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风秋月
2008-02-15
我们这个"还乡团"是用电话组建的,我和他们应该有三十多年没见面了,可那天晚上在北京站集合时,我们竟然都一下子认出了彼此,就好像昨天刚刚休完探亲假,今天又重聚在一起一样,没有任何的距离和陌生。上了火车已是晚上快十点,我们几个年近花甲的老太仍兴奋不已,因为11个小时后又将在哈尔滨和"荒友"们聚会,我们都强迫自己平静下来___先休息,因为我们都不在年轻,必须保证体力。
这次重回北大荒的路线,就是当年多次往返其间的那条老路:北京(我是天津)___哈尔滨___迎春。这次仍旧是当年乘坐过的那个车次,北京___哈尔滨17次特快。清晨4点多钟,火车快到长春了,远处已晨曦微露。那种"近乡情更切"的心情,让我对这东北大地上的第一缕晨曦倍感亲切,忍不住拿出相机,在飞速行进的列车上,隔着车窗拍下了这天边晕染的斑斓。(这里没有摄影技术,所有的照片都是心情的纪录)
早上八点半到达北国重镇哈尔滨。天下着小雨,打开车门就看到来接我们的"哈尔滨青年"S,我一眼就认出了她,虽然当年在一起的时间不过半年多。在北大荒时,我们都习惯说"XX是哈尔滨青年"、"XX是北京青年"依次按城市名称归类。还有一些我不熟识的哈尔滨知青,还有在此等候汇合先我们一步而行的老大哥和嫂夫人。天阴着有微微的凉意,我们这些人却都被重聚的热情温暖着。哈尔滨知青早已为我们一行人作了周到备至的安排。下午我们游览了哈尔滨的"名胜",已经二十多年没到过这个城市了,有变化也没变化:古老的圣.索菲亚大教堂依旧庄严的矗立在天穹下,但背后依稀可见现代的商业广告.
著名的中央大街人群熙攘,竟然找不到一块无人的画面拍照;
原本厚重的欧式建筑被粉刷一新,透射出一股商业化的浅薄和浮躁
松花江大桥依旧雄伟的横跨江面,只是不见了滔滔江水的流淌,却满眼是斑驳毕现的河床,
隔江相望的太阳岛,也不再是江水环绕
晚上是和哈尔滨知青们的盛大聚会,说盛大一点也不夸张,足足有五六十人啊,可惜我没拍照片,要等拿到所有的照片后才能给聚会配图。
第二天的日程是游览太阳岛,我没有参加,提前离队去看望我的在哈尔滨的老姨妈和姨父,并约好在第三天直接到火车站汇合。十几年没见我的老姨妈了,两位老人都已是杖朝之年,表弟妹都在国外发展,二老一直自己料理生活。尽管这些年里也还时常通个电话,并在去年夏天电话指导姨父开通自己的博客,也在电话里知道姨父患上了轻度帕金森氏症,可真真见到两位老人的生活实况时,还是让我无比的心疼和感动。姨妈今年春天脑梗塞,现在已有很好的恢复,语言和行动的功能都还算正常,只是行动起来明显的迟缓了;姨父在电话里轻描淡写的"老年病帕金森",其实已经影响到了身体的正常功能,左手一直在不停的颤抖,然而他们竟一直靠这样的状态不仅料理自己的生活,姨父还把博客办得图文并茂。原本我是觉得姨父在新闻界耕耘半生,很想让他退休后的生活仍和媒体贴近而丰富多彩些。谁想老人家是在用一只手写博客、写书、写生活啊!心痛和感动让热泪在心里流淌,我只能尽我的全力用所能有的全部时间,尽可能为两位老人多做一些家务事了。在距离火车时刻不到一小时的时候,我终于不得不离开他们出发了,但老人对生活的顽强、对生命的热情、对理想的执著久久地感动着我。
哈尔滨至迎春的旅程是下午5点26分开始,次日早6点17分到达。一边和大家聊着,一边暗自计算出火车经过横道河子的时间是在晚上,不禁扼腕痛惜。海林县的横道河子有一段壮观的盘山铁路,于1903年通车,至今已是一条百年的老路了。记得37年前,第一次经过这里,就被那火车盘旋而上的气势震惊了。后来又多次经过这里,每一次似乎都在清晨,夏季群山葱郁,火车蜿蜒其间好似游龙戏水;冬天里白雪覆盖树影黛灰,长长一列深绿色的火车,在银装素裹的群山里格外醒目,首尾各有一台机车牵引助推,车头喷吐着巨大的气团,轰鸣着掠过白皑皑的丛山峻岭,驶向远方无尽的莽原。我每每在车窗里,看着不断被抛到脚下的山谷,看着首尾相望的长龙飞奔,那个20岁左右的女孩子的心被深深的震撼了。这无比壮观的画面从此深深的刻在了脑海里。这一次旅程的夜色,让我无法再次领略大自然和人类共同绘制的杰作,真是万分遗憾啊!
为了保持体力,我服下一片舒乐安定以保证有效睡眠。一觉醒来已是清晨,迎春站马上就要到了,大家连忙收拾行装准备下车,心情也不免激动起来。迎春站到了!
三十年弹指间,我们又回到这个熟悉的北国边陲小站,一切都恍如昨日,只有站牌换成了簇新的,那些房屋还都是三十几年前的,只是被刷了新的粉浆,但是我们毕竟终于再次站在了北大荒的蓝天下。我们大口的贪婪的呼吸着久违的北大荒的清新空气,我们都迫不及待的要扑入北大荒的黑土地,扑进那广袤无边的沃野的怀抱。
北大荒,我们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