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记

徐振刚

2007-07-31

二零零四年初，因企业改制，我下岗了，我离开了为之工作了十多年的廊坊市精细化工厂。下岗后，我不敢怠慢，我想，我不可以给家人增加负担，稍作安歇就急忙去找工作。数天后，我应聘去了一家专门加工制作工艺像框的门店上班，这家小店坐落在步行街的第二大道上。我是从报纸上看到招聘信息的，以为自己有着在工艺美术厂干的底子，又会拉玻璃，做镜框对我来说肯定一点问题都没有。虽是这样，那天我去应聘的时候，心里还是没底，怕自己年龄偏大，人家不要。结果试工还挺顺利的，老板通知我第二天就可以来上班。这个小店的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因为还有其他生意做，她平时不经常到店里来，日常工作都交给他的表妹负责。

为给老板和在一起工作的同事留个好印象，第二天，我早早的就到了那里，看了看还没有开门，便在周围溜达了一圈。大约过了差不多十分钟，这几个人陆陆续续的都到了，我主动上前打招呼，并说了些"请多关照"之类的客气话。从这天起，对我来说，真正意义的打工生涯就正式开始了。

我们几个人各有分工，一楼和二楼的展厅是由老板的表妹和另外一个女孩子负责，展品主要有装裱好的字画、制作完成的装饰画和各种各样的像框料样板等。三楼是操作车间和原材料仓库，操作工一共三个人。小刘是个女孩子，心特别细，主要负责画芯的制作，小张是个从张家口来的小伙子，主要负责像框料的剪切和钉制，我除了要应对各个像框的尺寸拉玻璃和纤维板外，还要做最后的整体组装成型。因多年没有接触这个行业了，现在的先进工具我连见都没见过，我记得，以前在工艺美术厂上班的时候，做像框除了下料用电锯，其他的工序都是用榔头或老虎钳去完成的，是全手工操作，看来我还要从头学起呀。拉玻璃和纤维板对我来说不在话下，虽搬搬抬抬的挺折腾人，有时稍不注意还会把手划伤，但我并不在乎。只是那一大堆气动工具，让我不知所措，刚开始干的时候根本不得要领，不知道用什么形状的钉子合适，也掌握不好角度和力度。总会有玻璃被打碎，或是因角度不合适像框被钢钉穿透。我干得有些胆怯了，速度也就随之放慢了许多，不一会儿，我身边就堆了好多的半成品，实在是急人呀。令我可气的是，每次遇到不懂或不得要领的，去问他俩怎样才能做好时，他俩只是敷衍我，并不告知我其中的窍门。后来我一想，也是，这要是把你全都教会了，他们不就没有权威性了吗，正是那句话，"先入为主"吗。

为了生存，人们在用不同的方法保护着自己，他俩保护自己的手段是，好不容易经过长时间努力才摸索出来的经验，绝不能轻易告诉别人，有本事就在这混，混不了就立马走人，反正现在下岗的人有的是。而我则是要尽快地掌握这门技术，我想，"只要我努力，不出几天我就会让你们刮目相看。"就这样，从上班的第一天起，我就不给自己中午休息的时间，凡到中午，那几个人不是聚在一楼聊天，就是逛街，而我却在楼上不声不响地做事。一来，在相对安静的条件下，能够琢磨一下其中的要领，二来，正好利用午休的时间把落下的活赶上来。一周后，我的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基本上能跟上他俩的步伐了。

不知不觉半个月过去了，由于我的勤奋努力，技术日渐成熟，再加之我尽量排除年龄界限融合于他俩之中，他俩对我的态度也就随之有所改变。突然有一天，那个张家口的男孩子竟然跟我说，"徐师傅，下班后大家一起去吃晚饭，今天我请客。"听了这话，我感到很欣慰，我想，我已经融入了进去。

这家店的生意特别好，除每周要给市区几家大型商场的代销点送一些货外，在门店每天还能卖出去好多装饰画。销售好了，原材料自然使用的就多，这样一来，每周都会有一批原材料送来，像什么卡纸、玻璃、纤维板还有镜框料。为了省钱，老板只出运费不出搬运费，这些都要我和小张一点点地搬到三楼去，别的还好说，尤其是那个相框料，死沉死沉的，转弯都不好转。还有玻璃，都是一米五乘两米的，每次都有四五十块。不管怎么说，自己的年龄还是偏大了些，和年轻人怎么能比呢，毕竟是往三楼抬呀。不过我心里一点负担都没有，感觉这些都无所谓，打工受累是正常的，别人能行你就能行。我想，"我只是前些年一直没干什么体力活，不太习惯，等时间长了，干习惯了就好了。"出于对这个工作的喜好，没有多长时间我就渐渐适应了，虽说有时会感觉有些累，但睡上一觉也就没事了。

几个月后，一个原来在一起上班的同事来找我，说一个朋友的工厂要改扩建，急需懂设备工程的人，跟我商量能不能去那里帮忙，并说，如果看那个工厂还有发展的话，等新厂区投产了就留下来管设备。我经过几天的慎重考虑，答应了这个同事。转天早上我找到了工艺镜框店老板，我对她说："我要辞工"并谎称道，"我原来的工厂要返聘我回去上班，而且报到的时间都定好了，不去是不行的，怎么说那也是国有企业呀。"老板虽有些舍不得让我离开那里，可看我说得那么坦诚也就答应了，并把工资都给结算清了。临走时，我从怀里掏出一张宣纸，这是我头一天晚上用毛笔书写的一首赞美这家工艺像框店的藏头小诗，我把它送给老板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