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猞拜羅重傷渾身是血的黑田優樹倒在血泊中。
僅存一口氣的他已然無力反抗猞拜羅。
在血泊中,他回想起了一件事。
黑田優樹是個罪人。
這點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因為就是他造成了現在一切的發生。
他正是一切的罪魁禍首。
看著,優樹的思緒回到十多年前。
乂乂乂乂卍==卐 忍 卍==卐乂乂乂乂
渾身骯髒的少年搖搖晃晃的走在道路上,身上的破衣和蓬頭垢面的身體讓周遭的人都不想接近他。
這是個乞丐,最好不要和他有所關係。
只要是正常人,都會這麼想。
因為人不想要背負與自己無關的責任,以及去和不相關的人有所關聯。
只要是正常人,都會這麼想。
所以少年沒有責怪那些人。
他責怪的,是在他眼中顯得無比骯髒的世界。
在偷取了糧食後,他迅速地跑回了山中躲藏起來。
為什麼自己會變成這樣?
他毫無印象,自己一個月前明明只是個普通人,卻莫名其妙遭到追殺,甚至連家人也為了保護他而全都死去。
先是父親被人用長刀切成了無數塊,再來是母親被砍去了雙腿。
最後是自己的兩個妹妹被戳瞎了雙眼被帶了回去。
而看著這一切的自己卻只能狼狽地逃走,甚至連上前捍衛家人的勇氣也沒有。
逃到警察局的想法在看到警局裡有著和殺害他家人的人同樣圖案的臂章後,早已消散。
他狼狽地逃進了山中,只為了活下去。
自己做錯了什麼?
忍受著飢餓,忍受著異樣的眼光,少年拖著沉重的步伐,繼續向前走。
他不斷向自己詢問這個問題,卻始終沒有答案。
他只記得一件事。
在那晚,熊熊燃燒的家以及殺害他家人的忍者。
他只能用那個詞彙來形容殺人者的詭異。
在山上的日子裡,少年原本認為自己就會像垃圾一樣結束自己的生命。
沒有人對自己有期待。
自己的人生毫無意義。
諸多的負面情緒讓少年的精神幾近崩潰。
直到那天,剛好因為忍務而經過此處的水無月家主發現他。
「聽說山中最近多了頭貪吃的野豬,沒想到是隻這麼小的孩子呢。」
渾身肌肉的壯漢看著少年,
而少年直覺的聯想到眼前的壯漢也許和那些忍者是一樣的存在。
已經消散的仇恨之火再次燃起,他像是要發洩般衝向壯漢。
哪怕死了,至少自己也反抗過了,這樣就好了吧?
少年這麼想著,閉上了雙眼等待自己的終末到來。
隨著頸上一震劇痛,少年失去了意識。
當他再次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被帶回了壯漢--水無月流轉的家中。
在那裡,他得知了自己受到追殺的理由。
僅僅是因為他的存在擋了其他人的道。
而那些殺害他家人的,也確實被稱之為忍者。
而知曉真相的少年無法容忍這一切,他心中的憎惡讓他決心投身黑暗中。
恰巧流轉也是忍者,於是少年便拜他為師。
經過了數年的刻苦鍛鍊,頗有天分的少年成為了專殺忍者的忍者。
很快,他的名聲開始在各處散布開來。
而少年的心也因此成了一片混濁。
只要是忍者,無論好壞全數殺之。
只要是忍者,無論對錯盡數滅絕。
宛如瘋狗般的行逕,讓各個同行都對其產生厭惡與憎惡,卻因為流轉的身分而無法對他動手。
「或許我不該收你當徒弟的。」
看著眼前幾近墮落的徒弟,流轉嘆了口氣。
就連流轉的話語,也無法傳達到他心中。
漸漸地,少年成為了當年殺害他家人般的忍者的模樣。
直到兩年後,他因為一次失誤而受了重傷。
在流轉的強烈要求下,他暫時禁止離開宅邸。
在那之後的某天,他在庭院中看到了一個女孩。
女孩穿著白色的和服,臉色也相當慘白。
即使如此她依然勉強自己的身體往庭院旁的池塘走去。
在女孩身上,少年看到了自己妹妹的影子。
那道倔強又不服輸的身影,勾起了他幾乎快要忘卻的過往。
所以在女孩因為跌倒快要掉進池塘的時候,他出手救了她。
「真是的,這樣可是很危險的啊,小姑娘。」
儘管少年記得自己臉上是露出笑容的,但他看到女孩的哭臉時意識到自己的笑容似乎過於恐怖。
女孩在看到少年的笑容後哭著逃走了。
那便是兩人最初的相遇。
女孩的名字是水無月修子,是流轉最近收養的養女。
和自己一樣,女孩也因為忍者而失去了家人和一切。也因此讓身體變得十分虛弱。
修子心臟受到重創,若非流轉出手相救,只怕早已踏上黃泉。
不自覺的,優樹越來越在意修子,甚至也開始不接任務,只為了能增加和修子的相處時間。
看著和自己一樣處境,卻完全相反的修子,優樹覺得自己十分汙穢。
但也因為這樣,讓他產生了想要保護好修子的想法。
這次一定會保護好,我最重視的家人。
但這個願望,無法實現。
因為修子身體不好,一直長年臥病在床,甚至被告知活不過十五歲。
在得知這件事後,優樹平靜的心靈又幾近崩潰。
又要失去了嗎?我又沒法守護住家人了嗎?
看著因為病情痛苦的修子,黑田優樹握緊了拳頭。
「你很努力了,就這樣讓她安息吧。」
流轉看著已經數日未眠的優樹,拍拍他的肩膀安撫著,卻被他甩開。
不,還有辦法,只要用那個東西的話……
「用奈米心臟的話,說不定可以救她……」
想起了之前曾拒絕的委託,優樹顫抖著身體和流轉說道。
哪怕可能性有多小,優樹也不想放棄。
看了優樹一眼,流轉轉過身去。
「已經夠了,那孩子已經十分努力戰鬥了。讓她安詳的走吧。別露出那副沒出息表情啊,最後……笑著送她離開……你都做不到嗎?」
本想衝上前給流轉一拳的優樹,聽到流轉的話後放下了拳頭。
不是只有自己痛苦,最痛苦的人不正是流轉嗎?
看著忍著淚水並開始哽咽的流轉,優樹心中下定了決心。
為了解救她,黑田優樹犯下了罪行。
他偷取了所有關於刻耳柏洛斯的資料,甚至殺害了臨床病人。
但他很快發現自己對這東西一竅不通,為了確保手上的刻耳柏洛斯能發揮效果,他不惜綁架,暗殺其餘無關的科學家。
只為了能讓刻耳柏洛斯能正確運行和發揮。
最終,在確保刻耳柏洛斯能運作無誤後,黑田優樹將知道一切的所有人都進行了滅口。
這便是他犯下的第二道罪行。
移植了刻耳柏洛斯後,修子的病情確實有所好轉。
本無法下床的身體,現在也能沐浴在陽光之下。
「謝謝你,優樹哥哥。」
看著那道耀眼的笑容,優樹心中的混濁變得逐漸清明。
只要妳能好好長大,一切都是值得的。
站在屋簷暗處看著修子的優樹,露出笑容。
直到命運之日的到來。
錯亂的記憶讓腦袋不願回想,只剩下殘破的片段。
但無論如何,那女孩的面容他依然記得。
「我答應妳,我一定會拯救你,哪怕要付出多麼沉重的代價,我也會保護好妳。」
那是已經遍體麟傷,也清晰記得的回憶。
一切只是為了償還自己的過錯。
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傲慢而起。
所以黑田優樹有這個責任和義務去守護她。
哪怕這不過是自我滿足,哪怕這是存在於幻想中的救贖。
對於黑田優樹來說,那便是他僅存的生存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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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黑田優樹說什麼也不能倒在這裡!
咬緊牙關,優樹嘗試撐起已經毫無力氣的身體,鮮血從秘孔和七孔不斷湧出,即使如此他依然試圖站起身來。
但身體早已到達極限,最後他依然只能倒在血泊中。
「我該對你的頑強說聲佩服嗎?一般人早就已經失去意識了,不愧是黑田優樹。」
猞拜羅看著已經不成威脅的優樹,露出一副戲謔的表情鼓掌。
在他看來眼前的男人不過是隨時會死去的屍體,已經不需要堤防,剩下的只需要用這東西當誘餌便能釣上他想要的大魚。
把想再把優樹的右手給切下來,但猞拜羅舉起的手突然停在空中。
「既然都來了,躲起來幹什麼呢?」
「可惡……」
感覺也太靈敏了吧!修子在心中叫罵。
「幸會啊,水無月小妹。」
帶著微笑,猞拜羅轉過身來打量著修子。
「那麼,既然妳都已經來了,我們之間的閒聊也就到此為止了。黑田優樹。」
舉起手,猞拜羅打算斷絕優樹的生命。
「慢著,你敢下手我馬上自毀心臟!」
聽見修子的話,猞拜羅的手也停了下來,他像是聽到什麼可笑的笑話般,帶著困惑的表情看著修子。
「妳以為妳還有談條件的資本?」
「你如果不怕因此失去刻耳柏洛斯,可以儘管試試!放過所有人或是你從此失去刻耳貝洛斯,做出你的選擇吧!」
聽完修子說的話後,猞拜羅瞪著修子,幾秒後放聲大笑。
「不得不說,你的威脅多少是有些用處。」
攤開雙手,猞拜羅笑著和修子說道。
雖然並非不能戰勝之後可能會出現的黑田優樹的同夥,但能避免戰鬥便能達成目的才是最好的。
更何況自己的三頭犬也被黑田優樹打掉了兩條命,要是繼續纏鬥下去雖然不會輸,但事情也會因此變得麻煩。
「給我和他道別的時間,一點就好……」
經過取捨後,猞拜羅決定答應修子的要求。
「好吧,那就快點,我可沒多少時間。」
修子來到倒在血泊中的優樹面前,蹲下後用手指戳了戳優樹的臉頰。
「還活著嗎?」
這是修子第二次看到優樹這麼狼狽的模樣,她心中的優樹總是像個打不倒的超人一樣頑強。
可如今他卻連站起來都做不到……
「我會救妳……」
聽見修子的聲音,優樹再次咬緊牙關試圖站起來,卻又一次徒勞無功。
「現在沒有辦法了,你應該比誰都知道這件事吧?」
看著勉強身體也想保護自己的優樹,修子心中感到一股暖意。
她握住了優樹的雙手,將其放在自己的腦袋上:「這次輪到我了……輪到我保護你了。優樹哥哥。」
等等……不要丟下我……
看著站起身滿臉覺悟的修子,優樹閃過不好的念頭。
「話說說完了嗎?那就上路吧。」
「……走吧。」
修子回頭再看一眼,她看見的是留著血淚拼命伸出手的優樹。
『對不起……是時候該我做點什麼了。』
那副苦笑,是優樹失去意識前最後看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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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優樹再次醒來,已經是兩天後的清晨。
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以前和修子一起就醫的醫院裡,身體各處都被纏滿了繃帶,宛如木乃伊一樣。
「醒了嗎?」
浩二看著滿臉茫然的優樹,確認他清醒後滿意的點點頭。
「讓你們擔心了,日本基奴李維,再次登場。」
強顏歡笑的優樹,擺弄著誇張的姿勢向在場的浩二和阿文說道。
--修子目前狀況如何?
「日本的基奴李維?別笑死人了,你最多也就哈利波特等級。」
--目前還活著,位置我們也暫時鎖定在某個地點。
「欸不是吧?真要說哈利波特角色我再怎麼樣也該是跩哥馬糞。」
-- 那就讓我過去!再不快點的話修子的生命就會
「真是的,你這樣我們劇組的招牌遲早砸在你手裡!」
--現在還有時間,我們在修子身上裝了竊聽器和發信機,我們還有機會救她回來。
--猞拜羅的計畫還有
晚風吹拂著青年的圍巾,娜婉如鬼魅的身形穿梭在高樓大廈間。
最後他來到了目的地,猞拜羅的根據地。
根據調查,大樓裡至少有上百個忍者,而現在能拯救修子的戰力只有他自己一人。
但那又如何?
我可是清廉正直的Heretics=異端--黑田優樹啊!
站在大樓樓頂,優樹做好深呼吸,隨即對著天空大喊。
「我是黑田優樹。背叛了信賴之人,為了一己私慾而犯下大錯的,身為異端的罪人!為了奪回失去的一切,一決勝負吧。猞拜羅!」
從屋頂一躍而下,黑田優樹開始了他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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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是否能救出修子獲得他所謂的幸福呢?
對不起我不知道。
或許他能把修子救出來,又或許他會被猞拜羅給殺害?
誰知道呢?
沒錯,戰鬥確實還未結束,但是即使如此,黑田優樹也依然會在他信任的那條道路上狂奔著,為了奪回他信任的一切。
這是個人渣的故事,也是個人渣轉變成英雄的故事。
只要大家知道這點,不就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