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康節哲學思想概述

邵雍,字堯夫,世稱百源先生,諡康節。他與周、張、二程合稱為「北宋五子」。


康節祖籍范陽,後居洛陽,以教授為生,著有《皇極經世》、《伊川擊壤集》、《漁樵問對》等。


天與太極


康節言天,偏重陰陽,其非「天命之謂性」之天,而屬於氣。


物之大者,無若天地,然而亦有所盡也。天之大,陰陽盡之矣。地之大,剛柔盡之矣。陰陽盡而四時成焉,剛柔盡而四維成焉。夫四時、四維者,天地至大之謂也。凡言大者,無得而過之也,亦未始以大為自得,故能成其大,豈不謂至偉者與!天生於動者也,地生於靜者也,一動一靜交而天地之道盡之矣。動之始則陽生焉,動之極則陰生焉,一陰一陽交而天之用盡之矣。靜之始則柔生焉,靜之極則剛生焉,一剛一柔交而地之用盡之矣。動之大者謂之太陽,動之小者謂之少陽,靜之大者謂之太陰,靜之小者謂之少陰。太陽為日,太陰為月,少陽為星,少陰為辰,(辰者天之土,不見而屬陰。) 日月星辰交而天之體盡之矣。太柔為水,太剛為火,少柔為土,少剛為石,水火土石交而地之體盡之矣。(《觀物內篇》)


他又以日月星辰為天之四象:


或曰:「《皇極經世》舍金木水火土,而用水火土石,何也?」曰:日月星辰,天之四象也。水火土石,地之四體也。金木水火土者,五行也。四象、四體,先天也;五行,後天也。先天,後天之所自出也。水火土石,五行之所自出也。水火土石,本體也;金木水火土,致用也。以其致用,故謂之五行,行乎天之間者也。水火土石,蓋五行在其間矣,金出於石而木生於土。有石而後有金,有土而后有木。金者從革而后成,木者植物之一類也。是豈舍五行而不用哉?五行在其間者,此之謂也。《皇極經》世用水火土石,以其本體也;《洪範》用金木水火土,以其致用也。皆有所主,其歸則一。(《觀物內篇》)


據此,天顯然為一自然之天,同於荀子。


日為暑,月為寒,星為晝,辰為夜,寒暑晝夜交而天之變盡之矣。 (《觀物內篇》)


這是天屬自然之天又一證。


漢唐儒承荀子思緒,將天、人劃開,天屬於氣。另外,他們又好以元氣釋太極。此一方面,康節亦同於漢唐儒,見以下一條:


混成一體,謂之太極。太極既判,初有儀形,謂之兩儀。兩儀又判而為陰、陽、剛、柔,謂之四象。四象又判而為太陽、少陽、太陰、少陰、太剛、少剛、太柔、少柔,而成八封。太陽、少陽、太陰、少陰成象於天而為日月星辰,太剛、少剛、太柔、少柔成形於地而為水火土石,八者具備,然後天地之體備矣。天地之體備,而後變化生成萬物也。所謂八者,亦本四而已。在天成象,日也;在地成形,火也。陽燧取於日而得火,火與日本乎一體也。在天成象,月也;在地成形,水也。方諸取於月而得水,水與月本乎一體也。在天成象,星 也;在地成形,石也。星隕而為石,石與星本乎一體也。在天成象,辰也;在地成形,土也。自日月星之外高而蒼蒼者皆辰也,自水火石之外廣而厚者皆土也,辰與土本乎一體也。天地之間,猶形影,聲響之相應,象見乎上,體必應乎下,皆自然之理也。蓋日月星辰猶人之有耳目口鼻,水火土石猶人之有血氣骨肉,故謂之天地之體。陰陽剛柔,則猶人之精神而所以主耳目口鼻、血氣骨肉者也,故謂之天地之用。(《觀物內篇》)


董仲舒《春秋繁露》有<人副天數>,認為人的肉體和精神都是天的摹本。康節說:


天與人相為表裡,天有陰陽,人有邪正。邪正之由,擊乎上之所好也。上好德,則民用正;上好佞,則民用邪。邪正之由,有自來矣。雖聖君在上,不能無小人,是難其為小人。雖庸君在上,有能無君子,是難其為君子。自古聖君之盛,未有如唐堯之世,君子何其多邪!時非無小人也,是難其為小人,故君子多也。所以雖有四凶,不能肆其惡。自古庸君之盛,未有如商紂之世,小人何其多邪!時非無君子也,是難其為君子,故小人多也。所以雖有三仁,不能遂其善。是知君擇臣、臣擇君者,是繫乎人也;君得臣、臣得君者,是非繫乎人也,繫乎天也。(《觀物內篇》)


與董仲舒並無二致。


性、神、道、理


康節論性,首言性、氣不即不離,兼以性同於神。


氣則養性,性則乘氣,故氣存則性存,性動則氣動也。堯之前,先天也;堯之後,後天也。後天乃效法耳。(《觀物外篇》)


氣一而已,主之者神也。神亦一而已,乘氣而變化,能出入於有無死生之間,無方而不測者也。(《觀物外篇》)


氣者,神之宅也。體者,氣之宅也。(《觀物外篇》)


程朱言「性即理」,理氣不即不離,與康節同。唯程朱之理不能活動,神屬於氣的特點,則與康節異。神、氣二分更可證於以下一條:


形可分,神不可分。(《觀物外篇》)


康節又好談性善而情惡,「性善情惡」說由唐代李翱<復性書>明確提出。


以物觀物,性也;以我觀物,情也。性公而明,情偏而暗。(《觀物外篇》)


任我則情,情則蔽,蔽則昏矣。因物則性,性則神,神則明矣。潛天潛地,不行而至,不為陰陽所攝者,神也。(《觀物外篇》)


月者,日之影也。情者,性之影也。心性而膽情,性神而情鬼。(《觀物外篇》)


對於《易經》「窮理盡性,以至於命」,康節這樣解釋:


《易》曰:「窮理盡性,以至於命。」所以謂之理者,物之理也。所以謂之性者,天之性也,所以謂之命者,處理性者也。所以能處理性者,非道而何?是知道為天地之本,天地為萬物之本。以天地觀萬物,則萬物為物,以道觀天地,則天地亦為萬物。道之道盡於天矣,天之道盡於地矣,天地之道盡於物矣,天地萬物之道盡於人矣。人能知天地萬物之道所以盡於人者,然後能盡民也。天之能盡物,則謂之昊天;人之能盡民,則謂之聖人。(《觀物內篇》)


「物之理」為何理?康節說:


木結實而種之,又成是木而結是實。木非舊木也,此木之神不二也。此實生生之理也。(《觀物外篇》)


如是者,生生之理即是神,即是性,即是「公而明」,即是善,即是與氣不即不離而凌駕於氣。性體、神體、理體為異名同謂。


先天之學,心也。後天之學,跡也。出入有無死生者,道也。(《觀物外篇》)


神無所在,無所不在。至人與他心通者,以其本於一也。道與一,神之強名也。以神為神者,至言也。(《觀物外篇》)


能令有變成無、無變成有、死變成生、生變成死,這是妙運萬物,是神體起用。以此言道,道即是神也。


「道與一,神之強名也」,說得更加明白,道體便是神體。


天由道而生,地由道而成,人物由道而行。天、地、人物則異也,其於由道則一也。夫道也者,道也。道無形,行之則見之於事矣。如道路之道坦然,使千億萬年行之,人知其歸者也。(《觀物內篇》)


此見道即生生之理。



康節非常看重心的地位,他說:


天地之本,其起於中乎!是以乾坤交變而不離乎中,人居天地之中,心居人之中,日中則盛,月中則盈,故君子貴中也。(《觀物外篇》)


關於心的內容,見下列諸條:


月者,日之影也。情者,性之影也。心性而膽情,性神而情鬼。(《觀物外篇》)


神無所在,無所不在。至人與他心通者,以其本於一也。道與一,神之強名也。以神為神者,至言也。(《觀物外篇》)


天地之大寤在夏,人之神則存於心。(《觀物外篇》)


心為太極。又曰:道為太極。(《觀物外篇》)


由第一條,可見心同於性、神,而別於情、鬼。


第二條見心通於神、道。


第三條證心同於神。


第四條可見心同於道、太極。


再綜合上述我們對性、神、道、理的論述,康節的心應為一道德創生實體,為一全善無惡的道德本心。《百源學案下》:


先天學。心法也。圖皆從中起,萬化萬事生於心也。


亦可以為證。


不過,康節有時也將心、性兩分言之,心有上升、下降之二幾,有待盡心以成性。


凡人之善惡,形於言,發於行,人始得而知之。但萌諸心,發乎慮,鬼神已得而知之矣,此君子所以慎獨也。(《觀物外篇》)


思慮一萌,鬼神得而知之矣。故君子不可不慎獨。(《觀物外篇》)


「滿街都是聖人」一類說法,康節是不會認同的,他說:


金須百鍊然後精,人亦如此。(《觀物外篇》)


心能不以我觀物,而以物觀物,即可上通於性。否則,即下墜為情而生萬惡。


夫所以謂之觀物者,非以目觀之也。非觀之以目,而觀之以心也。非觀之以心,而觀之以理也。聖人之所以能一萬物之情者,謂其能反觀也。所以謂之反觀者,不以我觀物也。不以我觀物者,以物觀物之謂也。既能以物觀物,又安有我於其間哉!(《觀物內篇》)


如何做到不以我觀物,而以物觀物?這有待「觀之以理」,理即萬物生生不已之理 (詳見後文)。


除了能觀理,心也能應萬變:


心一而不分,則能應萬變。此君子所以虛心而不動也。(《觀物外篇》)


以物觀物


康節如何看待學問呢?他說:


君子之學,以潤身為本。其治人應物,皆餘事也。(《觀物外篇》)


《大學》言「德潤身」,則康節所主張之學為一成德之學。


既言成德,則有未成德之狀態,此中間必牽涉一工夫。


學不際天人,不足以謂之學。(《觀物外篇》)


學不至於樂,不可謂之學。(《觀物外篇》)


《二程集》「昔受學於周茂叔,每令尋顏子、仲尼樂處,所樂何事。」康節欲至之樂,即孔顏之樂也。學以孔顏之樂為終極歸宿,更見學為成德之學矣!


天人之際即神體起用處,學以通神,即學以形著、彰顯性體為內容。


凡人之善惡,形於言,發於行,人始得而知之。但萌諸心,發乎慮,鬼神已得而知之矣,此君子所以慎獨也。(《觀物外篇》)


夫所以謂之觀物者,非以目觀之也。非觀之以目,而觀之以心也。非觀之以心,而觀之以理也。聖人之所以能一萬物之情者,謂其能反觀也。所以謂之反觀者,不以我觀物也。不以我觀物者,以物觀物之謂也。既能以物觀物,又安有我於其間哉!(《觀物內篇》)


這兩條文字,之前我們已經引用過,君子之所以要慎獨,是因為心有機會起歪念,發出錯誤的念頭。心雖是道德本心,卻可出現曲折而有墮落之虞。此一曲折之所以起,即是由於「以我觀物」。用王陽明的話說,就是從「從軀殼上起念」。


以我觀物,即有私情、有偏蔽,唯一化解之道,在根本摒棄之,代之以以物觀物。康節說:


不我物,則能物物。(《觀物外篇》)


以物喜物,以物悲物,此發而中節者也。(《觀物外篇》)


細緻言之,以物觀物即是觀萬物俱體現一生生不已之理,所謂「非觀之以心,而觀之以理也」。康節說:


天下言讀書者不少,能讀書者少。若得天理真樂,何書不可讀,何堅不可破,何理不可精!(《觀物外篇》)


要觀天理,必不能有我,而該虛心。


物理之學,或有所不通,有可以強通。強通則有我,有我則失理而入於術矣。(《觀物外篇》)


心一而不分,則能應萬變。此君子所以虛心而不動也。(《觀物外篇》)


更應學懂易地而處。


易地而處,則無我也。(《觀物外篇》)


心能觀理而循理而動,人即可參贊天地之化育。


能循天理動者,造化在我也。(《觀物外篇》)


朱子言格物窮理,似同於康節,實則不然:


朱子之心為一氣心,一經驗意義的認知思慮心靈,與性、理、道、太極為二。康節之心為一具道德創生機能的本心、真心,與性、理、道、太極為一。


朱子之理為靜理,康節之理為「即存有即活動」之理。


朱子之窮理是橫攝地、認知地窮,康節之觀理是藉萬物勾起並印證內在於吾心之理。


康節言象數,說到底,還是為了成德。


象起於形,數起於質,名起於言,意起於用。天下之數出於理,違乎理則入於術。世人以數而入術,故失於理也。天下之事皆以道致之,則休戚不能至矣。(《觀物外篇》)


天之象數則可得而推,如其神用,則不可得而測也。自然而然者,天也,惟聖人能索之。效法者,人也,若時行時止,雖人也亦天。神者,人之主,將寐在脾,熟寐在腎,將寤在肝,正寤在心。(《觀物外篇》)


他又說「知《易》者不必引用講解」,且強調擇、別的重要。


知《易》者不必引用講解,是為知《易》。孟子之言未嘗及《易》,其間《易》道存焉,但人見之鮮耳。人能用《易》是為知《易》。如孟子,所謂善用《易》者也。(《觀物外篇》)


「多聞,擇其善者而從之」,雖多聞,必擇善而從之。「多見而識之」,識,別也。雖多見,必有以別之。(《觀物外篇》)


與朱子遍注群經、講究博學多聞的精神意態迥異。


人的地位


康節給予人極高的地位:


人之所以靈於萬物者,謂其目能收萬物之色,耳能收萬物之聲,鼻能收萬物之氣,口能收萬物之味。聲色氣味者,萬物之體也;耳目鼻口者,萬人之用也。體無定用,惟變是用;用無定體,惟化是體。體用交而人物之道於是乎備矣。然則人亦物也,聖亦人也。有一物之物,有十物之物,有百物之物,有千物之物,有萬物之物,有億物之物,有兆物之物。生一物之物當兆物之物者,豈非人乎?有一人之人,有十人之人,有百人之人,有千人之人,有萬人之人,有億人之人,有兆人之人。生一人之人當兆人之人者,豈非聖乎?是知人也者,物之至者也;聖也者,人之至者也。人之至者,謂其能以一心觀萬心,一身觀萬身,一世觀萬世者焉。其能以心代天意,口代天言,手代天工,身代天事者焉。其能以上識天時,下盡地理,中盡物情,通照人事者焉。其能以彌綸天地,出入造化,進退古今,表裡人物者焉。(《觀物內篇》)


人之類,備乎萬物之性。(《觀物外篇》)


人之神則天地之神。人之自欺,所以欺天地,可不慎哉!(《觀物外篇》)


結語:康節哲學義理形態的衡定


錢穆在《中國思想史》中稱康節「觀物」近莊周而不全同,象數近西漢陰陽家而不全同,其學乃莊子與華嚴之積極化與人文化。這些話,若認真地、仔細地看,皆不能盡展康節學之底蘊。


馮友蘭撰《中國哲學簡史》,大談宇宙發生論,對心性論及工夫論全不在意,失之更遠。


牟宗三《心體與性體》未有對康節哲思予以疏理,覺得其系統有別於周張二程,如細緻審視康節文字,真相也不一定是如此。


誠然,康節沿襲漢唐儒學的思理頗多,漢唐儒有宇宙論中心傾向,好講氣論,講性善情惡,康節在這些地方皆不免有所夾雜,未能淨化。如:


神無方而性有質。(《觀物外篇》)


漁者問樵者曰:「小人可絕乎?」曰:「不可。君子稟陽正氣而生,小人稟陰邪氣而生。無陰則陽不成,無小人則君子亦不成,唯以盛衰乎其間也。陽六分則陰四分,陰六分則陽四分,陰陽相半則各五分矣。由是知君子小人之時有盛衰也。世治,則君子六分;君子六分,則小人四分,小人固不勝君子矣。亂世則反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謂各安其分也。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兄不兄,弟不弟,夫不夫,婦不婦,謂各失其分也。此則由世治世亂使之然也。君子常行勝言,小人常言勝行;故世治則篤實之士多,世亂則緣飾之士眾。篤實鮮不成事,緣飾鮮不敗事。成多國興,敗多國亡,家亦由是而興亡也。夫興國興家之人,與亡國亡家之人,相去一何遠哉!」(《漁樵問答》)


但是,尅就性、神、道、理為異名同謂,以及心性初二分而終歸於一上通於道、神言,康節與濂溪、橫渠、五峯之學未嘗有異。「以物觀物」不是向外求理,而是湛甘泉的「隨處體認天理」。其研究象數是為了明生生不已的天理,而天理同時就是有別於氣的心。


康節雖以天屬自然,以氣釋太極,但綜合他整個哲學系統以觀,此一解釋其實站不住腳,而應有所修正。事實上,康節似乎早就為意有修正的必要,故他說:


天下言讀書者不少,能讀書者少。若得天理真樂,何書不可讀,何堅不可破,何理不可精!(《觀物外篇》)


能循天理動者,造化在我也。(《觀物外篇》)


又說:


心為太極。又曰:道為太極。(《觀物外篇》)


天、理連言,通於心、性、道、神、太極,而有別於氣。


夫卦各有性體,然皆不離《乾》、《坤》之門,如萬物受性於天,而各為其性也。在人則為人之性,在禽獸則為禽獸之性,在草木則為草木之性。天以氣為主,體為次;地以體為主,氣為次。在天在地者亦如之。(《觀物外篇》)


天使我有是之謂命,命之在我之謂性,性之在物之謂理。(《觀物外篇》)


「萬物受性於天,而各為其性也」,加上「天使我有是之謂命,命之在我之謂性,性之在物之謂理」,這已是宋明儒慣常的說法了。


夫天下將治,則人必尚行也;天下將亂,則人必尚言也。尚行,則篤實之風行焉。尚言,則詭譎之風行焉。天下將治,則人必尚義也;天下將亂,則人必尚利也。尚義,則謙讓之風行焉。尚利,則攘奪之風行焉。三王,尚行者也;五霸,尚言者也。尚行必入於義也,尚言必入於利也。義利之相去,一何遠之如是邪!是知言之於口,不若行之說於身;行之於身,不若盡之於心。言之於口,人得而聞之;行之於身,人得而見之,盡之於心,神得而知之。人之聰明猶不可欺,況神之聰明乎!是知無愧於口,不若無愧於身;無愧於身,不若無愧於心。無口過易,無身過難;無身過易,無心過難。既無心過,何難之有!吁!安得無心過之人而與之語心哉!是知聖人所以能立無過之地者,謂其善事於心者也。(《觀物內篇》)


陸象山云「凡欲為學者,當先識義利公私之辨,學者所以為學,學為人而已,非有為也。」康節不是教人辨義利嗎?不是說「君子之學,以潤身為本。其治人應物,皆餘事也」?由此更加可以確定他為宋明儒之一員。


總之,康節是儒者,是宋明儒者,是宋明儒者中初言心性二分終歸於心性是一以上通於天者,與濂溪、橫渠相呼應,同為宋明儒學之主流,而下接胡五峯、呂東萊、湛甘泉、劉蕺山,別於伊川、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