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晉的偏安、北伐與內亂

《晉書・元帝紀》:


元皇帝諱睿,字景文,宣帝曾孫,琅邪恭王覲之子也......永嘉初,用王導計,始鎮建鄴,以顧榮為軍司馬,賀循為參佐,王敦、王導、周顗、刁協並為腹心股肱,賓禮名賢,存問風俗,江東歸心焉......及懷帝蒙塵於平陽,司空荀籓等移檄天下,推帝為盟主......及西都不守,帝出師露次,躬擐甲胄,移檄四方,徵天下之兵,剋日進討。於時有玉册見於臨安,白玉麒麟神璽出於江寧,其文曰「長壽萬年」,日有重暈,皆以為中興之象焉。


由此可見東晉政權建立,王導出力最大。


王導,字茂弘,琅邪臨沂人。琅邪王氏在當時是北方士族大姓。《晉書・王導傳》:


王導,字茂弘,光祿大夫覽之孫也。父裁,鎮軍司馬。導少有風鑒,識量清遠。年十四,陳留高士張公見而奇之,謂其從兄敦曰:「此兒容貌志氣,將相之器也。」初襲祖爵即丘子。司空劉實尋引為東閣祭酒,遷秘書郎、太子舍人、尚書郎,並不行。後參東海王越軍事。


時元帝為琅邪王,與導素相親善。導知天下已亂,遂傾心推奉,潛有興復之志。帝亦雅相器重,契同友執。帝之在洛陽也,導每勸令之國。會帝出鎮下邳,請導為安東司馬,軍謀密策,知無不為。及徙鎮建康,吳人不附,居月餘,士庶莫有至者,導患之。會敦來朝,導謂之曰:「琅邪王仁德雖厚,而名論猶輕。兄威風已振,宜有以匡濟者。」會三月上巳,帝親觀禊,乘肩輿,具威儀,敦、導及諸名勝皆騎從。吳人紀瞻、顧榮,皆江南之望,竊覘之,見其如此,咸驚懼,乃相率拜於道左。導因進計曰:「古之王者,莫不賓禮故老,存問風俗,虛己傾心,以招俊乂。況天下喪亂,九州分裂,大業草創,急於得人者乎!顧榮、賀循,此土之望,未若引之以結人心。二子既至,則無不來矣。」帝乃使導躬造循、榮,二人皆應命而至,由是吳會風靡,百姓歸心焉。自此之後,漸相崇奉,君臣之禮始定。


王導發揮的作用有三:


a. 勸司馬睿離開亂事風眼 (洛陽),另起爐灶,移鎮建康;


b. 獻計以鎮懾江東士族大姓,並拉攏顧榮、賀循以爭取江東士族大姓之支持;


c. 邀請堂兄王敦協助,鎮守荊襄上游,以保長江天險,維持偏安局面。


另外,王導又勸司馬睿安撫北方士族,「收其賢人君子,與之圖事」。《晉書・王導傳》:


俄而洛京傾覆,中州士女避亂江左者十六七,導勸帝收其賢人君子,與之圖事。


南方戶口殷實,應避免驕奢淫逸,揮霍成風。《晉書・王導傳》:


時荊揚晏安,戸口殷實,導為政務在清靜,每勸帝克己勵節,匡主寧邦。


王導的貢獻,司馬睿看得很清楚,十分感激。他因此尊王導為「仲父」。《晉書・王導傳》:


於是尤見委杖,情好日隆,朝野傾心,號為「仲父」。帝嘗從容謂導曰:「卿,吾之蕭何也。」


繼而有「王與馬,共天下」的佳話。《晉書・王導傳》:


及帝登尊號,百官陪列,命導升御床共坐。導固辭,至於三四,曰:「若太陽下同萬物,蒼生何由仰照!」帝乃止。


東晉偏安初期,君臣之間是怎樣一種心理狀態?《世說新語・言語》:


元帝始過江,謂顧驃騎曰:「寄人國土,心常懷慚。」榮跪對曰:「臣聞王者以天下為家,是以耿、亳無定處,九鼎遷洛邑。願陛下勿以遷都為念。」


《晉書・王導傳》:


晉國既建,以導為丞相軍諮祭酒。桓彝初過江,見朝廷微弱,謂周顗曰:「我以中州多故,來此欲求全活,而寡弱如此,將何以濟!」憂懼不樂。往見導,極談世事,還,謂顗曰:「向見管夷吾,無復憂矣。」過江人士,每至暇日,相要出新亭飲宴。周顗中坐而歎曰:「風景不殊,舉目有江河之異。」皆相視流涕。惟導愀然變色曰:「當共戮力王室,克復神州,何至作楚囚相對泣邪!」眾收淚而謝之。


從「寄人國土,心常懷慚」到「新亭對泣」,君臣顯然以滯留江東為不幸。滯留為臨時計,長遠目標仍是收復故土,北返中原,所謂「共戮力王室,克復神州」。偏安自保乃後來隨形勢轉變、北伐無望而生出。


在圖謀北伐的呼聲中,有祖逖登上歷史舞台,《晉書・祖逖傳》:


祖逖,字士稚,范陽遒人也。世吏二千石,為北州舊姓。父武,晉王掾上谷太守。逖少孤,兄弟六人。兄該、納等並開爽有才幹。逖性豁蕩,不修儀檢,年十四五猶未知書,諸兄每憂之。然輕財好俠,慷慨有節尚,每至田舍,輒稱兄意,散穀帛以周貧乏,鄉黨宗族以是重之。後乃博覽書記,該涉古今,往來京師,見者謂逖有贊世才具。僑居陽平。年二十四,陽平辟察孝廉,司隸再辟舉秀才,皆不行。與司空劉琨俱為司州主簿,情好綢繆,共被同寢。中夜聞荒雞鳴,蹴琨覺曰:「此非惡聲也。」因起舞。逖、琨並有英氣,每語世事,或中宵起坐,相謂曰:「若四海鼎沸,豪傑並起,吾與足下當相避於中原耳。」


......逖以社稷傾覆,常懷振復之志。賓客義徒皆暴傑勇士,逖遇之如子弟。時揚土大饑,此輩多為盜竊,攻剽富室,逖撫慰問之曰:「比復南塘一出不?」或為吏所繩,逖輒擁護救解之。談者以此少逖,然自若也。時帝方拓定江南,未遑北伐,逖進説曰:「晉室之亂,非上無道而下怨叛也。由藩王爭權,自相誅滅,遂使戎狄乘隙,毒流中原。今遺黎既被殘酷,人有奮擊之志。大王誠能發威命將,使若逖等為之統主,則郡國豪傑必因風向赴,沈弱之士欣於來蘇,庶幾國恥可雪,願大王圖之。」帝乃以逖為奮威將軍、豫州刺史,給千人稟,布三千匹,不給鎧仗,使自招募。仍將本流徙部曲百餘家渡江,中流擊楫而誓曰:「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復濟者,有如大江!」辭色壯烈,眾皆慨歎。屯於江陰,起冶鑄兵器,得二千餘人而後進。


......石勒不敢窺兵河南,使成皋縣修逖母墓,因與逖書,求通使交市,逖不報書,而聽互市,收利十倍,於是公私豐贍,士馬日滋。方當推鋒越河,掃清冀朔,會朝廷將遣戴若思為都督,逖以若思是吳人,雖有才望,無弘致遠識,且已翦荊棘,收河南地,而若思雍容,一旦來統之,意甚怏怏。且聞王敦與劉隗等構隙,慮有內難,大功不遂。感激發病,乃致妻孥汝南大木山下。時中原士庶咸謂逖當進據武牢,而反置家險厄,或諫之,不納。逖雖內懷憂憤,而圖進取不輟,營繕武牢城,城北臨黃河,西接成皋,四望甚遠。逖恐南無堅壘,必為賊所襲,乃使從子汝南太守濟率汝陽太守張敞、新蔡內史周閎率眾築壘。未成,而逖病甚......俄卒於雍丘,時年五十六......王敦久懷逆亂,畏逖不敢發,至是始得肆意焉。


「聞雞起舞」、「中流擊楫」的典故,都來自祖逖。


不過,有幾點尤其值得注意:


「帝乃以逖為奮威將軍、豫州刺史,給千人稟,布三千匹,不給鎧仗,使自招募。仍將本流徙部曲百餘家渡江」- 北伐軍基本上是地方豪族私人部隊的雜湊,非接受官方正式訓練的正規軍。武器裝備、物資供應亦不足。


「石勒不敢窺兵河南,使成皋縣修逖母墓」- 祖逖率領一支雜牌軍,竟可令「石勒不敢窺兵河南」,可見其驍勇善戰,北伐是有成效的。


「因與逖書,求通使交市,逖不報書,而聽互市,收利十倍,於是公私豐贍,士馬日滋」- 北伐成功又間接增強北伐軍的實力,以戰養戰。


「朝廷將遣戴若思為都督,逖以若思是吳人,雖有才望,無弘致遠識,且已翦荊棘,收河南地,而若思雍容,一旦來統之,意甚怏怏」- 此見北伐功敗垂成,問題出於東晉政權內部。元帝不信在外將領,予以牽制,致使在外將領洩氣。


「且聞王敦與劉隗等構隙,慮有內難,大功不遂」- 北伐失敗另一個原因,是東晉易生內亂,祖逖北伐時,王敦已蠢蠢欲動。


祖逖終於病逝,沒多久,王敦起兵作亂。這是東晉成立以來一個大危機。


《晉書・王敦傳》:


帝初鎮江東,威名未著,敦與從弟導等同心翼戴,以隆中興,時人為之語曰:「王與馬,共天下。」尋與甘卓等討江州刺史華軼,斬之。


蜀賊杜弢作亂,荊州刺史周顗退走,敦遣武昌太守陶侃、豫章太守周訪等討韜,而敦進住豫章,為諸軍繼援。及侃破弢,敦上侃為荊州刺史。既而侃為弢將杜曾所敗,敦以處分失所,自貶為廣武將軍,帝不許。侃之滅弢也,敦以元帥進鎮東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加都督江揚荊湘交廣六州諸軍事、江州刺史,封漢安侯。敦始自選置,兼統州郡焉。頃之,杜弢將杜弘南走廣州,求討桂林賊自效,敦許之。陶侃距弘不得進,乃詣零陵太守尹奉降,奉送弘與敦,敦以為將,遂見寵待。南康人何欽所居險固,聚黨數千人,敦就加四品將軍,於是專擅之跡漸彰矣。


......時劉隗用事,頗疏間王氏......初,敦務自矯厲,雅尚清談,口不言財色。既素有重名,又立大功於江左,專任閫外,手控強兵,群從貴顯,威權莫貳,遂欲專制朝廷,有問鼎之心。帝畏而惡之,遂引劉隗、刁協等以為心膂。敦益不能平,於是嫌隙始構矣。每酒後輒詠魏武帝樂府歌曰:「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以如意打唾壺為節,壺邊盡缺。及湘州刺史甘卓遷梁州,敦欲以從事中郎陳頒代卓,帝不從,更以譙王承鎮湘州。敦復上表陳古今忠臣見疑於君,而蒼蠅之人交構其間,欲以感動天子。帝愈忌憚之。俄加敦羽葆鼓吹,增從事中郎、掾屬、舍人各二人。帝以劉隗為鎮北將軍,戴若思為征西將軍,悉發揚州奴為兵,外以討胡,實禦敦也。永昌元年,敦率眾內向,以誅隗為名......


「敦以元帥進鎮東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加都督江揚荊湘交廣六州諸軍事、江州刺史,封漢安侯。敦始自選置,兼統州郡焉。」這個問題很大,長江上游、荊襄一帶地區乃江左政權的死穴。王敦握此死穴,且手持重兵,焉能不反?


劉隗、刁協的牽制是無力的,反而影響到祖逖。北伐卒之失敗,王敦亦率兵沿江東下,幸賴蘇峻、祖約等出兵討伐,亂事才平定。


然而,蘇峻、祖約未幾作亂。《晉書・蘇峻傳》:


蘇峻,字子高,長廣掖人也......王敦作逆,詔峻討敦。卜之不吉,遲回不進......王敦復肆逆,尚書令郗鑒議召峻及劉遐援京都,敦遣峻兄說峻曰:「富貴可坐取,何為自來送死?」峻不從,遂率眾赴京師,頓於司徒故府。道遠行速,軍人疲睏。沈充、錢鳳謀曰:「北軍新到,未堪攻戰,擊之必克。若復猶豫,後難犯也。」賊於其夜度竹格渚,拔柵將戰,峻率其將韓晃於南塘橫截,大破之。又隨庾亮追破沈充。進使持節、冠軍將軍、曆陽內史,加散騎常侍,封邵陵公,食邑一千八百戶。


峻本以單家聚眾於擾攘之際,歸順之後,志在立功,既有功於國,威望漸著。至是有銳卒萬人,器械甚精,朝廷以江外寄之。而峻頗懷驕溢,自負其眾,潛有異志,撫納亡命,得罪之家有逃死者,峻輒蔽匿之。眾力日多,皆仰食縣官,運漕者相屬,稍有不如意,便肆忿言。


時明帝初崩,委政宰輔,護軍庾亮欲征之......於是遣參軍徐會結祖約,謀為亂,而以討亮為名。


《晉書・祖約傳》:


祖約,字士少,豫州刺史逖之弟也......及王敦舉兵,約歸衛京都,率眾次壽陽,逐敦所署淮南太守任台,以功封五等侯,進號鎮西將軍,使屯壽陽,為北境籓捍。自以名輩不後郗、卞,而不豫明帝顧命,又望開府,及諸所表請多不見許,遂懷怨望......及蘇峻舉兵,遂推崇約而罪執政,約聞而大喜。從子智及衍並傾險好亂,又贊成其事,於是命逖子沛內史渙,女婿淮南太守許柳以兵會峻。逖妻,柳之姊也,固諫不從。及峻克京都,矯詔以約為侍中、太尉、尚書令。


溫嶠、陶侃等會師討伐蘇峻,亂事方告一段落。田園詩人陶淵明是陶侃的曾孫。


《晉書・桓溫傳》:


桓溫,字元子,宣城太守彝之子也......溫時年十五,枕戈泣血,志在復仇......


及石季龍死,溫欲率眾北征,先上疏求朝廷議水陸之宜,久不報。時知朝廷杖殷浩等以抗己,溫甚忿之,然素知浩,弗之憚也......


時殷浩至洛陽修復園陵,經涉數年,屢戰屢敗,器械都盡。溫復進督司州,因朝野之怨,乃奏廢浩,自此內外大權一歸溫矣......


溫既負其才力,久懷異志,欲先立功河朔,還受九錫。既逢覆敗,名實頓減,於是參軍郗超進廢立之計,溫乃廢帝而立簡文帝。詔溫依諸葛亮故事,甲仗百人入殿,賜錢五千萬,絹二萬匹,布十萬匹。溫多所廢徒,誅庾倩、殷涓、曹秀等。是時溫威勢翕赫,侍中謝安見而遙拜,溫驚曰:「安石,卿何事乃爾!」安曰:「未有君拜於前,臣揖於後。」時溫有腳疾,詔乘輿入朝,既見,欲陳廢立本意,帝便泣下數十行,溫兢懼,不得一言而出。


及帝不豫,詔溫曰:「吾遂委篤,足下便入,冀得相見。便來,便來!」於是一日一夜頻有四詔。溫上疏曰:「聖體不和,以經積日,愚心惶恐,無所寄情。夫盛衰常理,過備無害,故漢高枕疾,呂後問相,孝武不豫,霍光啟嗣。嗚噎以問身後,蓋所存者大也。今皇子幼稚,而朝賢時譽惟謝安、王坦之才識智皆簡在聖鑒。內輔幼君,外禦強寇,實群情之大懼,然理盡於此。陛下便宜崇授,使群下知所寄,而安等奉命陳力,公私為宜。至如臣溫位兼將相,加陛下垂布衣之顧,但朽邁疾病,懼不支久,無所復堪托以後事。」疏未及奏而帝崩,遺詔家國事一稟之於公,如諸葛武侯、王丞相故事。溫初望簡文臨終禪位於己,不爾便為周公居攝。事既不副所望,故甚憤怨,與弟沖書曰:「遺詔使吾依武侯、王公故事耳。」王、謝處大事之際,日憤憤少懷。


桓溫是繼祖逖後另一北伐大將。


有別於祖逖,他懷有異心。三次北伐失敗後,桓溫本來打算先立簡文帝,再「望簡文臨終禪位於己」。可惜事與願違。


到了他的兒子桓玄,卒之篡奪東晉帝位,建立桓楚政權,此為東晉另一場大規模亂事。


淝水戰東晉全國能團結一致,有賴桓沖、謝安之將相和。《晉書・桓沖傳》:


沖字幼子,溫諸弟中最淹識,有武幹,溫甚器之......頃之,進監江荊豫三州之六郡軍事、南中郎將、假節,州郡如故。在江州凡十三年而溫薨。孝武帝詔沖為中軍將軍、都督揚江豫三州軍事、揚豫二州刺史、假節......沖既代溫居任,盡忠王室。或勸沖誅除時望,專執權衡,沖不從。謝安以時望輔政,為群情所歸,沖懼逼,甯康三年,乃解揚州,自求外出。桓氏黨與以為非計,莫不扼腕苦諫,郗超亦深止之。沖皆不納,處之澹然,不以為恨,忠言嘉謀,每盡心力。於是改授都督徐兗豫青揚五州之六郡軍事、車騎將軍、徐州刺史,以北中郎府並中軍,鎮京口,假節。又詔沖及謝安並加侍中,以甲杖五十人入殿。時丹陽尹王蘊以後父之重昵於安,安意欲出蘊為方伯,乃復解沖徐州,直以車騎將軍都督豫江二州之六郡軍事,自京口遷鎮姑熟......會張天錫陷沒,於是罷兵。俄而豁卒,遷都督江荊梁益寧交廣七州揚州之義成雍州之京兆司州之河東軍事、領護南蠻校尉、荊州刺史、持節,將軍、侍中如故。又以其子嗣為江州刺史。沖將之鎮,帝餞於西堂,賜錢五十萬。又以酒三百四十石、牛五十頭犒賜文武。謝安送至溧洲。


可是,這種情況畢竟很罕見。


孫恩盧循之亂令北府兵將領劉裕迅速崛起,《晉書・恭帝紀》:


二年夏六月壬戌,劉裕至於京師。傅亮承裕密旨,諷帝禪位,草詔,請帝書之。帝欣然謂左右曰:「晉氏久已失之,今復何恨。」乃書赤紙為詔。甲子,遂遜於琅邪第。


東晉過渡至南朝,竟全無血腥反抗,這在歷史上亦甚奇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