罗马社会的政治改革,毫无兴趣。

就此,我们思想的下一个问题就是教会使命。

二、教会使命

讲教会使命,教会只有一个使命,就是马太福音28:18-20、路加福音24:46-49以及使徒行传1:8所说的福音使命。(有人说传福音,圣礼,敬拜也是教会的使命,这种说法是错的。传福音是实践使命的手段,造就主的门徒叫人信耶稣得永生才是使命的目的;圣礼是教会的生活,敬拜是教会存在的目的,都不是使命)既藉着宣扬基督,使万民做主的门徒,从而可以宣扬基督的美德。

可是除了福音使命,还有很多人认为教会还有所谓的“文化使命”。这一观念主张基督徒在社会、政治、尤其文化领域都应产生影响,占据主导性的地位,从而达到“盐、光” 作用。最早提出这个观点的是新加尔文主义神学家凯伯尔(Abraham Kuyper ),而华人神学家赵赵天恩牧师鼓吹的“三化异象”作为“文化使命”的补充,是充分继承和发展了凯伯尔的“文化使命论”。

可是,很多人都指出,他们依据的圣经经文很难有说服力。在此,仅稍作分析。“文化使命”论者最偏执的经文,一是创世纪1:28节。但这段经明显是人堕落前,神给人的命令;人堕落后这个成份则不见了(见创3:17-19)。对此他们似乎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二是“基督徒是世界的盐,光,城造在山上,是不能隐藏的”(太5:13、14)。可是,根据马太福音第5章的上下文,无论是“盐”或“光”或“山上之城”描绘的都是天国子民的生命品格,也即作为天国子民,天天背十字架跟随主,“盐”才会有用,“光”才不能被隐藏,“灯”才不会被扣在斗底下;教会才能以“城”的形式显明在“山上”。——神的话都是为了引导人认识神,进入神的救恩,并非要为社会次序勾勒一幅理想的政治蓝图。

“文化使命”的实质是媚俗、投降、妥协,是被世界牵着鼻子走。对此,有位改革宗牧师表达的再直白不过:“这一使命强调我们必须在文化中占据主导性的地位,发挥领导性的作用,否则我们就会受到其他宗教与意识形态的压制和洗脑。这就要求我们在神学和思想上必须具有先知先觉的真知灼见,在教育和宣教上具有精益求精的卓越传承,在社会和行动上具有当仁不让的英雄气概。”

“文化使命”论者借助“盐、光、山上之城”,表达的“信仰的公开、会堂的建立,社群的形成”,同属于政治学范畴,与圣经无关,与基督无关。他们最基本的反思来源是,人们之所以不信,是根植于国民中长久以来的专制文化;他们认为这是违反神的旨意的;为了改变人们信仰的拦阻,就必须转化这种文化,使之经过深度地转化后转向敬畏上帝。这种神学观构成了基督徒所谓良知的一种道德使命:人们信主后,就要以信仰及信仰的行为去影响社会的文化,社会的政治,直至使国家福音化,文化基督化。美国的提摩太凯勒(Tim Keller)牧师就是这种观点的最强有力的鼓吹者;他之所以成为华人很多基督徒的偶像,原因就在于此。

“文化使命”论者为了向人推销他们的观点,在对待圣经的态度上,一般都极不老实。他们一般愿意以惟理主义者的观点来看圣经;其所立的前提是将神的国度与政治世界观联想在一起,使得圣经关于生命的教训,跌入政治原则之中。他们随意断章取义圣经,甚至更改圣经原则,不遗余力地主张通过改变文化来改变人;说白了,就是人可以离开基督,人靠着文化还行。在这类人的骨子里,可能根本不相信基督会像“夜间的贼”一样再来(帖前5:2)。不幸的是,他们恰恰像教会史上的许多异端一样,预先设定立场,强解经文好为他们使用;他们忘记了使徒彼得的警告:强解圣经,就自取沉沦(彼后3:15)。

“文化使命”论者对神和祂永远的旨意显然不相信,他们全然不尊重神的话。一个最基本的事实是:世人远离圣灵,你怎么把文化基督化?国家福音化?况且基督信仰不可能通过人的“表现”或“努力”,实现在人类历史、政治、道德、文化中。即使用通过人的办法可以改变世界,造出千千万万个“道德诚信守约”的公民出来,他们只不过是“优秀的死人”,还是属于火湖地狱里面的干柴。毋庸置疑,这是新派的信仰。圣经已经清晰地告诉我们,主的救恩已经“成了”(约:19:30), 但“我们还不见万物都服祂”(来:2:8)。这期间,圣灵还是吩咐我们“盼望所不见”(罗8:25),因为“所见的是暂时的,所不见的是永远的”(林后4:18;彼前1:8)。主耶稣教导门徒要祈求“愿你的国降临”(太6:10)。这是基于地上的国度因为罪恶而成为了黑暗的国度,撒但成了这世界的君王,全世界都卧在它的手下(约12:31;林后:4:4;约一5:19);我们是客旅,是寄居的;教会仍有不休的争战。因此这个世界的国度是不完美的,都掺杂了许多不义、败坏、邪恶的成份在里面,不能满足神的需要。主耶稣说祂的国不属于这个世界(约18:26);当祂再来的时候,要打破这个国度。所以,当我们从心里面说“主啊,愿你的国降临”的时候,就是要表达“我的国家”是没有盼望的,“我的国家”不能满足神的需要的,“我的国家”作为世界国度将要过去的,唯独神的国永远长存的。

主耶稣到底应许我们的是什么?是要教会成为一个足以左右地上国度走向的强大宗教组织?还是用来恢复祂荣耀的器皿?

在圣经里,“文化使命”论者最喜欢使徒行传中保罗在雅典与希腊哲学家们的对话。他们认为这是使徒保罗参与“文化使命”强有力的见证。可是我们稍微仔细来读圣经,里面记载的明显不是他对文化有什么负担,而是要把上帝的独生爱子见证给希腊人(徒17:22-31)。圣经里也找不到上帝有应许或吩咐让一个国家福音化的例子。旧约神治的以色列国,不过是将来天国的预表;因为神的国不是世界的一部分,不是人手可以促成的(参但2:44)。“文化使命”论者绝大部分出自改革宗信徒,他们在教义上,承认基督救恩是充分全备的;但同时他们却主张基督的福音需要“文化”的填充,才能达到丰满。

在现实里,他们最喜欢把在英国推动废奴工作的推威伯福斯(William Wilberforce)当做教会推行“文化使命”的范例。废奴工作对人尊严的确立而言,确实有划时代的意义。威伯福斯的做法基本上需要神给他托付。可是废奴工作只是神给他个人的托付,并非教会。我们不妨看一下当时的背景。当初为要在英国议会通过这个提案,威伯福斯就必须与英国议会合作。议会里存在着各色人,有基督徒,也有很多非基督徒,甚至无神论者。换言之,威伯福斯力求议会通过废奴法案,他就要与议会里面各种人合作在一起。很有趣的是,他最大的支持者不是基督徒,而是无神论者的时任英国首相威廉皮特(William Pitt)。人奴役人,人压迫人的现象,不仅使威伯福斯的良心,也使无神论者威廉皮特的良心深受责备。正是基于皮特的强烈支持,议会才得以通过废奴法案。

“文化使命”论者太过于推崇威伯福斯的道德传奇,而没有注意到这一个重要情节:废奴工作是威伯福斯推动的不假,可是获得通过并加以实行,是地上国度的事情,并非教会。

威伯福斯在文化领域里面的表现是他个人的见证;个人见证与团体(教会)的见证有时是区别的,个人的见证有时不能引申为教会的见证。基督徒作为个人具备双重身份,既天国子民和地上国民的角色。基督徒作为地上国民,在地上当尽应有的本分,可以在不抵触真理的原则下,在社会生活中的文化、经济、甚至政治生活中承担不同角色;进一步说,基督徒受到冤屈,也可以借助法律维权。但这根本不是教会的使命,也非教会的工作。上帝不仅是天地万物的创造主,也是人类历史的主宰,祂可以临在地上各个领域,包括文化领域;但上帝于人间领域的临在绝对不是要建造天国,而是在人间领域中“把自己的百姓从罪中拯救出来”。

教会不具备双重的身份;教会虽在地,其属天的性质永不会改变。上帝从未呼召教会从事政治性和社会性的活动。威伯福斯的废奴工作反而再次证明:世上公共领域的事物,无须上帝的同在和圣灵的引领,无神论者,异教徒一样可以做得到,甚至可能做得更好(路16:8)。因为不信神之人,基于律法的功用刻在他们心里,一样有“是非之心”(罗2:14-15)。所以,就教会本身而言,只该守住神的真道,宣扬神的真道,把人带到神的面前来。

今天,许多主张“文化使命”论者常常是那些不甘寂寞的公知和民运分子,他们想改变社会,但却越来越不尊重、相信和顺服神的话。通常他们好像对属灵的事一点兴趣都没有,说得彻底一点,他们爱世界和自己,超过了爱基督。这一点可以通过民主自由才是他们的兴奋点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近几年,他们对国内教会没有做别的,而是在国内教会制造了一大批政治基督徒群体。这些人的特点是政治激情远高于信仰的激情,热衷于签名抗议,对“革别人的命”充满了热情;他们不相信复活,也不相信最后审判,甚至不相信上帝是昔在今在永在的上帝。这样鼠目寸光的人怎么可能是盐和光呢?怎么可能批判世界呢?新派的“基督徒”正是这些人的代表!

Isacc cui

2020年1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