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你知道末日會如何到來。也許是因為氣候異常而導致的極端天災,也許是人為導致的戰爭禍難。但我告訴你,你錯了。有時候──世界終結的方式就是如此的任性且不講理,你甚至可能也永遠無法明白。
天空中敞開的巨大空洞以無可匹敵的力量吸入地上的一切,形成了一個懸掛於空氣中的漩渦。驚慌的人們四處逃竄,因為他們都仍未意識到自己光是能夠看見這番末日景象,就已經代表不可能從中脫身。
原本是人們工作、戀愛、通勤、休息等生活之處的城市,已經面目全非。許多高樓大廈的上半截在空中以可怕的速度飛行,折斷的下半截則緩緩沉入地表──似乎地下也有著強大的吸引力。
在這可怕的狂風、渾沌,天地異變之下,任何仍然能夠冷靜觀察周遭的人都能注意到視野之中有個特別突出的定點;有塊地面彷彿不受這般末日景象影響般,仍然保持著完整。若他們能再看得更仔細一點,則會看到一個女孩位於其中;而任何因發現這點而死命奔向那塊安全處的人們,無一例外在過程中全數被混沌給吞噬殆盡了。
呂恬夏孤身一人,跪坐在這看似完整,實被撕裂的空間當中。她看起來有好好地立於大地之上,實際上腿部的觸感卻又彷彿是在水中漫步;恬夏知道,這個世界的規則已經沒辦法再維持下去了。
「世界……世界不該如此結束!」她嘶吼,直到聲音無法維持下去。「我從未希望事情變成如此!我還有……好多事情想做!好多話想要說!想繼續跟朋友一起玩!噢,安娜瑪莉……我們明明只是去逛個展……」
「那麼,妳難道不該去再次修正這一切嗎?」
她猛然扭過身,吃驚地看著後方的來人。「安娜瑪莉?怎麼會──妳怎麼在這?我以為……」
看見恬夏臉上驚慌的表情,稍早被目擊消失在烈焰之中的銀髮女孩淡然地苦笑著說:
「妳以為我死了?確實呢,理當來說沒有人能夠從那樣子的爆炸中生還才對。」
安娜瑪莉緩步向前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了呂恬夏顫抖著的身軀,將她的臉擁入胸懷。「但是我還在這裡。我沒事,但是這個世界並非如此。所以我需要你認真聽我說,小夏。」
「什……什麼?」恬夏感覺自己的嘴唇無比乾澀,幾乎難以吐出字句。
「這個狀況,這個現實──是妳造成的。妳帶來了世界的終結。但是我一定要強調一點:這不是妳的錯!」
「這……不是很矛盾嗎?如果我毀滅了世界,那不就是我的錯嗎?」
「難道人們會怪罪作為謀殺案凶器的刀嗎?」安娜瑪莉輕柔地撫摸著恬夏的一頭金色短髮。「聽我說,雖然這不是妳的錯,但是妳既是被迫為世界帶來終結的人,同時也是唯一能夠阻止這件事情生的人。」
聽到最後一句,恬夏猛然抬頭看著她。「我要怎麼做到這件事?拯救世界?」
「接下來,妳會回到過去。這一次,妳必須找到關鍵──妳必須適時做出不一樣的決定。小夏,也許我要說的妳很難理解,但是妳並不僅僅是妳原本以為的平凡女孩子;而我,也不是妳以為的那個好朋友!」仿佛要阻止自己說出最後一段般,安娜瑪莉用力摀住了嘴。「妳有重新來過的力量!雖然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最終讓妳導致了這個末日場景的到來,但是我知道妳能夠解決這一切的!因為我一直,一直都在好好看著妳!」
「……我知道了。我會做到的!不管是拯救世界,還是拯救妳也一樣。」呂恬夏踩著流沙般的地面,咬牙努力站了起來。「雖然說這些事情都很令人難以置信,但是我想現在發生的事情就是妳所說的都是實話的最好證明。那我還有一個問題。」
「什麼事?」
「你說我能夠重來,意思是我能夠回到過去的某個時間點吧。姑且不論妳怎麼會知道這種事情──我願意相信妳,真的──但是我該怎麼『出發』?」
「啊,」安娜瑪莉將右手拂上恬夏的臉頰,「這就是我派上用場的時候了。小夏,親愛的,閉上眼睛。」
她聽話,閉上了雙眼。隨著身邊的世界正如字面意義上地逐漸崩塌,這黑暗的短短幾個瞬間彷彿就像永恆之久。「安,妳要做什──」
但是呂恬夏的摯友,安娜瑪莉‧波特以一個柔軟但堅定的吻阻止了她繼續說下去。這一刻,恬夏的心中充滿了各種情緒,有激動、有興奮、有困惑、有頓悟,但更多的是快樂;這些情感如此地猛烈,徹底佔據了她的所有思考空間,以至於她幾乎沒有注意到滴落到安娜瑪莉臉龐上的那幾滴淚珠,以及俐落地滑進她肋骨之間的銀色刀鋒。
世界在一瞬間內化為虛無。
你以為你知道末日會如何到來。也許是因為氣候異常而導致的極端天災,也許是人為導致的戰爭禍難。但我告訴你,你錯了。有時候──世界終結的方式就是如此的任性且不講理,你甚至可能也永遠無法明白。
好比說,當你推的角色或CP的周邊賣完的時候。發現這件事情的那個當下對於某些人來說,等同於世界的終結。
……。
…………。
………………。
……清涼的空氣拂過呂恬夏的臉頰。是令人舒適、危害地球,大約攝氏18度左右的空調給人的感受,而非熾熱、焚燒整座城市的68──。
不對,什麼東西?為什麼我會這樣想?呂恬夏努力思考,卻完全無法想起任何具體的原因。
「嘿,要往前移動了!夏,妳還好嗎?」一個令人懷念的聲音從身旁響起。
恬夏猛然轉過身,看著身旁的友人。「安娜瑪莉!」
她撲向這位比她身高稍矮,但是身材更為有料的親愛摯友,用足以勒死人的氣勢緊緊擁抱住她。「喂喂喂,Stop Stop!我要死了!嗚呃!」對方則拼命求饒,拍打著恬夏的手臂表示投降,恬夏才好不容易放開她。
「雖然我不介意在公開場合上演貼貼,但是剛才那是怎麼回事?妳沒睡醒嗎?」穿著稍微有點貼身的素色T恤的銀髮女孩,安娜瑪莉苦笑著問。
「啊,呃,為什麼呢……」恬夏拼命試圖回想剛才腦中的畫面,但是卻什麼都想不起來,只有幾個模糊的畫面──「喔對了,妳剛才是不是親過我?」
「蛤???現在我很確定妳絕對是不只排隊排到睡著,甚至還做了天曉得什麼荒誕到爆的白日夢。」安娜瑪莉傻眼地說。「絕對還沒清醒。好啦,快點往前,我們要被後面的人給瞪到死了!」
「遵命,我的女士!」
但是恬夏沒有看到的是,安娜瑪莉巧妙地稍微別開了一下臉以掩飾自己的臉紅。隊伍迅速往前,兩人在通關口拿出票券順利入場。
「我們來漫博的第一站要做什麼?」
「當然是先去『那一攤』參加現場活動啦。」
身邊的許多人似乎都與他們有一樣的想法,紛紛往漫博會場最中央的舞台擠去。兩人護著身前,也努力地擠進狂暴蠕動的人群當中。
兩人的目的地,是當今手遊營收常駐排行前三的百合遊戲《圓神》的攤位。她們才剛成功擠到攤位前,剛好就是主持人正準備開始活動的時候。
「各位指揮家們,準備好了嗎!?《圓神》──」主持人在台上拿著麥克風高喊。
「啟動!!!」底下的參加者們紛紛拿出自己的手機高高舉起,顯示出自己的遊戲畫面並群聲歡呼。舞台上的大電子螢幕中,則浮現出這部作品的六位核心角色的身影,並開始演出遊戲公司特別為了展覽而製作的特別節目。雖然只是六位角色的日常線,但還是大受歡迎。畢竟平常聲勢不大的百合男子和百合女子們可以有這樣團結一氣的機會是很少見的。
播映完後接著就是搶答贈禮、抽獎活動以及與各種Coser拍照等。恬夏和安娜瑪莉推的CP並不相同,於是暫時分開去享受後半段的活動,約好待會再一起排隊買周邊。
雖然與推的Coser合照很令人開心,但是恬夏的心卻稍微有些不在當下。不知為何,她一直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被遺忘了,而且是很重要的──生死攸關的事情。
這樣的心情一直持續到安娜瑪莉與她會合,也沒有改善多少。「呀!琴和吹雪只要走在一起無論何時都是尊到不行啊。好讚好讚。小夏,妳找黛安娜和琉璃子的Coser拍照了嗎?」兩人在排隊時安娜瑪莉邊問邊伸了個超級心滿意足的懶腰。
「啊,嗯,有喔。又身高差又個性上時有衝突,嘴上毒到不行但是其實都是偷偷關心對方的傲嬌實在是尊爆……」
「確實!雖然我不吃傲嬌但是她們還是真的讚!」安娜瑪莉附和,隨後稍微皺了皺眉頭。「夏,妳是不是不太舒服?總感覺妳平常應該要會更加興奮和激動啊。還是妳還在在意剛才的事情?」
「不是,我總覺得……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而且……還是妳告訴我的事情。到底是什麼呢?」恬夏盯著《圓神》的幾個人形看版喃喃說道。這部作品以數十位被神選上來拯救世界的少女為故事核心,並增添大量百合要素作為主要賣點,更有業界廣受好評的大師級編劇重出江湖來操刀整個故事,一上市就獲得廣泛的好評和巨大的話題量;在主線故事來到中盤時,揭露其中一位戰士「芙蘭達」其實正為了拯救那位神本身而不斷輪迴著整個故事,又再次將這款遊戲的熱門程度推上了天。
「嘿,別想那麼多,先好好享受今天吧。」安娜瑪莉伸手撫摸摯友的臉蛋──她經常這樣故意在其他人面前曬兩人的親密舉止,雖然她們其實沒有真正超越摯友的關係。「我相信世界擺著一天不管也不會突然就毀滅的。」
恬夏也握住她的手,輕輕捏了兩下以表示同意。但是真的是這樣嗎?雖然恬夏想不起來,但是她現在好像有著什麼使命在身的感覺。她應該要做點什麼才對。
這般的認知突然使她思緒清晰了起來,於是恬夏開始仔細觀察四周。人流、排隊路線、展品、攤位、建築結構……都很正常,那麼,到底是什麼地方有問題?
突然,「碰!!!」的一聲巨響讓身邊的所有人都跳了起來,也包括恬夏。她看見有些人拼命逃離那股聲音的來處。「到底發生什麼了?」安娜瑪莉抓著恬夏的吊帶褲側邊驚慌地問。
「我不知道。還不知道。所以我打算去一探究竟。」心一橫,連買圓神周邊的事情都不管了,呂恬夏轉身就往那個大家都逃離的方向跑去。
兩人穿越無數道人影,直奔人群逃離的方向跑去。
「我說小夏,你要去哪啊?」
「當然是一探究竟啊!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我感覺就是要看看那邊發生了什麼事!」
「那我們不是應該要往反方向跑嗎?」
呂恬夏突然停下腳步,隨後恍然大悟
「靠,真的欸!」在險些撞到身後人群後,他們倆迅速往反方向跑去。隨著深入爆炸核心,他們愈感覺那些人群臉上愈加驚恐,彷彿遇見了什麼無法理解的存在。
隨著爆炸聲愈加大聲,他們更加確信那位罪魁禍首就在前方,而就在他們終於己開人群,來到爆炸中心時,映入眼簾的卻是一束奶油色的呆毛。
正當呂恬夏想走過去查看時,只見自己猛地被一道外力拉過去。
「閃開!」那是名身材臃腫,穿著痛T的肥胖男子。宛如癩蝦蟆泡泡龍般的身材,還散發一種臭不可聞的體味。
當呂恬夏忍不住作嘔之際,只見安娜瑪莉一把指向男子前方喊道「小夏快看前面,那是—」話音方落,爆炸又再次響起,起身擋在兩人面前的男子應聲倒下。頓時煙塵瀰漫,呂恬夏注視著那道在迷濛中行動著的短小身影。
她似乎十分矮小,就像是名小學生,蹦蹦跳跳地穿梭在會場中央。她背著一個紅色書包,手上拿著奇怪的書本,時不時地高喊——
「莉可,蹦蹦炸彈!」
嘩!原來是手機遊戲《圓神》的紅色妖女啊!挑釁的眼神,狡詐的身手,乞撚人憎的動作,已經知道是熊孩子界的極品了啊!
不對,為什麼莉可會出現在這?
呂恬夏擦了擦眼,確認眼前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什麼屁孩Coser,而是貨真價實的人影,就像是由手遊穿越來的莉可。
「那是……莉可?」
安娜瑪莉不可置信,此時呂恬夏更加確信了自己看的景像沒錯。
「快點走,此地不宜久留!」
呂恬夏想起了在圓神上玩到關於描述莉可的一段劇情
「城裡放砲,禁閉報導
炸彈傷人,電找上門。
放火燒山,莉可完蛋」
從這就可看出莉可性格頑劣之處,為滿足一己之私,戰翻全世界也不足惜的屁孩。一想到這呂恬夏就急忙拉著安娜瑪莉逃離此處。
「等等,小夏。」安娜瑪莉拉著呂恬夏的手說。「如果現在逃走的話,一切就結束了。妳不是為了逃避才回到過去的吧?」
「回到過去?我」想到這,那些一度忘卻的記憶湧入腦中,呂恬夏用手摀著頭,回想起了她見過的末日場景。
狂風、渾沌、天地異變,四處飛散著的鯊魚以及拉麵麵條,各式各樣的奇聞異景與幻想生物漂懸掛於空氣中的漩渦,無情地肆虐著人類。
「啊……!」呂恬夏胡亂揮舞雙手,陷入混亂。一旁安娜瑪莉只得拚了命地拉著她,意圖將她喚醒。
「圓神……啟動!」只聽莉可猝不及防地吶喊,一發蹦蹦炸彈冷不防地扔到他們倆面前——
碰!空氣再次炸裂,等待煙塵散去之際,呂恬夏感覺臉上傳來熱呼呼的黏液感。她擦了擦眼睛,卻發現怎麼樣也擦不乾淨。呂恬夏急忙呼救安娜瑪莉,卻發現對方僅是躺在遠方一動也不動,她急忙跑過去,卻不小心被絆倒,映入眼簾的卻是安娜瑪莉的右腳。而她也在此時看見了自己的雙手——牽著安娜瑪莉的手。
「啊!」呂恬夏放聲大叫,渾然忘記眼前殺害安娜瑪莉的兇手,正不懷好意地朝她走來。正當莉可朝呂恬夏丟出炸彈之際,只見一道紫色人影闖在兩人之間。那人一發接下炸彈,反手便扔了回去。
「啊!我的炸彈。」莉可嘟嘴,氣呼呼地從背包裡扔出更多炸彈。而那道人影僅是不急不徐地將手伸向衣領,不,應該說是胸部!她從容地從胸部抽出一把散發紫色雷電的武士刀,將刀子舉過肩膀,把開架式,一揮一闔間便檔下所有炸彈。只見她一個瞬步來到莉可後方,一刀貫穿胸膛,隨後踢開莉可,她連吭都不吭一聲便倒在地上。好一個乳拔刀!
「妳……妳不要過來,妳到底是誰?」那紫色人影聽聞後轉過頭去,抽出武士刀對準呂恬夏說道。
「那雙手,看來是妳將我從冰冷的圖畫本喚醒。」而此時呂恬夏也看清了那名紫色人影,她束著一頭紫色長辮與和服,如同紫水晶般的眼神帶有嫵媚,卻時不時散發著殺氣。
「雷、雷電將軍?」
「那是誰?」
她提起武士刀,尖銳地刀鋒落在呂恬夏下巴,深怕她說錯一個字就會失去性命。
「我的名字叫巴爾澤布(Beelzebul)。提問,妳就是我的主人嗎?」
*
「妳的意思是,妳原本是在同人誌上的圖畫,但卻意外地被我喚醒這樣嗎?」
「看起來是這樣沒錯,妳腳下的那張白紙正是最好的證明。」
呂恬夏撿起一看,那確實是一張描繪了《圓神》各地神明的一張插畫,而本該站著雷電將軍,也就是巴爾澤布的地方卻空了出來,像是被擦掉一樣。
「不對啊?那如果我的手真的有這種功能,那為什麼我現在抓這張紙沒有事?」
「我不確定。」巴爾澤布聳聳肩,說道「但我在醒來時有感受到一股很激烈的情緒抗爭,那就像是一把鉤子般,將我從畫中拉出來。」
「強烈情緒嗎?」呂恬夏回想起了當初自己被莉可攻擊的情景,或許,她當時腦袋都在想著有人能來幫自己吧!可能這也是導致從圖畫跑出來的人是更加嗜血、好戰的巴爾澤布,而非守護人民的雷電將軍。
神會在不同人面前展示不同面向,即便是在圓神也不例外。
「話說回來。呂恬夏小姐,您現在有想去完成的事情嗎?」
「完成的事……啊!安娜瑪莉。」呂恬夏再次放聲大哭。
「別像個小孩一樣哭哭啼啼,不就是CP沒了有啥好大驚小怪的。」巴爾澤布蠻不在乎地說著「更何況,竟然妳都能夠把我從圖畫上拉出,去找一個能復活死者的人物不就好了。」
「真,真的嗎?」
「真的啦!」巴爾澤布將刀放回乳溝,伸出手說道「只要妳願意與我締結契約,我就幫你找到復活安娜瑪莉的方法。」
見此情景,呂恬夏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撲倒在巴爾澤布懷抱,如同犯了錯的小孩般撒嬌,而巴爾澤布僅是嬌紅著臉緩緩吐出。
「太靠近了啦!」
「可是,巴爾澤布,妳並沒有復活死者的能力不是嗎?」恬夏冷靜了一下說道:「而且如果我的輪迴是有意義的。我想我已經錯過什麼了。」
她仰視著巴爾澤布,然後輕輕地把她的胸部推開。
「雖然很感謝你救了我,但是我不能和妳締結契約。」
恬夏心中想著:『雖然你的胸也很棒,但是我心中已經有世界上最完美的胸部了。』
「為什麼?指揮家,妳這時候不應該回絕命運的邀請。」巴爾澤布有點不悅地回答道。
恬夏這時飛速地回想遊戲劇情,雷電將軍是來自璃月東方海島地區的神靈,與一個狐狸大仙有著複雜的關係,記得主線中被稱為旅行者的主角會⋯⋯
啊咧咧⋯⋯應該是指揮家才對,「我一定是昨天玩太多《task: OP》才會把劇情記混。」畢竟裡面也有叫作雷電跟八神的人物。
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雷電將軍雖然有高超的戰鬥能力,但沒有司掌任何跟生死攸關的能力。
恬夏結結巴巴地面對巴爾澤布,她回想著遊戲劇情中的種種細節,嘗試找出他ㄚ解決的辦法。她明白雷電將軍的強大,但她也知道她自己的立場,不能輕易簽下契約。
但如果在這裡拒絕她,又好像會被她殺死⋯⋯
「暫停一下。我先去上個廁所。」恬夏對她手比叉,然後立刻跑向廁所的方向。把雷電將軍晾在了原地。
她進入女廁的隔間,關上門鎖,開始思考起對策。
如果是輪迴重生無限流,這到底是哪一齣的設定。她開始在我的腦海中飛快地思考看過的動漫跟網路小說劇情。
雖然也有那種黑色幽默動畫,每到下一集主角便會沒事原地復活,每次死亡還會被說:阿尼,怎麼又死了。
不過依照目前的展開,果然是百合版的《命運石大門》混上《Re:Creator》吧。
「但我可不想演兩季動畫啊。」恬夏抱頭低嚎著。
輪迴無限流的小說關鍵無非是兩個:存檔點跟存檔方法。或是可以歸結而言,存檔機制是最重要的。
她開始絞盡腦汁回想上一次輪迴是怎麼觸發的⋯⋯
是安!安娜瑪莉的死亡。
可是現在安娜瑪莉已經死掉了!
事情卻沒有重來。
等等再仔細想想:不對,可能是安的親吻。
恬夏意識到後不禁小聲說出口:「難不成我要吻安的屍體嗎?」
等等,上一個輪迴。安也有說過:
「妳以為我死了?確實呢,理當來說沒有人能夠從那樣子的爆炸中生還才對。」
難不成這次也會⋯⋯
女廁隔間的大門被碰碰碰的敲響。
*
十年後
怎麼突然就過了十年呢?畢竟光陰似箭,少女的青春是不等人的。
今天是《圓宇宙》上線的日子。
這十年科技進步迅速,KR-99的室溫超導體的研發導致了元宇宙提早的到來。
《圓神》作為十年來屹立不衰的遊戲,也很快地在元宇宙站穩腳跟,或是說:這正是所謂的「圓宇宙」。十年來的發展讓《圓神》宇宙的發展變得及其龐大。
玩家們作為被選召的孩子們進入遊戲,與各地方的神靈簽訂契約,共同守護「圓宇宙」的穩定。這樣混雜《聖杯戰爭》、魔法少女以及《數位寶貝》劇情,引發了老人與新人的戰爭。
而網路上這些噴子並沒有讓《圓神》的評價下跌,反倒因為熱絡的討論成為了新時代的奇蹟,率先成為第一個上櫃的元宇宙遊戲。
恬夏回想起十年前的事情,仍然觸目驚心。但她如今已經接受多年的心靈治療,終於認識到那一切不過是她孤獨沒朋友家裡蹲的幻想。從安娜瑪莉、爆彈莉可到雷電將軍,都是她因為社交恐慌所產生的妄想。她那銀髮的朋友自始就不存在。
起初她也覺得這是什麼《美麗心理》、《夏天重現》、《重啟小良田》的低配爛尾版本。所謂世界毀滅,只是自己CP被逆;漫展的爆炸只是自己社交恐慌的發作。
她好久好久才接受了醫生跟諮商師的說法。接受安娜瑪莉只是自己想要百合貼貼的妄想。
但有人說,只要有少女心,不論幾歲都是少女。懷著這樣的心情,恬夏戴上了《圓宇宙》預約特別款的頭盔。
一陣白光過後。
「圓宇宙,啟動!」
~你以為我會斷在這裡嗎?~
在白光中淡淡浮現這一行劇情文字。
~不會,這一切還不能停下來~
~回到開始的圓環吧~
~從最初的幸福,終結一切的辛苦~
恬夏沒有按下跳過,她細細品味了這有點像是《魔法少女麻豆卡》混合《火焰紋章:engagement 》的開場劇情。
進入遊戲大廳之後,她很意外地發現收件匣居然有信。轉念一想大概是系統祝賀登入的大禮包吧。
可是她一打開卻發現發信人的署名是:「安娜瑪莉‧波特」
我等妳好久了。恬夏。時機終於成熟了。
⋯⋯
信件還有後續,但是我嚇得立刻把頭盔摘掉,又重新戴上好幾次,確認我沒有看錯。
那天妳逃走了對吧。妳逃了。
但沒關係,這不是妳的錯。
沒有人會怪罪殺人的刀。
作為目擊者之一的我,或許該向妳道歉。
我們可以從開始的時候便中止這一切痛苦,但妳與我卻必須經歷這一切,才能得到幸福。
恬夏再次把頭盔摘下,捂著她跳動的心。難不成安娜瑪莉她是真的?十年前經歷的那一切魔幻般的夢境是真的?
她搖搖頭:不對,這可能也只是恰好是《圓宇宙》的角色剛好撞名而已。
她躺在床上,又再次逃避面對心中最深處的疙瘩。
如果她真的是拯救世界免於毀滅的關鍵,那她這十年到底在做什麼?這十年來安娜瑪莉一直在等她嗎?
她的腦海逐漸被自我懷疑和疑問的思緒給淹沒。
就這樣躺在床上滑手機、看短影片經過了兩個小時。她才想起來自己沒有把《圓宇宙》關掉。
她深呼吸一口,重新將頭盔給戴上繼續閱讀那則由安娜瑪莉發來的信件。
我本來可以參與妳的命運。同你一同面對這一切。
我知道你對這一切感到困惑和恐懼,但是你必須面對,因為只有你能夠阻止災難的降臨。
妳的逃避讓災難延遲了。
但也將來得更加猛烈。
這是,一個傳遞炸彈的遊戲。
但是,炸彈終究要爆炸。
十年前的妳不處理,現在的妳如果也不打算處理,未來那爆炸只是會來得更加猛烈。
一切前面不處理而得到的幸福,都將為之後種下必須收穫的辛苦。
恬夏的心情變得更加沉重。
這真的是安娜瑪莉所寫的嗎?
這封信似乎警告她,逃避只會讓災難更加嚴重。她不禁思考著這些話背後的含義。是時候面對過去,解決那些未了的事情了嗎?
她的思緒變得混亂,她感到自己被這場神秘的遊戲所牽引,而她也許真的是關乎命運的關鍵人物。但同時,她也感受到了壓力和責任,這種負擔令她感到不知所措。
恬夏決定停下來,深呼吸幾口氣,試圖冷靜下來思考。她明白逃避只會招致更多的麻煩,而這場遊戲的真相可能正是她所需要找到的。
夏,我曾經說過,我不是妳以為的那個好朋友。
但我很珍惜這段友誼。
妳想要回到十年前,重新開始嗎?
在我還只是妳的好朋友的時候。
如果你願意的話,戴上這枚戒指吧。
它會把妳的意識透過電波送回十年前,讓妳在那場漫博處理這一切。
如果你不願意,你也可以在《圓宇宙》中尋找真相。我會在橋下等妳。
但無論如何記住,如果我又死了:去找到往生堂的大聖人。
恬夏看了看信件,又看了一下道具欄掉出來的銀戒指。沈甸甸的。
她決定去橋下見安娜瑪莉。她握緊銀戒指,然後打開了好友名單,想把安娜瑪莉加入好友。卻發現沒有辦法。
「啊咧⋯⋯奇怪。」她又戳了好幾次好友名單,但卻無法把安娜瑪莉加入好友。
「不管了,直接去橋下吧。」
*
恬夏到了橋下,看到那銀髮的身影。穿著著帽T,但依然隱藏不住她豐滿的身材。
「安……」她不敢相信十年沒有見到的朋友,是否還是那樣記憶中的模樣。
聽到恬夏的叫喚,安娜瑪莉把兜帽拖了下來。就在那邊對她揮揮手,「好久不見了,小夏。結果你選擇來見我,是嗎?」
「穿越時空什麼的,去一下就回不來了,但是先來見你,如果有需要還是可貸借戒指回到十年前呀。你真的是安嗎?」
「你也太貪心了吧兩個都想要。至於我是不是安?」安娜瑪莉的腳步開始移動起來,「我可以說是,但也不是。我們邊走邊說吧。」
「耶?為什麼?那你是什麼?」
恬夏不太明白,為什麼安娜瑪莉要這麼小心,或是說到底她在小心什麼。但她還是跟了上去。
「我是你記憶中的幽靈,另外一個世界的安娜瑪莉。」
「安,你弄得我好亂。」
「因為確實很亂。世界的法則相互碰撞,如今我們還能在這邊對話已經很幸運了。」
「的確,能像是在這與安說話,我感覺很幸福。」
「你的記憶似乎都回來了嗎?小夏。」
「嗯,全部都記得了。我就記得安你有吻過我。」
「如果要說我的話,還沒有。但是其他世界線的安想必有親過你。總覺得有點忌妒呢。」安娜瑪莉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伸向恬夏金色的秀髮。
恬夏有點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安,妳……你要做什麼?」
「如果我吻妳的話,你的時間又會重新開始的吧。但你既然選擇了這個時間的我,就表示你想知道關於現在的事情對吧?」
「嗯嗯。」雖然不太明白,但是恬夏使了勁點點頭。
「到了。」她們到了一座氣宇軒昂的中式大宅的門口,上面斗大的匾額寫得視:往生堂。
恬夏這才想起來,《圓神》中有一個少女執掌關於生死的奧秘。也就是大家口中「往生堂的大聖人」沒想到在《圓宇宙》中也有一樣的往生堂。
「如果我死了,你可以到往生堂找大聖人幫忙。千萬不可以使用妳的能力。」
「我的能力?」
「妳那個可以穿透次元之壁的右手。」安娜瑪莉這時,握住了恬夏的手,輕輕地舉了起來,到兩人的眼前,「你的這雙手,便是通往世界毀滅的鑰匙,也是停止世界毀滅的關鍵。」
「我……妳……另一個安,也曾經跟我這樣說過。」
「是嗎?但她應該沒有說清楚吧?否則妳不會這麼迷茫的。」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也是因為這樣,妳才會逃避吧。如今因為妳的逃避,多重宇宙的絲線已經緊緊地綁在了一起,如今世界的毀滅,會導致連鎖的效應,不會只是一個世界毀滅了。」
「所以,妳才從另一個世界過來提醒我嗎?但為什麼不是十年前?為什麼是現在?」
「因為我們的宇宙等了十年,才等到這個低調的交會點。」她交叉雙臂,不經意間頂起她豐滿的胸部,「要進行實體的時間旅行或是世界線穿越並非不可能,但卻極度困難。可是如果是在過去播下演算訊息的種子,卻能用很少的資訊量,攜帶很大的可能資訊。」
「怎麼感覺這個世界的安好像比較聰明似的。」恬夏低聲碎念到。
「簡單來說,我是ChatGPT與壓縮檔的綜合體,另一個世界的我將小小的數據封包透過微波向平行宇宙廣播,然後經過時間慢慢展開成如今的樣態。對,就像是《命運石大門》那樣。」
我點了點頭,「我有看過那一部。因為女主角的死,名叫鳳凰院凶真的主角,穿越時空為了避免她死亡的故事。」
「同時,我說的資訊也不完全是100%正確的,因為演算會有偏差,也會有錯誤。但我確定我的核心訊息,是要告訴妳:『妳的能力正是世界毀滅的關鍵。』」
「我的能力是世界毀滅的關鍵。」恬夏重複了一遍,「但你也說那會是中止世界毀滅的契機。」
「對的,你那雙能突破次元之壁的手。可以貫穿不同世界,將虛擬世界的事物化為現實。」
「那你剛剛說的往生堂,跟我的能力有什麼關係呢?」恬夏困惑地問道。
「往生堂是一個存在於多個平行宇宙的特殊場所,它與生死有關,可以幫助人們在不同世界之間遷徙,實現跨越宇宙的往生。而你的能力,正是能夠打破次元壁,實現這種跨越。」安娜瑪莉解釋道。
恬夏逐漸明白了一些,「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使用我的能力,就能夠將人物從一個世界帶到另一個世界,甚至是不同的平行宇宙?」
「正是如此。你的能力能夠將虛擬世界的事物實現,這包括了你自己。如果你選擇使用這個能力,你可以從一個世界逃避毀滅,來到另一個安全的世界,甚至改變自己的命運。」安娜瑪莉說道。
恬夏思考了片刻,「但這樣做,是不是會影響其他世界的平衡?」
安娜瑪莉點頭,「是的,每個世界都有自己的平衡和規則,跨越宇宙可能會造成連鎖反應,引發更大的災難。這也是為什麼我不建議你隨意使用能力的原因。」
恬夏感到思緒紊亂,「那該怎麼辦?我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世界毀滅吧?」
安娜瑪莉溫柔地看著她,「不,你絕對不是束手無策。你的能力雖然可能是世界毀滅的關鍵,但同時也是中止毀滅的契機。你可以運用這個能力,穿越不同世界,尋找解決之道,幫助各個世界解決問題,維護平衡。」雙手則抓著恬夏的肩膀開始搖晃,「清醒一點,我不想像跳針一般,不停地重複解釋。」
「也就是說,我可以成為一個守護者,保護不同世界的平衡?」恬夏問道。
「正是如此。你的能力讓你成為了一個特殊的存在,你可以在各個世界之間遊走,幫助需要幫助的人們,解決困難,阻止災難的發生。你的選擇將決定著無數世界的命運。」安娜瑪莉說道。
「那,我決定,我還是得先回到十年前。就如『芙蘭達』其實正為了拯救那位神本身而不斷輪迴著整個故事。」恬夏微笑著,「我心中的神就是妳喔。安。」
突如其來地告白給予安娜瑪莉正面暴擊,瞪大了眼睛,完全沒有料到恬夏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對她表達出如此深情的情感。「妳、妳說什麼?」她結巴地問道,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恬夏的笑容更加明亮,她毫不猶豫地再說一遍,「我心中的神就是妳,安。在這個世界,我願意為了守護你,改變命運,踏上任何冒險。」
安娜瑪莉感到心頭一陣暖流湧上,她的臉上漸漸浮現出羞澀的紅暈,「小夏,你這麼說,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了。」
恬夏右手握起安娜瑪莉的手,左手戴上了銀戒指,「出發,回到十年前!」她的聲音充滿決斷,不再有逃避的氣息。
安娜瑪莉緊緊握住恬夏的手,眼神中充滿了信任和鼓勵。「我相信你,小夏。一切都會順利的。」
就在這時,一陣耀眼的白光突然亮起。
清新的空氣迎面而來,呂恬夏回到了那時的熱鬧展場,原本還像是水面上的倒影模糊的記憶在瞬間清晰起來。
呂恬夏清楚地想起了動漫展上的人潮、自己與安娜瑪莉的對話、活動是怎麼進行的、展場中的各種細節。
以及,那唐突的爆炸和不應存在的怪奇角色。
時間點並不是兩人還在排隊進場時,而是為了參加《圓神》活動而再次相聚時,如果一切都和之前相同的話,那些變異就快要發生了。
一臉興奮的安娜瑪莉牽著呂恬夏的手,正在隨著主持人的指揮回答著問題。呂恬夏吞了口口水,確定左手戴著本來不該存在的銀戒指,對著同行的友人說:「安,你先聽我說。」
安娜瑪莉聽見了友人的話,稍微收起自己的笑容,好奇地問說:「怎麼啦,小夏,要去上廁所嗎?」
「不,是比上廁所還要重要一百倍的事情──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但是等下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離開我,好嗎?」
「小夏,你是不是怪怪的……?」
「請相信我!那東西就快來了!」
安娜瑪莉‧波特眨了眨眼睛,看著呂恬夏堅定的眼神,這次安娜瑪莉的神情從困惑變為柔和,然後點了點頭,並且將手交給了呂恬夏:「嗯,我相信小夏。」
在兩名少女雙手交握的瞬間,一陣劇烈的爆炸聲響起,彷彿撕裂了時間與空間的薄膜。錯愕的眾人先是一愣,然後才開始驚恐。
尖叫聲、揚聲器刺耳的雜訊聲、不知名重物墜地的聲音和飛揚的塵埃佔據了空間,在上次的經驗中,呂恬夏的雙眼緊緊盯著那隱藏在塵埃霧氣中的身影。
「小夏!」安娜瑪莉的驚呼在耳邊出現,呂恬夏感到牽著摯友的左手被她緊緊握著,這份實際存在輕微的痛楚反而讓呂恬夏感到安心。
「一切都會沒事的,安。」呂恬夏悄然在摯友耳邊輕語,而右手早已握緊了那些從展場中蒐集而來的紙片。
在霧氣中,兩名少女的輪廓漸漸浮現。她們彷彿置身於一場異次元的漩渦,被困在了現實與幻想的交錯之中。她們的目光逐漸被不遠處的一個奇異景象所吸引,一位少女的身影正在逐漸凝聚。這位少女,手握著一枚炸彈,身穿著遊戲玩家們都很熟悉,但是以現實中的布料絕對做不出的輕飄飄服飾。
炸彈小魔女,莉可,心懷偉大的冒險之志,卻因年紀幼小只能四處惡作劇。
「蹦蹦~炸彈!嘻嘻!」拋弄著手中的炸彈,莉可眼中閃過一絲古怪的笑意,那混雜著孩童的天真與最純粹的殘忍,眼前哀號奔逃的似乎並不是人類,而只是螻蟻。
「別逃那麼快嘛!大家快來陪莉可玩!」莉可發出了知名配音員的甜美笑聲,以不符合孩童外貌的怪力朝著奔逃的眾人扔出炸彈。而在呂恬夏和安娜瑪莉前方,一名擁有肥胖身軀的男子甩著一頭油膩的頭髮,以驚人的氣勢逃離莉可。
「閃開!」那有著濃厚體味的男人完全無視眼前的兩名美少女,惡狠狠地喊道。
「要閃開的……是你才對!」呂恬夏握緊了右手,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手掌並沒有捏皺手中薄薄的紙張,而是彷彿穿過水面一樣,來到了一個冰涼的空間中,並且牢牢握住了一個結實的棍棒狀物體,「把力量給我,雷電將軍!」
紫雷轟鳴,耀眼的電光從呂恬夏的右手指間冒出,這次,呂恬夏並沒有選擇將那些人物整個從紙片中拉出,而只是拉出屬於他們的能力以及武器,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呂恬夏可以感覺到不屬於自己的力量逐漸充滿全身,原本雙手都舉不起來的武士刀現在單手也可以輕鬆地揮舞。
輕輕一揮,刀身纏繞紫電的武士刀就颳起了不下爆炸的風壓,將眼前的肥宅吹得跌倒,空出了前往莉可的道路。
「安,要前進囉!」呂恬夏控制著力道,以不會捏傷友人的程度握住安娜瑪莉的手,用自己的身體當作盾牌擋在她的面前。安娜瑪莉的表情從慌張開始安定下來,即便完全無法理解眼前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少女依舊相信友人可以掌握現況。
「嗯。」
隨著安娜瑪莉的應聲,兩名少女開始朝著不應存在的遊戲角色邁步。
「啊哈!是最好打中的靶子呢!」莉可的表情笑得開懷,從空氣中變出了造型誇張的大型炸彈,朝著少女們丟出,「蹦蹦~爆炸!」
呂恬夏的左腳輕踏地面,揮舞手上兇刃的記憶從肌肉中甦醒,她目光不離莉可,一股堅定的氣息自她身上散發而出,仿佛是整個世界的力量在支持著她。紫電武士刀劃破空氣,寄宿著神力的刀鋒在空中劃出一道流光,朝著莉可拋出的炸彈迎去。
電光與炸彈交鋒,瞬間爆發出耀眼的火光,卻也是一種詭譎的美。呂恬夏還來不及將友人擁入懷中保護,就被迫再度斬出另外一團刀光劍影,將爆炸的餘波劈散。
「哈哈、呀哈哈哈哈哈!真有意思!」莉可拍手大笑,朝著兩名少女拋出更多充滿惡意的爆裂物,「讓你們看看我偉大的發明!惡鯊火箭、碰碰鍊炮!超低能死亡火箭!」
一時之間,各式各樣、宛如節日煙火的爆裂物在兩名少女面前四散射出。
「安,抓緊了!」不作他想,呂恬夏將安娜瑪莉拉到自己懷中,要友人抱緊自己。接著呂恬夏深吸一口氣,雷電將軍的交戰記憶從呂恬夏的眼底甦醒,一瞬間,少女就掌握了那條致勝的道路。
懷抱著友人的少女,高高地躍起。
呂恬夏的眼神閃過一絲堅決,她如獵豹般靈巧地在空中翻轉。她的手中,那柄纏滿紫電的武士刀,吞吐著壯麗的光芒,彷彿是紫色雷霆的化身。
眼前,漫天的炸彈與爆裂物彷彿是一片無情的風暴,正朝著呂恬夏的方向席捲而來。她的心情卻如止水一般,內心的平靜讓她能夠專注於眼前的一切。她毫不猶豫地揮舞著武士刀,一道道紫色電光自刀刃上噴灑,撕裂著場館中的空氣、震盪著空間,形成了一片以她為中心的安全區域。
那些炸彈在她的劈斬之下,彷彿遇到了無形的屏障,被迫改變軌跡,炸裂成無數的火焰雨。呂恬夏的動作優雅而流暢,每一次的揮動都仿佛在編織一場華美的舞蹈,以生命的旋律,將危險一一擊退。爆炸的氣流不能撼動少女的身姿半分,反倒將兩人朝著惡作劇的炸彈女孩推去。
莉可卻並未被這一幕驚艷所動,她的眸子中閃過一絲驚慌。她深知,這一刻,她的勢力與計謀已然無法撼動呂恬夏的堅定意志。她迅速地後退,企圖重新集結力量。
絲毫喘息的機會自然不會存在,挾帶著爆炸的餘波和殘留的電光,紫色旋渦在劍身上凝聚,名為稻妻的武士刀劃出一道最絢麗的弧線,紫電如龍蛇纏繞,轉瞬間擊中了莉可。一道雷霆般的轟鳴瞬間爆發,紫色的閃電與火光在空中交織,吞噬了頑皮的女孩。
「莉可討厭這個!」炸彈小魔女發出了被擊敗的語音,她的身影被彈射出去,消失在了煙霧中。
雷電將軍的力量也在此用盡,呂恬夏手中的武士刀化為光點,消失在空氣中,那份幾乎可以說是違反了物理守則的身體能力也迅速退去,兩名少女踉蹌地摔倒在地上,抱作一團。
「小夏!你沒事吧!」安娜瑪莉擔心地問道。
現在場館中的閒雜人等已經跑得遠了,在硝煙與漫天的塵埃中似乎只剩下兩名少女。
呂恬夏的身體傳來了一陣又一陣的痠痛,在友人的攙扶之下才能勉強將上半身抬起,靠在安娜瑪莉的肩頭。呂恬夏咬緊著牙關說:「唔……還可以……咕嗚!」
「這樣怎麼都不像是還可以吧!小夏!」
呂恬夏正想回應,一個冷若冰霜的聲音卻搶先傳來。
「喔呀,真是美麗的友情呢。」在空氣的輕微顫動中,一個奇幻的異象開始在少女們的面前展開,不留給兩人任何喘息的空間。只見虛空裂開,如同一幅被風暴掀起的畫卷,一個華美而神秘的色彩從中湧現。
從虛空中,一位婀娜多姿的魔女貝阿朵莉切現身。她的長袍如同星空般閃爍,裙擺垂落地面,宛如萬種顏色的星辰齊聚。她的金色頭髮如絲緞一般垂至腰間,眸子則閃爍著奧秘的光芒,彷彿能夠洞察人心。她的容顏充滿了優雅與神秘,彷彿是來自夜晚星空的女神。
貝阿朵莉切的身邊,黃金的蝴蝶翩翩起舞,宛如寶石般的翅膀閃耀著光芒。薔薇花瓣宛如鮮血般紅艷,宛如血雨般地不斷灑落。而在她的身後,身著西服的巨大怪物不斷獻身,那是筋肉結實的肉體幾乎快要撐散服飾的黑山羊頭僕從們。
魔女的笑容中透著一絲玩味,她的聲音優雅地在空氣中迴盪。「妾身來了,我的孩子們。」她的語氣既高傲又嘲弄,戲弄著兩名少女。
「右代宮家的御用煉金師顧問,黃金的魔女,貝阿朵莉切,為你們呈上最優雅的問候。」她的眸子在兩名少女間遊移,似乎在閱讀著她們的靈魂,「兩位演出的鬧劇著實令妾身娛樂的一回,那麼作為回禮,我將會把兩位的頭顱擺在我的晚餐桌上,充當擺設。」
兩名少女的臉上閃過一絲警惕,但也同時不由自主地感受到魔女身上散發出的不可抗拒的魅力。在貝阿朵莉切的面前,她們彷彿變得微不足道,宛如草莽間的幼苗,面對著一片綿延的叢林。
魔女的笑容更加迷人,她一步步靠近,彷彿是在展示著她的絕對優越。「孩子們,你們所追尋的力量與夢想,何嘗不是我所賦予的?對抗我,只會導致你們的毀滅。不如屈服於我,成為我永遠的奴隸。」她的聲音在空氣中迴盪,似乎帶著一種無法抗拒的誘惑。
隨著魔女的話語,黑山羊僕役們也嘶鳴著向前,想要搶先用自己的利爪將少女們撕扯開來。黑山羊僕役們宛如潮水般,吞沒了兩名少女,少女們就連發出驚呼的時間都沒有。
「碰!」
爆裂聲過後,鏗啷的金屬彈殼敲擊地面聲音從怪物聚集的中心點響起。
「既然都堅持到了這裡……」呂恬夏忍住痛楚,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就不能輕易放棄,對吧?」下一句,則由安納瑪莉接上。
槍身被刻意鋸短的溫徹斯特M1894槓動式步槍出現在兩個女孩之間,呂恬夏的右手握住槍柄,扣動扳機,而安娜瑪莉則用雙手扶住槍身,代替就連手指都在微微顫抖的呂恬夏穩定準心。
遭遇了意外抵抗的黑山羊們困惑地發出低吼,看著腦袋被打成糨糊的同伴,在本能的驅使下退後了半步。「吼嚕嚕嚕嚕嚕……」不甘的紅光從那群野獸的眼底放出,卻畏懼於少女們手中的槍管。
「黑山羊們!你們忘記了你們的主人是誰了嗎?」目睹此狀,黃金的魔女貝阿朵莉切咬牙切齒地喊道︰「妾身可是無限的魔女!你們的性命在我的掌中可以無限地復甦……就像這樣!」
貝阿朵莉切取出了黃金的煙斗,菸斗中飄出的煙霧縈繞住失去頭顱的黑色野獸。下一秒,煙霧中就傳出了充滿惡意的嘶鳴聲,原本已經被擊倒的黑山羊又重新取回了自己的首級,對著擊倒自己的兩名少女射出惡毒的目光。
對於這個情況,身為遊戲玩家的兩人都心知肚明,因此也知道該如何操作手中的武器對抗這邪惡的魔女。
海貓論破之時,一款新本格推理風格文字冒險遊戲,劇情中的魔女與偵探之間的言語交鋒的特殊系統造就了其遊戲性。溫徹斯特步槍不只是一把會吐出鉛彈的凶器,同時也是偵探們把言語化為實體力量的媒介。
黑山羊們再度朝著少女們發起了衝鋒,而少女們也準備好了言語的彈藥。
──我不要妳離開我。
砰!
──那種……那種令人悲傷又難受的故事, 只會留下苦澀餘味的故事……
砰砰!
──就算那是對的,即使那就是世界的真相 ,都不符合我的喜好!!
鏗啷!
──我喜歡平凡的日子!
砰!
──就算只是一些瑣碎的小事,這件事我是不會向任何人妥協的!
砰砰、砰砰砰!
──用友情克服苦難……
鏗啷!
──付出的努力不被貶低……
砰!
──就算被說幼稚也好,大家都能笑著迎接結局的故事!
砰砰砰!
──而且是所有人都越來越幸福的故事!
鏗啷!
──那種平凡的故事(幸福結局)才是我喜歡的!!
砰!
──沒有人可以強迫我們接受!!
砰砰砰!
──我們要創造什麼樣的故事,我們會自己決定!!
鏗啷!
──所以,現在就要開始了!
砰!
──我們的故事!
砰砰!
──學園之間的青春故事(ブルーアーカイブ)!
真摯的告白化為了藍色的彈藥,將黑色山羊一一擊穿。塵歸塵,土歸土,本來就只應存在於幻想中的邪惡生物在藍色的真實面前毫無抵抗能力,只能萎縮成燃燒後餘燼,消失於兩人面前。
「這……這怎麼可能!」咬牙切齒的貝阿朵莉切用那美麗的瞳孔瞪著兩人怒吼:「不具有無限之力的妳們,為什麼可以再度站起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的,即便具備了足以擊殺黑山羊的能力,面對數量上的優勢,兩名少女依舊無能為力。然而,在貝阿朵莉切的眼中,每當黑山羊的尖牙劃破少女們的肌膚時,兩人的身上就會閃過白色的光芒,將傷勢回復如初。
牽著呂恬夏的手,安娜瑪莉率先站起,「悲哀的魔女啊,你可曾聽說過這句話?」
呂恬夏隨著友人站起,將手上的槍口對準的魔女的眉心,然後,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沒有愛,就看不見!」」
金色的光束從溫徹斯特步槍的槍口射出,貫穿了來不及閃避的黃金的魔女。貝阿朵莉切的身姿失去了原本的優雅,開始朝著地面墜落。
陽光穿過的雲層,一掃之前的陰霾,從被破壞的場館天花板中照射在兩名少女身上。
掌中的溫徹斯特步槍化為光點,兩名少女相識一笑,此時的場景是多麼適合播放主題曲──
《永遠の絆》
作詞:ヨコオタロウ
作曲:岡部啓一
編曲:石原剛志
演唱:石川由依
勇気にみなぎる心を振りまいて、幻想の雲の中を旅し、
過去の悲しみを払い、願いは星のように輝きます。
(揮灑著勇氣的心,穿越幻想的雲翳,
拂去過往的憂傷,願望如繁星閃耀。)
剣を抜く理由はもはや必要ありません、重なる指の隙間から生まれる無限の時間、
舞い踊る光の輝き、虚空を越えた讃美。
(拔劍的理由已經不需要,無限的時間從重疊的指縫誕生,
翩然旋舞的光芒,穿越虛空的禮讚。)
華やかな羽根、まるで夢の翼、蒼穹を舞い、願いを振りまきます、
希望の花びらを果てしない天空に散らし、前進の章を奏でます。
(絢爛的羽翼,宛如夢幻之翼,翱翔蒼穹,揮灑著願望,
將希望的花瓣,撒向無垠的天際,譜寫著奮進的篇章。)
遠くの星々、希望の旋律を輝かせ、前進の足跡を導きます、
勇敢に帆を揚げて船出し、未知の世界を探求し、決して屈しない。
(遠方的星辰,閃耀著希望的旋律,指引著前行的腳步,
勇敢地揚帆起航,探索未知的世界,決不言敗。)
まるで輝く星のように、勇気ある情熱が瞬き、舞う魂が希望の音符を奏で、
宇宙の海の中で翼を広げ、独自の輝きを放つ。
(宛如璀璨的星火,閃爍著勇氣的熱情,舞動的靈魂,奏響希望的音符,
在宇宙的海洋中,展翅飛翔,綻放屬於自己的光彩。)
真理の輪、運命の理、踊る少女たちは、永遠の絆を心に溶け込ませ、
時空の制約を超え、輝かしい未来に向かって手を取り合います。
(真理之環、宿命之理,翩翩起舞的少女們,將永遠的羈絆融入心靈,
超越時光的限制,攜手奔向燦爛的明天。)
「欸靠,為什麼真的有在放歌啊?是展場的器材還沒壞掉嗎?」呂恬夏不禁歪頭。
在這剎那間,一道強光從天而降,宛如毀滅的審判降臨。
呂恬夏和安娜瑪莉望向彼此,少女們的眼神中充滿了無盡的不捨和不甘。她們的嘴唇欲言又止,想要說出的話語卻被強光迅速吞噬。在瞬息之間,強光將她們的身體包裹,宛如一道無情的審判之火,開始將她們的存在崩解。
她們的身體在光線中逐漸變得模糊,宛如細沙被風吹散。牽著的手逐漸鬆開,卻彷彿牽連著彼此的靈魂。那股無法言喻的情感在光線中交織,彷彿在述說著她們之間深刻的羈絆。
儘管她們努力張開眼睛,卻幾乎無法看清彼此的面容。光芒逐漸擴散,將她們的形體漸漸消融,她們的存在宛如開始融入光芒之中,成為了無法觸及的記憶。
在眨眼之間,少女們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強光之中。她們的手指在最後一刻緊緊相握,彷彿是對永遠的承諾。而強光也在瞬間散去,留下一片寧靜的景象,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這次,救贖的奇蹟白光並沒有出現。
「歡迎來到我們的世界,悲嘆之種。」
「妳是ID編號189191415411的悲嘆之種,請在聽完以下對話之後做出妳的選擇。」
妳睜開了眼睛,身體的疲倦感消失無蹤,不,妳甚至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
妳意識到,妳所理解的現況並不是透過妳熟悉的感官所接受道的神經訊號,而是更接的,宛如天啟般傳輸進妳的意識中的完整資訊。
(妳是誰?)
妳嘗試發問。
儘管並沒有聽見自己的聲音出現,妳也立刻意識到了對方接受到了妳的疑問。
「好的,為了方便對話的進行,我將會進行環境的設定。」
妳再度見到了熟悉的友人,安娜瑪莉,妳們隔著長桌坐著,潔白的桌巾上放著精美的杯具,紅茶的氤氳和糕點的甜美都如此誘人,好似前一秒這些東西都存在。
安娜瑪莉一身白色洋裝,依然是一樣的銀色短髮,只是換上了一付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神情。那個安娜瑪莉對妳說:「我再次重複,悲嘆之種,我接下來將會說明發生在妳身上的一切,而我期待的,只是妳在聽完我的說明後的一個選擇。」
「說明……?」妳問。
「是的,因為,這一切都是存在著一個合理且唯一的解釋的。」
於是,安娜瑪莉開始說起了漫長的故事。
那是妳既熟悉又陌生的故事。
這是一個商業手遊的世界,而妳不知道的是,妳也是一個遊戲中的角色。
真實世界的科技早已超過妳所體驗的,妳們所在的故事,只是對過去的手遊文化的致敬與再製。妳們的故事,受到了廣大的好評,於是和無數經典的老IP連動,位廠商製造了無數商機。
所以,妳們才在那個故事迴圈中經歷過無數次相似又不同的故事,與眾多破壞世界觀的角色們互動。
這一切都是再簡單不過的商業手遊行為。
然而,科技終於突破了奇點,這款遊戲的角色性格AI在一系列的驗證之後獲得了人格權的認可。於是,一再逼迫AI體驗兩人生離死別的過程也被視為不合法,就算用上沒有人格權的次等AI進行運算,也嚴重地污辱了名為呂恬夏和安娜瑪莉的人格。因此只要AI表示不認可,那麼這款遊戲就將停止運營,讓兩人可以自由地追尋屬於自己的命運。
「所以,小夏。我要問的是,妳認為這個故事應該要繼續下去嗎?」
妳陷入了沉默。
是一分鐘、好幾個小時、還是只是電子元件的幾個邏輯運算的時間後呢?總之,這樣的聲音莊嚴地宣告道。
【Congratulations,您的選擇,將成為我們的命運。】
少女做出了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