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加祺
2007/03/31
到了兵团后,除了那些零散农活外,干的第一件有头有尾有所成的活计,是打井
我们是新建连队,所以在全营九个农业连队中,排名第九,那八个连队都是老连队了。从1956年建场建队到1970年,已经经营十多年了,连队基本建设都搞了,生活条件就算不错。不少连队有自己的副业,养猪的,养奶牛的,办小酒厂的,日子虽然清苦但有滋有味。一到老连队找同学玩,看人家队里大树成荫,鸡飞狗跳,大人小孩的,热热乎乎,十分羡慕.
新建连就不同了,地无一垅,房无一间,树无一棵,一无所有,真正的白手起家。记得刚到不久,连长带领我们全体知青去看连队新址,那是一片荒野,连长把我们带上一条干渠坡上,一边指指划划,一边口绘新连队的未来美景。脚下的干渠干涸了,据说是1958年由劳改犯们修建的,除了这个人力工程,大自然嘛样,新连址就嘛样。但年轻人架不住忽悠啊,一想到就要在一张白纸上亲手去画最新最美的图画,战天斗地的新生活就要开始了,那青春的热血成天乱涌!
分编排班后,我们九班几个知青小伙子,在彦班长带领下,开始打井,给全连同志们找水吃!老彦是个实在厚道的庄稼汉,从山东老家到北大荒已多年了,对北大荒的农活农事懂得很多,据说还会看地下的"泉眼"。打井可是个技术活儿,人在地面上,能看到地底下无有泉眼,否则,刨挖半天不出水,那笑话就大了。所以打井这活儿,重在选址。那时候,也没有任何打井探水的仪器设备,判断全凭经验,干活全靠锨镐,老彦带着我们转了几圈,认定未来大礼堂的东北角上是泉眼所在地,就在那里打井。于是乎我和李宝义,蛤蟆于立辰还有老职工黄皮子黄玉品,就在彦班长带领下,开始斗地打井.
先是就地挖坑,那里的土地腐殖物多,肥的很也松的很,容易坍塌。挖到1人多深时,两人在井下还可以同时作业,挥锨扬土问题不大,可再往下挖,就耍巴不开了,井下只能一个人干,清土靠往井下吊小桶,装满了,再提溜上来。一个人在井下干活,累了,大家轮换。几天下来,井深有两三米了,井口也有一米五左右粗细。到这程度,井壁就容易坍塌了,需要镶井板。井板是用好柞木做的,有一寸多厚,一尺来宽,一米左右长短,井板两头是斜碴,为了方便井板之间的交接。井板要镶成六角型,井板之间相互抵紧,从井口往井下一层一层的镶。这是个技术活,主要由彦班长亲自干,我们几个也轮着试试。 但我不行,笨,干不了技术活,蛤蟆倒是可以,一来二去,板镶的满是那么回事,给老彦顶了不少事。
井一天天挖着,井板一层层镶着,看的出来有进度。在井口轮休时,干嘛呢,唱歌。那时,李宝义总爱 唱一首歌,别提多好听了,词也好:
"静静的夏夜天空睛朗,皎洁的月亮闪烁光芒,
小溪边花朵芬香,小虫儿跳跃在草地上,
我们在这里跳舞歌唱,年轻的心儿快乐激荡------"
好听爱唱不会,李宝义就一天天教我。那时也不懂得害臊,光着膀子就在井口边学呀唱呀,美得不得了,什么苦呀累呀全不知道。
水井在我们的歌声中一天天深下去,终于有一天挖到泉眼了,清亮的井水咕咕往上冒,喝一口,那个甜呀!
全连第一口井终于打成了。100多口人的吃水问题解决了,我的歌也学会了,不幸的是,这是一首"黄色歌曲",这首黄歌为后来连队开展的"九.一八"批判大会提供了靶子------
这口井服务连队多年,食堂做饭,宿舍洗衣,都用这口井水。直到很多年后,大礼堂没有了,那口井也没有了。但是,打井时学会的"黄色歌曲",至今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