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彼不二義者,如《中阿含62經》曰:「此不相應,此不得住,其行如法,因此生彼,若無此因,便不生彼;因此有彼,若此滅者,彼便滅也;所謂緣無明有行,……乃至緣生有老死;若無明滅,則行便滅,……乃至生滅則老死滅。」
同理,若以來無來處、去無去處的聲相聞之,則當《金剛經》說:「爾時世尊食時、著衣持缽、入舍衛大城、乞食於其城中、次第乞已、還至本處、飯食訖、收衣缽、洗足已、敷座而坐」,應見如是彼此二法交替轉換時,二俱如幻,了不可得,此即空性。
依於空性,應知《金剛經》「說法者,無法可說,是名說法」,「若人言如來有所說法,即為謗佛」之語,真實不虛也。
以通達不二觀行故,《金剛經》說:「不取於相,如如不動。」
《首楞嚴經》則曰:「自心取自心,非幻成幻法,不取無非幻,非幻尚不生,幻法云何立?是名妙蓮華,金剛王寶覺,如幻三摩提。」
其實,若將本題與前述趙州公案對照,就可一目了然。
「趙州到一庵主處,問有麼有麼?主竪起拳頭。師曰水淺不是泊船處,便行。又到一庵主處,問有麼有麼?主亦竪起拳頭。師曰能縱能奪。能殺能活。」
褒貶緣何而起?無明緣何而起?
除了本題題文所節錄者外,《中阿含62經》的後續經文曰:
「大王!於意云何?色為有常?為無常耶?」
答曰:「無常也,世尊!」
復問曰:「若無常者,是苦?非苦耶?」
答曰:「苦、變易也,世尊!」
復問曰:「若無常、苦、變易法者,是多聞聖弟子頗受:是我,是我所,我是彼所耶?」
答曰:「不也,世尊!」
「大王!於意云何?覺、想、行、識為有常?為無常耶?」
答曰:「無常也,世尊!」
復問曰:「若無常者,是苦?非苦耶?」
答曰:「苦、變易也,世尊!」
復問曰:「若無常、苦、變易法者,是多聞聖弟子頗受:是我,是我所,我是彼所耶?」
答曰:「不也,世尊!」
「大王!是故,汝當如是學:『若有色,或過去、或未來、或現在,或內、或外,或麤、或細,或好、或惡,或近、或遠,彼一切非我,非我所,我非彼所,當以慧觀知如真。
大王!若有覺、想、行、識,或過去、或未來、或現在,或內、或外,或麤、或細,或好、或惡,或近、或遠,彼一切非我,非我所,我非彼所,當以慧觀知如真。』
大王!若多聞聖弟子如是觀者,彼便厭色;厭覺、想、行、識,厭已便無欲,無欲已便得解脫,解脫已便知解脫:『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不更受有,知如真。』」
佛說此法時,摩竭陀王洗尼頻鞞娑邏遠塵離垢,諸法法眼生,及八萬天、摩竭陀諸人萬二千遠塵離垢,諸法法眼生。
於是,摩竭陀王洗尼頻鞞娑邏見法、得法、覺白淨法,斷疑度惑,更無餘尊,不復從他,無有猶豫,已住果證,於世尊法得無所畏,即從坐起,稽首佛足,白曰:「世尊!我今自歸於佛、法及比丘眾,唯願世尊受我為優婆塞,從今日始,終身自歸,乃至命盡。」
佛說如是,摩竭陀王洗尼頻鞞娑邏及八萬天、摩竭諸人萬二千及千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顯然,此《中阿含62經》與《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旨趣無二。又,《首楞嚴經卷二》佛曰:「我說世間諸因緣相,非第一義。」十二緣生法,以無明為首。所謂離緣生法,實為離無明。若離無明,即超越生死輪迴之世間因果,而成就了生脫死之出世間因果。
永嘉《證道歌》曰:「不見一法即如來,方得名為觀自在。」若不學禪宗,即不入觀行,便不得自在,不見第一義。故,龍樹祖師《中論》說:「不能正觀空,鈍根則自害,如不善呪術,不善捉毒蛇。」
《雜阿含335經、第一義空經》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拘留搜調牛聚落。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今當為汝等說法,初中後善,善義、善味,純一滿淨梵行清白,所謂第一義空經。諦聽!善思!當為汝說。
云何為第一義空經?諸比丘!眼生時,無有來處;滅時,無有去處。如是,眼不實而生,生已盡滅,有業報而無作者。此陰滅已,異陰相續,除俗數法;耳、鼻、舌、身、意亦如是說,除俗數法。
俗數法者,謂此有故彼有,此起故彼起。如無明緣行,行緣識……廣說乃至純大苦聚集起。又復,此無故彼無,此滅故彼滅。無明滅故行滅,行滅故識滅……如是廣說,……乃至純大苦聚滅。比丘!是名第一義空法經。」
佛說此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所言「除俗數法」者,即假藉世間俗法來闡明出世間佛法,故學人不可隨識執著佛陀實有此說的意思。
佛在世時,不許弟子使用文字記錄佛語,就是因為一旦形諸文字,學人更難離二、離相、離識、離緣起實有之妄想。
若無文字,但依耳聞,則佛語聲塵隨生隨滅,前不巴村,後不著店,執無可執,豈不妙哉?
若以上開《第一義空經》、《中阿含62經》經文而言,當佛說完「無明緣行,行緣識……廣說乃至純大苦聚集起」,汝再回觀回想時,豈不就是「無明滅故行滅,行滅故識滅……如是廣說,……乃至純大苦聚滅」??
若了此義,即了《第一義空經》,返觀佛說一切法,亦無不是《第一義空經》也。
所以,《首楞嚴經卷五》說:「此方真教體,清淨在音聞。」死抱著文字相,豈能證悟般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