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冬日。
學園都市隆德位於瑞典最南端,縱使有著緯度上的先天優勢,隆德的日照時間也不算長:早上莫約八點才能見到和煦的朝陽,而到了下午三點,隆德又會再度籠罩在黑暗之中。(雖然相較其他的北歐城市,已經算不錯的了。)
即使日照時間不均,人們依舊愛著這座城市,無論是嚮往名校的學生、參訪大教堂的信徒、亦或尋覓北歐風情的遊客,再加上學園都市的人口組成有一半以上是學生,趕著上課、漫步回家的年輕人隨處可見,乘上往返於校區間的路面電車,從宿舍到校舍,從這一頭到那一頭,為這座城市注入了源源不絕的活力。
這裡是隆德,學園都市隆德,北歐最古老也最龐大的教育重鎮。
「嗚......嗚嗚.....」
在川流不息的人潮與談笑聲中,傳來了抽抽噎噎的哭泣聲。
一名男孩窩在已結冰的噴水池旁,由於男孩身形瘦小,在熱鬧的噴水池前不甚顯眼。
「小弟弟,怎麼啦?」不知何時,少女已立於噴水池旁,輕聲向哭泣的男孩問道:「和家人走散了嗎?」
少女戴著一頂白色的毛線帽,及肩的長髮自帽緣的縫隙滲出,垂掛在紅黑相間的蘇格蘭紋披肩上;深棕色的長裙下則露出一雙漆黑的皮鞋,鞋面做了防水處理,鞋底經過特殊加工,便於在結冰的路面行走。
「嗚......唔是,窩和媽媽......吵架了......」
「哎呀,那還真是災難啊......」少女蹲下身來,面對著口齒不清的男孩。「姊姊有個能讓心情變好的魔法,要不要看看呀?」
「嗚.....唔嗯......」
男孩點了點頭,只見少女張開的手掌中,透出了金黃的光芒,那不可思議的光芒在少女手中幻化為結晶,溫似朝陽,形若冰霜,一片又一片亮黃色的雪花結晶緩緩飄落,堆疊在少女掌心;男孩目不轉睛地看著,哭泣聲也隨之停止,而結晶堆疊所構成的物體也逐漸成形。
那是一條魚。
準確來說,是形似鯛魚的點心,熱氣和香氣構成了食慾的螺旋,肆無忌憚地鑽入男孩的鼻腔,而男孩也忍不住嚥了口口水。少女咯咯笑著,將點心塞到男孩手中,看著男孩大口咬下那烤得金黃酥脆的鯛魚──
「......這個,好好吃。」
紅豆和砂糖,在這特製的鯛魚燒中混和得恰到好處,既不甜膩,也不乏味,勻稱綿密的口感,將男孩的悲傷及淚水盡數包覆;烤得恰到好處的外皮除了酥脆,內層依然保持著Q彈的嚼勁,從酥脆到Q彈,再到綿密的內餡,多層次的口感在男孩口中翩翩起舞,讓男孩忘卻了哭泣。
「好吃的話,答應姊姊,回去之後要好好和媽媽談談喔!」
「還有,記得要先道歉。」少女輕彈了一下男孩的額頭。「這樣擅自跑開,家人一定會擔心的。」
「嗯,我知道了......」
「嗯嗯,好孩子好孩子。」
少女笑著說道,接著又從掌中憑空變出了新的鯛魚燒。
「這個就帶給你的母親吧!兩個人一起享用,絕對會更好吃的喔!」
「嗯!謝謝姊姊!」
男孩充滿活力地道別,少女也揮了揮手,目送男孩消失在街道的彼端。
「接下來......哈哇哇!這不是完全遲到了嗎?」
「呃、會合地點在......食品科學大樓門口?哈哇......這是在哪個校區啊?」
「新兵,妳遲到了。」
「哈嗚!」
正當少女手忙腳亂地操作智慧型手機的時候,一記紮實的手刀砸了下來,敲在少女的頭上。
「痛痛痛,是前、前輩嗎?嗚嗚......對不起啦。」少女回過身去,囁嚅著向男子道歉;男子有著方形的臉龐、戴著墨鏡,穿著一身紫黑色的套裝,外頭則披了件黑色的大衣,及膝的軍靴擦得發亮,看得出男子的個性相當一絲不苟。
「唉,上頭告訴我妳喜歡多管閒事,妳也注意一下時間呀。」和俐落的外表相反,男子的個性似乎沒那麼死板。「距離集合地點有二十分鐘的車程,幸好我們約的時間提早了一個小時,現在過去剛好趕上和委託人碰面。」
「還有,在外頭的行動記得謹慎些,別太招搖。」
「是!」少女左腳向右腳靠攏,鞋跟相碰,右手則快速地擺了個舉手禮。
「GGG(神聖黃金聯盟)食戰別動隊第99期生,列隊編號1號、金城 香憐(きんじょう かれん),現在歸隊!」
★ ★ ★ ★ ★ ★
「痛痛痛,前輩,也沒必要打同一個地方嘛。」
少女嘟著嘴、搓揉著後腦,抱怨著男子突如其來的第二次攻擊。
「金城,我不是才提醒過妳『別太招搖』嗎?」男子走在前方領路,嘆了口氣:「等會兒要和委託人還有其他隊員碰面,拜託妳可要安分點吶。」
「哼、我知道了啦......呼啊!」鬧著小彆扭的金城因為撇開了視線,沒能注意到男子已停下腳步,一頭撞上了男子。
「我們到了。」男子壓低了音調,再三叮囑道:「記著,『別太招搖』!」
未等金城答話,男子便旋開了食品科學大樓DW11會議室的門把。
這裡具備了所有該出現在會議室內的東西:U型長桌、一大堆看起來可以轉得很開心的辦公座椅、白板、投影布幕、投影機、感覺不到溫度的白色日光燈、百葉窗,還有──一名和週遭格格不入、抽著電子煙的女性。
女子留著黑色長髮,尾端修齊,姣好的身材在黑色的皮革套裝下表露無遺;亮黑色的皮衣皮褲上排列著鉚釘,反射著銀色的光芒,和女子手中桃紅色的金屬電子煙管相互輝映。女子看了看進門的兩人,深吸了口電子菸、吐出蒸騰的霧氣,順著女子的動作,金城這才注意到她的嘴角有顆美人痣。
「啊──是GGG派來的食戰傭兵嗎?不好意思,剛才菸癮犯了,這電子菸沒有二手菸問題,兩位還請別介意啊。」
女子一邊說話,口中一邊吐出殘存的煙霧,不禁讓金城覺得女子所說的實在沒有說服力。
「幸會,我是本次派遣作戰的隊長,飛利浦‧揚克斯(Philips‧Yonkers),芬蘭籍。」
「啊、那個,第99期......不對、派遣作戰的小隊成員,金城 香憐,國籍是日本。」似乎感受到了揚克斯的視線,金城連忙改口。
「哎呀,真是可愛的食戰傭兵呢。」女子輕聲笑道,那笑容感覺不到任何輕蔑或鄙視,單純只是對金城發表感想,畢竟她也清楚,在料理這個領域中,光看外貌是會吃大虧的。
「我是本次的委託人,夏綠蒂‧特納(Charlotta‧Turner),食品科學研究所的教授兼所長,你們已經有兩名隊員先到了──哪、就在那兒。」
順著特納的視線看去,兩名男子自陰影中走出,有著一頭白色短髮的男子率先開口:「菲尼克斯‧斯卡萊特(Phoenix‧Scarlet),俄羅斯籍,專長是壓制、近身戰、拖延作戰。」
「派遣作戰隊員、木場 雄磯(きば ゆうき),和金城一樣是日本籍,擅長射擊、狙擊、掩護作戰。」
「以上兩員,在任務期間接受揚克斯隊長指揮,請長官不吝賜教。」
金城打量著眼前的兩人,兩人都屬中等身材,穿著相同的紫黑色GGG套裝。斯卡萊特除了醒目的白髮外,手上還纏了繃帶,包至虎口,看來正如他所說的,以近身戰見長;而木場就比較平凡些,黑髮黑瞳,戴了頂鴨舌帽,看起來就和隆德隨處可見的觀光客沒什麼兩樣。
兩人似乎和揚克斯是舊識,只見揚克斯微微一笑、輕輕揮了揮右手,示意兩人別太拘謹。
「那麼,簡單的介紹就到這邊,接下來我將進行任務簡報。」
揚克斯拿出了筆記型電腦、接上投影機,布幕上很快就出現了諸如小隊成員的基本履歷、任務目的與規劃、需求裝備清單等相關資料──當然,由於是食戰傭兵,除了彈藥、油料、醫療用品等消耗品外,各式食材自然也在請款單上。
「......以上,就是本次作戰的詳細規劃。我再簡單做個總結,我們的目標位於伊拉克西南方的沙漠,對象為教授的學生及其妻子,目前遭到美食恐怖份子萬古咎人(Immortal Sinner, IS)攔截,受困在沙漠中的村莊。由於實務上的困難,我們會先轉機至敘利亞,由半掛式卡車接駁至沙漠邊境後,再分乘兩輛軍用越野車,前往人員受困的村落;待救出目標後,再循原路返回。」
「啊~真不錯真不錯,不愧是專業的傭兵部隊,看來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特納一邊鼓掌一邊說道:「總之,你們的救援計劃我接受了。剛才發給你的電子郵件是我學生的資料,你打開看看。」
揚克斯開啟了郵件,布幕上隨即出現一名年輕男子的照片,男子戴著細框眼鏡,看起來一副高中生的面孔,很難想像他是這座食品研究所的學生,甚至還已經有了家室。一旁標註著姓名的欄位則寫著四個大字:
椎森多歧
「這就是委託你們救出的目標,椎森多歧。」似乎感到煩躁的特納再度點了電子菸,深吸了一口。「這傢伙,因為老婆被美食恐怖份子劫走,便嚷嚷著要去救人。」
「雖然人是救到了,不過也只是暫時的。就像剛才所說的,他們現在仍受困在素有『美食沙漠』惡名的伊拉克邊境,萬古咎人也還沒放棄尋找他們,於是幾天前他發了封電子郵件,說什麼可能回不去了,請我再重新收學生......蛤?想胡鬧也得有個限度啊!哪有自找麻煩還說這種鬼話的!」
「那個,教授,我知道您很關心椎森,不過現在還是先冷靜一下......」
「我關心他?」金城本欲安撫特納的情緒,沒想到卻觸發了不得了的開關。
「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唉呦,真不好意思。」特納擦了擦因狂笑流出的眼淚,接著說道:「金城小妹妹,妳知道對教授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呃......學生和研究課題?」
「答對一半,對教授來說,最重要的是學生的『論文』!」
「半途而廢、論文沒辦法完成,那我的研究經費要怎麼辦?研究還要不要繼續下去?」
「我完全無法接受這些恐怖份子的行為,更別提這件事還搗亂了整個研究計劃!」
特納騰出空著的手敲了一下桌子,杯中的水被震得濺出了一些。
「所以,干擾我研究的人,我都要他們付出代價。」
「不管是萬古咎人,又或者是椎森。」
「耶、連椎森也要嗎?」
「當然。」特納露出了截至目前為止最深邃的笑容:「使用者付費。不然妳以為,這張請款單要由誰買單呢?」
★ ★ ★ ★ ★ ★
特納站在窗前,抽著那管桃紅色的電子菸。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可以看見GGG的食戰傭兵已離開大樓。
「呦,好久不見啦,特納教授。」一個沉穩的聲音自特納身後傳來,那是名戴著漁夫帽的男子,手持甘蔗,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或者該稱呼您為『森見鳴夜子』小姐?」
「別挖苦我了。」一眨眼間,原本一身酷炫勁裝的皮衣女教授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名大學生樣貌的青年,如果不是親眼瞧見,恐怕會認為他就是這所學園都市的學生吧!
於此同時,會議室內也發生了變化,原本充滿刻板印象的內裝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佔地十四坪的陰暗空間,房間內擺著十二張椅子,微弱的光源則是來自於立體投影裝置所撥放的虛擬偶像影片。
「那麼,怎麼會有空過來呢?四席【出口】穴工。」大學生樣貌的青年倒了兩杯咖啡,將其中一杯遞給了被稱為穴工的男子。
「未免無聊的聯想以及政治正確的理由,在這個世界線,還請稱呼我為【出口】空蟬。」空蟬一邊說著,一邊往咖啡中加入了零食廠商推出的麥芽牛奶飲品。
「雖然我很想說我只是路過,但不僅是你自己,甚至還安插了【飛雪】千陽、【去病】森羅、【緋夜】司停等三名『十一席』的成員臥底,自然是要關注一下。」
「啊,那個啊──」啜了一口黑咖啡的青年搔了搔頭,這名一開始是「夏綠蒂‧特納」,又被稱為「森見鳴夜子」的青年,實際上也是「深水十一席」的成員之一,有著百般面貌與身分的末席【佚名】夜行。「──老實說,我也是受到首席委託,細節實在不太清楚。」
「可以確定的是,這個世界線的『金』還沒完全覺醒。」
「指的是椎森夫婦嗎?」
「那倒也是,不過首席還交代,要培養那名少女,將『金』的意志擴散。」
「喔?」空蟬的語調提高了幾度。「這倒有點意思,難道首席打算在這個世界執行因果置換實驗?」
「不,我想應該不至於。」
「那名少女,金城香憐,擁有和『金』相似的波長,那是對料理的熱情、對食材的執著、以及──對饕客最純粹的心意。」
「啊、這道理我懂,就和醫生一樣嘛,站在病人角度、替病人著想;反之,若失去了那份心意,料理會逐漸頹喪、失去影響力,這正是在諸多世界線中,人類文明凋零的主要原因。」
「不錯,只要有辦法扶植,能改變世界的火種就又多了一個──我是這樣想啦!」
「聽起來蠻有趣的,可惜我無法留下來繼續觀測,就交給你啦!」
空蟬一邊說著,一邊將空空如也的馬克杯盥洗乾淨、倒置在杯架上。
「咦?我以為你是真的剛好有空的說。」
「沒啦,我還要去實驗室餵魚。」空蟬拉低了漁夫帽的帽簷,露出了苦笑說道。
★ ★ ★ ★ ★ ★
在通往敘利亞邊境的半掛式卡車上,裝載著兩輛軍用越野車,車上已備妥各式物資,向著伊拉克的方向駛去。
事實上,現在已位於兩國邊境的沙漠。金城和揚克斯同坐一車,木場和斯卡萊特坐在另一輛,由於連續的轉機之故,累積的飛行哩程已達3700哩,換算下來將近6000公里的移動距離,雖說半掛式卡車移動起來不是那麼平順,但眾人還是抵擋不住疲勞的侵襲,在搖搖晃晃的車座中沉沉睡去。
唯獨金城香憐,少女睜著雙眼,仰望滿天繁星,在車座上若有所思。
「怎麼,睡不著嗎?」熟稔的穩重語調傳來,那是揚克斯的聲音。
「......雖然身為傭兵,這麼說有點不太對。」金城有些欲言又止。「在做為一名傭兵之前,我依然是一名廚師啊。」
「事到如今,還說什麼呢?」
「揚克斯前輩,雖然敵人是美食恐怖份子,但難道我們不能......不能用料理的方式解決嗎?」
「金城,食戰傭兵的戰鬥不會死人。」稍微停頓了一下之後,揚克斯又補充道:「雖然我不敢保證我們會不會傷亡,但我們的攻擊手段妳很清楚......」
「......料理起源彈。」金城幽幽地吐出了這幾個字。
「正是,GGG本部針對不同的國籍和種族,開發了特製子彈。例如這顆──」揚克斯掏出了SIG 556的5.56 NATO專用彈,彈殼上描繪了小小的日本國旗。「──專門針對日本為祖國的敵人開發的,裡面封入了味噌湯、拉麵、生魚片等料理的精華。」
「......料理起源彈不具殺傷力,一旦中彈,敵人就會產生國家、種族根源料理的頂級體驗,進而無力化。」
「不錯,看起來傭兵培訓課程並沒有白上。」
「但是揚克斯前輩,那樣的、根本就不是料理呀!!」
「Stay!」斯卡萊特的聲音自後方傳來,剎那間,視野所及彷彿籠罩上了一層嫣紅,所有人、事、物,在那一瞬間都無法動彈。
「我覺得你們已經有點情緒化了,先冷靜一下再談吧。」
時間遲滯的效果很快就解除,金城旋即轉過頭去,雖然在黑暗中難以辨識,但依稀可見到正在舒展筋骨的斯卡萊特和木場。
「斯卡萊特前輩和木場前輩,我是不是太大聲啦。」
「呼哈~我是因為斯卡萊特使用能力才醒的啦,不過老實說,你們的聲音的確讓夢中的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作夢。」
「啊,真、真對不起,一說到料理的事情我就有點沉不住氣。」
「哎呀,不是怪妳啦,倒是揚克斯隊長,你別吊別人胃口,快把該說的說一說吧!」斯卡萊特催促著揚克斯,然而他並沒有注意到揚克斯露出了「還不都你在打岔!」的表情。
沉默了一會兒,揚克斯總算開口:「金城,妳的內心就如同純粹的水晶一般,美麗且透明,給予他人最閃耀的光明與希望。」
「做為廚師,我很佩服這點,『單純想要做好料理』而無關對象──不、不如說妳正是想為眼前的人做好料理,才能達到我們都無法望其項背的高度。」
「揚克斯前輩......」面對揚克斯突如其來的一番話,金城有些愣住了,她不曉得自己料理的評價竟如此之高。
「但是,正如同妳說的,我們不僅僅是廚師,同時也是傭兵。」
「料理的威力雖然強大,但有很多時候──就像我們將要執行的救援任務,妳必須與時間賽跑。」
「傭兵殺人,而食戰傭兵保持著身為廚師底線的尊嚴,我們或許只是折衷於兩者間的四不像,但如此一來,我們才能盡早達到目的,免去可能發生的遺憾。」
「遺憾?揚克斯前輩,還有什麼任務細節是我不知道的嗎?」
揚克斯沒有接著回答,他只是默默指著滿天星斗的夜空。
在那高掛的明月旁,有顆特別明亮的星星,就像是依偎在月亮旁似的閃耀著。
「金星伴月,只會出現在黎明前的這幾個小時。」
「那顆在月亮旁閃耀的明星,就是金星。」
「椎森夫婦不僅僅是受困於荒漠,他們身上隱藏著莫大的力量,那是能改變世界的力量。」
「萬古咎人盯上了這一點,距離金星伴月結束還剩兩天,他們必須在金星伴月出現的短暫時間內,殺害椎森夫婦、釋放那股力量。」
「而這股力量,將會吞噬世界,達成萬古咎人的最終目的。」
「吞噬......世界?」金城有些詫異地說道。
「──長官,我們到了。」在一行人對話期間,半掛式卡車也駛近了兩國的國境,位於駕駛座和副駕駛座的兩名士兵匆忙下車向揚克斯報告,並將兩輛軍用越野車卸至地面。
...
..
.
「那麼,我們會在最近的基地待機,一旦收到回程訊號,會依照計劃前來和長官會合。」
卸載完越野車後,兩名士兵向著揚克斯行了個舉手禮,駕駛著卡車離去。
眾人目送遠去的卡車,接著回頭看向了國境另一側、那惡名昭彰的「美食沙漠」。
骸骨為墳,而刀具為碑。
飄揚的白色廚師正裝,恰如那紛飛的祭旗,唱誦成千上萬的輓歌。
這就是「美食沙漠」、無數廚師的墳場及末路。
揚克斯看了看手錶,走到眾人面前說道:「現在開始,進行任務前的裝備檢查。」
「衝鋒前衛:菲尼克斯‧斯卡萊特!」
斯卡萊特從車上的裝備箱中,取出了主副武裝的PP-19-01勇士衝鋒槍、馬卡洛夫手槍,另外還有兩把近戰武裝KIZLYAR 鱷魚Z90軍刀,在確認槍械狀態之後,將兩把輕巧的俄製槍械分別收進腰後的槍套,兩把軍刀則收納於兩側的刀鞘內。
「主武裝、PP-19-01,副武裝、馬卡洛夫,近戰武裝、鱷魚Z90軍刀,all ready!」
「狙擊後衛:木場 雄磯!」
木場在聽令後,將沉重的M24栓式狙擊槍從武器系統箱中取出,裝備上M3A瞄準鏡、背至身後,副武裝則選用了一把輕巧的HK MP5衝鋒槍、收進右腰的槍套中。
「主武裝、M24,副武裝、MP5,all ready!」
「偵搜隊員:金城 香憐!」
金城選用的主武裝是精度高、後座力低的KRISS Vector衝鋒槍,搭配了SIG P229手槍,將槍械分別收至左右兩側的槍套內,控制偵查無人機的軍規平板電腦則裝進戰術綁腿袋中。
「主武裝、KSV,副武裝、P229,偵蒐武裝、偵查無人機 ,all ready!」
「最後是我,飛利浦‧揚克斯,負責本次作戰的指揮!」
揚克斯在裝備檢查前,便提前將自己的武裝裝備好,包含做為主武裝的SIG 556突擊步槍、副武裝的FN FNX手槍,基於個人興趣,他甚至還帶了片滑沙板,打算在任務結束後體驗個難得的沙漠滑沙──當然在任務期間,揚克斯仍不至於將娛樂用品背在身上就是。
「彈藥!」
「「「全彈充足!」」」
三人異口同聲,所有人的防砂斗篷底下,早已掛滿了適用手中槍械的料理起源彈彈匣,輕巧的無線通訊裝備也已掛至耳際。
「很好!」揚克斯簡短地讚道。「最後,我再進行一次任務分配:通常狀態為一人駕駛、一人警戒,進入街巷、室內前,採取攻堅小隊配置步行前進,木場先於遠處的制高點待機,斯卡萊特前壓進行短距離狀況回報,高空偵查由金城執行,我負責攻堅範圍內全距離的警戒,所有人隨時聽我命令。」
「「「是!」」」
「金城。」
「是!」
「繼續剛才說的,我們必須與時間賽跑,或許無法滿足妳對於料理的堅持。」
「但我保證,當有必要的時候,會讓妳無所保留、為他人呈現妳的料理。」
金城瞪大了雙眼,豐沛的情感溢於言表,一如夜行所說,對料理的熱情、對食材的執著、以及對饕客最純粹的心意。
「是!!!」
「99期生,金城 香憐。」
金黃色的魔力滿溢而出,飄散如雪,澄透如螢。
清澈的魔力宛若聚光燈,在金城四周凝聚、化形,那是廚師的象徵、廚師的榮耀──那是、各式各樣的調理刀具。
西式的主廚刀、三德刀、小刀。
中式的片刀、剁刀、文武刀。
和式的柳刃、出刃、菜切。
一把又一把,閃耀著璀璨光芒的刀具,在空中由金色的魔力所構築。
「鏘唰──」
少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扣住了所有的刀具,收納進隨身刀架中。
金屬刀具和木質刀架相互碰撞,發出了響徹大地的清脆聲響。
「──為大家、帶來至高美味!」
「說過了別太招搖......哈啊,算了算了。」揚克斯看著充滿幹勁的金城,無奈地苦笑。
「不是很好嗎?對軍人以子彈、對廚師以美食。」
「總之,各司其職。」木場闔上了文庫版的《故事造型師》,收進左胸的戰術口袋中。「後輩都這麼宣示了,我們也不能認輸啊!」
三人相視而笑,空間中魔力滿溢,漫天刀具再度現於荒漠。
「鏘唰──」
第二度,三組刀具同時收合,渾厚且紮實的震波打入地表、推動黃沙,畫出了三個相同的圓。
「所有人,對時。」揚克斯再度看了看錶:「現在時間0600,食戰傭兵《啟明星小隊》在此成立,目標座標已取得,務必於兩日後的金星伴月結束前,阻止萬古咎人殺害目標,並將目標救出。」
「「「是!」」」
「啟明星小隊,救援行動開始。」
「行動代號《金》......Mission Start!」
★ ★ ★ ★ ★ ★
伊拉克的某處營帳內,一名年莫二十多歲的男子,戴著蒙面頭套,穿著一身黑袍,正望著牆上的軍事戰略圖愣愣出神。他的身型並不壯碩,一舉一動顯得有些矯柔造作,比起指揮戰場的將軍,反倒更像是一名文弱的傳教士。
「報告將軍,前線傳來戰報。」
一份軍情報告被送到了臨時用石塊搭建的辦公桌上。
半小時前,塔斯沃將軍率領的部隊一舉攻占了庫德方面軍在辛賈爾山最後一片高地。
「讚美真神,如此一來便完成了包圍之勢……」恰到好處的狂熱之意,有著將軍身份的男人指著戰略圖上一處標示的位置說到。「通知各級單位,不惜一切代價,即刻執行『籠鳥行動』。」
「「「為了偉大的萬古咎人!」」」接受命令的聖戰士們退了出去。
不久,帳蓬內只剩下了黑袍將軍。
他摘下了黑色的面罩,露出了一頭金色的長髮,臉上浮現了一絲苦笑。
「任務完成,大月。」他朝著看似空無一人的角落說道。「你知道因為變身藥劑的殘缺,整天戴著面罩遮掩是多麼的悶熱嗎?」
「這不是很順利嗎?」虛空中傳出夾雜了細微雜訊的聲音。
「但我不明白」金髮男子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就我所知,包圍圈內的所有人似乎早就完成了撤離。」
「當然,而且還是我親自派人做的。」
「那麼,那樣東西——」突然間,金髮男子就像是想通了什麼似的睜大了眼睛。「難道,跟那件事有關?」
空氣沉默了片刻。
「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即刻回國吧。」
★ ★ ★ ★ ★ ★
「在必要的時候,我們不解決食戰,我們解決人。」——《那一年,我們一起金爆的小接》
自從五年前的那件大事,料理心理學的概念被提出後,其發展便一發不可收拾。各大學的食品科學研究所紛紛提出相關論文。其中最大的革新在於,料理的關係不再局限於二維的人和料理,而是由「料理人(Gordon)、饕客(Gormandizer)、美食(Gourmet)」構成的黃金三角。
「起源彈」亦是這波浪潮下的智慧結晶。
與此同時,不甘於料理資本主義帶來的西方美食霸權以及伊斯蘭境內長達數年的混戰,名為「萬古咎人」美食恐怖份子發起了「美食聖戰」。除了在網路上傳砍頭影片,綁架不少出名的美食家或他們的家人並威脅作出關於伊斯蘭飲食文化的正面評論,更在這一片美食沙漠中處刑了成千上萬的廚師。
「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認同這樣的事。」食戰別動隊第99期生,金城香憐有些出神地自語道,雙手不自覺地握緊了。
「雖然我不清楚妳想到了什麼……」繞著山區的邊緣緩慢駕駛著越野車,飛利浦‧揚克斯漸漸放緩了車速,最終停了下來。「但你不應該在負責警戒任務的時候恍神。」
「對、對不起,揚克斯前輩。」金城低下了頭。
「不是跟我說,金城,而是跟你的全部隊員。要知道這是一次敵後任務,而我們必須在下次金星伴月前找到目標並將其帶出。」
「好了好了,對新人可以不用這麼苛刻。」斯卡萊特也從自己那輛越野車下來,勸道「揚克斯你還是這麼嚴厲。」
「斯卡萊特,這也是為了她好,沒出任務時還好,但現在可是——」揚克斯的話還沒說完,並見到眼前的斯卡萊特突然撲了過來,上半身掛在了越野車上,雙手垂下的同時在不斷抽搐。
「砰——」「砰——」「硄瑯——」遲來的兩聲槍響和車窗破碎聲。
「敵襲!」大喊得那一瞬間,揚克斯一把將還沒反應過來的金城壓了下去。
「情報沒有提到這一帶有萬古咎人的據點——」揚克斯開口喊道。「木場——還活著嗎——」
「對方的技術有點糟糕——」木場的聲音平安地傳來。「敵人應該是在北方那片小丘中,但我無法判斷詳細的位置——」
這場遭遇戰發生得太突然了。
必須得掌握敵人的位置。
經過短暫的思索,揚克斯便抓起身上的防沙斗篷往上一扔。
伴隨著再度傳出的槍響,斗篷上便多了兩個彈孔。
「OK,目標鎖定」早已架起了M24,在確定了方位的一瞬間,木場便扣動了板機。
「砰——」
「還沒完!」隨後,木場以驚人地速度完成了退膛、上膛、計算參數、瞄準——整個過程不超過兩秒。
「砰——」
硝煙混合著風沙緩緩散開,在金黃色的陽光下漸漸消散。
「目標清除。」
「幹得漂亮。……金城,確認一下斯卡萊特的狀況」
「是、是的。」戰局在短短數秒間突然落幕,金城這時才反應過來,急忙查看起近在眼前的「斯卡萊特」。
「還活著,意識處於昏迷狀態,呼吸有些急促,身體抽搐,嘴角微微笑著,似乎在碎唸著什麼……」儘管還有些驚魂未定,金城還是努力回憶著傭兵培訓的內容,盡可能詳細地檢查著。
「傷口呢?被狙擊槍命中可不是開玩笑的。」
「……啊勒……看起來沒有外傷?怎麼會?」金城露出了錯愕的表情。「難道這邊也沒有命中?」
撇開發抖抽搐的症狀,眼前的斯卡萊特幾乎可以說是毫髮無傷,如果不是剛剛親眼看到他在戰鬥中倒下,可能會以為他只是在做一場美夢。
「當然不是,我跟你可是看到他朝車子這邊撲過來了,確實有一股作用力被施放在斯卡萊特的身上,並且就算是子彈掃過的風壓,也不可能對他造成這樣的影響。我說的沒錯吧,木場。」飛揚看向了緩緩走過來的木場。
「作為揣著衝鋒槍向敵陣衝鋒的前衛,斯卡萊特確實不會這麼不堪一擊。只是這樣一來……」
「嗯,大概就是那樣了吧。」揚克斯點了點頭。
「沒想到傳聞竟然是真的……咳咳咳」木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被沙子嗆到了。
金城先是看了看木場,然後又看了看揚克斯,見兩人絲毫沒有要解釋的意思,終於忍不住開口。「請問——」
「有什麼解決辦法嗎?現在就能用的那種。」揚克斯問道。
「沒有,只能回總部找那位幫忙。」
被打斷了。
「那個——」
「不會有生命危險吧?」
「理論上是這樣。」
兩人的討論暫時停了下來,揚克斯摸著下巴似乎在考慮著什麼。
「我——」
「任務繼續進行,我們現在就上路,並且換一條行徑路線。」說完,揚克斯對金城補了一句。「金城,有什麼話,等等上車再說。」
「……」
幾分鐘後。
木場將昏迷的斯卡萊特和他背上的PP-19-01背回了車上,因為原本作為駕駛員的斯卡萊特昏迷不醒,駕駛自然只能改由木場接手。
「嘶——嘶——」隨著引擎重新發動,排氣管噴出陣陣濃煙,四輪驅動的越野車再次開始了加速。
「金城,妳知道是什麼東西擊中了斯卡萊特?」揚克斯一邊戴上防風沙的護目鏡,一邊開口問道。
「我以為揚克斯前輩不打算告訴我?」
說著,金城還扭頭看向了一旁的荒漠。
「所以我——」
「看來我被前輩當成笨蛋了呢。」
午後的陽光十分炙熱,地面的沙子逐漸發燙,有著防彈裝甲的越野車自然也不例外。
揚克斯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金城卻突然回頭看向了他。
「我只是一時沒想到而已……雖然不確定,但能造成這種狀況的應該是——」
★ ★ ★ ★ ★ ★
時間1140,第一場遭遇戰結束。
戰況報告:敵方兩名狙擊手,遭遇突襲,損失近身戰士一名,後在狙擊戰中反殲敵方。
傷亡人數:一人
目前傷亡名單:菲尼克斯‧斯卡萊特
任務進度:距離目標78公里
★ ★ ★ ★ ★ ★
「起源彈,GGG總部近幾年的研究成果,為什麼會出現在萬古咎人的營地裡?」
GGG(Grandest Golden Guardian)神聖黃金聯盟
前者作為世界頂尖的組織,擁有領先世界的科技和正義,其總部位於美國休士頓,本體是一處金光閃閃的大樓,尤利塞斯˙狄克森(Ulysses Dixon)作為其中的核心成員之一在世界各地活躍,創造了許多傳說。
擁有健美的身材、耀眼的金髮,猶如希臘神話海克力士那般的英雄氣質,狄克森此刻正在GGG總代表的辦公桌前質問著眼前的中年男人。
「我聽說,你在兩星期前跟某些人密談了一整天。」
「這兩件事有關係嗎?」
GGG總代表,外界稱其「煌燄的煉金師」,此刻面臨著狄克森的當面對質,儘管表面上還維持著冷靜的樣子,他的心裡卻一點也不平靜。
「大月,這次你瞞不住我。」狄克森一把抱住了眼前的人。
感受著突如其來的溫暖,總是保持著沉穩精明形象的煉金師也有點不知所措。
「UD……」
「這一回你可別想獨自承受。」他在他的耳邊說道。「說吧,你跟那個什麼深水十一席的組織達成了什麼交易?」
「UD,我本來不打算讓你直接接觸這件事,這裡面的水,太深了。」
鍊金師抬起了頭,看到了UD堅定的眼神。
「我說,但你要答應我,不要參與這件事。」
「這件事,只需要我和卡羯參與……如果順利的話,將可能創造如神代那樣的輝煌,屬於現代的黃金時代!」
★ ★ ★ ★ ★ ★
「怎麼突然就來了個沙塵暴呢……咳咳」不小心吃到了沙子,金城又重新將口中的布摀得緊了一些
此時的沙漠暗無天日,無邊沙塵中隱約可見兩個緊靠的黑影。
突然侵襲的沙塵報破使他們只能在最近的窪地安營,做足了固定措施以抵抗大自然的威脅。
「這種事在沙漠挺常見,只是運氣問題罷了……」揚克斯矇著口鼻說道。「不對,倒不如說,這場沙塵暴幫我們阻擋了背後可能的追兵,無法順著我們留下的沙痕追蹤而來。」
「是嗎?那我們運氣還真好呢。」
「快趁現在休息吧,晚上還得趕路呢……指不定還會有遭遇戰。」
呼嘯的風暴聲中,金城沒有回應。
「你怎麼了?」
「斯卡萊特前輩的事是我的錯吧。」
「不是這樣的。」揚克斯搖了搖頭。
又是一陣呼嘯聲,好像比剛剛更強了一些。
「還是有一件事很奇怪。」金城喃喃説道,聲音不大,但人在旁邊的揚克斯依舊聽到了她的話。
「明明是針對國籍的起源彈,怎麼可能一發就中呢……斯卡萊特前輩雖然是俄羅斯籍。」
「關於這件事,其實是有三種可能。」揚克斯說得很慢,金城也認真地聽著。「首先,我們的情報洩漏了,兩個狙擊手是專門來對付我們的。」
「情報洩漏?難道——」
「聽我說完,但這並不合理,在知道我們的戰鬥力的情況下依然只派兩個狙擊手來對付我們,有一大堆更好的伏擊方法;而如果從起源彈的性質去考慮,更不會只讓兩位狙擊手對付三種不同國籍的四個人。」
金城點了點頭。
「第二種呢,萬古咎人擁有一種無視國籍的起源彈,數量還不少,可以像普通彈藥一樣使用……但是我從來沒聽過這方面的消息,如果真的有這種跨國籍適用的起源彈被研發出來,應該是大新聞才對。」
「那第三種呢?」
「其實沒有第三種,只是覺得講三種比較帥……咳咳,你別露出『這不是我前輩的眼神』啊,開個玩笑而已。」揚克斯臉色一正,說道:「你啊,從剛剛開始就太緊繃了,我是要妳認真執行任務沒錯,但現在既然是休息時間就給我好好放鬆啊。」
金城頓時愣了一下,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淚眼汪汪地看著他。
「前輩……」
「睡吧,好好養精蓄銳,出發的時候會叫醒你的……我看這沙塵暴越颳越大,一時半會是停不了了。」
★ ★ ★ ★ ★ ★
聽見門被打開的聲音,正就著虛擬偶像投影的微弱光線閱讀的夜行放下了手中的《悲慘傳》,看向來人。
「欸,你怎麼回來啦?」
站在入口的人不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現在應該身在戰地、昏迷不醒的斯卡萊特。唯一不同的是他身上穿的並非野戰服裝、而是筆挺合身的白色西裝。
「沒有合理的場景可以讓我醒來,所以先來觀眾席偷懶一下。」
深水十一席的一員 ── 【緋夜】司停,用一個優雅的動作停下腳步,在最靠近入口的椅子坐下。
「起源彈,親身體會的感想如何?」
「還挺帶勁,只可惜在解除國籍限制時也削減了威力,如果是完美版本,我說不定會卡在載體裡。不過那傢伙也算有兩把刷子,只到那一點破碎的資訊就能做到這個地步。」
「那是當然的吧。接觸到『阿卡夏金錄』的人難得出了個反派角色,不精采一點不就太可惜了。」
★ ★ ★ ★ ★ ★
在持續了三個多小時後,沙塵暴終於停下,越野車再度奔馳於沙漠中。
斯卡萊特依然沒有恢復意識。在這廣大的沙漠中不可能放他一人,但小隊也沒有本錢能損失一名人力、讓一位隊員護送他離開。
然而或許剛才的沙塵暴真的是幸運的眷顧,在戒慎恐懼的兩小時之後,啟明星小隊沒有再次遭遇敵襲、安全的來到目標村莊外圍。
在揚克斯的指示下,兩輛越野車停成L型、開口朝向村莊的方向,而木場在兩車之間被遮蔽的空間架起了槍。
「現在時間1709,由我揚克斯與金城執行搜索、木場提供火力掩護。」
兩人壓低重心快步移動、進入村莊的圍欄範圍中。
在揚克斯確認完第三間空無一人的房子後,兩人的耳機中傳出木場的聲音。
「別動。你現在的8點鐘方向約40公尺外有兩人走出房屋,面孔被頭巾遮蓋。你們目前在彼此的視線範圍外,他們維持現在前進方向則估計15秒後失去掩蔽。」
揚克斯擺手示意金城不要移動、舉起突擊步槍朝外走去。
「報上身分。」在木場所說的兩人進入視野的瞬間,揚克斯將槍口對準他們,以並不宏亮但清晰的聲音喊道。
用頭巾包覆臉部、只露出眼睛的人幾乎是同時做出反應:舉起手槍、跨步用身體擋在比他矮上一截的同伴與揚克斯之間。
「……你不是聖戰士。」在僅僅數秒的僵持之後,男人的聲音從持槍者的頭巾下發出。
「報上身分,沒有第三次。」
男人的視線從左到右掃了一遍後,將手中的槍放低。
「椎森多岐,這邊是我的妻子柑橘(たちばな)。」
「拿下你的頭巾。」
男人遲疑幾秒後,伸手將頭巾扯下、露出揚克斯在委託人提供的照片中見過的臉,唯一的區別只有沒戴眼鏡。
「與目標接觸。」揚克斯低聲說了一句。「我們是食戰傭兵,受特納教授委託前來營救你。」
椎森多岐轉頭與身旁的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我怎麼知道我是否可以相信你?」
「你不會知道,你只能選擇信或不信。」
「……」
在椎森思考時,他的妻子拉了拉他的手。
「他沒有說謊喔。」清脆如鈴的女聲這麼說道。
「……我們跟你走。」
★ ★ ★ ★ ★ ★
「金城 香憐,你對這個名字有印象吧。」
「99期的1號。她是我親自訓練的。」
狄克森對那個活力四射的女孩印象深刻。即使是在自己的全盛時期、那個女孩唯一無法與他相提並論的也只有經驗,而那無窮無盡的熱情更是比他他過去曾有的還要更高一層。
假以時日,她會成為下一個傳說,UD在心中是如此評價她的。
「指定要她參與那個任務的,是十一席。」
「理由是?」
「我沒有問。」大月與狄克森肩併著肩,看著落地窗外那佔地廣大的GGG總部。「我知道的是,他們希望金城香憐與椎森多岐在萬古咎人的地盤見面。我派卡羯潛入萬古咎人,用變身藥暗中取代了一個將軍、引導他們的策略。若是一切順利,萬古咎人的部隊會在救援小隊與椎森多岐會合之後包圍他們。」
「至於起源彈,是十一席送去的。」
「……他們到底提出了什麼條件,能讓你同意交出起源彈的技術?」
「什麼都沒有。」大月轉過頭與狄克森四目相對。「因為我沒有將資料交給他們,是反過來。」
狄克森露出了少有的、不可置信的表情。
「記得三年前,突破技術瓶頸、讓起源彈生產過程危害大減的關鍵論文嗎?那篇論文的第二作者浩斯博士是十一席的一員。」
「他們是在知悉一切、準備妥當、確定了結果之後,來將計畫好的未來放在我眼前。」
UD在大月眼中看出了他許久不曾看見的情緒,那是無能為力者的痛苦。
「他們知道我不會拒絕,我不能拒絕。」
沉默降臨在兩人之間。狄克森沒有指責、也沒有同情,在他們之間這些只是浪費時間。
狄克森伸手輕拂眼前的玻璃,在透明上留下指印。
「……這個椎森多岐是誰,十一席為什麼在乎他?」
「與我會談的人聲稱基於技術限制、詳細說明是不可能的。對於這個問題他只給了我一句話……」
「椎森與金城是我所尋求之物的『可能性』。」
★ ★ ★ ★ ★ ★
在沙漠中,由於地表與上空的溫度差導致聲波折射,並不容易聽見遠方的聲音。因此當木場注意到夜晚的冷風帶來的聲音時,四輛塗著沙漠迷彩的車輛已經靠近到油門踩到底也不保證能甩掉的距離了。
多日逃亡的椎森夫婦二人體力已近乎透支、斯卡萊特依然昏迷不醒、揚克斯與木場必須專注於方向盤上,只有金城有餘裕用衝鋒槍進行聊勝於無的防衛射擊。
視線被黑夜與敵方的迷彩所限、又是在不停顛簸的越野車上,金城沒有費力瞄準,只是不斷透過沒有準度的射擊威嚇追兵。
「有點奇怪。」
從耳機中傳出隊長的聲音,與斯卡萊特一起在木場駕駛的車後座的金城用一波掃射清空了彈匣、趁著替換彈藥時回話。
「隊長你發現什麼了嗎?」
「這些傢伙感覺沒有想追上我們的意思。木場,你那車中彈了幾次?」
「三次。」木場回答。「而且命中率太低。明明有人數優勢,卻總是零散的攻擊而不進行高密度掃射,確實很奇怪。」
雖然察覺到不自然之處,但是當下局勢沒有餘力改變行動方針,揚克斯與木場只能繼續壓榨已經達到極限的集中力、試圖用駕駛技術突破困境。
直到數聲巨響打破了僵持。
「呀!?」
「我X!」
預先埋藏在沙漠中的炸藥一個接一個地引爆、將底下的秘密空間頂部炸破。被追兵逼誘至此的啟明星小隊被迅速下陷的黃沙吞沒 ──
★ ★ ★ ★ ★ ★
在通訊用營帳內待命的聖戰士接收到電報、將傳來的暗號解譯之後,快步走出營帳,走進作為指揮總部的大帳篷內。
坐在大會議桌的主位上的男子閉著眼睛,似乎是正在冥想。
「大人,已經順利將客人迎入會場。」
聽見聖戰士的報告後,男子緩緩睜開眼睛。
只要還自詡為「正常」的人,必然無法理解在那深黑瞳孔深處翻騰的究竟是什麼。若必須為其找出一個淺白的名稱 ──
理智的瘋狂。
「備車。」
「是。」
在聖戰士離開帳篷後,統領萬古咎人的無名智者(nameless wisdom)低語,如同祈禱。
「我很快就到,偉大的真主。」
★ ★ ★ ★ ★ ★
金城從沙堆中鑽出來時第一眼看到的,是只有上半身被拖出沙堆的斯卡萊特、持槍擋在她前方的揚克斯、正努力將被掩埋的妻子拉出沙堆的椎森多岐,以及被壓在翻覆的越野車下、正在咳嗽的木場。
而在不遠處被數支火把照亮的範圍,十名聖戰士的槍口正對著他們。
其中一名戴著護目鏡的人一揮手、兩名聖戰士走上前架住了椎森多岐與剛從沙堆脫困的柑橘。
「住手!」
聽見金城的怒吼,顯然對其他人有指揮權的護目鏡男人將臉轉向她。
「我們需要的只有這兩個人,而真主是仁慈的,所以你們擁有選擇權:站好,或者倒下。」
像是配合著將軍的威脅,包圍眾人的聖戰士同時跺了一下腳,整齊劃一。
「啟明星小隊全員聽令。」
背對著金城的揚克斯說道,同時放低了槍。
「隊長……」
「做出對你自身正確的決定!」
飛利浦‧揚克斯拋下了手中的FN FNX手槍,在同一瞬間魔力從他身上暴漲開來。
「射擊!」
在將軍的口令尚未結束時,揚克斯一個箭步衝到兩名聖戰士面前,將兩手中在轉眼間成形的壽司塞入他們口裡。
而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揚克斯吸引時,另一股魔力從越野車下方奔流而出。手裡空無一物卻做出狙擊姿勢的木場,以無比精準的三發點放與熱騰騰的炸肉丸,將三名聖戰士放倒在美味之中。
然而寡不敵眾,在短短三秒之間擊倒五名聖戰士的兩人,隨即沐浴在將軍與其他四個聖戰士無情的彈雨中。
在揚克斯倒下時,他逐漸閉上的雙眼與金城的視線對上。揚克斯那迅速失去光輝的雙眼訴說著對暴力美味的沉浸……與屈辱。
「──!!」
★ ★ ★ ★ ★ ★
「愚昧。」卸下手槍彈匣的將軍嘖了一聲。「我希望妳比他們聰明 ──」
將視線轉向應該是沙堆的方向時,將軍一陣呆愣。
他發現自己正身處於一個房間中,一個他似曾相識的房間。
「這是……」
在房間中央的餐桌放著一個盤子,盤中金黃耀眼的光芒吸引著他。
忘記了自己身處何方的將軍,不由自主的走向那裡。
一道香味傳來,將軍知道自己曾經聞過這個味道,但是他想不起來。
在恍惚之中,他伸手捻起一絲光輝。
吃吧。
耳際有一道聲音這麼說,男人把指尖的光芒放入口中。
「……」
甜蜜在口中擴散、填滿了胃、充實了心。
他想起來了。他怎麼會忘了呢?
那是嚴父的教誨、慈母的懷抱、真主的恩賜 ──
是愛。
那是被愛的味道。
★ ★ ★ ★ ★ ★
金黃色的魔力填滿了整個空間。
聖戰士們站在原地,持槍的手無力地垂下,從頭巾露出的眼眶被淚水充盈。
椎森多岐驚訝的看著這副景象,而柑橘只是用溫柔的目光看著持續為敵人送上料理的金城香憐,露出微笑。
「那麼,妳就是另一個『未來』嗎?既然都來了,就請也把那份可能性交給我吧。」
未曾聽過的聲音讓金城轉過頭,從黑暗深處之中,一個男人無聲無息的出現。
看見來人的椎森多岐,口中流出的話語帶著憤怒。
「無名智者……!」
「無名智者?」金城向椎森多岐投以詢問的眼神。
柑橘則代為回答:「他就是萬古咎人的主腦,這一切罪惡的根源!」
虛無的黑色瞳孔對於開場白被打擾不甚滿意,冷冽的目光投向不解風趣的男人。
「是你啊。椎森多岐,你還站著呢。」
黑暗中浮現一張面具。
白色的臉面、鬼魅般的笑容、詭異的八字鬍。乍看之下,像是蓋伊福克斯面具,只是那肉丸般的腮紅,以及不能稱作毛髮的麵條似乎另有意涵。
無名智者無視對他舉起的槍枝,掃視著場上眾人。沿著瀰漫在空間的金黃色魔力,他看到那些已經喪失戰鬥意志,洋溢在美食幸福中的聖戰士,不禁露出輕蔑的口氣。
「一群廢物。」他吐了一口口水,在沉浸在無上喜悅的將軍臉上。
「戰鬥……已經結束了。讓我們都回家吧?」
金城不太確定的語氣,吸引了無名智者的目光。
「噫嘻吚呼啊哈哈哈哈哈。」
這名穿著伊斯蘭教極端團體領導,食學士服裝的男子,毫無形象的扶著自己額頭笑了足足三十秒。
「抱、抱歉……我可是最終大魔王耶。妳不想打倒我嗎?我搞不好還會繼續抓來更多的美食家、殺死更多的廚師喔?金城香憐小妹妹。」
「一點都不想,我現在只想把前輩們安全帶回去。」
她看向飛利浦‧揚克斯不斷在抽搐的手指。
「壽司、壽司吃到飽……鮭魚卵海洋……頂級和牛……」
以及在沙堆邊流著口水的的木場,眼角也帶著幸福的淚水。
「蘿美生菜、新鮮的蘿美生菜、小小的蘿美生菜……」
金城蹙緊眉頭,不確定身中如此多發美食起源彈,對於身心會不會造成長期損害。雖然毫無防備的前輩們也蠻可愛的。不過,因為人造幻覺而流著口水,對於一名廚師是莫大的褻瀆。
「我不想看到這樣的前輩了!」
她奮力地搖頭,眼中的噙著的淚水不禁飛溢而出。
就連無名智者都被震撼住了。
不是因為充斥在空間,如瑩雪般琉璃的魔力。
也不是因為楚楚可憐、風華正盛的少女魅力。
更不是因為手下聖戰士們,如同回到真主懷抱般一切願了的神情。
作為一名食學士、前美食解放戰線頭領、反抗資本主義美食的菁英戰士,擁有無名智者稱號的——這名男人。他早就對一切事物有著超然的洞察能力,食戰傭兵的伎倆、資本主義的手法、人類最基本的情感,一切的一切的一切他早已波瀾不驚。
但——
正是如此。
「哈噫嘻哈吚哈呼啊哈噫哈吚哈呼哈哈嘻。太棒了。太棒了。妳的純粹有如24K的真金,雖然柔軟不能作為兵器,但是貨真價實。我啊——更想得到妳了。」
只見無名智者掏出一把維爾德手槍,對著腳邊安詳的將軍射出致命的子彈。緊接著,在柱子與磚石的陰影中,便浮現出了數十名的聖戰士。
「第二回合,戰鬥再開。金城香憐,讓我看看妳的本事吧!」
在這個狹小昏暗的地下神廟,無數的火盆逐漸亮起,一步一步向下沉去,無名智者轉身,踏向隱身在黑暗的台階,正要離去。
「無名智者!你得要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我要為叁趣,還有你殺掉的諸多美食家報仇!」
椎森多岐撿起地上的FN FNX手槍,手指因為極端的憤怒而顫抖。
「可惜啊。你已經沒有那個『可能性』了呢。」
無名智者回頭望向椎森多岐,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那黑色的瞳仁倏地轉成粉紅,金色的頭髮也漸漸轉換成粉紅色。
雖然不知道他玩什麼把戲,椎森多岐不會讓他有機會,抓緊時間擊發了.45ACP口徑的美食起源彈,火星在槍膛後面點燃,底火的爆發迴盪在靜止的石柱間,起源彈擦過膛線刻紋,運用螺旋力提升自己的穩定性,不偏不移飛過眾人的目光——
擊打在了無名智者的面具上。
「我過世的奶奶都做得比你好。」
可惜沒有任何效用。
「毫無反應。」「怎麼可能!」
椎森多岐與柑橘同時驚呼出聲。
★ ★ ★ ★ ★ ★
「可是大月,起源彈的技術也是有其極限的。記得蕭羊羽吧。那與我一同拯救過世界的男人。」
金髮如海克力士的男人,將自己的手掌離開了玻璃窗,窗外隨著陽光逝去開始漸漸變冷,波士頓的海霧一點點吞噬了他的視野。
出於無奈,也是他思考的習慣。他開始繞著辦公桌轉圈。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美食起源彈是將人理定礎性質的美食公式,打入人類的魔術迴路,是現代魔術與食品科學的精華,但是那終究是沒有創造力的,只是將經典封入其中。」
見狀,大月也起身,相隔一個半圓,跟著UD一起踱步著。
「是的,一碗拉麵之所以能出現在你面前,是因為水、麵粉、豬骨、豬肉與蔬菜存在,所以它才能出現在桌上。而要追溯到更深的根源的話,那便是土地、國家歷史與文明了。」
「而這一切,都是必然。只要觀測過去的世界,便能知曉下一刻的真實;只要知道了羈絆與根源,『現在』便是固定的。便能夠預先製作好最佳解的彈頭。」
「起源彈便是封入這個過程的概念武裝。」
「沒錯,大月……」
尤利塞斯‧狄克森,停下了腳步。
「是的。」
「我頭暈了。」
尤利塞斯˙狄克森,坐倒在椅子上。
「所以這與Chef_Driver - Recipe_Chip的組合沒有什麼不一樣,就像是BetaGO也有其自身極限,過去的人們都是藉由此打倒它們的。我們為什麼,還要再做出類似的瑕疵品,還要藉由此達到神代?不論那所謂的可能性是什麼,美食起源彈都是與之相反的事物。」
「UD,我想問你個問題。」
「請。」
「BetaGO是什麼?」
「該死的,我忘記大月不知道那場叛變。」
一聲清脆的男聲敲了敲門,響徹了會議室。
「就由我來告訴你吧『哥哥』,連結無數宇宙的悲願,都將在這片薄霧中化解。」
「小月!好久不見了!」
沒錯,出現在辦公室將牛仔帽帥氣的丟在衣帽架的男人,正是大月的弟弟——
小月。
★ ★ ★ ★ ★ ★
任何一個通過食品科學尖端工程的廚師都知道。
美食起源彈並不需要打中人的身體,因為美食起源彈是與人類的魔力迴路作用,只要在足夠近的距離擦過,就會自然爆開裝藥使魔力迴路短路,進而造成當事人美食邏輯上的卡死,沉浸在無比的幸福中不可自拔。
可是這卻對無名智者無效,排除其他不可能,那這就只剩下了一種可能——
「呿。資本主義的奇淫巧技。沒錯,我……已經對那種程度的美食——沒有任何興趣了。普通的美食能為我帶來的快樂,最多就是這麼多而已。」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我與老師還有浩斯博士的研究成果,居然沒有任何屁用。」
「難不成,叁趣模擬出的荒唐狀況是對的!你,就是那個男人!?」
「呼呼呼,我是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啦。不是。我不是那個男人。那個男人還太高遠、還太深邃,我還沒能夠達到他的境界。」
柑橘見狀抱住了椎森多岐,「夫君,放輕鬆。」
無名智者緩緩地走向他們,他用一種無名的力量捧起了柑橘的臉孔。
「你又是什麼?」
「我是柑橘。」柑橘嘟著嘴說出自己的名字。
「這真是一個困難決定,因為你們兩個都很糟糕。我當初究竟為什麼要綁你們過來?對了,為了獲得能夠改變這個糟糕到透頂的資本主義世界的力量。可是妳、你,都沒有什麼特別的。抱歉我搞錯了。」
「無名智者,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椎森多岐瞪視著無名智者。
「我說,我犯了很嚴重的錯誤。只是因為名字相像,就以為你們有王的潛質。或是說,你已經沒有資格知道我的真面目了。來人,殺了他們。不需要留著這兩個沒用的廢物。我們已經有新的祭品了。開始吧,第二回合!」
一名新的萬古咎人將軍舉起USP 45,宣告新的回合開始。
聖戰士紛紛舉起AK47,以及開始架設起DShk 1938重機槍,這次裡面填補的並不是美食起源彈,而是裝填著黑火藥的高爆彈丸,顯然就是要把這座神廟也一併拆了。
「不行!我們不要在彼此傷害了。」
金色的魔力暴漲到極限,各式各樣的烹飪道具,雜亂無序的在空中展開。
打蛋器、烹飪夾、撈麵筷、平底鏟、長柄杓、濾蛋器、茶匙組合……
金城沒有閒暇把它們一一扣住,只能夠興意所致,隨意用個蛋炒飯抵擋延遲起爆的手雷,一杯哈密瓜特調拖延DShk 1938的換彈,再用一點避風小炒搪塞過逼近的戰術小刀。
在這哩,她可能作不到米其林的水準,不過,她會絕體絕命為這美食沙漠獻上最好的料理。
畢竟,是廚師的天職嘛。
為飢餓的腸胃獻上能夠滿足身心的料理。
世界便是如此多少次的避開了全面戰爭。
一枚巧克力棒阻止了飛彈危機。
一碗拉麵阻止了四國瓜分。
一個聖誕糖霜麵包推倒了圍牆。
現在輪到她了。
「金城香憐,在此,毫無保留、真心誠意地為各位獻上,我此刻最完美料理。」
在金光飛舞間,如果飛利浦‧揚克斯還醒著,想必會跟啟明星小隊說——
『各位,你們大家都很棒。』
★ ★ ★ ★ ★ ★
「不!快逃啊!金城!」
在占地十四坪的陰暗會議室中,原先綻放著虛擬偶像的微弱光源,如今已經切換成了實時影像。
「你可不可以不要暴雷啊。就不能好好地在這邊等待結果嗎?」,一樣手捧著《悲慘傳》的夜行有點不滿的抱怨著。
「誰叫金城這麼可愛。這也沒辦法嘛。」【去病】森羅坐在其中一張椅子上,刷著手遊隨意的答腔。
「結果,大家就這樣全員陣亡了。呵呵。」夜行把小說往下翻了一頁,正好是小說主角空空空,初次踏上四國的土地。
「我也回來了喔。」因為規避《世界線正確法》而只能夠喚作【出口】空蟬的男人,推開了會議室的門,「我帶了一點伴手禮回來呦。」
被放在會議室桌上的是,被喚作泰倫魚族的幼崽。
「啊哈哈哈。這個姬芭臉,是什麼奇怪生物啊。」【緋夜】司停用著優雅的手法支解著這些,經過恰當烹調的炸魚,「好吃耶。大家要不要也吃吃看。」
「你不是去餵魚嗎?」
「我是去餵魚啊。你在觀察這個世界線的時候,我也有別的世界線要觀察啊。不然有著翔之名的男人,又再次闖入那個世界線怎麼辦?」
「喔喔喔!金城。這太好了。」
「是說怎麼從剛剛就這麼吵,你們在看什麼啊?我也要看。」
「沒什麼,我在看我可愛的後輩,怎樣教導這些美食恐怖主義者重新作人。」
「所以夜行,你還沒跟他們三個說喔。」
「啊,首席是發訊息給你,又不是給我。」
「好喔。」空蟬拿下了他的漁夫帽。
「各位,因為經費不足,所以這個世界線要終止了。」
「登愣!」「什麼!」「你在開什麼玩笑!」飛利浦‧揚克斯還頂著芬蘭人的臉孔與食戰傭兵的裝扮。他離開席位走了過來,將空蟬舉了起來。
「電話在這,你自己跟首席說。」
「喂?摸西摸西?首席是嗎?是、是、好,我知道、沒錯。可是、這樣啊。好吧。我們欠了一屁股債啊。啊哈哈,那也沒辦法。是的,我知道了。等,阿翔回來是嗎?好的。掰掰。」
「你看。可以把我放下來了嗎?」
飛利浦‧揚克斯緩緩地把空蟬放了下來。
「各位,阿翔要回來了。」
「那個妹控。」「喔,是喔。」「他的刑期結束了喔?」「等等什麼刑期我怎麼不知道。」
「對喔,因為菲斯沒有參加那次活動。就,阿翔因為獨斷介入一個有翔子跟泰倫魚族的世界線,搗亂了異世界間的平衡。依據《世界線正確法》他被暫時凍結深水席位,丟到了一個妹妹瘋狂喜歡他的泛宇宙世界線,來償還他的罪孽。算算時間,也該回來了。應該,就是現在!」
★ ★ ★ ★ ★ ★
「好,重寫。」
「不是吧。我已經重寫了四十一次了耶。」
蕭羊羽,D大食品科學系的學生,正因為論文口試資料交不出來而留級而煩惱著。
「問題是你交上來的根本不是論文口試資料啊。《亡國公主的偲芳歌》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即使是小說也是零分等級的吧?你的目的是要揭發食品的真相,而不是一直說妹妹好棒耶。蕭羊羽,你真的有在反省嗎?」
回味著剛剛在D大九樓的對話,蕭羊羽正在前往公館商圈的一間拉麵店。
自從離開了那個妹妹瘋狂喜歡她的世界線,她在回程的路上不知道為什麼掉入了一個古老的世界線。在這裡他是一名平凡無奇的D大學生,可是依照他的記憶,他接下來回到獨自住屋的住處之後,門鈴就會突然響起。
「你要吃筍干嗎?」
「拉麵妖精!」
拉麵妖精脫下那帽子,「好久不見了,阿翔。」
★ ★ ★ ★ ★ ★
經過一場漫天飛舞的戰鬥,藏在地底的古代神廟幾乎都夷為了平地。
一發SPG-82無後座力砲悄悄對準了金城,不過正在酣戰的她,全身上下的食戰細胞都已經推到了極限。是不可能錯過這一刻的!
金黃色的魔力立刻編織出了一片巨大的鮭魚切片、上面撒著適量的鹽與蔥花,魚皮的油脂燻烤得恰到好處,構成完美的美味封鎖!
雖然金城利用了緊急烘烤技法,擋住了這一發砲擊,但是因為一時抽取了過分的魔力,而全身癱軟在地板上吃土。
「不行,我不能讓你傷害他們。我還可以!我還可以再站起來。」
金城搖搖晃晃地將自己撐起,重新擺出食戰傭兵的架式。
「GGG食戰別動隊第99期生,列隊編號1號99期生,金城香憐!在此參上!」
霎時間,無數刀具在次在空中成形,金黃色的魔力如同粉末迴盪。
但這也僅僅維持了一瞬間。
她再次倒下了。
「腿,我的腿,動起來啊。」
「魔力虛脫的代價是很殘酷的,短時間大概是沒辦法再戰鬥了吧。」
無名智者緩緩地走向金城。
「看在妳如此努力的份上,我可以饒其他人一條命。
他看向一旁的將軍。
「把他們丟在邊境,資本主義的走狗會自己來領走。至於其他人,全部退下。我要跟祭品獨處。」
「是!」
十二名聖戰士把五個人的身體拖起,一個接著一個,聖戰士們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至於妳。」無名智者走到了金城的身邊,掏出了水袋,蹲了下來。
「大家都得救了……真是太好了……」
因為放心而意識漸漸朦朧的金城,感覺到喉間流過一絲苦臭微酸的清涼液體,立刻把她嗆得清醒過來。
「你給我喝的!是什麼?腿,能動了?」
「這是我調配過的無名液,對於恢復食戰魔力有著奇效。而且在改良之後,還不用面對心靈創傷。不過對妳來說也沒差吧。」
金城拍了一拍自己的臉,作起了暖身操,確認自己全身上下的肌肉酸痛都已經解除了。
「雖然很感謝你,無名智者。不過,既然我都恢復了。那我也要離開了。」
金城想這個陰陽怪氣的大魔王,深深地鞠躬。
「誰說要讓妳離開了。江湖規矩,一勝一負,現在是第三回合。」
無名智者,緩緩地把面具拿下。
「強者相見,便是要戰!」
不,應該說是面具自己化解開來,成為了一條一條地麵條
「偉大真主在上,以基本教義起誓。堅決不吃拉麵!」
原來這個面具,其實是麵做的!
「模擬食堂──展開!!!」
料理,是食托邦(foodopia)的一切,是根源,也是終結。
從未看過模擬食堂的金城,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換上一身潔白的廚師服。金色頭髮、灰色瞳孔,兩眼中的瘋狂理智正在訴說著他的來歷。
★ ★ ★ ★ ★ ★
「原來……神代,也不總是美好。」
靜靜聽完小月述說的大月,點頭表示同意。
「既然你明白了,那我會負責把美食起源彈一一回收。」
UD緩緩走出會議室,挺著那健美的身材,背著光對大月比了一個讚。
★ ★ ★ ★ ★ ★
而在那占地第十四坪的幽暗會議室,走入的並不是眾人期待的阿翔。
是曾經背負金之名的男人。
「嗨,各位。沒想到大家都在。本來就陰暗的深水席位,現在變得更加壅擠了。【不食】憂人,如今回歸。」
「耶?你怎麼,就這樣回來了。這樣不就更加表明金的失蹤只是個麥高芬嗎?」
「因為我有回歸的必要。GGG的意思,只是吃拉麵的發出來的讚嘆聲。」
有個哥奧尼亞士修長美腿的男子,優雅地走進會議室中,那不同於司停的柔美,而是每一部都能讓人感受到特爾菲哲學的力道。
「GGG是我跟大月在新的世界線開設的樂土,並不希望過去深水的一切前來干預。尤其是金,當有人冒用金的名字,摧毀那些無辜世界線的時候,就是我應該回歸的時候。」
面露金光的憂人,拉了一個椅子,靜靜的坐了下來。
「末席,告訴我,這次深水的陰謀到底是什麼?」
空蟬拿下漁夫帽,抓抓頭。正要開口,帽子的空間中跳出了一隻貓咪,他趕緊把牠抱了起來塞回帽子。
「沒事,你們剛剛什麼都沒有看到。至於這次的陰謀。憂人,你還記得那場叛變嗎?」
「我記得。我們三個人領導的美食解放戰線,終結了BetaGO囚禁全人類的創造力,恢復和平但又紛亂的時代,可是新的挑戰也隨之而來。他們出現了。」
「基進十一人。」【飛雪】千陽語帶憎恨的補充道,每當他回味起那些年被拆的CP就會咬牙切齒。
對千陽來說,有三種人絕對不能殺,蘿莉、美少女、閃亮亮的情侶。誰殺了就是跟他過意不去。深水的成員都知道這個規矩。
「沒錯,我也曾經是其中一員。不對,那不是我。啊,這不重要。我絕對沒有把彩虹小馬變成會比中指的怪物。」
「而那場叛變,便是由我的摯友,戈登‧拉姆齊所策畫的。」
「或是,我們該叫他另一個名字。【不語】暴雷。」
「那個男人也回來了嗎?」
「不,他正在跟金城對決。」
「什麼!?噗啦噗啦噗啦噗!滾開!讓我看!」
★ ★ ★ ★ ★ ★
「深水十一席第十三人,【不語】暴雷在此應戰!」
他從空中抽出了一枚長湯杓,指向金城香憐。
「報上你的名號吧。金城小妹妹。這是最正式食戰,所有的一切恩怨,就在這裡了結吧。」
雖然覺得有點出乎意料。不過對方似乎正在邀請一場真劍料理對決,那麼她也要好好努力了!
「GGG食戰別動隊第99期生,列隊編號1號99期生,金城香憐!在此參上!」
如流火、太白般閃亮的新星,逐個從金城體內迸發出來,每個都化成了閃爍的廚具。
西式的主廚刀、三德刀、小刀。
中式的片刀、剁刀、文武刀。
和式的柳刃、出刃、菜切。
點心用的秤桿、糖匙、奶油刀。
水果用的刨刀、切片器、挖球器。
冰雕用的鑿子、槌子、鑽子。
金城從未體驗這種方式的食戰,雖然和她受過的訓練不同,可是她知道她心裡更喜歡這樣。
畢竟是真的作料理啊。
「讓我們開始吧!」
金城發自靈魂深處的興奮,從用來進食口腔吶喊而出,正如食物進入的過程,任何廚師都是從品嘗過的料理中汲取生命的養分,轉化成對於美食的深刻喜愛。
只要是喜歡美食的人,不可能會是壞人。金城的心靈如此深信著。
他一定能理解的吧。
「慢著,在開始之前。我得要跟你說這場戰鬥意味著什麼。」
無名智者,不,戈登‧拉姆齊,不,【不語】暴雷,掀開他的衣服,將結實的胸肌展現在了金城面前。
在心臟的上方,有一個跳動的異物!
「這是根源ノ金彈。在來到此地之前,我已經掠奪了無數的『可能性』。那些『金』,最終都輸在了我手下。沒有了成為金的可能。如今,這爆彈只剩下了最後一點,就會充能完畢。換句話說,如果我擊敗妳,搶奪了妳的可能性,那麼它就可以引爆了。而我將成為——新世界的神。」
★ ★ ★ ★ ★ ★
「根源ノ金彈,這是在共三小!不行,我要直接用深水之力,結束這場荒唐的鬧劇。」【佚名】夜行合起《悲慘傳》從席位上跳了起來,正欲從會議室門口出去。
就在此時,會議室的大門敞開了。
有著翔之名的那個男人回來了,他手上拿著一本破爛被丟掉過的書,《金の筍太郎》。
「夜行,你哪都別想去。我從拉麵店那邊打過電話跟首席確認了。根本沒有任何人授權幫助起源彈計畫,《阿卡夏金錄》上也沒有深水介入的預定。你也獨斷行動了齁?」
「啊。那大概是我看錯了。不過,早幾百年研發出起源彈,也是,沒差的吧!」
「夜行,請停止你的夜行行為。」
「對不起,舌頭打結了。」眼看東窗事發,有著無數面貌的夜行敲著自己的腦袋,想用最適合賣萌的面容敷衍這分尷尬。
「原來是你!抓到了齁!難怪美食起源彈會被第十三席帶走。」
「不是嘛。我看阿翔不在,最近也有點無聊,然後【不語】他也一直在找金,所以我就幫他忙嘛。」
夜行此時往後退了幾步,碰到了投影桌,悄悄了按下了桌下的按鈕。
突然間!會議室中大霧瀰漫。
「咳咳咳。」「趕快開窗戶啊!」
「這裡是深水會議室,地球最深的地方,咳咳,怎麼可能會有窗戶!」
★ ★ ★ ★ ★ ★
「這是!拉麵。」
「沒錯,是拉麵。雖然我不吃拉麵,但是為了打敗妳,還是用拉麵才會心服口服。」
金城拆開筷子,深吸了一口香氣,將麵條放在湯匙上。
晶瑩的麵條如春天降下的露水般透明,如果聖經理面的瑪那真的存在的話,那便是這些麵條吧。
湯汁澄澈見底,五條筍干、三片切好的叉燒,以及半熟的糖心蛋已經對切好放在一旁的小碟子上。
金城把麵條沾著一點湯汁,夾上一條筍干,送入了口中。
回過神來,她突然發現她站在銀河的食字路口。
無數鰻魚般的物體流過笨重行星有著的碎石帶,它們環繞著巨大恆星進行朝拜。
霎時間,無限宇宙的無限的無限的金的記憶向她襲來。
她被記憶的洪流撞得措手不及,很快就被一條條生猛的哲學鰻魚給抬了起來。
這是由馬里亞納海溝最深沉的苦果,精心釀製成的深水料理。
會喚起人心最深刻的創傷。
經過【不語】暴雷多年研發。伴隨轟入世界意志的BetaGO Golden,以及與基進十一人的蠢動思念體,經歷了數百萬拉麵數的慘烈戰鬥。
如今,這道深水料理已經反璞歸真,任何光芒都沒有辦法在其中停留,絕對的透光體,Absolutely Illuminatum。
它會喚起食客心中、此岸、彼岸、無限宇宙中的無限可能性之中的所有心靈創傷。
在這生猛的洪流之中,金城看到一抹金色的幻影。
那是飛利浦‧揚克斯的金色幻影!
「金城。聽我說。」
「是的!隊長。」即使在混亂的鰻魚群中,她依然試著作出食戰傭兵的敬禮。
「很好,很有精神。我要對妳說的只有一句話。」
金城被Q彈亂跳的外星鰻魚漸抬漸遠,飛利浦‧揚克斯卻不因距離而變得遙遠。
「過去的一切不可抹滅,但是妳為他人做過的一切也不會消失。」
飛利浦‧揚克斯的金色幻影,用那厚實的手掌拍了拍金城的肩膀。
「創造屬於你的未來吧。」
話音剛落。
金城便回到了地下神廟。
「必要的時候,我們不解決食戰。我們解決人。不過看來,妳挺了過來。如何?」
「難吃。一點都不好吃啊。」
金城的眼淚撲簌簌的滾出了眼光。
「是嗎?那換我嚐嚐你的吧。」
「這是什麼?」
「是土。」
「土?哈噫嘻哈吚哈呼啊哈噫哈吚哈呼哈哈嘻。」
「賭上世界未來的食戰勝負。你要給我吃土?認真?」
「認真。這就是我此刻,為你獻上的心意。」
金城堅定如白晝的日光,讓【不語】暴雷感到一絲慚愧。
「如果不好吃的話,全人類都將為了這碗,而回歸塵土。」
【不語】暴雷才嘗了一口就停住了。
這讓他想起來他倒在『美食沙漠』中,是一名老婦人給了他一杯水。
那是他此生受過,最有愛的料理。
「妳贏了金城。但我還是要啟動根源ノ金彈。以我自身為最後的祭品。」
【不語】暴雷按向他胸前的炸彈。
這一刻世界靜止了。
★ ★ ★ ★ ★ ★
一名有著翔之名的男人,悠悠地從柱子後走出來。
「妳是誰。」
「我不過是一個剛好路過的美食流浪者而已。追尋金的腳步到這裡。」
「你就是阿翔!」
「不過,你啊。讓我失望了。你不是金。也沒有金的資格。」
「什麼?怎麼可能,我努力了這麼久。你就一句話把我給否定掉了。」
「要我再說一次嗎?你沒有金的資格。你的料理,既沒有愛、也沒有希望。
在運用深水力量靜止的時空中,金城驚訝的神情還凝結在那。
「如果說你在沙漠體驗中喝到那一滴水是希望的話,我也會給予同意。不過,我啊,曾經被關在一個房間裡面整整三年。在那裏,我被不斷餵食拉麵。」
阿翔搖搖頭。
「我只說一句話,這個世界有求你拯救他嗎?金有求妳拯救他嗎?」
【不語】暴雷頹然的垂下頭。
「向你這樣強加的愛,不能稱作是愛,只是病嬌而已。如果一個人跟你說:『老闆,請給我一盤炸天婦龍。』你真的炸了一盤龍出來,那麼是對等的,是有愛的。但如果,你硬要把天婦龍加進正油拉麵裡面,那就只是異端,是邪道。」
「難道,我真的作錯了。我只是想要再跟金比一場勝負而已。」
「料理心理學倒也不是什麼新奇的東西。我啊。曾經在一個拉麵店聽過人跟我說起多巴胺的事情。」羊羽如此說道。
「人的興奮是有極限的。這正是,你輸給金的原因。你太執著在料理的勝負,而金,他早就超越了料理。」
★ ★ ★ ★ ★ ★
因為翔之力介入,這世界並沒有毀滅,根源ノ金彈也得到回收。
只是幾個突然出現在地球附近的隕石,在金星伴月的阻礙下,沒有被世人發現。而GGG,以及深水十一人又陷於自己的混亂中。
於是,地球進入了冰河時間。
而那又是後話了。
一切結束之後,戴著漁夫帽的青年檢查著自己的GALAXY平板,一項項確認著秘密執行的事項。
「因果置換實驗很成功。打勾。」
「金的意志已經擴散。打勾。」
「新的飯宇宙群,生成了。打勾。」
「《世界線正確法》享受你最後的時光吧。下一次,就輪到我們基進十一人逆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