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餓了。
放下手中的望遠鏡,我拿起腳邊的背包確認存糧。還剩下一個燻肉三明治和一個牛肉派,除此之外只剩五顆補充法力用的糖果。
可惡,事前準備明明一切都很順利,結果開始埋伏後竟然下了一整天的雪。雪停之後已經過了一天,到現在車隊都還沒出現,該不會因為下雪而變更路線了吧。
『你在這裡枯等了兩天,說不定是跟目標錯過了。』清脆悅耳的少女嗓音在耳邊響起……不,是直接在腦中出現。『這種時候如果有個神明可以依靠、幫你指點迷津就方便多了,你說對吧。』
……我抓起牛肉派湊到臉前嗅了一下。味道聞起來已經不太好了,先吃這個吧。
『現在這邊正好有個善良的女神等著回應信徒的祈禱呢,趕快試試吧?』
應該繼續等下去嗎?從這裡要往里溫城去,能讓馬車通過的路就只有這一條。我一邊咀嚼牛肉派一邊想著。
『喂、你別不理我嘛。』
雖然鎮上有獅鷲飛行站,但是他們人數太多、還帶著拖油瓶,不可能去用。
『要是你再裝作沒聽見,我就開始用最輕柔的腔調唱朱利安的戰歌,直到你理我為止。』
「好啦煩死人了!」我怒吼出聲,惡狠狠的瞪向掛在我左手腕上的白色手鐲。
『哇~好可怕好可怕。』
「我跟你說過吧,我現在需要保持安靜,不要跟我說話!」
『那是因為不能出聲以免被發現吧,你現在附近根本就沒有人,又沒關係。』
「不只那個,是情緒的問題!一個小女生在腦內吵個不停,我要怎麼好好思考啊!」
『什麼小女生,我的神格誕生的時候,現在這片大陸上最老的國家都還沒建立呢。』
神器,眾神贈與凡人的祝福,擁有神器的人會得到神的加護。雖然如戰爭之神朱利安的冠冕、智慧之神尤沙特的聖典等銘刻於歷史的強大神器並不多,但低階神器並不算稀有,公會排名榜上前幾位的開拓者幾乎都持有神器。這個手鐲是我上一次任務的報酬(正確而言是我從當時的目標手上拔下來的,反正他再也用不著了),原本只是感覺可以賣到好價錢,交給鑑定士分析之後發現是神器才留下來,誰知道竟然有這種惱人的副作用。
我(再一次的)試著把手鐲從手上取下 ── 手直接穿過手鐲,根本就摸不到。
『你還不死心啊?就跟你說沒用了。你是萬中選一的適格者,神器已經變成身體的一部分了,在你死之前都不可能拿下來,就算把手砍掉也會顯現在其他位置。』
「這根本就是詛咒吧。」
『說得這麼難聽,這叫做神明的偏愛。你要是見識過瓦莫薩勒的神器就不會說這種話了,那個才叫真正的詛咒。』
災厄之神瓦莫薩勒是吧?我誠心希望這輩子都不用見識到。
『說起來你這傢伙真奇怪。過去的適格者都樂於接受我的恩惠,就只有你打死都不肯向我祈禱。』
「我的人生信條是腳踏實地,對於保佑投機取巧者的神明沒有半點興趣。」
『不要說成投機取巧!我是幸運之神,幸運你懂嗎!人人都需要好運氣、跟踏實還是投機沒有關係啦!』
正在我腦海裡大吵大鬧的是仙娜,在世界各處都有眾多信徒的幸運之神。並不是像其他有名的神明那樣有熱心佈教的神職者,只是因為賭博行為在任何地方都很盛行而已。
『而且說什麼腳踏實地,看看你自己現在在做什麼?藏在雪地中埋伏商隊!攔路搶劫跟腳踏實地差遠了。至於你是殺了上一個持有者才拿到神器這件事我就先不提。』
「……祢這不是提了嗎?」
仙娜在神話中的形象是喜歡各種娛樂的優雅女性,會賜予討祂歡心的人好運。神殿裡的雕像通常是身材姣好的成熟女子,然而在我腦內說話的聲音怎麼聽都只像是任性的年輕女孩。
『幹嘛,你該不會擔心報應吧?放心啦,我沒打算譴責殺人,那是赫曼托姆才會在意的事,何況人類的數量多到現在立刻有一半死掉都還太多。只是你想要錢的話,不需要做這種危險的工作啊,只要去幾趟賭場,我能讓你這一生再也不用工作。』
「我不是為了錢才幹這一行……算了,我沒力氣跟妳解釋那麼多。」
『真是的,你對我的態度未免也太冷淡了……就算你本來不是我的信徒,整片大陸上隨便一個大一點的城市都能找到我的神殿,你不可能不知道我吧!』
「……當然知道,我弟弟就是祢的信徒。」
也正因為如此,我不會向祢祈禱。
我在尋找我的姪女,芬妮。
我原本只是普通的傭兵,遊走於各地的戰場、尋找願意出錢的雇主。在一年前我剛結束一份長期僱傭、回到闊別七年的故鄉想拜訪弟弟一家人,等待著我的卻是空無一人的房子與鄰人告知的噩耗 ── 我弟死了,自殺。在我離開的期間,弟弟工作的酒行倒閉了,本來只是偶爾小賭充作消遣的弟弟在失業後開始流連賭場。他欠下巨額賭債,為了償還,他想出的方法竟然是找上奴隸商人、把結婚20年的妻子與16歲的女兒賣了。但是債務的金額高到賣掉妻女還是無法還清,最後他上吊了。
即使考慮到兄弟之情、我也認為弟弟是自作自受,但是他的妻女不該被這樣對待。我花了半年找到買下她們的奴隸商人,得到的答案是弟媳在運輸過程中死於瘟疫、而芬妮被某個人買走。奴隸商人告訴我買家的名字(他一開始不願意,但這方面我經驗還算豐富),調查後我得知那是地下社會有名的打手 ─ 雪狼的幹部之一。
我鬆了一口氣,同時更加擔憂。雪狼的私兵團中最有名的是人數眾多又強悍的魔法兵團,而芬妮和我一樣有魔法的才能。雪狼不會浪費可用之材,這雖然保障了芬妮的性命,但是我曾經在戰場上見過雪狼麾下的魔法師。那不是人類,只是沒有情感、不會恐懼,在死亡之前都會不停詠唱咒語的木偶,我得在芬妮變成那樣之前找到她。從那時起,我開始接受來自地下社會的委託。要找到雪狼的行蹤,最快的方法是成為有機會與他打交道的人之一。
目前我正等待著的商隊是我從上一個客戶打聽到的情報,雪狼的手下帶著一批奴隸往北方前進。從路線來看,芬妮很有可能就在這群人之中。
『欸,你在發什麼呆?飯後祈禱是好習慣喔,你既然吃完了就感謝一下我的庇佑吧。』
回過神來時,最後一口牛肉派已經被我吞下肚了。
「一般都是飯前祈禱才對吧。」
『我不介意小細節,就算用餐前忘記了,在吃飽之後補上就行。』
「你大多的信徒都是賭徒,他們可不是那種會為了每日飲食感謝神明的人。」
『確實是這樣,所以你可以帶頭做好榜樣啊。』
「我又不是你的信徒,榜樣關我什麼事啊。」
我把手上的碎屑舔掉,用斗篷擦了擦手。再過兩個小時就要入夜了,車隊不會魯莽到在夜間穿越雪地,應該還停留在鎮上。總會找到機會出手的,現在就先回去補充資源、重新制定計畫吧。沒有必要時要盡可能節約法力,我打消用次元門回鎮上的想法,背起背包鑽出藏身處。
『我看你折返途中閒著也是閒著,邊走邊聊吧。』
「祢話這麼多不累嗎,除了找我說話之外都沒別的事好做?」
『神明很厲害的,一邊保佑眾多信徒一邊閒聊只是小事一樁。而且我能與凡人直接交談的神器就只有你手上那一件,也沒有別人可以找了。』
「意思是倒楣到要被祢一整天不間斷騷擾的只有我一個了是吧。」
『你跟神明說話這麼不客氣,小心遭天譴喔。』
「如果祢真的想用天譴嚇人,先想辦法讓祢那愉快的語氣聽起來多點威嚴。」
『那有點困難,我不喜歡給信徒降罰,比較喜歡鼓勵性的做法啦。不然這樣吧,你現在向我祈求祝福,我就讓你回到鎮上時剛好是旅店第一萬人次的幸運旅客,可以免費住宿還附贈豪華晚餐喔。』
「不需要。」
我在雪地間辛苦的跨出步伐,往城鎮的方向前進。
雪花漸從灰濛的天空開始飄下,微寒的氣溫又降了幾度。
時間已是日暮時分,但天色全然看不出任何變化。
原本被白雪覆蓋的城鎮與灰色的天空,構成灰白世界的景致。
街燈也於黑夜來臨前提早閃耀著橙黃色的光芒。
可能是夜幕抑或是低溫,路上行人漸漸稀疏。
望遠鏡透過窗戶,監試著對面街口的酒館。
手一邊運用魔術鋼筆繪製著街上景物的相對位置,一邊思考著這鎮上能利用的各種事物。對方是擅長使用魔導兵器的武裝集團,一個不慎甚至無法全身而退,從而變成他們追殺的目標。
『你要不要祈禱一下,說不定你會想出新的方法喔。不然我覺得你的Alpha策略完全不行,果然是沒信仰的死腦袋。』
在確定他們魔法兵團人數和配置資訊前,太過武斷的策略都不算可行。總之要盡量避免正面衝突,彈藥和魔法道具只足夠一次性使用。若沒成功,可能連撤退都辦不到。
『哇哇哇,為什麼都不理我啦。適合者都欺負我……哇哇哇。』
「好,那你可以告訴我好建議嗎?」與其一直讓祂不斷打擾我思考,不如讓祂適當宣洩壓力,有種快變成祂保母的感覺。
腦中傳來了祂一聽就像裝出來的吸鼻聲。
『因為Alpha裡完全沒考慮過魔法的性質和操作變化啊!你知道除了一般發出能量和附著物體的魔法外,還可以藉由構成術式改變性質,或以不同術式來達成向量性的操作或增幅,還有對方有複數神器的可能性喔。是不是該替自己祈禱一下啊。』
我指了一下在筆記本最下方一行標示Delta的文字。
『哎呀!女神也是會有沒看到的時候嘛……果然有手鐲加持,就能想到這種策略呢。』
叮鈴,旅店的服務員搖了掛在門口的房鈴。
「請進。」暫時收起了手上的望遠鏡。
「先生,這是今晚的餐點,請您享用。」
「放在那邊的桌上就行了。」接著示意請他離開。
當房門再次闔上,我走到書桌前看了一眼藏於紙巾中的紙條。
『上面寫著「R4-22,732,OK」,這到底是什麼?』
「我和這城鎮上線民的密語,意思是機關設置好了,可以準時開始。你想確認的資訊是正確的,差不多就這樣。」
『感覺做這行的運氣是不可或缺,下次問他有沒有興趣加入仙娜莉絲教,我會特別給他第一次入教福利喔。』
護衛商人的是兵團分隊長,潮之艾庫塔,有著一頭深藍色頭髮的男人,持有水之神納烏西卡祝福的左輪手槍,是在遠距離下最不想遇到的敵人之一。
所以他真得只帶三個部下前來護衛?難道是過於自信,還是欠缺考慮,抑或是這次貨物裡面根本沒有值得一提的東西?
『所以是怎樣的人在護衛啊?』
「需要跟你說?你應該幫不上我什麼忙吧?」
『不不不,你可別小看我了,我可是經常在跟智慧之神討論和分析,賭博時可以用的特殊技巧喔。』
「那是老千吧。」這個女神怎麼一點都不知羞恥。
『是智慧和運氣的結晶!是跳脫現有框架和法則的奇蹟!你知道這就像當你遇到一頭憑你力量無法打倒的巨獸時,就要依靠你的創意與巧思來取勝。』
「其實早在一開始我就有聽到風聲告知,雪狼內有哪些人會擔任此次的護衛。然後,依照他們個性和行事作風來制定可行的打倒方式。」
『竟然不是針對他們具備的能力?』
「因為之前在戰場上,看過太多超越人類能力的怪物存在。至少他們是人,只要是人,被殺就會死。同時也會畏懼死亡,這就是能贏的關鍵。」
『如果沒有成功的話,可以來仙娜莉絲教會避難喔。我們會給你幸運的祝福喔。』
不想再陪祂嘻鬧下去……
我開始吃著桌上熱騰騰的晚餐,是南瓜濃湯與番茄敦肉。我討厭番茄……
這些食物作為作戰前的最後一餐,還真是令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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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上的魔晶石鐘,滴答的持續運轉,細長的時針即將指向8點。
窗外的風雪也愈加強烈,呼嘯吹拂而過的狂風與凝結於玻璃上的冰霜。
街燈的光球也快被風雪吞沒,已明確地告知鎮上的居民,今夜不是個適合散步的夜晚。
這樣惡劣的天氣,不管是行旅的商人、路過的吟遊詩人或是想逃跑的傭兵,都會因為這場風雪而駐足鎮上。
但原本應該待在溫暖旅舍房間內的男人,早已從原本的床邊失去了蹤影。僅留下吃得一乾二淨的餐盤與些許的銅法隆尼(該國流通貨幣)。
城鎮鐘塔上的青銅鐘,也隨著晚間八點的到來,開始敲響每日的十二下報時。
但當第十二下正要敲響時,隨即的一聲爆炸,撼動了整個城鎮。根據震動的來源推估,那是位於酒館內後方儲藏室的位置。
隨著震驚全鎮的爆炸後,整間酒館頓時驚慌失措。
有些人拿著酒瓶開始狂灌,有些人立即躲到桌子下方,甚至有些人衣衫不整地從房間衝了出來。
唯獨酒保與藍髮男子仍聞風不動地在吧檯前,繼續品酒和閒聊鎮上的八卦。
藍髮男子手邊的魔導通訊儀響起,他拿起接聽。傳來低沉男子的嗓音,還能聽見伴隨在他身邊狂暴之風。
「BOSS不好了,你那邊傳來了爆炸。我正在趕過去的路上,你們不要緊嗎?」
「這是佯攻喔,快回去崗位看愛洛妮雅那裏有沒有異常,再跟我報備。」
「可是……」
「快去吧,不要讓我再說一遍。我和吉爾娜可都是神器使。」
暴風雪中一名佩戴著長刀的男子,聽聞爆炸聲便往酒館的方向衝去。
如今卻又掉頭返回位於城鎮另一端的馬廄,
那裡餵養著騎乘用的獅鷲獸、屍骨馬及人面獅,還有供一般人使用的馬。
『哇,真如你所說的,他竟然真得衝向了酒館又衝了回來。』
我收起了望遠鏡。再將了一顆寶藍色的糖果含在嘴裡。
露出了無法掩飾的愉悅笑容。
男子寬大的步伐疾馳狂亂的暴雪中,深厚的腳印在路面形成無法立即被風雪填補的小坑,一路往城鎮馬廄的方向延展而去。
每次男子行經兩百公尺,放出用於感知的魔力波動便如同聲納般掃過以他為中心的一百公尺的範圍,任何接近他的事物,甚至連經過的一草一木的數量都能被他精確掌握,並且將其斬下。
這是在風雪遮住視線時,行進並防範敵人奇襲適合且可行的方式。
再距離一個街區,就能抵達馬廄的位置,男子心中如此想到。
但他在踏入下一步並放出魔力感知的瞬間,暗藏的機關與齒輪開始運轉。
八支鋒利的箭矢撕咬著強風,朝著男子全面襲來。
12點鐘上方10度、1點鐘、2點鐘下方5度、3點鐘上方40度、5點鐘下方60度、8點鐘、9點鐘和10點鐘上方30度。
「很棒的奇招。」男子淡淡地言道。
僅只一眨眼,銀白的刀鋒流轉,閃逝。箭矢被空中定格,並且斬落。
同時,八道劍波斬向飛箭的源頭,
但萬萬沒想到那瞬間暴漲的魔力,激發了腳下原本不會被啟動的陷阱。
白蛇般的鎖鏈從雪地竄起,環狀纏向了魔力的起源。
「雕蟲小技。」長刀瞬間反握,準備劈往即將環繞他雙足的鐵製藤蔓。
右側卻又傳來切開風壓的低鳴。高速螺旋的白銀子彈。
是時間差的狙擊?原來看準我停下腳步的瞬間,但是!
「沒用!」
反握的冰冷刀鋒再次提起,滑過雪花、強風與銀色彈頭。
不再旋轉的子彈被外力停止,但是
內部金黃色的粉塵仍舊衝向了刀男。
「糟了!原來這才是…..」
右手已無法再握住長刀,身體如僵硬的屍塊般應聲倒下。長刀也隨之掉落在不遠處。鐵蛇也奪走了刀男全身物理上的自由。
「呼,好驚險。他最後的劍氣,竟然能射到這個距離……」
左手邊的黑色狙擊槍管已被劈成兩半,板機與握柄上還殘留著主人身上的體溫。
『沒想到,Alpha成功了!這是運氣吧!你難道是我們仙娜莉絲教的先導者,這種運氣和計畫通。嚇死我了。』
「正常展開。現在沒空你哈啦,先去回收擊倒的敵人。」
風雪不知道吹了多久。男子死盯著眼前離他不遠的長刀,只要能拿到那把刀,就能掙脫這煩人的鎖鏈。
眼前的視線突然被一雙沾滿雪與泥巴的軍靴擋住,他就此失去了意識。
「碰」口袋裡握把式的開關突然過熱燒毀。
「Beta作戰看來也成功了。」
『你怎麼能這麼肯定啊?你又沒親眼確認過。』
「說得也是,Delta計畫執行時,就會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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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前酒館後方的儲藏室。
「你說得沒有錯吧?你看到有人進去裡面後,然後就再也沒有人出來?」
紅髮少女完全不客氣地向服務員詢問。
「是……是的。」服務員唯唯諾諾地低著頭回答。
「那有任何損毀或是燒焦痕跡嗎?」
服務員搖了搖頭。
「看來只是虛張聲勢的臭蟲……」
「我進去後就把房間鎖起來,鎖好後就給老娘滾吧。我要讓裡面的鼠輩無處可逃,然後捅成蜂窩。」
這名說話囂張的女子是吉爾娜,人稱風之調律師的神器使。
但始終因為她的個性,而無法順利當上與她實力相符的職位,目前作為艾庫塔分隊的副手。
少女走進了倉庫,身後的木門隨即被上鎖。
室內的舊式的魔晶石燈具被打開,所以光線仍有些泛黃,但不至於影響視野。
儲藏室空間並不是相當大,卻很適合用來儲藏二十來個大型木箱。雖然要在這裡藏一個人不是難事,但也不難被人找到。
「呦~~雜種!我現在因為隊長叫我來幹這種小事感到很不悅。你就來陪我玩玩吧!」
「不回應我嗎?那我就來主動找你啦!哈哈哈!」
魔力感測的波紋如同狂潮席捲這個狹小的房間,右前方的箱子後立刻出現對魔反應。
同時,無數匕首形成的狂風隨著少女的指揮,精準而瘋狂地刺向箱子正後方。
「命中目標!」少女愉悅地歡呼。然而。
只聽到機械被穿刺,故障而發出的短路聲音,和冒出來的些微火光。
「嘖,猜錯了?」
周遭無數的馬達聲突然嗡嗡作響,儲藏室內十來個大箱子不規則地發出震動。
下一瞬間,刀雨飛往所有不安分的箱子,並徹底將之粉碎。
掉出來的卻是無數個正在運轉的黑色小物體,看來是藉由感測魔力驅動的裝置。
「小型空氣清淨機?」
正當疑惑充滿少女腦袋時,鼻腔內卻突然吸不到一絲的空氣。
她頓時想起了這些小空氣清淨機是先前故障被大量回收的型號。
它們藉由吸收空氣並壓縮於收集囊,來達到消除異味的功效。
但因為吸力過於強大,且在收集囊中,會因為承受不住壓力,而產生機體的小型爆炸,曾造成多名使用者受傷住院,並被王國強制全部下架並停產。
竟然有怎麼多出現在這種鬼地方,酒館老闆是有病嗎?
但她已經無力吐槽,不管是房內還是肺中,已經沒有任何可給予少女使用的媒介。
她的肺仍無節制地過度換氣,她感受到暈眩、無力。
可是只要她能衝到外面,這點小事根本不算什麼。
一步、兩步、三步……終於抵達門前,
但即使瘋狂旋轉門把,仍不為所動......
耖!
少女昏厥了過去。
同時無數個小型空氣清淨機發生爆炸,空氣再次回到了封閉的室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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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馬廄旁有個大倉庫,但現今已被今天下午旅行至此的商人租借來使用,並推放著為數眾多裝滿貨物的木箱。
而名為愛洛妮雅的女子正靠在最後方的牆上監視著整個倉庫內的動靜。
她的眼前是以她的魔導兵器,芬里爾的鎖鏈,所構成密布整個空間的結界。
只要有任何物體觸動她布置的鎖鏈,魔力的尖端會貫穿那個目標。
從一到城鎮後,她便被賦予進入倉庫內進行保護重要商品的責任。
雖然另一名守衛是不間斷地在周遭巡邏,但還是非常羨慕他能在外面走動。
從他送來晚餐後也過了許久,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
剛剛那個震動是?她開始警惕著周遭的變化。
分隊長才傳來訊息要她繼續專心守著倉庫,但她還是有點擔心外頭的他,會不會過於衝動地與敵人發生衝突。
但他一定沒問題,以他的能力,任何奇襲都是不管用。
所以她要做的僅是將感官和魔力感測提升到最高,守護好大家託付的貨物。
『你為什麼要背著他?』
「不然你要讓他凍死嗎?而且這也是作戰的一環。」
然後我從口袋裡拿起了另一個握把式開關。
「接下來就是Gamma。」按下了握把上的按鈕。
眼前的馬廄,面向他們的木製牆壁與大門被炸開,且持續飛行了幾公尺。
倉庫內部發生了爆炸。
『咦?這樣對嗎?』
「非常正確,到倉庫前就知道了。」
即將倒塌的房內看見了一名女子竭盡所能地,運用著鎖鏈支撐著即將坍塌的天花板,深怕底下的貨物受到一點損傷。
「真是辛苦你了。」如此大聲地向內部面色疲憊的女子喊話。
「?」她終於看向了這個方向。
我便將被鎖鏈綑綁的男子提起來跟她瞧一眼,便隨手放他落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子臉上痛苦的表情轉趨猙獰,極度的憤怒和殺意。
「你對法洛士做了什麼!」
灌注魔力的鐵鎖化作極白的光束朝正前方飛去,目標是眼前那名仍好整以暇的男子。
「喀」男子按下了手上握把的按鈕。
「那這樣Gamma作戰就結束了。」
位於愛洛妮雅身後懸懸欲墜的牆壁背面,貼著這計畫的最後一個炸彈。
隨著按鈕的按下被引爆。
爆炸的風暴吹飛正位於前方的她,
即使鎖鏈的自動防護替她擋下了衝擊,但在近距離情況下,早已使她不醒人事。
原本是倉庫的位置已經因為爆炸的關係被吹飛個精光。
『你是惡魔嗎?竟然用這種方式。而且你不擔心奴隸?』
「我是惡魔的話,他們兩個早就應該都死了。而且奴隸應該是不會有事的,他們對於貨物的防震措施做得很萬全,而且我估計他們都把人以屍體形式藏於箱子內,好通過一些安檢較麻煩的區域。」
「好啦,我們該去取貨了。」
「啪啪啪」隨著拍手聲,不遠處走來了一個身影。
吹向他的風雪像是自動迴避般,幫他隔出了無任何雨雪的空間。
「真是太美妙了!傭兵先生。」
不等他開口說下一句,逕直地拿起了背包內的繖彈槍朝他開了一發。
但,雪就像被賦予了質量,同時又反抗著萬物都必須遵循的法則。
形成漂浮於空中的白色障蔽,紮實地彈開了所有飛散的彈丸。
「你的禮節到哪去了?好歹等人話說完嘛。不過這樣你也明白,目前你沒有任何可行的方法。」
『大事不妙了。你看那個耳環,上面有智慧之神的聖紋,難怪他能同時使用除了神器功能的性質變化和向量操作,而沒額外去形成術式。哇!第一次見到同時受兩個神明庇佑的信徒。』
「感覺你根本沒在擔心我。」
艾庫塔整理了下衣領繼續說道。
「我是雪狼兵團白翼的分隊長,艾庫塔。」他向我微微地鞠了躬。
「首先,謝謝你給我的隊員們上了寶貴的一課,而不取他們性命。也很厲害的以你孤身一人,不,說不定還有其他協力者。但以精妙的計畫,成功地形成一對一的局面,我不得不佩服。」
「傭兵先生我向你獻上我十分的敬意,所以我會全力並謹慎地讓你失去行動能力,而不奪你性命。」
艾庫塔隨即給我一個和藹到令人發寒的微笑。
「你可以試著動動你的身體。」
我才驚覺自己身上融化得雪水滲透了衣物和身體的各處,並形成緊密貼附於皮膚的冰霜。
「你身上的那些機關或是早在周遭布置的陷阱已藉著我讓雪水反覆凍融,失去了功能。所以希望你可不要把逃脫的可能性,放在它們身上。」
「當然,我也不會白白饒你一命,希望你能說出替你協力的人有哪些?我可不想見到這些鼠輩在這城鎮繼續孳生。這樣也能替你留下更多可以動的部位。」
「……」
「那就先從手……」
在倉庫旁的馬廄,傳來陣陣幻獸的怒吼和馬匹的嘶鳴。
瘋狂的敲打與撞擊同時且持續摧殘著薄弱的馬廄牆壁,
下一瞬間,
各式奇異的幻獸和馬群從裡面暴衝而出。
「這股臭味,不會吧……」艾庫塔發出了無奈的嘆息。
那是以活屍腐爛的肝與臭肥蟲的毒油,混搭巨翅蛾的費洛蒙調配而成。是可以讓所有有嗅覺的生物避之唯恐不及的最噁爛的臭味,更別提有敏銳感官的幻獸種了。
接著,獅鷲獸群發狂似地朝我和艾庫塔直衝而來,我們立刻被其中一隻以前爪抓住,飛離了地面。
「剛剛風雪那麼大我一時還聞不出來,原來你的背袋已經塗滿了雞蛇的血液,難怪他會把我們當作食物叼走。」
獅鷲們輪流衝撞抓著我們的這隻猛獸,想要分得一口新鮮食物。
終於按耐不下衝擊,選擇放下沒什麼味道的艾庫塔,並抓著我快速飛離戰區。
原本即將成為獅鷲盤中飧的他,以瞬間凝聚的冰刀削下了獅鷲們來襲的前腳。
他也遵從著萬物的法則往下墜落。
「傭兵先生,這次先不跟你計較。我還得救我那些還在睡覺的同伴,後會有期。」
他以右手食指和中指對我比出了開槍的手勢,隨後就消失於我的視線之外。
當我一遠離他,身上的冰霜開始融化,確認附近已沒有其他的獅鷲。
我拿出了獵刀刺向巨大的前爪,並將沾滿血的包包丟向另一方。
我從空中開始急速下墜。
『這位乘客請勿將頭手伸出機窗外。啊,原來你已經跳機了。那就好好祈禱吧。』
有機會見到幸運之神一面的話,我一定第一個掐死祂。
在飛行時,如果我沒看錯位置,落點應該不會差太多。
……
……
…..
…
..
.
第一個迎接我的是積滿白雪的純白屋頂,即是有厚厚的積雪緩衝,仍硬生生地撞破了屋頂,大概斷了四根肋骨。
.
.
接著是木製的梁柱,側身擦撞。Safe!
.
再來是薄得像紙糊的天花板……
.
.
.
然後很巧妙地落在屋中某間臥室的床上。
『連我這個幸運之神,都覺得你應該是萬中選一的天才。運氣方面。』
「為什麼你不是什麼治癒之神啊……」
『對了,你救出奴隸的任務呢?你好像用完了所有的裝備囉。』
我轉頭望向同樣在這張大床上,正睡得酣甜有著橙紅色短髮的少女。
『怎麼可能,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等一下!」
我立刻從口袋拿出剩下的兩顆糖丟進嘴裡。精神總算沒有被疼痛感全然剝奪。
「有協力者是因為我跟他們保證,他們能拿到這次商團那些修價值不斐的貨物。當然,我的要求是給我少女奴隸就行了。所以當最後一名兵團成員被支開遠離倉庫時,他們就開始收刮貨物,自然會有人幫我將她運送到這裡,至於為什麼那麼快,我也不知道是怎麼辦到。」
「至於會炸馬廄,純粹是我跟那個老闆有新仇舊恨罷。讓我先閉上眼休息一下。現在外面應該是亂成一團。」
『好是好,但有件事要跟你說喔。』
「嗯?」
『芬妮小姐脖子上戴著的是災厄之神的項鍊喔。』
「災厄之神的項鍊!」我對腦海的聲音大吼,也許我有真的吼出來,但芬妮還是睡得很香甜,靜靜的沉睡著。
『看起來是這樣沒錯啦,讓我想想……對啦,我記得瓦莫薩勒不喜歡打造神器,你知道的,跟我這個可愛的神完全不一樣。我可是能製作多少神器就會製造──』
我很努力的闔上眼,想像在我腦海裡豎起的一根中指。「你他媽的想說什麼?算了,你給我好好解釋一下這他媽的是什麼。」
『項鍊啊。』
「我知道是項鍊啦,我是說你說瓦莫薩勒不喜歡打造神器是什麼意思?還有,芬妮帶著這條項鍊會有什麼效果?」
我意識裡的仙娜應該是發出了某種嗤笑的聲響,沒錯,這個小女孩正在我腦海中大笑特笑,像是個五朔節的鄉村女郎。
「喂!」
『我認真的覺得現在的基礎教育真的非常失敗,沒有人告訴過你瓦莫薩勒和神器的歷史嗎?你確定你有從傭兵學校畢業?』
就是這裡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我決定我要坐下來來一瓶上好的啤酒。把我的腳翹在火爐旁。我累了,沒時間跟這個囉嗦的神祇吵架。
『噢,喝起酒來了?』
「你最好開始說。」
『好吧。很久很久以前,有三個兄弟妹──』
「你、瓦莫薩勒和努力之神歐克,對,這個故事連三歲小孩都聽過。」
我腦袋裡的仙娜沉吟了片刻,似乎這是段不美好的回憶,或著是我剛說錯了什麼非常侮辱神明的事情。印象中非常喋喋不休的祂好像吞了顆滷蛋似的變得非常嚴肅。非常嚴肅。
『你要知道的一件事情是,儘管你們人類相信我們諸神是從遠始巨神而來,每位神明各司其職,但是事實上這只是流傳許久之後人們相信的版本。真正的故事是神明並非遠始的神明所生或創造,而是來自於人類。人類的信仰讓我們從虛空中誕生,人類所祈禱的需求就是我們所被賦予的能力。赫曼托姆是朱利安的信仰者所迫害的另一群人祈禱和平不殺生所生成的神明;尤沙特是學會閱讀和寫字的人們祈禱而生,庇護尋求智慧的人。』
「這和災厄之神的項鍊有什麼關係?」
『噓,我現在要說到重點了。我、瓦莫薩勒和歐克並非兄妹,而是先後平衡誕生的神明。歐克是最早出現的,祂聆聽那些苦勞的辛苦農夫的祈禱,賦予努力的人應得的待遇,但人們並不滿足,他們祈求好運降臨,所以我出現了。那一天風光明媚,有頭白色的大象從東方的城堡尖塔上單腳站立,西方的三顆晨星宣告我偉大的──』
「說重點。」
『咳。瓦莫薩勒是另一群人類的產物,在歷史開始的時候,沒有人知道厄運是什麼,直到瓦莫薩勒的信徒因為各種原因而尋求厄運,而且祈求著最可怕的一件事情──讓他人遭逢最慘酷、殘暴、扭曲和邪惡的命運,只為了自己的私利或一時的情緒。瓦莫薩勒因為這些厄運而生,祂為了奪去更多的信眾和更多信仰帶來的力量,想出了許多惡毒和不幸的厄運。這條項鍊……應該就是祂行使厄運的利器之一,至少這是我所聽聞的,確切的用途我不太清楚。』
或許是我的錯覺,我覺得這個房間突然有點冷,有一陣冷風從窗外吹進來,太冰冷。一根窗邊的蠟燭搖擺了幾下後瞬間熄滅,黑色的煙飄散著,宣告著危險的氣息。厄運。
仙娜清了清喉嚨,祂似乎不是很喜歡嚴肅的氣氛。『現在讓我來告訴你瓦莫薩勒是多麼的奇怪,力量強大可是卻只打造了一個神器。我可是幫人類的身體的每個指頭──對,包括腳趾──都打造了一個神奇,你拿到的是手腕,上次有個人拿到的可是小指的神器,讓我告訴你,他死得時候──』
我灌了一大口酒打斷了祂的長篇大論。
「你還沒告訴我這條項鍊的效果是什麼,它的力量和作用怎麼被使用。」
『……瓦莫薩勒的項鍊的作用很簡單。它能帶給他人厄運,讓佩戴者隨心所欲的使用這股災厄之神的力量。比如說如果親愛的芬妮小姐想讓酒館老闆被一座火山壓死,那麼我們可愛的老闆馬上就會被天外飛來的一座火山壓死囉。』
我用力的吞了口水。「那我要怎麼把這條項鍊從芬妮身上拿下來?」
『你也知道,如果是萬中選一的適格者,那就代表神器已經變成這個人身體的一部分了,在死亡之前都不可能拿下來,但是──』
床上的動靜讓我快速的反射神經做出直覺反應,獵刀和暗器都從皮袋裡到了手中。我轉向床的方向,看到的卻是一頭橙紅色散髮。芬妮。
「伯伯……?」
我連忙放下手中的武器來到芬妮的床邊,她白皙的臉孔上還帶著一絲睡意,有點驚惶失措的神情緩緩浮現。
「我記得我剛才還在車上……」
「對,雪狼的奴隸車。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弄出來,有好幾個雪狼的人專門護送著那輛車子,數量是比我想像的少,但是那都不重要了。」我小心翼翼的握住她的手,或許是夜晚的涼意,芬妮的手非常冰冷,還微微顫抖著。「我會帶你回家,或者是,如果你不想回到那個有糟糕的回憶的房子,我可以帶你到任何你想住的地方,翠綠的高庭,或是南方的李子園地區──」
我看見那雙眼睛眼中突然盈滿了恐懼,這不是我所期待的結果。
「歐,天哪。」芬妮的手突然緊緊握住了她纖細的脖子上的項鍊,點綴的寶時有一種不懷好意的反光。
「發生什麼事了?是這條項鍊嗎?是他們強迫你戴上的吧?我正在想拿下項鍊的方法──」
『呃,如果我可以插嘴的話。咳咳。』
我把我的頭認真的轉向我假想仙娜應該在踱步的方向,虛構的踱步啦。
『如我剛才提到的,神器是不可能隨意取下的,但是如果芬妮小姐擁有這條項鍊,那麼或許我們可以問一下瓦莫薩勒,呃,我是說,我可以拜託歐克去問一下瓦莫薩勒。我們的關係不是很好啦,你也知道,這個災厄之神和幸運之神,感覺就是差很多嘛。』
「伯伯……伯伯!」我回過頭,芬妮的手依舊沒有離開項鍊,她的臉龐抽蓄著,好像有什麼不安或痛苦漸漸浮現,大事不妙。
「祂、祂生氣了。」她說,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在我的意識中我聽見了仙娜突然發出一聲驚呼,好像有什麼纏住了祂的聲音,讓這個幸運的神明遭到了厄運。災厄。
就是在這種該死的關鍵時刻我靈敏的耳朵聽到了獅鷹獸的叫聲,有一大群人朝著我們的方向來了。我的房門就在遙遠的嚎叫聲中被一腳踢開,只見我這次行動的幾位合作夥伴武器出鞘的站在門口,臉色凝重。
「傭兵,你要不要解釋一下為什麼這個奴隸殺了我們的朋友?」他們其中的一位對芬妮投射出了帶著殺氣的眼神。該死的。
在我還來得急開口之前,我的姪女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我沒有殺任何人!那不是我!」
「你說謊!我們的朋友剛才都遭到了厄運!湯姆被一根斷裂的木頭砸死了,厄爾剛才喝醉酒採在冰上摔了一跤,把脖子都摔斷了。」
『芬妮小姐說得沒錯,人真的不是她殺的。』我聽見仙娜用一種很驚惶的語氣說著,『但是我搞不懂,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現在的狀況就是,有一群很生氣的雪狼的人大概想要把芬妮搶回去,畢竟她戴著的是瓦莫薩勒的項鍊。」我緩緩說道,悄悄的把我的暗器準備好。「如果我是你們,我就會趕快抓著金子逃離這裡。」
「──或是我們殺了這個小婊子。」他們其中的一個說。
我用眼角的餘光迅速計算了一下,我可以在這群飯桶開殺之前就把他們宰了,可是這意味著芬妮也很難毫髮無傷的逃離這裡,或是讓我們來得及在擊殺後逃出這個城鎮。唯一的選擇就是讓我們現在就離開這裡,然後試著在雪狼的人追上前把芬妮的項鍊拿下來。
『噢澳澳我有種不好的預感。聽著,瓦莫薩勒來了,祂很生氣。』
告訴我什麼我不知道的消息吧!
「芬妮,我們得現在就離開這裡。」我抓住她的手,在這群混帳反應之前準備打開次元門──
卻被芬妮的手制止了。
「艾庫塔要來了,他是跟著他的老闆一起來的。這條項鍊就是他給我的,他的老闆說過他不會傷害我,或做什麼不好的事情。我想……我想他應該喜歡我。」
我的天之鵝,居然是雪狼的老闆,傳說中殘酷的幕後藏鏡人給芬妮這條項鍊。
『天之鵝,那應該不是什麼神明吧?總之我感覺到瓦莫薩勒就在門外不遠,而且祂非常生氣。』
『而且我覺得我突然知道那條項鍊是拿來幹什麼的了,歐,歐我的天之鵝啊!喔不對,我應該要說我的仙娜才對啊,真是──』
我的腦袋要爆炸了。對,這是地獄,這一定是個該死的噩夢。「你說什麼?」
「這條項鍊是保護我不受災厄的。」
『那條項鍊不是拿來給別人災厄的啦,笨蛋,呃,我是說我,好吧也許你也是。那條項鍊是保護配戴人不受災厄的!在這個該死的地方所有人都有可能被對災厄之神的祈禱害到,就只有戴著項鍊的人不會受害啊!歐,我說瓦莫薩勒真是個意外的羅曼蒂克,居然──』
如果說災厄降臨是什麼感覺,那大概就是接下來的這一秒發生的事。我面前的飯桶們突然跳起了滑稽的舞蹈,左邊的撞上壁爐倒地,中間的自己把頭伸進壁爐裡被火燒成了火雞,右邊的兩個人拿起彼此的武器互相刺進彼此的心臟,最後一個人突然被一陣閃電打到跌落在地。
從屍體後面走進來的是個捲髮的中年人,斯文的臉上蓄著短鬚,還戴著眼鏡(眼鏡!?),穿著樸素,身後的雪狼成員都恭敬的把頭低垂著,不敢看他一眼。
我就這樣看著瓦莫薩勒帶著燦爛得笑容走向了我的姪女,雙手擁抱著她。
我的天之鵝啊。
「芬妮,我的甜心,我們回去吧。」瓦莫薩勒溫柔地望著芬妮,似乎絲毫不把一旁的我放在眼裡,他在她瞳裡看見了什麼?不知是恐懼、錯愕還是其他我不樂見的?至少,誰都不會希望自己的姪女跟災厄之神交往吧。
「芬妮!」
「伯父......」芬妮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猶豫著要不要從瓦莫薩勒懷中掙扎出來。
『事情不太妙啊小老弟,這次來的瓦莫薩勒不是普通的化身耶。』仙娜用擔心的語氣告訴我。
「化身還有分普通不普通嗎。」
『差很多啦......簡單來說,你現在是沒有勝算的。』
「......」她居然覺得我會認為自己有勝算,對方是主神等級的耶。
『剛才感知到瓦莫薩勒的存在時,我沒有太替你擔心的原因是因為,通常我們在人間顯現時,都必須透過投影出化身的方式來進行。否則,光是真身所挾帶的能量就能把你們通通弄死。而維持化身所消耗的是信徒的力量,一次可以使用的額度有限,所以通常投影出來的化身不會比一個普通實力的神器使強太多......我是說通常。』
「講重點吧,他用了什麼把戲?」
『這我就沒什麼把握了,比較好的情況是:他可能運氣好,找到了一位特別虔誠的信徒願意提供身體讓他借用,或是提供靈魂讓他燃燒,使他可以獲得更多力量......雖然這兩種,嗯,當事人應該都活不下來。至於其他的可能性......你不會想知道。』仙娜雖然沒說,但提到「其他的可能性」時的語氣,基本上就跟在和一個死人說話沒差多少。
「好吧,我了解了。那他現在大概有多強?」我嘆了口氣。小倆口(?)就這樣把我晾在旁邊,而且似乎連雪狼的部下都不想理會我。他們就跟背景裝飾一樣呆愣在那裏,給了我一個絕佳的機會和仙娜討論。
『大約真身的百分之一......那足夠讓你死的比剛剛那幾個可憐蟲還要再慘一百倍了,到時候還找不到屍塊的那種。』
「這個形態可以維持多久?」
『哎呀,這個嗎──很抱歉,只要沒有急事要回去上班,他愛待多久就待多久。』
「唉,那化身至少應該會有個什麼弱點吧。」越聽我是越覺得找不到勝算到底在哪裡了。
『化身的弱點?那應該是某種艱澀的神話學或神祕學知識吧,這你該去問尤沙特才對。』
「妳真的不知道?」
『這麼說來,真要說的話,我記得他討厭吃番茄的樣子。如何,要試試看嗎?』
「......」女神在生死交關時還不忘開玩笑,這可真夠嗆的。
『反正如果是我的話,現在會先閃人,如果你跟我一樣運氣夠好的話,就可以在他們面前大膽的走出門口而剛好沒被注意到了。』雖然知道仙娜只是在拿自己當笑點用,但我是真的一點也不想把命運交給運氣這種虛幻飄渺的東西決定。
「就算妳的計畫退一百步來說真的可行好了,那芬妮怎麼辦?就這樣讓她被瓦莫薩勒逼著吃下地獄的石榴嗎?」
『呀,下次總是會有機會的,你就耐心等待、挑空檔出手啊,見縫插針,幫人找機會這種事本女神最擅長了。』
「下次?下次得要是多久之後?一年?七年?」
『這就要看你的運氣怎麼樣了,哼哼。』
「妳還有什麼派得上用場的建議嗎?小仙女,沒了的話我要直接上了。」我鼓起勇氣開始朝瓦莫薩勒走去。
『不準用那個名字稱呼本女神!等等,你要幹嘛別衝動!』
「瓦莫薩勒。」我在他後方五步的地方停了下來,直呼了他尊貴的名諱。
雪狼的人們立刻就動了,他們抬起頭來,將手放到腰間的武器旁,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你有什麼事情?年輕人。最好是足夠重要到能夠打擾我和芬妮寶貴相處時間的。」
雖然我已經很久沒被人家稱為年輕人過了,但如果對方是這個星球上最古老的神祇之一,這樣叫似乎也沒什麼不對。
「聽芬妮說,你想追求她是吧?」 我問。
「用你們人類的話來說的話,可能是這樣沒錯。我的確不希望她是因為被我逼迫才和我在一起的。」瓦莫薩勒揮了一下手,要後面那群手下收手。
「聽著,我不管你是兵團團長還是災厄之神,在我們這裡,跟女孩約會有約會的規則。見家長你有聽過嗎?雖然她的父母已經不在,但你可不能忘了我這個伯伯呢。要讓我同意你跟我姪女去約會?先叫一聲伯父來聽聽!」
『哇,你這個也未免太嘴……我喜歡。』 仙娜吹了個口哨。
「真是有趣,已經很久沒有人敢這樣跟我開玩笑了。」災厄之神冷笑著說。
「我沒有在開玩笑,還有,你的手機號碼也要給我。如果我打過去,你得在三秒內給我接起來。」
「希望你是做好了會面對什麼樣的下場的準備,才這樣跟我說話的,年輕人。」瓦莫薩勒放開了芬妮,伸出了他蒼白的手指指著我。
「希望你也是做好了把我怎樣之後又會被我姪女如何看待的準備,才這樣跟我說話的,年輕人。」
『哇,你今天真的吃炸藥耶。』是幻覺嗎?從耳際似乎傳來了仙娜的鼓掌聲。
「伯伯,不要這樣......」芬妮走到了我和瓦莫薩勒之間,看著我說道。
「話說芬妮,這麼久不見了,伯伯以前怎麼就不知道妳喜歡年紀大的呢?而且還是比妳大幾千倍的那種。」
『喔喔,瓦莫薩勒那傢伙不喜歡人家提他年紀。』
「芬妮,可以請妳讓開嗎?」他收起了笑臉再次揮手,一干手下往外頭退了出去。
『他要發動力量啦,哼哼,好像還沒注意到我,呦呼呼。』仙娜的聲音聽起來很得意。
「請不要傷害他,大人。」芬妮試圖像被我激怒的瓦莫薩勒求情,但來不及了。
嘎啦。瓦莫薩勒朝我面前再揮了一次手。
嘎啦。從地面傳來了刺耳的摩擦聲。
嘎啦。以我為中心的周遭地面忽然開始了沒來由的崩落坍塌,漸漸露出了底下的房間。
嘎啦。但接下來的事情也發生的一樣突然,剛才成為我降落地點的那張床還有一旁的櫃子跟著崩塌一起落到了一樓,我腳下的立足點僅僅消失了半秒鐘,回過神來後,就發現自己站在了櫃子與床所堆疊成的平台上,除了地板高度比起剛才低了一點以外毫無受傷。
「伯伯!」躲在一旁的芬妮驚訝的看著我,她大概以為我要和剛才那幾個倒楣鬼遇上一樣的下場了,可惜如果瓦莫薩勒要用能力把我弄死的話,遠遠還沒這麼容易啊。
「你竟然沒事啊?喔,我聞到那個臭婆娘的味道了。」瓦莫薩勒的語氣聽起來就和剛才一樣平穩,但臉色難看的簡直可以拿來殺人了。
『喔喔,冤家路窄,他如果不動手的話我還可以再藏一下的說。』打臉瓦莫薩勒的那位始作俑者此刻正得意的竊笑著。
「你認識仙娜嗎?那太好了,你知道怎麼幫我把她弄下來嗎,她真是有夠吵的。」我朝瓦莫薩勒晃了晃手鐲。
「方法?很簡單,我現在將你碎屍萬段,事情就結束了。」真不妙,從瓦莫薩勒的手中開始散發出了陣陣黑氣,他握緊了拳頭開始凝聚那股力量。那是屬於災厄之神的不之力......他不需要神器輔助就能施放,因為他就是災厄之神本人。
『他沒帶神器啊?那可以安心一點,他赤手打架不強。』
「多不強?」
『嗯,跟不用武器的朱利安可以拚個高下吧。』仙娜若無其事的說道。
「......現在跑還來得及嗎。」單挑可以跟戰爭之神打平叫做不強,你們神界的拳擊賽都是誰在贏啊?
「準備好遺言了嗎?」瓦莫薩勒看都不看我的問,他輕輕按了一旁試圖阻止的芬妮一下,她立刻無力的倒回了床上。
「給我十秒鐘就好。」我順手抄起旁邊的魔晶時燈扔向他,被他隨手拍掉。
『你可以跑跑看,我覺得是沒希望啦,多虧你的多嘴嘲諷他都熱好身了。或是可以讓我幫你賭一把大的,也許有機會打贏他。』
瓦莫薩勒連助跑都不用就直接跳了過來,挾帶著大量驚人的黑氣,幾乎遮住了我的視野。
「說。」災厄之神那足以空手拆掉旅館的拳頭朝我揮來,我憑著直覺躲過這一下,然後順著向後滾向窗邊一個後空翻跳了出去。
『災厄之神不用神器都可以附身,我當然也可以囉。』
「代價是什麼,如果也是我的命我可不幹。」毫不意外的,我降落旅館在富有彈性的遮雨棚上,我借力踩了一下又往樓下翻去,
『喔喔喔不會,幸運之神不隨意取走信徒性命的。如果想打到五五開的話大概你會衰個......嗯,五十年吧,衰到死,到時候就連我都罩不了你。』衰五十年?跟被暴怒的神打成肉醬比起來,聽起來很划算。
「成交,我要怎麼做。」從眼角的餘光我看見瓦莫薩勒的身影從窗口追了出來,然後直接踩破了遮雨棚,我順手又掀翻了一旁剛好在這的水果車撒向他。
『你就按著手鐲,照著我說的台詞喊吧。』
「可以。」
「你跑不了的。」瓦莫薩勒沒有落地,他只是浮在空中略為煞車之後就朝我繼續攻擊,糟糕,我都忘記化身不是人類不用遵守物理定律了。
『本人我認為。』
「本人我認為!」我使勁了全身的力量大吼著,就連面前的瓦莫薩勒都驚訝的停頓了一下。
『幸運女神仙娜是──』
「幸運女神仙娜是──」但他也就是停了那麼一下就接著揍了過來,我連忙又打滾了兩圈,瓦莫薩勒的拳頭打在地上濺起了大量的雪花,這場暴雪中的戰鬥視線變得更差了。
「哼,沒想到又有機會了教訓妳這臭婆娘了。」瓦莫薩勒似乎知道我要做什麼,他伸手拍掉了掉在臉上的風雪,然後在空中調整了一下平衡。
『世界上最美麗高貴的女神,如果上天給我機會我一定要把她娶回家當老婆!』
「世界上最美麗高貴的女神,如果上天給我機會我一定要把她娶回家當老婆!」在生死交關之際,我幾乎是下意識地順著仙娜所說的把台詞吼了出來,等到我念完之後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剛才念了多麼羞恥的台詞,喔幹,芬妮該不會聽到了吧,如果等等我能活下來一定要找仙娜好好算帳。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妳這沒有羞恥心的臭婆娘!每次台詞都設計的這麼不要臉嗎哈哈哈哈哈!!!」災厄之神笑了,他用誇張的笑聲毫不掩飾的取笑了剛念完羞恥台詞的我,看起來完全被我逗樂了。
「辛苦你啦,接下來就交給我了。真是好久不見啊,小捲毛。」我的喉嚨不受控制的發出了仙娜的聲音。隨後一陣強光和龐大的力量圍繞了我,有股奇怪的感覺將我拉向了高處,下一秒,我就看見自己原先站的地方出現了一個散發著耀眼光芒的女性,而我自己被懸在這具身體的上方無法動彈。
仙娜沒有騙我,她真的就長得和雕塑還有壁畫上所描繪的一樣美麗,甚至還要更加有魅力。
「妳才是,好久不見。」瓦莫薩勒笑著說,雙方看起來不像是有什麼深仇大恨的樣子。
「你還記得上次被我痛扁是什麼時候嗎,洗好脖子了沒?」仙娜挑釁的向瓦莫薩勒勾了勾手指,我可以感覺到她用的其實還是我的身體,,只是以某種神祕的方式將她的神體覆蓋上去了,此時我們的五感相連,我甚至能感受她上揚的情感是有多麼的雀躍。
「喔,我迫不及待打破那個紀錄了。」他說。圍繞著瓦莫薩勒的力量還在增強,看得出來他也和仙娜一樣熱血沸騰著,他們倆幾萬年前到底是有什麼恩怨?
「從六千兩百四十三年前那次之後就沒有繼續了對吧。」仙娜一躍而起,揚起了拳頭揮向瓦莫薩勒。
「第四萬三千六百五十二戰!」瓦莫薩勒也如同鏡子一般做出了一樣的反應,兩人在空中對轟在一起爆發出驚人的衝擊波,高熱熔化了降雪,讓周圍一瞬間產生出了一片沒有雪的空間,兩人絲毫沒有停頓的繼續打了下去,沒過多久就從空中打到了地上,再對打變成扭打在了一起,瓦莫薩勒剛才在一旁待命的手下原本還想加入助陣,沒多就通通被仙娜還有瓦莫薩勒揮歪的拳頭給拳打趴了。
過癮!爽快!再來!仙娜純粹而高昂的念頭跟著全身不斷感受到的痛楚一同傳入我的腦中,疼痛之餘我忍不住懷疑在當上幸運女神之前,她是不是當戰爭女神的啊?
「喂,別把我的身體打壞啦!」我以為兩個神之間的對決應該是更......高深一點的,這麼原始的戰鬥是什麼?無差別格鬥摔角嗎?
「什麼?已經控制力道啦!你想輸嗎?」
「妳就沒有辦法用些什麼戰術智取嗎?」
「你以為我不想啊?雙方的能力都不管用,我們可是打了四萬多場耶,小伎倆怎麼可能還有剩!」所以我說你們是為什麼要打這麼多場?
……
十五分鐘後,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完好的仙娜拎著比她更慘的瓦莫薩勒的領口,拳頭仍不客氣的往他臉上招呼著。
「呼......認輸了吧。」我感覺仙娜也幾乎耗盡了氣力,我等會大概會連路都走不穩。
「咳咳咳......好,服了。」瓦莫薩勒吐出一口黑血,臉上已經慘不忍睹。
「馬上離開,永遠不准再打擾他們倆,你懂吧。」
「可以,我這就回去,妳給我準備......好,下、下次我不會再放水.....」瓦莫薩勒奄奄一息的說。
「對了,你還要把神器收回去。」
「好...解除了。」他無力的抬起了手指,指向旅館的方向,受到剛才混戰的波及,那棟可憐的屋子現在已經搖搖欲墜。
「很好。現在。滾吧。」
「下次......見......這次......是我贏了,哈......臭婆娘......」一陣黑氣包覆了瓦莫薩勒,在化身消失之前,他臉上露出了一個詭計得逞的笑容。
「什──」轟然巨響,在我來得及反應之前,旅館從頂層開始瘋狂的向下坍塌,瓦莫薩勒在離去之前最後一次用了他的力量。
「「芬妮!」」我和仙娜不約而同地喊了出來,仙娜硬是擠出了這具身軀裡的最後一點力量,拼命朝芬妮的房間飛了過去。
但她沒有趕上。在仙娜頭探進窗口的那一瞬間,只看見厚重的梁柱就這樣往已經沒有神器保護的芬妮頭上砸了下去,似乎這面就要是我與她的最後一面。
「叮!」一切只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有什麼發出了強光。
有什麼在我向後跌摔落在遮雨棚上之前飛了出去。
轉眼之間,我和芬妮已經掉在了原先是旅館的瓦礫堆上。
大雪停了。
「芬妮!你沒事吧!」剛才發生了什麼?芬妮奇蹟似的沒有被梁柱砸到,她現在看起來根本毫髮無傷。
「我......」芬妮困惑看著我,似乎剛剛才甦醒。
「仙娜,妳剛才做了什麼!?」奇蹟?我直覺地在腦海中發問。
一片安靜,沒有回應。
我這時才注意到,手上的手鐲不知何時不見了。
「仙娜!?」
而芬妮一旁的地上,有一片反射著美麗光芒的碎片灑落在地上。
手鐲保護了芬妮。
仙娜說就算我切斷手也不會離我而去的神器,就這樣從我的手上飛了出去。
仙娜不在了。
我緊緊抱住芬妮,試圖接受這個事實。
一個月後。
我帶著芬妮來到了這座祭祀仙娜的神殿,在最角落的地方禱告著。
「親愛的仙娜,託妳的福,我和芬妮現在都過得很好。」我握緊了手中用布袋裝著的神器碎片。
「如果妳聽的到的話,我希望能告訴妳,我很想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