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一位──哈利先生,請跟我來。」服務員領著年輕人來到甲板下第二層的一個小房間,敲了敲門。「船長,我把人帶來了。」
「進來吧。」說話的是一位年紀約四十多歲,身形壯碩的男子。「先生看上去真年輕啊,請問怎麼稱呼?」
「叫我哈利吧。」年輕人將外套掛在牆上,同時仔細打量了下房內的其他三人。
「我是海森堡,這艘船的船長兼本次打撈計畫的負責人。」中年男子低沉的聲音帶有某種威嚴。
「久仰大名了。那麼另外兩位是?」
「本。」穿著打扮新穎的年輕人回道。
「吾名為劉,乃一骨董商。」另一位東洋面孔、蓄著八字鬍的矮小老人也跟著開口。「既然人齊了,就開始吧。」
「你好。」哈利以東方的問候語向劉打招呼,但老人並沒有甚麼反應。只是自顧自地從包中拿出一個鑲金黑木盒。「如同事前所告知,本次決勝使用這玩意。」
「麻將……而且是日式規則嗎?」海森堡搔了搔頭。「這我實在不太擅長呢。」
「對於在場的大家而言,這應該都不算特別有利的遊戲。」
「……」
「冒昧一下,請問在開始前,能讓我確認一下薔玉之壺的狀況嗎?」趁著劉作準備的空檔,
「老夫也想瞧瞧,究竟是何等寶物,逼得老夫得再次出山。」
「贊成。」
「……我知道了。」
海森堡帶著三人來到隔壁,由兩位船員共同看守的房間,薔玉之壺被安放在長寬約半尺的方正木箱中,由絲綢緊緊包覆,箱中剩餘的空間則填滿了緩衝用的羊毛。當絲綢的一角被掀開,淡綠色的光芒搭配船艙微弱的照明顯得更加神祕。
短暫確認完薔玉之壺的狀況後,眾人再度回到原先的房間,然而大家都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與他人對壺的執念皆更加增深了。
「那麼,由於這次在寶物打撈過程中找到了無法均分的寶物,因此根據當初共同打撈協議第七條,我們將透過公平的競技決定寶物最終的歸屬權。我們在競技過程中必保持公正,並對結果保持絕對的尊重。英國皇家代表、海森堡在此起誓。」
「西蒙伯爵代表、本在此起誓。」
「托馬斯伯爵代表、哈利在此起誓。」
「紅龍商會代表、劉在此起誓。」
「那麼就開始吧,東南場、三赤、有食斷、有裡寶。有問題嗎?」
「OK。」「沒問題」「抓位吧。」
東一局
「我是起莊啊,真是個好兆頭。」劉將東南置於右手側。
「是嗎?我倒覺得身為末莊的我優勢較大。」身處北家的本回道。
「這你就不懂了,身為首莊,掌握了整場遊戲的第一打,因此是最能掌握運勢的位置。」
「這什麼東方玄學嗎?中。」
「中碰了。四索。」
(兩巡過後)
「自摸、500 All。」
「什麼嘛,話說得這麼滿,結果就只是個小牌。」
「不,我已經搭上運勢了,接下來只有我贏牌的份了。」
東一局 一本
劉 自摸 2700 All
東一局 二本
「看好了,年輕人。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差距。」劉整好剛到手的手牌,微微一笑,便從點棒盒中取出一隻千棒。「雙立直!看到了嗎,這就是──」
「碰了!」西家的海森堡也終於有所行動。
「想和我硬碰硬嗎?船長。真是不理智啊。」
「不不不,我很清楚自己在幹些甚麼。我問你,當巨浪襲來時,最好的做法是什麼?」
「最好的做法就是不要遇上巨浪。」
「天真。那張二索吃了。安逸偷懶只走安全的路是沒辦法成功的,既使有風險也該揚帆啟航。若真不幸遇上巨浪時,就正面朝浪頭衝去,看是浪強還是我的命硬。我一路上就是這麼闖過來的。」
「說的不錯,這張西風就賞給你了。」
「和了,兩千點。」
然而,劉的運勢似乎並未就此停下,盡管三人努力地想要和牌,但仍難以跟上劉的速度。莊家很快地回到劉的手中。
「看來,薔玉之壺就由我收下了。就給你們個痛快吧,立直。」
「要結束了嗎,看來我也該做點事了。」沉默了整個東風場,哈利終於正式參戰。「過了就立直。」
「喔,看你沉默了好幾局,還以為你是不打算爭奪薔玉之壺了呢。」
「畢竟比起穩扎穩打得實幹,我還是更喜歡來個奇蹟般的逆轉勝呢。」哈利輕輕劃過手牌。「像是這樣。」
哈利的手牌一張張緩緩倒下,一餅、二餅、三餅、六索、六索、白、白、白、發、發、發、中、中。以及最後一張從劉牌河中拿來的中。
「紅龍會嗎,真是諷刺呢。大三元、逆一了。」哈利瞄了眼手錶,11點04分,時間還綽綽有餘。接下來,只要高速結束這一場就行了。瞄準餘點不多的船長吧。哈利心想。「這下才是真的結束了。」
然而,一切並未如哈利所想地順利發展。
「『南三出奇蹟』說的大概就是這種情況呢。」海森堡在右手旁放下第七根百點棒,準備開始他南場的第八個莊家。
哈利看了看手錶,時間已是11:42分。現在看來要在時限內結束牌局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45分前一定得從牌桌中抽身才行。
「喔啊,看來我們的大一位很急呢。這麼喜歡你的手錶嗎?看個不停呢。」本似乎察覺到了哈利的焦急,出聲嘲諷。
「那個,我突然有些尿急,讓我稍微離開一會兒。好嗎?我很快就會回來了。」
哈利站起身,但突如其來的撞擊卻讓他在跌回作為椅子用的木箱上。「我去看一下外面的狀況吧。」
「沒事啦,不過就是些小搖晃,常有的事啦。」海森堡用右手勾住想要逃跑的哈利。
「年輕人就是年輕人,見識短淺、少見多怪。」劉誇張地搖的搖頭,甩下了所事不多的白髮跟充滿皺紋的橘黃臉皮。
「老爺子你這是以偏概全啦。」本揮了揮手,彩繪過的指甲劃過哈利臉頰。「也是有像我這樣博學多聞的年輕人啦。」
「好啦,南三七本場,開始吧。」海森堡用布滿藤壺的右手骨將哈利按回座位。「欸啊,是自五呢……」
哈利沒能聽完海森堡的呢喃,從四面八方湧入船艙的高壓海水另哈利的感官近乎閉塞。
「結果還──打完──知道──。」
「──困擾──薔玉──」
「只好等──再──」
「也──這樣──」
晚上11:57 經度51.955802 緯度 -15.234101
「報告長官,幽靈船已不見蹤影超過十分鐘。附近完全找不到探測員哈利的蹤跡。」
「我知道了,開始返航準備吧。」威爾遜上校嘆了口氣。「奇蹟並沒有發生呢……就連偉大的的魔術師也無法活著離開那艘幽靈船嗎?」
在一片混亂之中,哈利最能感受到的是痛楚。
高壓的海水從鼻腔灌入、企圖衝破呼吸道,侵入他肺部的感覺比酷刑還難熬。更加絕望的是,哈利清楚這不是舞台上的水槽,不存在拿著斧頭將玻璃打破的助手。
這裡是非洲近海的海底,自己是唯一的探測員,就算船方願意花人搜尋,也只能將自己發泡的遺體做成鹹水罐頭帶回家鄉安葬。
不行!
哈利在痛苦中慌亂地回想著過去所受的訓練。
不管如何,驚慌就死定了。
不過,就算不驚慌又能怎麼樣呢?
無論如何自己是死定了。
死定了。
這個念頭閃過腦中後,哈利突然冷靜下來了。
他清楚地感受到氣泡從喉管中冒出的感覺,水流狂亂地拍打在自己身上,自己的手腳是如此冰冷,貼在自己身上的衣物就像是拖著自己往水底而去的手。
而那又如何?
反正無論如何都是死,還不如考慮如何使用最後的時間。
哈利睜開了眼睛。
眼前真可謂魔境。
屍鬼們於海底船隻殘骸中開著盛宴,麻將牌四散不全,滿是海星藤壺之屬。哈利奮力掙開白骨的抓握,拚著真正意義上的最後一口氣,往隔壁房間游去。
薔玉之壺,有著無數傳說的寶物,而其中一個便是來自東方的神祕謠言。
壺中洞天,壺中藏有另外一個世界,可以讓人進入遊歷生活其中,不受外界干擾。
既然鬼神真的存在,那麼還不如賭一次神秘可以拯救自己的機會。
哈利一邊游動,一邊脫下礙事的衣物皮帶,不僅是游泳,還拉著船隻殘骸讓自己的身體加速前進。
正如哈利的記憶中的那樣,在存放薔玉之壺的房間,正方木箱依然安好,靜靜地泡在這深海之獄中。
哈利伸手打開了箱子,絲綢飄動,薔玉之壺沉睡其中。
銳利的缺氧痛楚就像是一把劈開哈利頭顱的小刀,令哈利想要抽蓄,但哈利知道現在的他沒有分心的本錢。
哈利一把抓起了薔玉之壺。
漆黑且深邃。
這是哈利第一時間的感覺。
將薔玉之壺擁入懷中的第一個瞬間,哈利幾乎忘記了自己即將溺斃的事實,他覺得自己懷抱的並不是個器皿,而是另外一個比現在還更加黑暗的深淵。壺貪得無厭地吸收著自己的精氣、渴望以及殘存不多的體溫。
在這一瞬間,他眼前浮現無數的幻想。
他看到了他未曾見過的華美舞台,他正站在舞台正中央,燈光耀眼;他看見恰到好處的三樓洋房,自己哼著歌,正領著一條黃金獵犬出門散步,一美麗的女子正開窗喊自己,窗台下探出一個活潑的女孩對自己笑。
然而,懷中的溫度與自己的直覺告訴自己,那些都是陷阱。
舞台下的觀眾都是死屍,舞台上的自己手持屠刀,彷彿要表演的就是自裁秀一般;而溫馨的幻影家人的雙眼通通都是被縫死的。
即便眼前是冥府也只能一闖了。
哈利敞開了心胸,宛如回到母親懷抱的胎兒中那樣,緊緊抱住了薔玉之壺。薔玉之壺也像是突然有了生命那樣,躁動了起來。
眼前出現了白光,哈利由衷希望通往的另外一個世界不會是下輩子。
一夜過後,薔玉之壺浮出了水面。
一死屍機械式地擺動雙腿,即便身上的肉屑幾乎被海魚啃食殆盡,依然用殘破不堪的肢體完成了最後的使命。
死屍將雙腿插入沙岸上,對著一名穿著馬褂的老者獻出了懷中的薔玉之壺。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眼前老者赫然便是紅龍商會的劉先生,他搖頭說出了道地的中文:「外國人就是勘不破這點,既然活人注定不能從鬼船上活著回來,一開始就讓死者下去打撈不就成了?」
「話雖如此,操屍術也不是甚麼簡單的道術就是了,就連中國都鮮有人會,遑論這群洋人呢?」
說著,老者露出了嘲弄的微笑,然後一揮手,撤銷了對死屍的支配,瞬間死屍便攤為屍骨,被海水捲走。
「這壺,真美啊──」說著,劉先生忍不住從懷中掏出手帕,擦去海水,以貪婪的眼神打量著薔玉之壺的上下裡外。隨後哈哈一笑,收入懷中。
一黑影從天而降,原來是一兩人高神雕,背上站著一華髮女子,但是臉上不見縐紋,看似二十出頭。女子笑說:「恭喜老師又得一寶?」
劉先生笑說:「可不是嗎?洋人自以為掌握航海技術便可征服海洋大陸,卻不知此等不畏死亡的肉奴。哪日我建軍百萬之日,便是冥府大軍出海之日。」
笑語中,劉先生登上神雕背上,神雕振翅飛往紅龍商會船上。
然則,對於誤闖洞天別府的年輕人而言,他的冒險才正要開始。
十三年後,英國,海軍特別行動部隊,代號KSWS。
哈利白了半頭頭髮,那是他將十三年當作一輩子用的辛苦代價。
自那日之後,他再也沒有忘過所見過的一切。
那場牌局、那壺、那些死屍。
以及,從充滿魑魅魍魎誘人幻象的壺中世界逃脫後,居然出現在中國深山中。
每當他叼起菸斗,在下午茶時間沉思,他都會回到登上沈船的那一刻。
如今他很慶幸自己可以接觸這一切,因為,他所經歷的一切不是白費的。胸前的勳章,身上鼻挺的制服,以及所探求到的知識都一再告訴他,那些痛楚如今都變成了甜美的果實,讓他吸吮啜飲。
他戴起軍帽,準備去巡視部隊操演情形。
偌大的房間,數百名精實的戰士,臉上不苟言笑,握著東方神秘的神符,以方陣的方式彼此協作著。
而在水桶中,沉睡著的是無數從非洲、美洲等殖民地蒐集而來的精壯不死士兵。
立於所有兵卒面前,那人是有著東方臉孔的壯年男子。
那是哈利找來的教官,用他們的說法,就是哈利重金請出山的高人。
如今他不只出了山,還過了海,到了英國。
「Atten----tion!」
高人一聲口令,兵卒們便立正怒吼:「Sir, Yes Sir!」
「基本道術戰鬥訓練,一組,開始!」
「Sir, Yes Sir!」
宛如戰鬥機器般,海軍士兵們怒吼著口訣,手上毫不懈怠地操作起了神符。
「「「洗牌!」」」
「「「理牌!」」」
「「「擲骰!」」」
「「「配牌!」」」
「「「開門!」」」
「「「補花!」」」
「「「四風連打!」」」
「「「十三不搭!」」」
「「「嶺上花開!」」」
「「「十八羅漢!」」」
跺步聲砰砰作響,洗牌聲嘩啷不絕,肅殺之氣更勝金戈。
看著看著,哈利突然有些抽離。
他步到教官身後,悄聲問道:「這便是大英帝國需要的榮耀嗎?賀道長辛凡?」哈利有些寂寥地說著。
「誰能知道呢?」東方男子試圖擠出嘲弄的微笑,然則光影卻捉弄性地將那張笑臉塗抹成邪佞的顏色。
海軍特別行動部隊KSWS,全名Kou Shi Wu Suang,國士無雙。
終於,在英國與中國之間愈加劍拔弩張之際,戰爭在適當的時刻降臨了。
哈利領軍的不死兵團,和道長賀辛凡偕同大英帝國的軍隊,登陸了這個號稱天下中心的國度。
但哈利對這些事情毫不在意。
他只在意他追求的寶物,和他需要完成的大夢。
卍
「哈利——現在怎麼稱呼?這可還真是稀客。這些兄弟……真好啊真好。」
「上校,哈利上校。十三年過去了,你還真返老還童了啊。」哈利正在說話的對象,正是當年把他給害慘的——劉。劉正打量著哈利率領的不死者大軍,眼神是讚嘆有加。
「哪裡的話,過獎過獎,請進,喝杯茶?」劉擺擺手,似有邀請之意。
哈利竟也如魚入網中,就這樣與賀道長踏入劉的家門。
「既然來了,我也不說廢話,這在你們中國話叫……『開門見山』?」
「上校閱歷豐富,甘拜、下風。」劉拱手稱讚,順道斟了杯酒給哈利。
「那薔玉之壺,自是還在你那?」
「上校說有,那就有,上校覺得沒有,劉某也不敢妄自稱有。」
「不管有沒有,這宅邸大大小小的兄弟們,想來薔玉之壺也幫了不少忙。」哈利說。
「不敢不敢。」
「但劉道長可惜啊,畫地自限了。」
「劉某,一向知足。」劉雖然這麼說,卻微微瞇起眼睛。
「賀道長,您覺得呢。」
「劉道長可是咱操屍的第一把交椅,我可不敢說他老人家畫地自限不知進取這種話。」
明明都兩腳踏進棺材的人了,還這麼禁不起激,哈利看著劉腳下微微抖動的雙腿,冷笑一聲。
「也罷,既然劉道長知足,這壺的秘密,我想也不足掛齒,今能老友重逢也是一樁樂事。」
「當然、當然,但這有道是『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劉某雖不留戀人間俗物,倒是頗有好學之心,想問上校今日對這壺,有何高見?」
咚一聲,哈利的指頭之間的縫隙,已經被釘入一把尖刀,動手的,竟是賀道長。那賀道長眼神無光,全身僵硬,看來已被操控,哈利看向劉,劉依舊笑臉迎人,背後卻散發吞人之氣。
「佩服!佩服。想不到我這高人在劉道長面前也是如綿羊一般脆弱,那就先請劉道長拿出薔玉之壺,我再繼續說明,否則我這些不死人兄弟,與您的僕役一戰,倒也是美景一幅?」
「我這上下差役,就只是灑掃罷了,哪有資格與您訓練有素的軍人們來來回回?」劉對旁邊的婢女使了眼色,婢女突然脫下上衣,哈利不動聲色,婢女將自己的肚子用指甲劃開,翻攪著毫無血色的腸胃之後,拿出一個盒子,交給了劉,劉默唸了幾聲,撕下上頭的符咒,盒子自動從四個接邊裂開,裡頭的東西,正是薔玉之壺。
「劉道長,高。哈利心悅誠服。」
劉不做回應,哈利看著劉,閉上眼睛,再次睜開。他的眼睛已非凡人之眼。
「上校這是……喔……敢問從何得到此物?」劉睜大了眼,這是哈利第一次看到這個人有這麼大的反應。
「實不相瞞,此與薔玉之壺有關。」
「竟是此壺?」劉手拿薔玉之壺端詳,「劉某多年研究,從未瞭解此壺的真相,敢問上校究竟是如何自壺中取得此物。」
「且聽我娓娓道來,而在我說完此事之後,也有事求助於道長。」
「若能讓劉某驚喜,必然相助。」
這老頭子,高興到話都不會說了,哈利心裡邊想著,一邊跟劉說了悄悄話。
「這……有可能嗎?」劉聽完,眼神中充滿懷疑。
「道長且信且不信,我需要您的真龍之氣是真,可要您真要當個『知足』的人,這活我也幹不來,此事就暫且打住。」
劉起身,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初聽見這消息,劉某真是一則以喜一則以憂,但今日我若不邁出此步,還真枉費多年所學。」劉說。
「這麼說,您是答應了?」
「請吧。」
哈利和劉站在桌子兩旁,劉將薔玉之壺放在桌上,他用手指快速一點,封住了二人的呼吸,接著,兩人一起倒下。
壺將兩人吞沒,風,吹進這個只剩下駭人微笑之壺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