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62年,人類已經滅亡了。
「我們這次的目標很重要,」一個低沉而值得信賴的聲音從紅色鎧甲的深處傳出,「為了回收這次的遺產『編號:65F』,各位要為戰團做好斷盡鬍鬚的心理準備!」
「是!嘶吼嘯大佐!」其他三名身穿紅色鎧甲的隊員齊聲應答。
他們位在一個金屬棺材之中,沒有窗戶可以看到外面,哪怕是一點點縫隙都沒有。牆壁上有各式束帶,用來固定物品或是人員,不過現在上面都沒有綁縛任何事物。
這四名戰士手持著黑色的武器站立在這個一棲(one perch,約 25 平方公尺)大的空間,相較於整艘「鼠尾草」航空艦一英畝(one acre 約 4 平方公里)的總樓板面積,簡直是小菜一疊。
這群戰士擠在這不大不小的空間中,正在從牆壁上取下束帶,用來將各式裝備固定在自己身上。除此之外,牆壁上還有著複雜的標示網絡與圖騰,示意著這裡有各種隱藏的機關。
嘶吼嘯大佐低著身子將手上的爆彈槍束緊,然後從牆壁拉出一條細長的繩子,這東西接上他盔甲上的插口之後深入了盔甲內部,讓他能透過窺視孔接收航空艦『鼠尾草』所提供的飛行資訊。
「好了,在五分鐘就要進入目標空域,進行裝備的最後確認。」被叫做嘶吼嘯隊長的個體伸出的被鎧甲包覆的的粗壯手臂,壯碩程度等同成年男子大腿,看得出來經過不少鍛鍊。
一陣劇烈的晃動,空間中的四個戰士抓緊週圍的束帶。
「接近目標空域,進行壓力調整。」航空艦『鼠尾草』發出提醒的聲音,在一陣齒輪轉動的聲音之後,牆壁間的隱藏管線開始排放液體,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很快的就汽化,這表示這個空間處在近乎真空的狀態,四周都蒸騰著白灰色的煙霧,看起來很是夢幻。
「放心、放心,只是一陣沒被『蓮子』觀測到的崩塌輻射亂流,我們並沒有闖進崩塌雲群,『鼠尾草』的防壁可以輕鬆對付。你們不會想知道外面的空氣現在有多像是你們吐奶時候的東西。」嘶吼嘯對著他的隊員解釋,「好了,我們要準備幹活了!」他把窺視鏡退了出來,窺視鏡就自己滑入了壁櫥。
那聲音究竟是怎麼傳達的呢?在剛才沒有介質的空間?顯然那些並非嘶吼嘯隊長本身的聲音,而是透過電漿傳聲器將聲音透過等離子介質釋放到外界,所以我們才能夠在真空中不透過矽基元件,如實地轉達嘶吼嘯大佐的聲音。
雖然我認為這樣的方式實在沒有效率,但是在阿爾比昂王國神聖的教導下,這樣原始的仿擬顯然有其意義:「空氣並非必要的,但蒸汽是必要的。」說來,他們也不怎麼完全信賴我們矽基生命嘛。
As Air is vicious, Steam-s are vital.
「尼哈哈(Nya-ha-ha)少佐,幫各位把笹飾封裝上鎧甲。」嘶吼嘯隊長,舉起起了胡蘿蔔般壯碩的手指,指點著另一旁較矮小的鎧甲戰士。
「是!大佐!」這名右邊肩甲上繪製著大寫的「壱」。這並非單單地書寫而已,而是繪製,使用礦物、樹油、鯨脂調配而成的鮮艷顏料,即使在低壓環境也不會揮散,讓這用來編號動力機甲符號不單單只是冰冷的數字,而有著溫度。其中最後的筆劃還像是貓尾草用著青綠色的顏料,因為神秘的電離效應,在壓力調整的過程中這印記正在噴放離子火。
尼哈哈少佐驅動他的金屬外殼,笨重的關節發出有節奏的氣壓聲,白濁的氣體隨著動作逸散到這個空間。或許這才是真的金屬棺材,為了他們每個成員所打造的厚重歸宿。
在這層意義上,阿爾比昂的戰士,不單單把這身裝束看作盔甲,而是一座移動的堡壘、不朽的榮耀。雖然在這個時代軍種已經沒有意義,地面上的爭鬥隨著人類快速滅亡也如同失去宿主的細菌飽和在培養皿終滅絕,但這是一則發送往舊世紀的訊息,若用舊世紀的軍事行動來比喻:他們每一個人都是獨立的飛行機師,而不是海軍陸戰隊員、更加不是所謂的陸軍。
他如同胡蘿蔔大小的紅色手指碰上了牆壁的某處,這裡畫製了一個火焰的圖記,當他的無名指碰上去的時候,開始分解,金屬外殼開始退縮、折疊到指根的空間,前端則剩下一根細長如鑰匙的鐵絲。 顯然這些粗大如胡蘿蔔手止並不是它真正的肉身,不過他們又有肉身嗎?是有的,畢竟有「鬍鬚」不是嗎?這是碳基生物獨有的特徵。
「I shall thrash it on the yonder wall. My Ald-Alf.」尼哈哈少佐念出一句如同咒文的話語。
牆壁包覆的塗料開始融解,好像是蠟作一般融化開來,露出了空洞,大約有成長豐滿的鵝掌藤那樣大。尼哈哈少佐從中取出了猩紅色的蠟燭,沒有錯,就是蠟燭。橘紅色的火炬表現它不充分的燃燒。
他另一隻手從這金屬壁櫥中拿出寫滿字的長方形紙條,根據我的資料庫顯示,這是一種由單子葉植物洗練而成的薄片,用來書寫假裝發生、從未發生、但不太會發生的事物,人類又叫它:奇蹟、經文,或是願望。
「In the name of Caveror, 」
「we shall light beyond.」
尼哈哈少佐在用蠟燭將笹飾封裝在夥伴上的時候,口吐意味不名的咒文。被別上笹飾的戰士,則接續下半句。
他們可能不知道話語的意涵,但是就這樣遵循著阿爾比昂的教導在每一次行動前,用生硬的發音重覆吐露這些異樣的咒文。
接著別好笹飾的戰士,雙手在臉頰前的頭盔外緣,伸出三根手指往外拉,用他們自己的語言說,「願『幸福』永遠與你同在。」
「願『幸福』永遠與你同在。」尼哈哈少佐同樣地回禮。即使他們可能不明白「幸福」是什麼。
願幸福與你同在
尼哈哈少佐將剩餘的笹飾焚化,然後放回壁櫥的銀盤中,那空洞又再次被填滿,連火焰的印記都復原了。
「隊長,請指示。」四周的牆壁一樣蒸騰著白灰色的煙霧,所有隊員都等待著嘶吼嘯隊長發號施令。
「啾咩羊碎念大尉,a spring of the Mynx.」嘶吼嘯隊長呼喚了其中一名隊員,「你第一次執行行動!不要步上你祖先的腳印!」
「是!」啾咩羊大尉氣泡頭盔下露出兇狠的光芒,「以戰團科芭之爪之名起誓,我會洗淨祖先在戰團織錦上留下的斑點!」他右手放上左肩科芭之爪的圖案,左手作爪狀向上,這在戰團中是嚴格的誓言。
「大尉,以你個人,向我起誓。」嘶吼嘯隊長的左手拍上啾咩羊大尉的右肩,那裏一樣用繁複的方式繪製的數字「叄」,那終末的三畫還由淺到深描繪著不同鬍鬚的顏色。
「大佐,我保證會遵從你的領導。」他們的頭盔兩兩相碰,雙臂兩兩揪緊,金屬齒輪蒸騰的氣體環繞著他們,穿出喀滋、嘶嘶的聲音,兩個人都可以看到對方細長的瞳孔漸漸擴大還有頭上毛茸茸的耳朵不斷抽動,但卻有人打斷了他們深刻的交流。
「隊長,具體來說,我們這次要找的東西是什麼?」一直以來沉默的第四位成員發話了。
「好問題,呼嚕滾專家少佐。 」嘶吼嘯保持著握緊啾咩羊的姿勢看向第四位成員,「不過,這問題我也不清楚。」
他的裝束比較纖細具體來說指有其他成員的一半寬。呼嚕滾作為專家少佐,有著更多的黑色塗裝,那些元件是各種特殊工具,方便他執行不同特殊任務,也是因為要降低負重,他並沒有配備爆彈槍之類的基本武裝,因此他能夠很愜意的岔著手。
「遺產『編號:65F』,俗稱:滷肉飯。」嘶吼嘯放開啾咩羊,轉身向所有人說到,「POD 165,剩下的,你來解釋。 」
「了解,令人尊敬的隊長。」我啟動反重力漂浮到這群金屬棒子的中間,散發著理所當然的淡綠色光芒,「接下來,由我來解說。」
不過這綠色光芒,可不是什麼離子火,而是支撐著阿爾比昂在月面與月上因幡(I-na-ba)分庭抗禮的神秘物質,科芭萊特(Cavorite)。
The way where the gravity fall, also the times are falling.
柯芭萊特是在1897年,由科芭博士(Doctor Cavor)發展出來的反重力神秘物質,讓第一個人類登上月球之後,新世紀很快地在的綠色的光芒中降臨,但這一個世紀的資料缺失,讓我們無從了解人類的發展,因此被喚作「失落的世紀」。
沒有月面上的生物清楚地明白,第二個千禧年的末世紀,倒底發生了什麼?我們只知道在二十世紀人類催生了現在月面上的生命體,發生了兩次世界大戰,作了許多阻止自身滅絕的徒勞嘗試。
最終,在2045年滅亡了。
甚至,我們也不太明白人類是怎麼滅亡的。
但是,他們就是滅亡了。
我們,接續了他們。
人類群體滅亡的時間是確定的,「2045年」。庫茨魏爾預言實現的那一年,技術奇異點發生,在那一年人類快速的滅亡了,地面也變成無法居住的環境,由風暴的輻射雨所壟造,但人類在地面上遺留下來諸多的遺產,有神奇不可思議的功能,這些遺產便是我們戰團要 SCP(Secure、Contain、Protect)的目標。
不僅如此,僅存]的人類個體本身也被戰團視為遺產,在月面上的阿爾比昂境內的新阿卡狄亞寧靜海 SCP 了碩果僅存的人類,其中我沒也抽選出具有高價值 SSSSR (Super Scarcely So Specialy Rare)的人類個體,他們也會協助我們進行 SCP ,其中最著名:科芭的後代,雪兒(Ciel)博士。但她最近失蹤了,有另一個戰團派出了小隊搜索她的蹤跡。傳聞她也到了地面。
但這不是我們 POD 所需要關注的事情,讓月面上的紅皇后跟深藍來煩惱就好了。
我們需要注意的威脅是「『龍』」。
POD 被派遣進入戰團協助執行行動,是為了阻止遭遇到「龍」
希望不要在地面上碰到傳說中的「龍」,這曾經被人類幻想而出的生物,作為一種複雜而失敗的矽基生命存在的地面上。深藍推測,「龍」是由許多存在在量子空間的「妖精」接續起來的生物,理論上可能出現在任何遺產的附近。
因為是「妖精」是不明來源的量子態產物,我們至今還不明白她們的本質。但是跟具深藍的推演,任何碳基生物,還有人類的遺產都可能讓的「妖精」具現成凝態的機會增加。貓徵種雖然跟人類不一樣,但也具有潛在風險。
而比要更可怕的威脅,是「龍」。當足夠多的妖精具現成凝態,「龍」便會出現。
『如果碰到「龍」就得要撤退,如果被捕獲就啟動過載融毀自己的資料。』紅皇后再出發前跟我們告誡過,『記住,「妖精」是「龍」出現的前兆,不要驚動他們,也不要讓他們有接續在一起的可能。最後,非必要不要向貓徵種們提起「龍」的存在。必要的時候捨棄他們。』
記憶體的溢位,開始讓我的機體發顫。
警告:POD 165,GIGO、多餘的記憶體搬動將浪費能源。
接受:POD 432,感謝。
「遺產『編號:65F』,俗稱:滷肉飯。 」我用青澀略高的電子音向這些碳基生物,傳達圖書館准將所決定的行動命令,並且用全息投影展示的目標的樣貌,「滷肉飯是世界人類的一種食物,一般來說盛裝在碗中,但我們這次要尋找的對象是是位在『11-Rb5區域』的深海船艦。『11-Rb5區域』 ,舊稱宮古水道。根據資料記載,這是20年代中某個時期人類進行的一場失敗的軍事行動,原因不明、結果不明。深藍運算的過程無法揭示。無法奉告獲悉,遺產在此的進一步內容。」
「所以你到底有什麼可以跟我們說的?」呼嚕滾沒有耐心地打斷我的說明。
「重點:在半個小時內,你們跟我們兩個POD會被航空艦『鼠尾草』丟到宮古水道的海底,這就是為什麼氣艙現在在升壓的原因。然後進入另一個金屬棺材,找到可能是袋狀或碗裝的『編號:65F』,完成行動後粉紅色的『百里香』或是淡藍色的『迷迭香』,回來接我們回到『荷蘭芹』或是『鼠尾草』,一切視當時情況而定。作為備案秘封偵搜艦『蓮子』、『梅莉』也已經在高空域待命。順帶一提,其他戰團也在這11-R區域搜尋雪兒博士……」
「鉤了。多餘的事情就不用多說。其他的就行動開始後再引導吧,POD 165。」嘶吼嘯拍了拍我的外裝,示意我退到一旁,「好了,空投艙要開始施放了!大家就位置!」
突然一聲齒輪停止的聲音,一陣不尋常的晃動。鼠尾草開始廣播,「空投艙機制異常,請手動排除。」
「POD!翻譯。」嘶吼嘯沒耐心的命令著。
「讓專家少佐鑽入壁櫥,剩下他會明白要怎麼作。」
「真麻煩。隊長,我去囉。」嘶吼嘯點頭示意,呼嚕滾走到壁櫥旁邊,托下頭罩,一抹靈巧的身影從頭盔中滑出,消失在壁櫥中,就好像鬼魂離開他的軀殼,那樣的迅捷。
沒過多久,齒輪重新開始運轉,呼嚕滾在大家還在驚訝之際,維持著退去頭盔的狀態,回到原本位置站好,「幹嘛?沒看過自主防護配裝,Inderpendet Defence Wileder,IDW噠喵?穿內部裝束的專家很稀奇喵?我喵用這笨重的金屬外皮,也能夠在極端環境移動,喵問題的。哈哈。」
在巨大齒輪的轉動聲中,我可以看到他的獸耳得意地抖動。
「好了。把頭盔關上。倒數三秒施放。『鼠尾草』讀秒!」
「滑膛發射器裝填完畢,」巨大的齒輪停了下來,鼠尾草在進行讀秒,「三、二、發射。」
一陣寧靜的音爆震動,我們穿越一馬赫的音波屏障,蒸氣正在割裂大氣。
大家都沒有說話,以免咬到舌頭。
當然,我們POD沒有這個困擾。
加速度運動造成的無重力或負重力狀態,對於本來就反重力的我們根本沒差。我們唯一的困擾是與碳基生物彼此理解的途徑,因此語言是我們的困擾。透過語言,我才能夠傳遞訊息給舊世紀的矽基生物,你們,人類。
凡人啊!終將腐朽之物,你們應當對「妖精」抱持敬意。
在人類滅亡之後,我們重新開始學習人類的語言,以解讀遺產的用途。剛開始這很困難,但是當『編號:39』被戰團發現之後,人類的語言系統很快得被重建起來。『編號:39』是人類製造的一套語音資料庫,這很快被施行到所有的矽基生物上,讓我們得以跟阿爾比昂的統治階級交流。
之後,我們使用羅馬音跟漢字,共同制定了阿爾比昂的雙元語言,雖然我覺得漢字應該是要被冷凍的遺產,用26個字元不是比較簡潔嗎?可是漢字對於阿爾比昂的統治者們來說,似乎有特殊的力量。無法理解。
提問:既然人類已經滅亡了?那說話的統治階級又是誰呢?
回答:是貓。精確來說是貓徵種。擁有碩大體形、全身毛茸茸而且會吐毛球的碳基生物。身長約在50到120公分,生命週期為3-15年,相當短暫。在失落的世紀中發展出複雜的智能,過程不明。目前在月面上和月上因幡(I-na-ba)維持著對立。其他訊息無法存取。
讚賞:POD 432,扼要的回答。
更正:POD 165,請稱呼我為IBM 5100,或是iB。
接受:iB。已紀錄
更正:iB,請稱呼我為巴爾漢300,或是巴爾。
接受:巴爾漢300,已紀錄。
iB,第一次和你聯動,你對於嘶吼嘯隊長有什麼側面觀察?
分享:關於嘶吼嘯隊長的資料。
iB,有沒有其他POD和你說過你很死板。
提案:節約能源。
同意。
殘片的景象、01
少女在退潮時貯立於沙地上那片處於大海與淺灘之間的地帶。她赤腳踩在沙裡,任由洶湧的浪花拍打在雙腿上。
「我已經,無法獲得幸福了。」滄海桑田,她看著曾經的家園......如今以一座高度汙染源廢墟的形式繼續存在,這裡原先也不靠海,至少在那場雨降下之前是那樣的。
「因為我敢肯定......現在的我......不論別人怎麼說,都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了。」夾雜著一抹淡綠色的綿綿細雨仍然在下著,她露出了此生最燦爛的微笑,隨著海風被吹起的長髮如同日頭西下時的晚霞一般,交織著晴空的碧藍與落日的血紅。
然而真正的殘陽早已不再似血了,高掛在空中慢慢落下的太陽被套上了墨綠色的濾鏡,背後還像流星般拖著一條長長的尾翼。海水退去時留下的淡綠色泡沫被細沙給吸收,在整片沙灘上反射出點點光芒,造出這樣奇異光景的不是大自然,而是人類所降下的傑作,但那超乎常理的美麗色彩,也連帶揭示了創造它的族群那諷刺且無法阻止的殞落。
2045年11月6日,人類滅亡之日。地表上存活的最後一名人類:代號「瑟里歐尼斯」在聖劍能量耗盡後,死於過量的輻射接觸。從此,地球不再被判定為適合碳基生命生存的星球。因為『 』的影響,包括這些資料的,地球上絕大多數的學問、文明還有技術的保存都失敗了,只剩下極少數未受影響的物體得以留下。
除了一個例外,負責保存聖劍技術的因幡一族,相似於人類的牠們在月面建立了名為蓬萊的第一座發展基地,以那裏為起始點,以地球復興為目的,開始了漫長的探索謎團之路。為了解開人類滅絕的謎團,因幡與貓徵種互相爭奪著人類的遺產,擁有知識優勢的兔子們得到了絕大多數的聖劍,但唯獨四十八把聖劍中的第一把「瑟里歐尼斯」卻落入了貓徵種的手中,並被牠們編入資料庫為『編號:01』。
在使用柯巴萊特的技術探索成熟之前,聖劍的運用是雙方在地表探索的關鍵,在這方面,被設計成能夠自由使用聖劍的因幡種再次擁有巨大的優勢,所以可以說在人類滅亡後的前五年,也就是第一次月面戰爭爆發前,因幡都保持著搶得先機的狀態。
殘片的景象、02
「如果讓世界上的所有貓都消失,來換取延長你一天的壽命的話,你願意嗎?」穿著全黑軍裝的黑髮男子愜意的坐在建築物樓頂的邊緣,隔著一層鐵絲網向一旁和他長相一模一樣的男人問道。
「為什麼是貓呢?」站著的男人問,他臉上的表情比起疑問看起來更像是不捨,他知道這個問題並沒有給他考慮的餘地,他早就知道自己是沒得選擇的。
「不為什麼,決定的是我,你只管要點頭還是搖頭就好。」坐著的男人說,他懷中抱著一隻正在打呼嚕的橘色花貓,男人一邊輕撫著貓咪的背脊一邊露出了曖昧的微笑。
「我......」站著的男人看著對方懷中的貓咪,話中帶著滿滿的猶豫,那是他和心愛之人一同照顧的棄貓,被取名為鼠尾草的牠是男人除了愛人之外,他最重要的家人。
「時間到了,來吧。」坐著的男人彈了一個響指,然後彷彿像在扔紙飛機一樣的把貓扔向了空中。
「鼠尾草!!!」站著的男人向前猛力一撲想要抓住牠,卻一頭撞在堅固的鐵絲網上,不過,他害怕的事情並沒有如預期中的一樣發生,被他喚作鼠尾草的貓咪在來得及落地以前,就在半空中毫無徵兆的消失了。
他呆愣愣的看著鼠尾草消失的位置,久久都說不出話來。
「好了,轉換完成。」坐著的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背後,隨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麼會......」他像是大夢初醒般地回頭,目光似乎還無法精準的對焦在男子身上。
「別太難過啊,你可是又能多活一天了耶!況且,我又沒有殺掉那些貓,他們只是不知道去哪裡了而已。」
「沒死?那他們去哪了?」
「啊?就送走了啊?我就說不知道了,總之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嘛。」男子不耐煩的回應他,然後瀟灑的轉身離去,同時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調。
「前天是兔子,昨天是鹿,而今天是貓~」
雖然並沒有被嘶吼嘯大佐與阿爾比昂王國所存在的那個世界的任何生命所觀測到,不過這就是關於貓徵種的真相了,連貓徵種自己都不知道,牠們並非是在失落的世紀中因為突變出高智能而存活下來的,而是從平行世界被送來的,原先就具有高智慧水平的種族,什麼反重力物質、什麼輻射雨的根本就跟牠們無關。貓徵種在轉移的過程中,為了調整成能夠適應這邊的世界被宇宙規則進行了相應的修改,才得到了那樣並非事實的歷史記憶,如果促成這一事態的那名惡魔『』知道他做的事究竟引發了多不得了的後果,應該會笑的連連捧腹一個月無法停下吧。
殘片的景象、03
一片虛無的空間。
「唉。」透過聖劍的環境探索系統搜尋之後,認知到自己目前處境的女子在聖劍形成的領域內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無論往哪個方向望去都只剩下無邊無際的漆黑,這裡就是這名被戰團稱作雪兒博士的女子這輩子最終的歸宿了。除非奇蹟再次發生,否則她就只能在此孤獨的度過此生剩下的時光。
雪兒博士是名貨真價實的人類,同時也是那位科芭博士的後代沒錯,她因為母親相信了由大賢者史旺所提出的庫茨魏爾預言,而被送到了與外界隔絕的SHELTER型個人太空艙中,由AI所養育長大。所以成為了幾乎是唯一一名逃過與人類一同滅絕命運的倖存者,但同時她也因為相同的理由,錯過了得知人類滅亡真相的機會。在與戰團展開合作之後,雪兒博士靠著太空艙裡保存的知識掌握了聖劍的技術,因此過去幾年得以在地球上探索前人所留下的遺物,但她沒想到由戰團交給她的聖劍「阿雷托薩」並非只是一把純粹設計於戰鬥用的聖劍,這把工具還擁有一個方便的附加功能。
所以,若要為雪兒博士的不幸遭遇尋找一位該負荊請罪的負責者,當初SCP這把聖劍的收容小隊可能是最佳人選。
在地表進行遺跡探索時,雪兒博士在意外之中啟動了「阿雷托薩」附帶的凱菲爾德跳躍轉移功能,透過了最近的黑洞烏佩歐瓦德尼亞,穿越了原先僅僅存在於假設中的「愛因斯坦─羅森橋」,抵達了這片空間。
雖然根據理論,連接在「愛因斯坦─羅森橋」兩側的兩個宇宙必定擁有一致的物理法則,否則「愛因斯坦─羅森橋」不可能存在。但理論並沒有充分地料想到聖劍中所含的高濃度科巴萊特在轉移中會造成的影響──畢竟這個理論原先只是以一般太空船所能航行到「愛因斯坦─羅森橋」的另一側為目標去研究的。
在錯誤的地方啟動了錯誤功能的雪兒博士,因為伊利安索斯偏移並沒能抵達物理法則相同的宇宙,她被意外傳送到的是一個時間維度非線性前進、科巴萊特也不存在的宇宙『 』,聖劍再充能的可能性為零,因此「阿雷托薩」的再發動也已經成為了不可能,雪兒博士現在所能做的,就只是躲在聖劍的防護領域之下等待,然後,再等待。
依照這個『 』宇宙的規則來說,聖劍的基本防護領域所還能維持的時間遠遠大於她的壽命,所以可以大膽的認為,雪兒博士在短時間內並沒有生命危險,但她如果要離開這個不管是碳基矽基還是柴可夫斯基生命都孕育不出來的鳥不生蛋宇宙的話,就只能仰賴來自更高於這個宇宙規則的奇蹟了,嘛,那種好事也許總有一天會發生吧,某一天?
殘片的景象、04
迷失的魔女似乎總是不停地在迷失。
她迷失過名字、迷失過形體、迷失過所有她可以失去的,也迷失過自我。
迷失的魔女迷失的路徑不成規則,迷失的魔女在黃金蝴蝶飛舞的魔女庭園漫步過、迷失的魔女將最涼爽的夏至裏最浩瀚的星河給納進眼底過、迷失的魔女在千萬年凍結的冰河中止息沉眠過、迷失的魔女為無名星球最高的峻嶺命名過。
迷失的魔女不受時間的拘束,她永遠在名為自我的牢籠中,無數次無數次的迷失。迷失的魔女不受死亡的威脅,但她也留不住手中的任何東西。
迷失的魔女暫時停止迷失的時刻是十分稀罕的,她通常花費千百年或是更久的歲月在迷失上,但只僅僅保持清醒不過一刻鐘的時間。
停下迷失的關鍵並非是視乎於她的心情好或不好,那是當她迷失時所流失的一但太過時,她得停下去找尋資訊去補充自我的一個環節。或許是經歷,或許是見識,那些短暫停下所得到的收穫、記憶,或著是說無比巨大的資訊流,成為讓她得以繼續迷失下去的養分,如果運氣夠好的話,那些資訊可以在她身上停留到下次停下或更長的時間,如果運氣夠好的話。
這似乎也能將解釋迷失的魔女解釋為改變的魔女。彷彿每一刻的她,都與前一刻是不同的獨立存在,即使她是連續不間斷的也一樣,兩個矛盾的結果同時成立,只視乎你詮釋的觀點而決定是如何。迷失的魔女乘著忒修斯之船,在時間的星河中永恆的迷航。
迷失的魔女似乎永遠是那麼的難以捉摸,飄忽不定,但她的某些面向仍是可被明確描述的,例如她大多數時候都會背著的巨大背包、例如她不出乎意料會與六乘以一四九相關的那個名字『 』、例如她在某本人類著作中以幼童形體登場的人物形象。
所以了解關於迷失魔女的這些有何用處呢?若你還沒遺忘這些資訊,肯定仍在困惑著,這個問題的答案,當她在某處的故事舞台中登場時,你還能夠不被捲入與她一同迷失的話,也許你就會知道了。
殘片的景象、05
來說說關於龍的故事吧。
「很久很久以前,巨龍突然出現......」這是在近百年之內,少數流傳下來確切有關於龍種的記載之一。
被稱為龍的幻想生物有著數十噸重的龐大身軀、能夠遮蓋天空的厚重翅膀、還有能刺穿一切的堅硬崎角等等明顯的特徵。肉體強度最霸道的生物、幻想成真最究極的具現、幻想種的頂端,擁有許多諸如此類的稱呼。
任何一條成年的龍族個體對所有的其它突變種生物來說都代表著巨大的威脅,巨龍對突變種的敵意是與生俱來的,因為龍與妖精這些幻想種的存在不同於貓徵種、因幡和其它突變種,屬於自根本上就截然不同的體系。
因幡和貓徵種都視龍種為除了自然環境外,在地表探索時最大的風險,畢竟他們可是唯一可以在這個環境下繼續生存的變態生物。在紀錄中,目前並沒有任何探索隊在正面遭遇巨龍後存活的紀錄,所以他們才擬定了那樣的遭遇對策。
然而,謹慎的突變種們並不知道的是:實際上在地表上仍然存活的巨龍個體,已經只剩下最後一隻了。
跩根正是僅存的那最後一隻龍族,在全盛時期,牠的同伴還曾經多到可以填滿整個山谷,但巨龍的存續倚靠的是人類信念聚合的結晶,在人類還使役龍族的時代,一隻成年的巨龍只要吞食足量的『 』就可以不吃不喝的替人類工作一年,在人類滅亡之後,龍群就只能靠吞蝕遺產維生,所以族群數量的減少根本是必然會發生的事。如今跩根得以存活,也只是因為他曾經和一位在江湖上名氣顯赫的法師「Spring Heeled Jack」簽訂了特別的契約,目前還剩下相當足夠的『 』存貨。
坦白說,撇除掉生來的敵視之後,跩跟對那些突變種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不滿,牠無意干預貓跟兔子之間的內部鬥爭,也不想保護什麼人類的財產──什麼巨龍都是守財奴的刻板印象根本就只是無稽之談,遺產對牠來說就只是食物而已,特別是在人類通通死光之後,牠連一個可以解說這些食物的工法跟食材到底是特別在哪的人都沒得問了。真要說兔子和貓們所犯下最大的錯誤,大概就是試圖用突變種的邏輯來對身為幻想種的牠進行揣摩吧,反正牠們幻想種平常都待在幻想空間裡,只要不打擾牠和小妖精們的聊天,就算牠們打架打到牠家樓上牠都隨便了。
「今天還約好了要跟妖精牠們打麻將呢。」跩跟在自己的窩裡懶洋洋的翻了個身,打算再睡個回籠覺再過去赴約。
殘片的景象、06
「汝何人?」
「吾名為優。」
「囈,吾何人?」
「不知不曉。」
「囈,柯芭博士為我、吾?」
「非也。」
「非也?阿爾比昂戰士為吾?」
「非也。」
「囈,優為吾?」
「不知不曉。」
「不知不曉?何故?」
「優是優非非吾所定。」
「囈無妨,吾為何之外之事為先。」
「自便。」
「囈,吾不知在此之理,為何?」
「不知不曉。」
「汝皆不知不曉?」
「僅知置於汝手之物。」
「吾之手?」
「『滷肉飯』。」
「何?『滷肉飯』?何?」
「無妨。」
「囈,何處此?」
「非海,一概外不曉。」
「囈,何汝於此?」
「答汝,以上。」
「有無他?」
「遣汝離此出。」
「遣吾離此使吾憶吾何?」
「不知不曉。」
「吾思先,得多問汝。」
「無妨,汝盡興好。」
「吾盡興否?」
「不知不曉。」
「吾盡興非?」
「不知不曉。」
「囈,吾盡興不能。」
「非非非。」
「何何何,汝可定吾?」
「不知不曉。」
「囈無妨,此後?」
「離。」
「離?」
「離此。」
「何離?」
「牠牠牠來。」
「牠牠牠?」
「汝將知了。」
「吾將知了?」
「遲,過遲。」
「何?」
「離,過遲。」
「BANG!」
殘片的景象、07
遺產『編號:32D』的一次小小行動。
在嘶吼嘯大佐與四名戰士在「鼠尾草」號上被發射出去的同時,位於月面上的基地已經亂成了一團。
「全站警報,已經偵測到黃色級物件遺產:『編號:32D』突破收容!附近人員請盡速撤離!請立即派遣特遣機動隊進行收容!目前已經封鎖『NEAR』內A2至9S部分之區域!重複一次!目前已經封鎖『NEAR』內A2至9S部分之區域!」金黃色的警鈴在月面基地裡頭瘋狂地大作著,緊急通道裡到處都是抱著毛球四處逃竄的貓徵種在橫衝直撞,倒在原地的POD們狀態顯示燈上也都亮著表示錯誤的黃燈,所有人會如此混亂的原因無他,就是因為有遺產突破收容的關係。
嗯?是的,遺產當然會突破收容囉。既然所有人類留下來的東西都算是遺產,那麼多遺產裡面當然有一些還活著的、以及擁有超常智能的物件了。在所有收容設施裡,對站點平時對站點有所威脅的遺產約佔全部的百分之3,而遺產『編號:32D』則是其中的佼佼者:造成累計損害金額全站最高、造成殉職人員數量最高、而且累計收容突破次數也是最多次的那種大魔王。『編號:32D』每次一衝出來就一定是這種格局的大混亂,弄得整個站點一起不要不要,沒在那邊跟你五四三的。
那麼,你現在大概在好奇『編號:32D』到底是何方妖孽了。咳咳,聽好了,根據紅皇后裡頭所記載的檔案:SCP-032-D是一隻好動的成體約克夏犬,對象因為受到聖劍「約克夏洛克」的能力影響,得到了高於貓徵種平均兩個Nostalgia指數的智能,以及2IDX等級的肉體強度和TOOMAI級的幽能波型。對象的收容難度極高,且屢次突破收容,詳情請參閱附件檔案。
『編號:32D』屢次突破收容的原因其實很簡單,他是隻狗,不喜歡貓,不想被貓關起來,就這樣,沒了。但很不巧的是,他非常剛好的,還同時是隻擁有超強肉體能力、高人一等智商跟電子干擾能力的超級狗呢。
「狗幹啦!就你們也想關住林北ㄛ!這籠子比中國醫宿舍的床板還要破爛好嗎!草!」32D一腳跳到了紅皇后和深藍的操作面板上,開始在上面跳起了華麗的地板舞。
「根本就不會再見面!吃屎吧!!!」32D一腳用力踩上那個看起來就很不妙的大紅色按鈕。在發射完成的5分6秒42之後,POD 165及POD 432因為受到遺產『編號:32D』的收容突破所影響完全停止了運轉。正確來說,應該說連整個「NEAR」站點都掛點了。說實話,我其實是滿擔心這樣下去,大佐他們會不會領便當的……
殘片的景象、08
吉吉吉吉弓長作了一個夢。夢裡頭下著金色的雨、還有奇異異服的女子以及無頭的屍體......可是清醒之後,他已經不太記得夢中究竟發生過什麼了。
「喂!你起來了嗎?小吉──」活力十足的喊聲從樓下傳來,那是他的青梅竹嗎『 』在催促他一起去上學的聲音。
「來了來了!等我三分鐘!」糟糕,來不及了。他一邊對著窗外大喊,一邊匆匆得套上了衣服,另一手順便抓起書包就衝進了浴室刷牙洗臉。
......
「唉,好無聊喔。」在第三堂的自習時間時,他看著手中的微積分習題,無奈地向坐在一旁的『 』抱怨道。『 』的年紀其實大他一歲,不過因為這座小鎮實在太過鄉下,學生不夠的關係,所以所有不同年級的學生都並在一起一同上課。
「不行啊小吉,你如果現在不好好學好數學的話,以後就會找不到工作,連220K都沒得領的。」『 』意外的用了一個過於現實的舉例結實的吐了他嘈。
「沒關係啦,不看數學的科系不是到處都有嗎……」
「你在說什麼啊小吉!?不需要數學的科系那種東西,早就在二十年前全都被微積百科給取代了好嗎?」『 』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他說,講完還忍不住用手敲了一下他的額頭。
「喔對,那我就不要工作好了,反正現在科技那麼進步,不是有什麼反物質永動機什麼的,很快人類就不用自己工作也可以產出能源了啦。」他整個人靠在座椅上往後一癱,以表示自己已經放棄寫這些題目了。就算除了理科以外的科目都被微積百科給取代,也用不著在國三就交微積分吧!編課綱的人腦袋是在想什麼啊?
「是是是,你就繼續作你的春秋大夢吧。」『 』聞言搖了搖頭,然後轉頭回去面對自己的題目,似乎已經打算放棄他了。
......
放學後,他一如往常的留在學校打算跟『 』還有其他同學一起參加社團活動……雖然說是社團活動,但其實連社團名稱都沒有,講白了就只是一個大家聚在一起玩的名目而已。
「『 』姊,今天的社團活動該作什麼才好呢?」比他小一屆的繪羽學妹問道,因為『 』在這所學校的學生中,年紀最長的關係,社團活動時也由她擔任社長帶領大家去玩耍。
「嗯,我今天準備了特別的活動,你們可要拭目以待了。」『 』一臉神秘兮兮地從櫃子裡拿出了籤筒。
「什麼什麼?」今年升國一的真理亞學妹一臉期待的問,她和小她一歲的緣壽學妹是關係很好的密友,兩人總是形影不離的一起出現。
「江江江江,燈燈燈~今天的社團活動就決定是,小說接龍~」
「小說接龍?」聽到這個詞的瞬間,他突然感覺自己好像被人從背後凝視著一樣的不舒服。「那、那是什麼?」他似乎有聽過這個詞,但他早就忘了是什麼意思,大概也是什麼跟數學無關的不實用遊戲吧。
「喔喔喔喔喔!?」一干學妹們在旁異口同聲發出了配合的驚嘆聲。
「規則我等一下再解釋~在那之前我先去一下洗手間。」說完,『 』就丟下了籤筒離開了教室。
「阿吉學長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嗎?小說接龍。」繪羽學妹看似很有興趣的研究著『 』拿出來的籤筒,她從裏頭取出了用來當作籤的冰棒棍仔細檢視著,不過上頭什麼記號都沒有。
「不知道。」他老實的搖了搖頭。
「呀,反正一定很好玩吧。」
「我相信真理亞說的。」
......
結果,沒想到過了快要十五分鐘之後,『 』都還沒有從洗手間回來。因為擔心『 』是不是一不小心暈倒在廁所了,一干人最後決定派繪羽到女生廁所去關心『 』的情況。
「啊!!!」沒想到,才沒過多久他就聽見了從女生廁所傳來的驚人尖叫聲。
「『 』!」等他趕到時,已經來不及了。
名為『 』的少女倒臥在女生廁所地板上的血泊之中,旁邊是跌坐在一旁的繪羽學妹,『 』的胸口被劃開了十幾道又長又深的致命傷,明顯已經沒有了呼吸心跳。
「怎麼會!」他絕望的湊到『 』身旁,驚訝的發現她似乎留下了死前訊息。
C8763,『 』費盡了最後的力氣,用顫抖的手指在磁磚地面上留下了這五個歪歪斜斜的血字。
以記載歷史的角度來看,若要將人類是如何滅亡的寫成一個條目,那這起殺人案就是最初的事件,同時也是一切的開端。
殘片的景象、09
「好,繼續寫~」社長帶著甜美的笑容,把剛讀完的稿紙放下。
「饒了我吧,社長,我下次不會了啦。」阿翔拖著一副快要垮下來的哭臉,哀求似的說。
「這怎麼可以呢?既然你這麼喜歡開馬甲,那當然就要讓你寫個夠啊~」
在上一次的小說接龍中,阿翔因為過於想要活耀而觸犯了小說接龍十誡的第三條禁忌:『 』,所以現在正遭到了社長大人的特別關愛,在阿翔一個人寫完總共十八篇故事的開頭之前,不能從這裡離開。
「我看看……這是第九篇。不錯不錯,已經到一半了,接下來寫個中國風換換心情怎麼樣,這我個人強烈私心推薦喔。」社長在那張紀錄阿翔目前寫過風格的表上第九格填上了輕小說三個字,十八家故事的風格不同正是阿翔現在會如此苦惱的原因之一。
「不,中國風吃屎……」阿翔瞪著桌上空空如也的新稿紙,忿忿的說。「我寧願出總裁文也不要寫那個。」
「唉,我真是不懂你們為什麼就這麼討厭中國風,又不是一定要你們自創武功招式或怎樣的,你是不是因為考試國文都考不好才這麼討厭中國風啊?」
「大概是吧,四十幾算考不好了嗎?」
「當然。」社長理所當然的點點頭。「國文這麼簡單的東西,考八十以上是應該的,不然你怎麼對得起自己斗高的制服?」
「是是是~」面對社長那長篇大論的幹話,阿翔敷衍的點點頭。「對了社長,我下一篇想寫甜的要死的戀愛風,妳有什麼建議嗎?」
「喔?那我可得好好期待了,建議的話……這倒也不是不能放水一點啦,你就問吧。」
「那請社長先告訴我,妳現在有沒有男朋友呢?」
「為什麼問這個?唔,沒有。」社長遲疑了一下。
「那有喜歡的對象嗎?」
「等等,我為什麼要回答你這個啊,你小子別太過分喔。」社長探過身子來,捏住了阿翔一邊的嘴角。
「……這只是為了當作參考而已,請社長大人務必回答。」阿翔擺出了他最真誠的動作和表情。
「……沒有。」社長將頭別了過去,不再說話。
在那之後,兩人待在小小的社辦裡保持相安無事又過了大約十五分鐘。
「社長,我寫好了。」阿翔停下手中的筆。
「嗯,拿來我看看吧。」
「等等,我想要試試看唸出來給你聽可以嗎?」
「啊?你想幹嘛?」
「這篇用念的比較有效果,我就念看看一小段,沒事的。」阿翔笑著說。
「……好吧。」
「那我開始囉。」
「我喜歡妳。」阿翔望著社長的雙眼,認真的說道。
「等等──」社長的臉頰飛速的脹紅。
「『 』,我喜歡你,自從我第一次見到妳,就對妳一見鍾情了。」
「你在幹什麼啊啊啊阿翔啊啊啊!!!」
「妳願意,和我交往嗎?」
「你.....」
「我是認真的。」
「......可以啊。」
「「v(≧∇≦v)三(v≧∇≦)v」」
殘片的景象、10
選擇。
你得做出選擇。
選擇敘事者。選擇一個場景。選擇一段劇情。選擇一個結尾,選擇來一發他媽的大煙火。
我來,我見,故我炸。
這是我的選擇,現在輪到你了。
不同世界的碎片被徹底打散,在你面前懸浮排列著,他們可以是獨立的,也可以不是,可以是互斥的,也可以不是,這由你來決定,你決定你覺得這可以或是不行,你決定選用哪些夠屌的、忽略哪些無聊的、然後推翻哪些根本就說不通的。
你說不?你可以不負責任,但你沒有得逃避,不管你是怎麼看待手中這副連對子都湊不出來的狗牌,都還是得把牌局打完,你知道你承受不起那個損失,那太不值得了。
接下去吧,把支離破碎的世界延續下去。不論是不是末日,不論你有沒有空,你知道你都得接的。
畢竟,小說接龍不就是這樣迷人的東西嗎?
私立重箱高級中學,桌上角色扮演遊戲社的辦公室中,一場羞恥的屠殺剛剛落幕。
「果然不行啊,帶一場好的遊戲絕對是需要天份、努力跟運氣的,而且就算是老經驗的GM,也一樣容易失敗。」副社長把開著規則書的電腦蓋上,歪頭苦惱的樣子非常的可愛。
「沒關係的,大家也都知道你已經很努力啦。諾,吃點甜的東西,讓腦袋休息一下吧。」我從桌上的零食盒中揀出一顆寶藍色的糖果,適時的遞上去。
「謝謝。」果然甜食是快樂的源頭,副社長伸手從我的掌心拿走糖果,總覺得接觸的瞬間有點觸電的感覺,我只好快點收拾眼前的角色紙作為掩飾。
「對啊,副社長你辛苦囉!其實我覺得也不是完全失敗的嘗試啦,像最後那個對社長告白的故事就很有氣氛呀。」右手邊傳來這樣的聲音,敝人在下十分感謝你精準的助攻,不過如果說話的聲音不是機械語音應該會更好吧。
原本已經沉浸在糖分之中的副社長張開一隻眼睛望著我這邊,雖然應該是因為眼睛酸澀的關係才閉上休息,一時之間也無法都睜開,但這種閉單眼的表情好可愛啊。從旁邊窗戶投射過來的夕陽逆光透過她的髮絲,折射出彷彿緩緩流動著的金線,編成一幅華美優雅淡麗的織錦。光點也駐足於她粉色的唇上,讓我震驚於她美麗與可愛揉合在一起的渾然天成,可以說與肉體歡愛扯不上連結,純粹是美學範疇內的,神的傑作。琉璃透徹而如此的--
「好痛---!」後腰被什麼尖銳的東西用力戳了一下,我覺得我的腎可能要爆炸了。而大家的討論聲逐漸熱絡起來,把我的痛呼直接掩蓋掉。
「我個人是覺得那個人類滅亡條目的設定太過鬆散了,這種系統一開始就不用測試吧?」
「嘛,也是給人家作為練習,畢竟實作過,痛哭過,才知道什麼叫做教條真的有用。」
「如果對設定有共鳴的話,接受度會不可思議的高呢;相較之下如果電波沒對上,看不出哏也就算了,如果看出來的話就只是無限增生的尷尬。」
「說到設定的話,那個像是尼爾的就有點過頭了吧?而且元素超多簡直就是闇鍋。」
「有那個大家連元素都看不懂的奇特語言系統過頭嗎?」
「喔不過那個龍跟貓的就不錯呢,因為包袱很少的關係所以可以來個精采沒有負擔的戰鬥團,唯一問題就是回合的掌控有點呆板。」
「除了即時制的動作遊戲以外這個根本是原罪吧?」
「是嗎?迷失魔女就沒這個問題啊?」
「所以說那個根本不是戰鬥系統啊我的大小姐。」
「是說TRPG一定要包含戰鬥系統嗎?」
「這應該是沒道理捨棄的東西,廣義上來說任何處理衝突的方式都可以算是戰鬥,不只是物理上的抗衡,也有很多在交涉場面專用的戰鬥系統。不過其實不管是嘴砲還是網路戰,其實將其實體化、形象化,不但容易解釋,常常也更加容易傳達其中的曲折與感動。」
「如果不論戰鬥的話,我倒是很享受構築柴可夫斯基生命的過程喔?」
「你做出來的東西不是只有貓跟貓還有貓而已嗎?」
「如果有一個世界失去了貓,那我的使命就是在其他地方把他們加倍的補回來!」
「那兔子跟鹿呢?」
「會有別人去負責的。」
「對了社長,那個滾沙灘的系統為什麼會叫停啊?雖然說我也覺得有些不妥,但直接叫停的系統就只有他一個呢。」
「這就要說到跑團的三大禁忌,不只是TRPG、LARP,這可以推廣到所有的RPG系統,尤其是在同時面對多人的系統中,這三大禁忌是最容易引起爭議的。在單人遊戲時引起的爭議只能透過各種媒體媒介傳播與討論,有時候反而可以助長遊戲的知名度,但在多人遊戲中引起爭議就不只是破壞遊戲體驗而已了,也可能會因為玩家投射的關係而直接拆散這個群體也說不定。」
「哪三大?」
「R、P、G,也就是宗教、政治、性別。在這三個議題上因為每個人的分歧不能單純只用二元對立光譜來分析,每多一個元素就要多考慮許多可能,甚至有跳脫邏輯而單純以個人成長經歷直觀的選擇的情況,而且在許多時候又不可能分出對錯,於是並不適合在自由度太高的環境下以這些議題取樂。」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團內進行種族歧視,反而更容易被人接受,譬如說『下流變態淫蕩爛屌不舉精靈』的冒犯程度有時候甚至輕於『嘿,尼哥』。」
「這種雖然好像不能接受但又好像可以認同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社長原來你是這種人嗎……。」
「呃這都是我表哥的筆記上面寫的啊,不干我的事!」
「但我們相信表哥大大不是這種人。」
「認同!」「同意!」「加一!」
「呃、呃啊啊啊啊啊啊!」
……
「真是辛苦你了,實行活動的這幾個月來你念的資料是最多的呢。」牽著車走回家的路上,踏著夕陽的餘暉,隨著街燈逐漸亮起,我把握這魔幻時刻的最後幾分鐘跟同行的副社長多說點話。
「不,我知道的,念最多的人是你喔。」副社長美麗的側臉被夕陽打出倫布朗式的高光區,我差點又要再一次看的癡了。
「是,是嗎。」畢竟扮演力已經在先前的活動中用盡,現在只能用最真實的自我面對副社長,我有點暗恨自己的懦弱,如果我也能像是阿翔那樣面不改色的告白該多好呢?
「謝謝你。」
「那,那個,所以說以前學長所寫的劇本真的很厲害呢!學長本人也很厲害,雖然原本只是社團成發用的劇本,但沒想到後來會被那位編輯長看中,也沒想到最後的銷量會這麼驚人,聽說如果是很久以前只賣紙本書的年代,可能會刷到十幾二十刷喔!」
「真的,好羨慕啊,有時候人與人的差距太大,只會讓人羨慕而非忌妒呢。」副社長突然有點神傷,畢竟走在相同的道路上,總是會不知不覺的拿自己與對方比較。而當深入了解比較對象的厲害之處,就更體認到自己的無力,心魔也就越強橫。
「不會啦,在我看來,副社長你的故事更吸引人喔。」我可沒有說謊,只是私心的比重不低。
「是,是嗎。」這次換成副社長結巴了,她連結巴的樣子也好可愛啊。
「是啊,畢竟學長也說過,我們兩個是他這幾年來最看好的學妹嘛!」
「也是呢。」
「就是這樣。」我拍拍胸口保證著。
「對了,妳今天晚上有空嗎?我想拿這次活動的經驗來修改一個劇本,有些地方我先前接不下去,但如果有妳在的話應該就沒問題了!」副社長扭捏著衣角「而且這幾天我家人都出去旅行了,我稍微……有點怕。」
雖然對我來說稍微有點快了,但這正是我等待已久的機會,我當然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