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庫露諾女士,現在是您的起床時間。」
隨著生活顧問的提示聲響起,庫露諾‧肖爾將棉被從身上推開,在床邊坐起身。
「準備早餐,還有簡報今天的預定行程,行程細節在閱覽牆上顯示。」
「今日的行程是上午十點二十二分開始,與友好世界編號四的世界發言人會晤,結束時間預估為下午三點四十一分到三點四十三分間。按照慣例,與其他世界交流的當日不安排其他行程,此行程結束後至就寢時間前是您的個人時間。」
「嗯,那麼聯繫芮絲與帕歌芙,提出於下午五點到傍晚七點間開始的見面提案。」庫露諾一邊梳理睡亂的長髮一邊說道。
「訊息已發送。」
十分鐘後庫露諾在餐桌前坐下,自動浮碟送上了冒著蒸氣的豐盛早餐。
庫露諾拿起叉子、戳中什麼東西就直接往嘴裡送。她完全沒去看盤子裡放著什麼,視線一直放在閱覽牆上,並在腦中複習將要進行的跨界會談的議程。
「來自芮絲女士的訊息,同意見面提案,偏好開始時間為六點十五分到七點間。」
沒有特別對生活顧問的提示做出回應,庫露諾伸手對閱覽牆比出手勢、將顯示內容切換到其中一項預定議程的合約草案。
「來自帕歌芙女士的訊息,同意見面提案,偏好開始時間為五點半到六點半間。」
「搜尋餐廳,以有餐後甜點、接受當日預約、候餐時間短來篩選。對了,不要南方式的。」
「符合條件項目中客戶評價第一位為珊卓拉品味俱樂部,今日的主廚推薦與您平時飲食愛好相符。您意下如何?」
「就那裡吧。將資訊發給她們兩個,如果兩人都無異議就設定六點半的行程,如果有人有新地點提案則直接同意、一樣設定在六點半。」
「訊息已發送。」
過了三十分鐘,整裝完成的庫露諾站在居住單位門前看著手提包做最後檢查。
「需要為您安排車輛嗎?」
「不用,時間還很早,我想散步個半小時、再去搭公用運輸。」
「已為您計算可能路線。推薦您從綠園7號入口進入、至29號出口運輸站乘車,途中的楓──」
生活顧問的聲音在一道鈴聲中中斷,隨即再次響起:「來自瓦格先生的交談提案,要為您接上語音嗎?」
正要走出門的庫露諾停下動作、沒有說話。
「來自瓦格先生的交談提案,要為您接上──」
「拒絕提案,然後回傳訊息:我氣還沒消。」
「訊息已發送。」
§ § §
穿過通道進入議事堂的庫露諾站穩腳步並閉上眼睛。在她上方,象徵著庫露諾所在世界「亞拉」的旗幟與無數其他旗幟一併陳列,持續向上延伸直到超出可見範圍的黑暗之中。
在亞拉的科學水平超越了空間的原有概念、踏入議事堂的那一天前,這些旗幟就已經在這裡等候他們的到來。
即便在自己世界已經探索了宇宙的每一個角落,在成功跨足此地後的四十七年之間,亞拉也只成功與十三個異世界建立聯繫,最終達成友好關係的僅是其中五個。
等到次元震盪帶來的作嘔感消去之後,庫露諾靠近位在議事堂中央的座位,並注意到方桌旁有三個座位。
這表示除了兩方的世界發言人之外,還有其他人會到場。
庫露諾按下右耳後的耳機、啟動隱形眼鏡的攝影功能,並低聲說道:「確認訊號連接狀態。」
過了兩秒後,耳機傳回一句話:「連接正常。」
庫露諾坐定後過了兩分鐘,議事堂一處發出了光芒,隨後兩人從不斷變換色彩的光團中走出。領頭的是一名頭上身材高大、看上去正值壯年的男性,穿著以複雜金色紋路裝飾的厚重黑長袍;跟在他身後的是一名身高僅到男性胸口的少女,她長袍上的紋路不比男性的華麗,但長袍的底色不是單調的黑、而是紫白相間,外行人也能看得出其做工之繁複。
「晚安,比弗列的法師們向您問好。」
「早安,亞拉的群眾向您問好。」
男性按照自己世界的時間向庫露諾問候,在庫露諾回禮後於空位上坐下,並以視線示意與他同行的女孩坐下。
「久疏問候,肖爾女士。在正式會談開始之前,請先容我向您介紹我的學生。瑪媞。」
「是,師父。」少女應聲,將右手舉到胸前、向庫露諾微微低頭:「我名為瑪媞娜兒‧康米‧赫利安,赫利安〈皇國〉第九〈皇女〉。是康米‧薩傑修‧赫利安〈皇王〉的女兒,也是〈大魔導師〉加德納的第一弟子。」
異世界間的語言隔閡問題有很大一部分被議事堂本身的、某種尚未解明原理的途徑被消除了,但若是聽者原生語言中沒有的概念,就只是單純的發音。雖然庫露諾不曾聽過〈皇女〉這個詞,但根據過去交流時加德納解釋過的其他詞彙,她能推測出那是指比弗列某個地區性共同體〈國家〉的領導者家族成員。
「妳好,我是庫露諾‧肖爾,亞拉的世界發言人。」相較於少女的三個頭銜,庫露諾僅報上自己唯一值得一提的名號。
「在我退休之後,瑪媞會接續比弗列世界發言人的職務。如果按照我等世界交流的平均間隔,下一次會談時就會是由她負責了,所以今天帶她來與您先簡單接觸、也充作見習。」
「退休嗎?加德納先生明明看起來還是遊刃有餘的年紀。」
「以我們這裡的標準我已經是老頭子了,〈魔力衰竭〉的徵兆也開始了,想趁體力變差之前早點培養後進。」
迄今曾與亞拉交流的異世界智慧存在都是形象與亞拉的人類相似的種族,然而科技形式、文明狀態、平均壽命甚至時間感都不盡相同。庫露諾決定不繼續鑽研這個話題。
「是這樣啊,預祝您退休生活愉快。」
「謝謝。雖說讓她見習,但是她今天不會作出任何代表我方的發言、代表〈真理圓〉意志的只有我一人,貴方能接受這樣的安排嗎?」
「請您稍候。」
庫露諾將視線指向隱形眼鏡的虛擬視覺擴充中「尋求決議」的物件上並眨了兩次眼,數秒後耳機另一端的兩百二十七人總議會給出了答覆。
「我方無異議。那麼會談可以開始了嗎?」
「沒有問題。」加德納輕聲誦唸幾句短語後,他的頭上出現了數道藍色光線組成的幾何圖形、彼此重疊形成一個球體。「雖然稱不上賠禮,就由貴方優先提出希望先處理的議案吧。」
總議會已經將決定議案順序交給現場負責人全權處理,庫露諾決定先解決她近兩個星期來一直盤據心頭的大患。
「那麼就從駐地交流團的人員名單檢核開始吧。」
§ § §
「所以怎麼樣?」
在庫露諾與兩名朋友在沙發上坐下、帶路的侍者離開後,帕歌芙這麼說道。
「什麼怎麼樣?」
「還能是什麼。」帕歌芙露出明擺著要捉弄人的笑容。「當然是親自簽下把男友送去千里之外的賣身契的感覺如何啊。」
「又不是我自己喜歡的。他本人有那個意願,我總不可能要總議會撤回推薦吧。」
「瓦格這傢伙也真是無情。」拿起了點餐面板的芮絲說。「明明有個這麼黏人的女朋友,竟然同意外派到異世界出差什麼的,是受過多嚴重的腦損傷才會這樣啊。」
「我才沒有黏人。」
「好好好,你沒有。」
「既然現在板上釘釘了,表示你們談好接下來要怎麼辦了?」
「……還沒。」
帕歌芙與芮絲看著咬著下唇的密友,兩人對看了一眼,異口同聲的嘆了一口氣。
「什麼意思啊你們!」
「沒什麼。啊,這裡有賣泛銀河勁爆漱口液耶。」
「真的?我要一杯。小庫呢?」
庫露諾沒說話,只是抿著嘴瞪向這兩個損友。
晚間九點二十六分,搭乘計程車回到居住單位的庫露諾走進家門,放下手提包後她直接脫下衣服,跨入已經預備好熱水的浴池。
「來自瓦格先生的訊息,要為您播放嗎?」
「不要播放語音,顯示在浴室牆上。」
在牆面上顯示的字句十分簡短:「現在有空說說話嗎?」
還未散去的酒意使庫露諾猶豫了幾分鐘。
「向瓦格發送訊息:」庫露諾用毛巾拭去臉上的水珠。「我知道是我在鬧脾氣,對不起,但我暫時不想聽到你的聲音。你出發那天我會去送你。」
「訊息已發送。」
聽完生活顧問的提示聲,庫露諾深吸一口氣,將整個身體潛入水面下。
「好,我等妳。」
在庫露諾擦乾身體、換好睡衣時,瓦格的回應送到了。
§ § §
四天後的上午八點五十二分,庫露諾提早安排好個人時間,換上了她最喜歡的禮儀裙,在次元事務大樓前看著大樓牆面上的指針鐘。
當分針指向正上方時,駐地交流團的車輛準時在交流團出發時間前一小時停在庫露諾面前。
第一個下車的男性與世界發言人四目交會。
「你們先進去吧,我會在裝備複檢開始之前到。」
在他後頭陸續下車的兩男兩女也看到了庫露諾,露出會意的表情,各自向庫露諾點頭致意後走進大樓中。
「庫,我……」
「我很生氣。」庫露諾打斷瓦格的話,用在談判桌前的語氣說:「表面上的原因是你在我和工作之間選擇了工作。但我清楚這件事不能歸咎於你,推薦你參與是總議會的決議,而任何的推測演算都會得出你應該抓緊這個機會的結論。」
庫露諾朝瓦格跨出一步,鞋跟在地面上敲出一道響亮的聲音。
「所以造成我情緒不佳的真正原因是,我必須忍受無法自由與你見面、長達四年。這是對於我權益的極大剝奪。」
瓦格向著庫露諾靠近了兩步。
「那根據妳的專業判斷,我應當做出什麼樣的承諾,才能在不改變出差計畫的前提下適當地補償我戀人的損失?」
「根據交流計畫,你的第一個長假是計畫開始的五個月後。」庫露諾邊說邊前進,最終在瓦格面前三十公分處停下腳步,抬頭直視他的眼睛。「在檢疫隔離期結束後的一整個星期,你要在我的居住單位與我一起度過。在這期間你要盡力滿足所有我所提出、沒有被你或我的生活顧問勸阻的要求。在完成這項承諾之後,你回到亞拉的期間要每星期撥出至少三小時的清醒時間用於與我交流,不限會面或連線交談、每次不短於三十分鐘。」
瓦格蹲低身子,讓他的視線與庫露諾齊平。
「謝謝妳的建議,我決定就採用這個方法,但我想加上一項附加條件。」
「說明你的要求。」
「妳必須現在給我一個吻。」
庫露諾舉起雙手,捧住瓦格的臉頰。
「成交。」
§ § §
跨界交流團出發後的第九個周末。
「來自總議會的緊急聯絡,請立即回應。」
「接上語音與訊息顯示。」
聽到生活顧問發出不同尋常的提示,庫露諾關閉正在編輯的每週信件,起身看向閱覽牆。
「我是庫露諾,請說明事態。」
閱覽牆上顯示了「議員093」,現任總議會主席的聲音說道:「收到來自友好世界編號四的訊息,要求召開臨時跨界會談,對方設定的優先等級為10。」
「訊息中有描述如此急迫的原因嗎?」
「沒有,對方拒絕透過訊息提供進一步說明,指定必須在議事堂溝通。」
「了解,請您召集總議會,我立刻前往通道。」
庫露諾進入議事堂第一眼看到的是在桌旁來回踱步的瑪媞。她的服裝與上次不同,換成了與之前加德納身上相同的長袍,藍色的發光球體在她頭上十數公分處閃爍著。
桌旁只有兩張椅子。
注意到庫露諾的出現,瑪媞停下腳步,與少女不相稱的嚴厲眼神刺向亞拉的世界發言人。
「恕我略去問候,肖爾女士。事態緊急,我方要求立刻開始會談。」
「我方同意。」
兩人就座後,瑪媞接連誦唸數句短語,在方桌的中央出現了類似亞拉的立體投影的影像。
「接下來的內容是透過對安全管制區預設的〈回溯觀測〉進行紀錄、我方時間七小時前發生的事件。」
在影像中,三名亞拉的駐地交流團成員用浮游推車運送某種裝置,與四名比弗列人一同進入建築物中。
「貴方派遣的駐地交流團與我方的〈魔法〉研究會預定在本日展示雙方協作的初步成果,地點是借用赫利安〈皇國〉的離宮。而在受邀成員到齊不久之後──」
影像隨著瑪媞的低吟轉變,轉為在聚集了十餘人的房間中,一名交流團員看似高聲說了些什麼並按下裝置上的按鍵。
影像瞬間被強烈的光芒充滿,光線淡去後出現的是燃燒著的斷壁殘垣,以及四散的腥紅碎塊。
「……」
「──如您所見,會場發生了劇烈的爆炸。這導致了十四人喪生,其中包含兩名〈皇族〉以及前任世界發言人、〈大魔導師〉加德納。」
虛擬視覺擴充中的議會統合指標變成了紅色,表示議會正在進行激烈的爭辯。
庫露諾吞下口中的唾液。
「方才貴方提供的影像中,僅看到三名我方的交流團員。請告知其餘兩人的現況。」
「那正是我方要求召開緊急會談的主因。」瑪媞稍微調整了坐姿,讓上半身靠上椅背。「在舉行展示會前約半小時,貴方團隊成員瓦格‧席耶聲稱身體不適,要求貴方團隊的醫師為他進行健康診斷。在事件發生後我方前往確認他們兩位的安全時,發現了醫師瑟莉奴‧泰絲的屍體,而瓦格‧席耶不知去向。」
影像切換到裝潢符合亞拉的醫療所的房間中,身穿白袍的女性面朝下趴臥在地,背上沒有明顯的傷口,鮮血從她的上半身下方蔓延開來。
「初步調查中沒有在現場檢測到會導致爆炸的〈術式〉痕跡。我方依照各種跡象進行綜合評估後,認定瓦格‧席耶與這起事件有高度關聯。」
議會統合指標仍未見好轉,庫露諾連續三次發出「尋求決議」都得到未達成共識的回覆。
「這……會是非常嚴重的指控,請針對貴方目前的判斷做出更明確的闡述。」
「我方目前的判斷是,」瑪媞張大的雙眼中映出庫露諾的臉,仍帶著稚嫩的聲音宣讀出沉重的判決。「貴方派出的駐地交流團負責人瓦格‧席耶,在比弗列策劃並執行了〈戰爭行為〉。」
「皇女殿下此言太過武斷。」
低沉,充滿磁性的男性嗓音插入談話,使得庫露諾和瑪媞不約而同轉過頭,看向那上一秒還不存在議事堂的第三張椅子。
一名戴著金框單片眼鏡,披著灰色長袍的男子雙手托腮,優雅地對兩人說道。
「來自監獄領的優數,優霸之子,優迪之兄,清流三尊之一,木几之魘,浩貳之影,皇佚之慟,哲衷之殤。第一、第二、第三優數語之創始人,兩億之初,天啟者,世界仲裁人,特來向兩位道安。」
名為優數的男子報上遠比瑪媞皇女更長一串的稱號,然而庫露諾真正重視的只有最後一項。
「您便是『世界仲裁人』?」
「正是在下,公正、客觀,合理與邏輯的化身。遵從議事堂的規則,解決紛爭而來。」
優數站起身來,以極為浮誇地的姿態行禮。
「我方要求仲裁人詳細說明何謂『武斷』。」瑪媞輕輕哼了一聲,加重話語力道說道。
「首先,亞拉方交流成員團,位於比弗列方〈魔法〉監視下。這點有無錯誤?」
「是,然而根據議事堂明訂交流公約第十項第三大點,我方無權窺探個人隱私。除去明文規定之管制區域,我方並無進一步的監視資訊。」
優數聞言堆起滿面笑容。
「是的,皇女殿下當然可以這麼主張。那麼亞拉的醫療所內,是否有亞拉方的監視錄影呢?」
「這......」瑪媞一時語塞,隨後蘊含怒意地提高音量。「我方斷然不可能知曉亞拉做了什麼手腳!」
「反之亦然,皇女殿下。」
就像在安撫一隻過於激動地小動物般,優數瞇細雙眼搖了搖手指。
「再者,能否請皇女殿下又或者是肖爾女士詳細說明有關『交流成果』的細節。」
優數彈了一下手指,方桌上的影像倒退,最終定格在浮游車上的裝置。
「細節全權交由當地成員處理,我方尚未收到定期回報。」面對臉色越發難看的瑪提,庫露諾緩緩開口說道。
「......我方同上。知曉詳情者已在現場喪生,只餘下不知行蹤的瓦格‧席耶。」
「那麼『依照各種跡象進行綜合評估』,又是何種跡象?貴方身為世界發言人,代表貴方世界立場,請謹慎發言。」
見瑪提又把矛頭指向戀人,庫露諾難以忍受地提出抗議。
「請兩位稍安勿躁。」
議事堂的氣氛逐漸緊繃,此時優數以食指輕敲兩下桌面,瑪提和庫露諾的前方頓時出現一副以金銀浮雕的杯具,裡頭盛滿冒著熱氣,琥珀色的液體。
「在下意欲分享一個小小的故事。」
「故事?」在庫露諾開口詢問時,隱形眼鏡的擴增實境唐突出現一個連接。
[Caution]以下內容須滿該世界成年人法規方可觀看[Caution]
瓦格‧席耶醒了過來。
他發現自己身處陌生環境,週遭一片灰濛,看不清自己以外的任何物品,彷彿身陷無法清醒的噩夢中。
「怎麼回事......」
他揉著太陽穴,嘗試回憶到底發生什麼。在他的記憶中,自己因為身體不舒服,回到亞拉的臨時醫療所接受診斷。並接受醫師提議,注射小劑量的第五型止痛藥入睡──然後便是現在。
「你醒了?」
突然,稚嫩女聲打斷瓦格的思緒。
「你是誰?這裡是哪裡?」
即使什麼都看不到,瓦格仍是對著聲音的方向問話。
「絲西娜‧康米‧赫利安,赫利安皇國第十三皇女。很抱歉讓你待在結界內,但這都是為了你的安全,以及為了阻止第九皇女的陰謀。」
「什麼陰謀?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一股不祥的預感使得瓦格背脊發冷。
「瑪媞娜兒──也就是第九皇女,企圖製造戰爭進行侵略。為此,她讓忠實的部下在交流團成果動了手腳。謀殺包含大魔導師加德納在內的所有交流團成員人,而你若不是身體不適先行離開,也沒有獲救的機會。」
年齡似乎小上瓦格一輪的皇女說道此處哼了一聲。
「太粗糙了。他們發現你與醫師先行離開,便讓殺手前來滅口。根本是把我麾下的真理騎士團當成空氣。」
「這、有證據嗎?」
瓦格在比弗列的史書上,已學習過何謂侵略何謂戰爭。但他沒有想到這種原始的鬥爭概念還存在於今天的比弗列。
「沒有。」
剎那間,灰霧散去。一名年齡看似不到十三歲,身披銀袍的女孩直視瓦格。然而銀袍底下是極為淺薄透明的絨衣,將女孩發育途中身體曲線一覽無遺。這使瓦格有些窘迫地撇過視線。
「我願以第十三皇女的名聲擔保一切屬實。為阻止第九皇女的陰謀,為兩界的和平,瓦格‧席耶,你願意相信我嗎?」絲西娜走近瓦格,縮短的距離,讓女孩身上近似牛奶的體香竄入瓦格鼻尖。
「只要你同意,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金錢、地位、名聲,甚至我自己在內來滿足你。」
不知為何,瓦格感受到女孩雙眼中燃燒的炙熱情慾,受其影響,身體也不受使喚地產生本能反應。
腦海雖一瞬間閃過庫露諾的臉龐,但是瓦格的理智隨即被皇女嬌小卻熱情的舌吻粉碎殆盡。
[Caution]更多內容須付費解鎖[Caution]
「這、這是誣賴!」瑪媞漲紅了臉,相較之下,庫露諾則是鐵青著臉,額頭上隱約看見青筋跳動。
「仲裁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淺顯易懂的皇室內部政爭手法,卻往往十分有效。」優數翹著小指頭端起茶杯,悠悠啜飲不知名液體。「影像內容來自一天前。想看到更多,歡迎用以下貨幣兌換等值鑽石解鎖。」
「喔?這麼說來,便是貴方由於貴方內部的紛爭,將我方交流團成員捲入──」
「我、我方會盡速給出交代。」
瑪提狼狽地結束談話,起身離開方桌。
靜默了一會後,優數開口問道:「肖爾女士有需要接下來的影片內容嗎?」
「不必!」
「且慢。」
高亢且響亮的女中音劃破整個議事堂,剛準備好轉移術式的瑪媞和等待著總議會決議的庫露諾又非常有默契的轉過頭,望向前一刻還不存在方桌上方的一張三腳凳。
一名戴著銀框眼鏡,披著亮灰色長袍的女子雙腳交叉俯視全場,高傲地對所有人說道。
「世界常設仲裁法院現任主席憂蓿,在此還請議事堂中的各位與會者留步。」
與優數截然不同的女子不多費口舌,簡單明瞭點出自己與此場合有關的身份並提出請求。
「竟然勞駕憂蓿女士您親自與席,那這邊就全權移交給您了,憂霸方才正叫我去跑步呢。」
優數放下茶杯再度起身,同樣用他那過度浮誇的動作欠身行禮準備離去,卻被憂蓿喝聲制止。
「跑什麼步?我說在場的各位,那當然包含你。」憂蓿前額的青筋確實跳動著,口中吐出的字彷彿都用了十二分的氣力。「給、我、坐、回、去。」
「謹聽遵旨。」優數喜笑盈腮,坐回原本的位置。
「仲裁方這演的是哪齣?我方要求說明。」跺步坐回原位的瑪媞以提防的眼神刺向憂蓿。
「我方也向貴主席提出相同的請求。」庫露諾揉了揉太陽穴,總議會那端在影片後就陷入熱烈討論,似乎暫時都無法立即反應。
「請求接受。感謝比弗列方瑪媞女士與亞拉方庫露諾女士願意配合。」憂蓿在桌上站起身,分別向兩位行禮。
「首先我必須向亞拉方與比弗列方致歉,我目前並非以雙方爭執仲裁人的角色介入這場會議。而目前最大的目的是遵從議事堂規則,以仲裁庭主席的身份向雙方申明仲裁方目前並不曾介入雙方的爭執之中。」
「那剛剛貴方優數的介入是?」庫露諾進一步確認對方的意思。
「純屬個人行為。本庭目前不對其言行進行任何評論,也不為其言行做出任何擔保。」憂蓿惡狠很瞪向優數,但優數只是啜了口不明液體並回以微笑。
「說目前,是指情形可能會有所變動?」受不了優數的瑪媞翻了個白眼,不耐煩地問道。
「是的。仲裁方目前並未介入雙方紛爭的緣由是目前當事雙方尚未按照議事堂交流公約向常設仲裁法庭提出仲裁申請。」
「但交流公約第四章第六項第一大點不就是明訂『世界仲裁人』在議事堂上應被保障有最優勢待遇,並享有最高的司法、調查、介入權並賦予其仲裁強制拘束力?」庫露諾從隱形眼鏡連接的資料庫中調出議事堂公約,向憂蓿確認。
「那是在仲裁庭成立的狀況下。我清楚雙方做為世界發言人對議事堂交流公約都十分熟悉,但也能夠理解雙方為何對仲裁庭的進行應該都不大瞭解,畢竟以議事堂的紀年來算約莫八十年左右沒有進行過任何仲裁庭。至於你們在公約正文中讀到與世界仲裁人的相關內容是為了保障仲裁庭而修訂進正文的。這是許久以前世界間還流行戰爭行為的時候,仲裁人往往被叫來介入但當事雙方又不把仲裁結果當一回事,甚至出現憤而殺死仲裁人的九段線仲裁案,才敦促聯合世界大會對正文進行修訂。」憂蓿邊說邊操作著只有她才看的到的某種虛擬介面,隨後兩本厚重的手冊分別浮現在庫露諾和瑪媞面前。
「關於仲裁庭正常與緊急程序的相關規範請雙方回去參閱這本議事堂交流公約附錄條文第三百七十四章與其附件。由於立法年代過於久遠尚未完成電子化,若貴方世界尋一般程序調閱補充還需與聯合世界組織公文收發處折衝尊俎,請當作是仲裁法庭小小的賠禮。」
「那我方就當作是方才貴方所屬人員製造紛擾的賠禮收下了。」瑪媞簡短低吟幾句,手冊隨即被藍色光球吸了進去。「回到正題,若仲裁方的指控並不具有公信力,那我方否認一切對我方內政問題的不實指控,並譴責貴方優數捏造影像內容同時損害第九皇女、第十三皇女與赫利安皇國整體之聲譽,同時維持對貴方人員瓦格‧席耶的指控。」
「如果貴方決定倒退話題,那我方依然針對貴方的指控請貴方提出交流成果細節的稟報與綜合評估的依據為何。」庫露諾冷冷的回覆,同時向憂蓿尋求協助。
「請問主席,若此時向常設仲裁法院提出緊急申請,仲裁法院會對優數的言行重新背書嗎?」
「可能會可能不會。簡單來說作為可能的仲裁方,我並不打算回答這種會影響當事雙方仲裁意願的問題。但雙方若僵持不下,那尋求仲裁似乎是進入法庭訴訟前的最佳手段。」
「那亞拉方向仲裁法院提出緊急仲裁申請。」庫露諾毫不猶豫的說。
「……比弗列方願意接受仲裁。」 瑪媞觸摸光球片刻後給出答覆。
「根據議事堂交流公約附錄條文第三百七十四章附件三第四條,常設仲裁法院於接獲緊急仲裁案件申請時,交由主席裁決是否受理,若否請填寫附件三所附表一之意見書交由仲裁人董事會簽書核可。若受理則由主席指派仲裁人名冊登錄之合適仲裁人前往仲裁。」憂蓿從長袍裡掏出破舊的手冊開始宣讀。
「身為主席我同意受理此次亞拉方與比弗列方關於亞拉方人員涉及比弗列世界戰爭罪指控之爭議,考量到仲裁效率的最佳選擇是優數與憂蓿兩人,但優數因為已經牽涉其中失去其絕對中立性質,那本爭端將交由憂蓿,也就是我,來為你們進行仲裁。」憂蓿邊敲打著虛擬鍵盤邊宣告給在場的人聽,沒多久就各有一份文件出現在瑪媞與庫露諾面前。
「請雙方在附表一的仲裁同意書上簽字,若皆簽署完畢,仲裁庭將維持原地在五分鐘後,議事堂標準時間二十九點六分三秒進行。」
五分鐘,剛好足夠優數幫所有人泡好不知道哪裡來的杯麵,但整間議事堂也只他有那種閒情逸致發出吸麵的簌簌聲。
「案件編號九七五二零四:亞拉世界對比弗列世界案。受理仲裁人:憂步之女,憂酷之妹,清流三尊之首,妃司之魅,燁滎之光,潔獭之喜,扉颺之生。第一、第二、第三優數語之終結者,兩億之末,世界常設仲裁法院主席,來自戰艦關的憂蓿,在此宣布--開庭!」已經從桌子上下來,憂蓿坐在方桌的中央敲響木槌,嚇得坐旁邊的優數不小心把麵吸到鼻子裡,庫露諾與瑪媞則各坐在方桌左右兩端。
「請第一申請方,亞拉方發言人對爭議點進行闡述。」
「亞拉方發言人庫露諾‧肖爾,我方世界派駐人員疑似捲入比弗列世界赫利安皇國的政爭之中,不僅絕大部分人員因此夭折,剩餘人員還被比弗列方指控煽動戰爭罪。但比弗列世界目前提出之證據與論點在重要之處都含糊帶過無法清楚說明,並有相關影像證據顯示如此控訴有重大瑕疵且與赫利安皇國內鬥有重大關連。所以亞拉方認為比弗列方應撤銷所有指控並讓剩餘亞拉駐地人員安全遣返亞拉世界,其餘事項如兩國簽訂之友好條約的再審視等可以之後另議,以上。」
「第二申請方,比弗列方發言人對亞拉方的闡述有任何異議或認為與事實不符的地方嗎?」
「比弗列方發言人,真理圓意志,瑪媞娜兒‧康米‧赫利安。比弗列方僅對影像證據的真實性提出質疑,其餘一概不回應。」
「若沒有其他要補充的,那我將宣告我的第一個仲裁結果--」在雙方都還來不及對突如其來快速的宣告提出異議時,憂蓿就用力敲響木槌大聲宣布結果。
「庫露諾‧肖爾女士請拜託你用一下你那整天思春的固執腦袋。」
「……不僅是我,我方總議會也認為這是對我本人的人格羞辱。請仲裁方提出使用該詞形容為何正當的理據。」
「給釣竿不夠還要餵魚,真是貪婪。那我反問你幾個問題讓你思考。」憂蓿單手拖腮,無奈地說。
「第一個問題,議事堂眾生平等,你曾幾何時聽過任何人在議事堂上稱呼加德納為大魔導師閣下?我以庫露諾女士與瑪媞女士稱呼你們,那為何有人竟以皇女殿下為稱?」
「第二個問題,為何瑪媞女士在我到來之前,看完影片就氣急敗壞的馬上走人而不提出一聲質疑?別忘了她在同樣的對話中引述了議事堂交流公約第一章第十項第三大點,任何世界都沒有窺探其他世界或所屬其他世界之個人或組織隱私之權力。不管是世界檢察官、世界法院以及世界仲裁人理所當然也都遵守議事堂交流公約以公正的姿態處理各世界紛爭,怎麼可能可以拿那種明顯侵犯隱私的影像當證據?要是她能夠引述第十項第三大點,怎麼可能不會質疑證據的可用性?難道你覺得比弗列的法師都是笨蛋嗎?」
「第三個問題,你們亞拉世界在生活顧問大電腦的實質控制下已逾數千年,早就不知道何謂戰爭行為,這樣即便以戰爭罪指控亞拉方人員,主謀都終將還會是比弗列方的人吧?再怎麼讓對方吃定你有罪,幫兇根本可以套用引渡條例自己弄回來處理。」
「最後一個問題比較無關緊要,我剛剛向亞拉方生活顧問提取有關被指控人瓦格‧席耶先生的相關數據,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庫露諾女士與瓦格先生為了維持共同情感而合議的補償計畫中,並沒有限制對方不能出軌。」
在整個臉羞恥脹紅的庫露諾能提出抗議之前,憂蓿又大力敲響木槌。
「問完問題接著宣布我第二個仲裁結果--」
「瑪媞娜兒女士和你他媽的優數,你們兩個還真敢演啊。」
「憂蓿大人您剛剛對庫露諾女士提出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在質疑我與皇女有勾結吧?我當然全力地--」優數鄭重地放下杯麵,正色回覆道,「自首認罪!」
「咦?」「我就知道你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欸你--」
「庭上我方有異議,我方要求優數提出相關證據證明其勾結罪刑。」瑪媞氣急敗壞的站起來。
「別以為妳姊姊確認過他不能進行任何形式的紀錄就不會留下證據,關鍵老早就隱藏在出現過的證據之中--」憂蓿似乎很喜歡錘槌子的狂敲三下。
「請議事堂幫我播放證據零一!」
議事會堂暗了下來,斗大的影像憑空出現,播放著令人熟悉的警語。
[Caution]以下內容須滿該世界成年人法規方可觀看[Caution]
「「庭上,異議--」」「請雙方都坐下,不然都以藐視仲裁庭處理。」
「「是……」」
[Caution]以下內容須滿該世界成年人法規方可觀看[Caution]
瓦格‧席耶醒了過來。
他發現自己身處陌生環境,週遭一片灰濛,看不清自己以外的任何物品,彷彿身陷無法清醒的噩夢中。
「怎麼回事......」
他揉著太陽穴,嘗試回憶到底發生什麼。在他的記憶中,自己因為身體不舒服,回到亞拉的臨時醫療所接受診斷。並接受醫師提議,注射小劑量的第五型止痛藥入睡──然後便是現在。
「你醒了?」
突然,稚嫩女聲打斷瓦格的思緒。
「你是誰?這裡是哪裡?」
即使什麼都看不到,瓦格仍是對著聲音的方向問話。
「絲西娜‧康米‧赫利安,赫利安皇國第十三皇女。很抱歉讓你待在結界內,但這都是為了你的安全,以及為了阻止第九皇女的陰謀。」
「什麼陰謀?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一股不祥的預感使得瓦格背脊發冷。
「瑪媞娜兒──也就是第九皇女,企圖製造戰爭進行侵略。為此,她讓忠實的部下在交流團成果動了手腳。謀殺包含大魔導師加德納在內的所有交流團成員人,而你若不是身體不適先行離開,也沒有獲救的機會。」
年齡似乎小上瓦格一輪的皇女說道此處哼了一聲。
「太粗糙了。他們發現你與醫師先行離開,便讓殺手前來滅口。根本是把我麾下的真理騎士團當成空氣。」
「這、有證據嗎?」
瓦格在比弗列的史書上,已學習過何謂侵略何謂戰爭。但他沒有想到這種原始的鬥爭概念還存在於今天的比弗列。
「沒有。」
剎那間,灰霧散去。一名年齡看似不到十三歲,身披銀袍的女孩直視瓦格。然而銀袍底下是極為淺薄透明的絨衣,將女孩發育途中身體曲線一覽無遺。這使瓦格有些窘迫地撇過視線。
「我願以第十三皇女的名聲擔保一切屬實。為阻止第九皇女的陰謀,為兩界的和平,瓦格‧席耶,你願意相信我嗎?」絲西娜走近瓦格,縮短的距離,讓女孩身上近似牛奶的體香竄入瓦格鼻尖。
「只要你同意,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金錢、地位、名聲,甚至我自己在內來滿足你。」
不知為何,瓦格感受到女孩雙眼中燃燒的炙熱情慾,受其影響,身體也不受使喚地產生本能反應。
腦海雖一瞬間閃過庫露諾的臉龐,但是瓦格的理智隨即被皇女嬌小卻熱情的舌吻粉碎殆盡。
[Caution]更多內容須付費解鎖[Caution]
「哼。什麼付費解鎖,我可是Pxxxxxb終身會員,解鎖!」
[Caution]以下內容須付費方可觀看[Caution]
「CUT!收工收工,兩位皇女果然都非常專業,看起來逼真的都要去了啊!」優數出現在鏡頭中對著床上的兩位比著大大的讚。
「畢竟對三妹和十一妹來說變身的術式可是強項啊。」另外一個女人的聲音從鏡頭外傳來,雖然應該是讚美但語調冰冷。
「「謝謝第一皇女大人的讚賞。」」床上原本應該是瓦格‧席耶的男子與第十三皇女的幼女轉眼間變成了兩個長相與瑪媞相似但又有些小地方如頭髮長度或鼻子高度等有著看得出但微小差異的少女。
「話說優數你攝影機還開著,記得把這段剪掉。」
「不愧是第一皇女殿下連這點小事情都能注意,我果然要終身跟--」
畫面結束。
[Ads]地方的皇女需要你的幫助[Ads]
「就說證據老早就存在了吧。請問優數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我其實不會剪片?」
「嗯好不重要。那麼按影片內容判斷,整起仲裁案的重點,也就是比弗列方對亞拉方的指控,應該是身為側室所生的第一皇女計畫的假指控真栽贓。以虛無的罪名扣上亞拉世界為手段鬧進議事堂,再利用雙方議事程序不熟悉仲裁法庭為破口,讓與她勾結的仲裁人播放假造影片以世界間等級的舞台來呈現她所虛構的,正室所生第九皇女的反叛罪與正室所生第十三皇女的操守問題,終極目的就是拉垮正室以及繼承呼聲最高的正室所生第二皇女。」
「那問題來了,為什麼第九皇女會繼續維持發言人的工作來為自己定罪?你那連接術式根本沒連上法師議會,不,根本什麼都沒連吧?」
「……第一皇女殿下的計畫既然如此輕易就被背叛與拆穿,那我好像也被逼到盡頭了。」瑪媞娜兒眼眶濕潤,露出沉重卻又看似解脫的臉色。
她脫下她那金色紋路裝飾的紫白相間長袍,露出裡面的內容物。
一眼就認出是什麼的庫露諾驚呼一聲,第九皇女身上背著的很明顯應該是亞拉世界科技的某種炸彈。
「現在我在場,我可以向你確保除了你自己外應該不會有任何人因此死傷。有可能會意外炸死優數啦,但那不重要。」憂蓿嚴正的說。
「重要的是到底是用什麼挾持,讓第九皇女你願意做到這種地步?」
「……不是我當場引爆、我有罪歸國,就是瓦格‧席耶的末路。」
「傻瓜,那你幹嘛為他做到這種地步?」庫露諾不禁激動的問。
「……我想我愛他。」
「笨蛋,你這樣更不應該炸了,瓦格他才不會想要這麼沉重的愛。」庫露諾勸道,但隱形眼鏡裡總議會的決議讓她又補述道:「以上發言屬個人觀點,不代表本世界立場,接下來我也會單獨代表庫露諾‧肖爾這個個體與你進行交涉。」
「交涉什麼……沒什麼好交涉的,如果我不獨自死在這裡,妳的男朋友就會死啊!」
「冷靜點!」雖然庫露諾覺得都知道對方有女朋友了,還跟他亂來,不如死死算了。「就算妳在這裡引爆炸彈,妳以為妳姐姐就會放瓦格回來?別傻了,瓦格已經知道一切,在這裡死去也幫不了他!」
「就算是那樣……就算是那樣──」
「再說,就算妳不引爆炸彈,在我方議會全盤掌握真相的情況下,妳認為第一皇女還可能對瓦格動手嗎?」雖然庫露諾沒有做出請求,但議會成員全都在第一時間表達支持。她深吸一口氣,說。
「那麼我就在這裡告訴妳,告訴比佛列。我在此代表我方世界發言,我在此代表亞拉世界每一個居民發言。我們將不惜一切保護我們的同胞,也將不惜一切,讓加害我們同胞的人,受到我方世界所認可的制裁。」
「就算要向我們開戰?」
「就算必須與妳們開戰。」
「妳這樣說的話……」瑪媞眼眶泛淚,頹然地跌坐在地。「第一皇女……也沒辦法了吧。」
比起生靈塗炭的戰爭,交出一個罪有應得的人,才是對人民負責的選擇吧。從剛才的對話可以知道,比佛列目前的繼承順序並不穩定,依照庫露諾對比佛列文化的了解,爆出這麼大一件世界間級的醜聞,第一皇女肯定會被王國當成棄子。為了避免即將繼位的第二皇女秋後算帳──
「對第一皇女來說,保全瓦格的性命用做籌碼,斷尾求生,才是最理性的選擇……妳是這麼想的對吧?」優數怡然自得地說。
一時間,議事堂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露出捉摸不透的微笑,隨手放下吃完的杯麵,跳下高背椅,開始繞著方桌走動,姿態有如閒庭信步。
「當然,對事事理性的亞拉人來說,這判斷很合理。但妳確信妳知道比佛列的皇女會怎麼想嗎?她難道不可能玉石俱焚?」
優數邊走邊說,來到了庫露諾的身後。她沒有回頭,維持著面部表情的平靜。
「那對誰都沒有好處。」
「有時候,行動不需要好處。就拿現在這狀況來說吧,所有人都知道如果瑪媞向亞拉求助,第一皇女殿下很可能進退兩難,那麼她為什麼還要這樣做呢?」
「她篤定瑪媞女士不敢冒險。」
「妳還不懂嗎。理性的人啊,都很好預測。而打破賽局均衡的方式,就是成為狂人。換句話說,瘋狂就是最理性的選擇。就像妳才代表世界宣言,妳們將不惜一切為同胞報仇,這可一點都不理性。」
優數緩緩移動著,每一步彷彿都加重了他的話語。他走到了瑪媞身後。
「妳看,那可是讓妹妹綁著炸彈進世界議事堂的人啊。我再問妳一次,妳真的能夠百分之百確定,瓦格的性命安全無虞嗎?妳真的這麼相信她的一切目的只為個人利益嗎?現在妳有憂蓿的保護,讓第九皇女在這裡引爆炸彈,再想辦法救出瓦格,難道不是對妳們世界最有利的選擇嗎?」
「對我們世界最有利的選擇,絕不會建立在無辜者的犧牲上。」
優數哈哈一笑。「妳當然這麼說,但這裡誰又是無辜的呢?算了,這也不是重點。這裡還有第二個問題,剛剛憂蓿大人的第二個仲裁結果,妳還記得嗎?」
庫露諾知道自己不該回應他,但亞拉人天生的好奇心還是讓她不情願地開口。「讓第九皇女與她所勾結的仲裁人,在世界等級的舞台呈現假造的證據,以此打擊正室威信。」
「是的,正確無誤,憂蓿大人的判決從來都是這麼正確。但這裡有一個小小的問題。既然我們親愛的皇女殿下所使用的術式,並沒有連接上任何地方,那麼這個所謂『世界等級的舞台』的觀眾,指的究竟是誰呢?」
當然是亞拉──才正要說出口,庫露諾卻立即發現問題所在。若要打擊正室的威信,比起亞拉方,比佛列的<真理圓>才更應該是目標。阻斷通信的原因只會有兩個,要嘛第一皇女的目的根本不是打擊正室威信,要嘛這個影片漏洞百出,任何比佛列的法師都能看出問題。但若是後者,亞拉方也遲早會發現真相……
但如果第一皇女的目的不是打擊正室威信,那又會是什麼?
世界等級的舞台──
「這是為了釣我出來,是嗎?」憂蓿露出微笑,但眼神相當冰冷。「你不惜違反法典,也要讓我來開這個庭,是嗎?」
「這兩個問題,我分別回答吧。」優數雙手揹在背後,氣定神閒地向她走去,絲毫不被她的氣勢所影響。「首先,我並沒有違反任何法典。我在非仲裁法庭召開時間,以個人身分前來,做了比較詳細一點的自我介紹,並分享了一個有趣的小故事,更未曾對我所言之故事做出任何論斷。試問,我違反了什麼樣的法典呢?」
「強詞奪理。」
「第二個問題,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因為在場有兩個不太熟悉仲裁議程的人,我從頭開始說明吧。其實仲裁人真是個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剛才也說過了吧,早年的仲裁人還經常被刺殺呢。所以啊,世界大會重新修訂了法條,賦予仲裁人於仲裁庭召開時間,對議事堂內部完全的支配權。這可不只是法理上的支配權,而是有實質效果的權能。如果現在憂蓿大人想要殺死我,我可一點都沒辦法反抗呢。」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才正說到重點呢。」他清了清喉嚨。「仲裁人理應擁有絕對的權力。然而,這只在仲裁庭成立的情形下有效。」
「那不就是現在──」憂蓿說到一半,卻忽然沉默了。她張開口,驚訝地瞪大了眼,卻始終說不出半句話。
「哎呀,終於發現了嗎?這就是這支影片的目的了,讓冷靜自持的憂蓿大人氣急敗壞地趕過來,連這點小事都沒心思注意。妳剛才離席那五分鐘,也調查過了吧?是的,就如妳所說,皇女殿下的術式,並沒有連接到比佛列的<真理圓>,也沒有連往任何其他地方。而這將導致……我這樣說吧。」
他終於走到了憂蓿身前,僅僅兩步以外的距離。他悠哉地看著她,優雅地舉起一隻手,朗聲說道。
「我,監獄領的優數,優霸之子,優迪之兄,清流三尊之一,木几之魘,浩貳之影,皇佚之慟,哲衷之殤。第一、第二、第三優數語之創始人,兩億之初,天啟者,世界仲裁人──現在以仲裁人之身分,向議事堂主張,瑪媞娜兒‧康米‧赫利安,皇國第九皇女,大魔導師加德納第一弟子,現在並無權代表比佛列世界方發言。因此此次仲裁庭──無效!」
剎那間,彷彿有什麼改變了,憂蓿忽然失去了剛才那股咄咄逼人的氣勢,變得不再咄咄逼人了,不再咄咄逼人的憂蓿,感覺有點混亂。就連庫露諾都看得出來,優數的詭計成功了。
不過,這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憂蓿馬上找回了冷靜,她平舉一隻手。「那又如何?」隨著她的話語,空氣中微光流動,一團彷彿濃縮空間的能量體,在她掌中凝聚成形。她以平靜而危險的語氣繼續說。「就算沒有仲裁庭的權能,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喔、女士,我可沒想要跟妳打。現在是文明的時代,讓我們用文明的方式解決。對了,剛才問肖爾女士的問題,還沒有完全得到解答吧?影片是為了讓憂蓿大人出面,那麼炸彈又是為了什麼?」
庫露諾忍不住說。「如果瑪媞炸死了我,導致雙方世界關係惡化,到時候正室所生的瑪媞就會成為頭號戰犯,不是嗎?」
「妳的腦袋還在發春嗎?」優數輕蔑地笑了。「瑪媞只有在事跡敗露時才可能引爆炸彈。怎樣才算事跡敗露呢?當然是第一皇女被揪出來的時候。但在亞拉方確知幕後黑手的情況下發動戰爭,這對第一皇女能有什麼好處嗎?」
「姐、姐姐她……其實沒打算要讓我引爆炸彈……?」瑪媞顫聲說。或許她還對有著血緣關係的姐姐有著一點感情吧。
不過,優數馬上殘忍地否定了這個可能性。
「錯了,妳身上的炸彈,是必須引爆的。」
「那只要我不──」
「重點在於,由誰來引爆。」
優數從口袋中掏出一個遙控器,若無其事地按下按鈕。
「從妳帶著炸彈進入議事堂的那刻,結局就已經注定。」
瑪媞尖叫了一聲,但炸彈沒有立即引爆,而是在她胸前投影出一個5:00的字樣。
那是五分鐘的定時炸彈。
「你到底想做什麼!」憂蓿怒吼。
「五分鐘後,炸彈會爆炸,皇女殿下跟肖爾女士都會死。唔……至少皇女殿下會死,肖爾女士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但無論如何,妳不會放任這種事發生,對吧?不過,失去了仲裁者權能的妳,力量有限,可不能隨便浪費啊。」
「這顆炸彈是為了限制我的行動?」憂蓿不敢置信。
「為了保留拯救皇女殿下的力量,在爆炸前的這五分鐘內,妳什麼也不能做。妳不能跟我打起來,不能阻止我離開,甚至不能──」
他緩緩走上前,臉幾乎貼在憂蓿臉上。然後,出乎所有人意料地,他忽然吻上了她的唇。
「不能阻止我奪走妳的初吻。」
憂蓿呆愣一下,然後一拳往優數臉上砸去。優數不閃不躲,直接被擊倒在地。
「靠北喔死變態!」憂蓿怒吼。
優數揉揉鼻子,站起身來。雖然臉上流著鼻血,卻仍維持著從容不迫的愉快笑容。
「看來所有謎底都揭曉了。我的目的是憂蓿小姐的初吻,而第一皇女殿下之所以讓第九皇女綁著炸彈前來議事堂,是我要她這麼做的。至於交換條件,那就是我倆的秘密了。」
他優雅地轉身,朝庫露諾與瑪媞鞠了個躬。
「那麼,我也拿到我想要的東西了,祝妳們拆彈愉快。」
「你想就這樣一走了之嗎?」憂蓿抹著嘴,狼狽地說。
「說的也是,這樣吧,做為造成麻煩的賠禮,我就再多給兩位女士一點建言。聽好了喔,第一皇女殿下的命令是『不是瑪媞當場引爆炸彈,或者她有罪歸國,就是瓦格.席耶的末路』,而在我打算逃跑的現在,能夠確認這件事的人──並不存在。」
「你是什麼意思!」庫露諾大喊。但優數沒有理會她。
「還有三分鐘,就容我先行告退了。再見啦,我可愛的憂蓿大姐。」
在憂蓿的木槌飛過去之前,優數的身影就消失了。木槌砸在牆壁上,又落在地板上,發出空虛的咚咚聲。憂蓿最終也沒能攔住他,一切都在優數的掌控中。
……所以他到底是來幹嘛的。
「該死的、該死的!夜他的優數!」
「憂蓿仲裁者!」庫露諾大聲呼喚她。現在不是為了自己的初吻被奪走而生氣的時候了,瑪媞胸前的計時炸彈還在一分一秒地倒數著。「妳能夠在炸彈爆炸時保證瑪媞的性命嗎?」
「我不知道。」憂蓿皺起眉頭。「但要重新開啟仲裁庭,至少需要五分鐘……」
「我們必須拆下炸彈。」
「辦不到的。」瑪媞驚慌地說。「這個炸彈用了亞拉的科技以及比佛列的魔法,只有五分鐘不可能解開、也沒辦法拆卸。」
「肖爾女士,請妳先回到原來的世界避難。」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
「肖爾女士。」瑪媞咬著嘴唇。「至少在最後,我有件事想跟妳說。」
庫露諾沒有回答她,她看著隱形眼鏡中快速流動的文字,向議會請求協助。議會中聚集了全亞拉最聰明的人,裡頭不乏科學家與異文化專家,總會有人有辦法的。
「對不起,肖爾女士。」瑪媞柔聲說。「我明明知道瓦格有女朋友了,卻還是、卻還是……我知道那是錯的,但我沒辦法……我沒辦法不愛他。」
「這不是妳的錯,我原諒妳。但現在先別說這個了,我們需要妳的協助破解炸彈的魔法。」
「我分析過了,就算是大魔導師第一弟子的我,也需要至少十分鐘才能破解它。」
「議會,有沒有辦法聯絡時間流速較慢的世界──」
「抱歉,我不能讓妳們把危險帶出這裡。」憂蓿說。
「這是非常時期!而且這根本是你們搞出來的問題。」
「正因如此。」憂蓿慚愧地說。「不能讓損害再擴大了。」
庫露諾嘖了一聲,再次轉向瑪媞。「這是亞拉的技術做的炸彈。告訴我,這個炸彈是誰製造的?」
「是瓦格。」
「瓦格?」
「這是合作的成果之一,原本是為了開採能源。第一皇女偷偷拿走成果。等我死後,她打算對外宣稱是我偷了炸彈,用來刺殺妳。」
「太荒謬了!」
「肖爾女士,拜託妳快走吧。」瑪媞說。「或許憂蓿大人能保護我,妳在這裡,只會增加她的負擔。」
「我怎麼能丟下妳逃走,我怎麼能讓瓦格變成殺死妳的幫兇!」
『這種形式的微型電腦……』耳機傳來生有點,議會的工程學顧問們終於討論出了一個結論。『只要輸入正確的密碼就能登入中央處理器。』
庫露諾一隻手在定時炸彈的面板上滑了一下,叫出一個浮空的指令列。「然後呢?」
『輸入瓦格可能會使用的密碼,一般而言是四個位數的數字。』
庫露諾知道瓦格習慣用生日當作號碼。她叫出鍵盤,輸入瓦格的生日。但面板上卻跳出了一行紅字,顯示密碼錯誤。
「該死,到底是什麼……啊!」
懷著一點驚喜與確信,庫露諾輸入了自己的生日。
密碼依然錯誤。
『若再一次輸入錯誤密碼,微型電腦就會鎖起來。請小心。』議會工程師說。
到底是什麼?四個數字的密碼,依照瓦格的個性,肯定是某個日期。但既不是他自己的生日,也不是庫露諾的生日,他們倆個還有什麼特別值得紀念的日子嗎?
可惡,該死,等瓦格回來,她一定要狠狠甩他兩巴掌。她為什麼要讓他去這麼久?如果不是這樣,他也不會跟──
定時炸彈剩下一分鐘,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庫露諾抬起頭,望向瑪媞。
「妳的生日幾號?」
「……十月十一日。」
密碼正確。
「唔哇,像個老頭一樣。」帕歌芙說。
在珊卓拉品味俱樂部,庫露諾又灌了一大口宇宙銀河勁爆漱口液。「妳這是年齡歧視。」她沉聲斥責帕歌芙,只可惜有點口齒不清。
「至於嗎。」帕歌芙抽走她的宇宙銀河勁爆漱口液,不讓她繼續喝了。「不過就是男人跟其他世界的女人跑了。」
「別再跟我提到那個渣男。」
在那之後過了一個月。經過一番嚴密的調查,亞拉世界向比佛列世界發表了嚴正抗議,第一皇女因此被捕入獄,近期就會召開法庭。赫利安皇族保證絕不護短,瓦格也將在不久後返回亞拉。
但庫露諾還沒想好該用什麼表情面對他。
「喝太多含氟飲料會醉的,到時候誰要抬妳回家。」
正說話間,一個嬌小的身影打開了俱樂部大門。瑪媞穿著亞拉世界的日常服飾,卻仍掩蓋不住那股皇族氣質,讓庫露諾不經有些擔心穿幫。瑪媞快步走到她桌邊。
「您好,帕歌爾小姐,您好,芮絲小姐。剛才帕歌爾小姐來訊息,要我帶庫露諾回家……」
「是啊是啊,趁她還沒醉,快帶她回家。」
「妳們──」庫露諾抗議。
「我們是為妳好啊,喝漱口水是沒辦法解決失戀煩惱的。」
「那麼我們就先告辭了。」瑪媞禮貌地點點頭,有些強硬地抓著庫露諾的手,離開了俱樂部。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在議事堂,她們成功解除了瑪媞身上的炸彈。但優數說的仍然有道理,誰也沒辦法保證第一皇女不是個瘋子,瓦格也仍然深陷險境。
所以,庫露諾找來一具複製屍體,把定時炸彈綁在它身上,然後帶著瑪媞退回亞拉。待炸彈引爆以後,再由亞拉方的議會發表聲明,指責瑪媞的自殺攻擊。當第一皇女的手下看到議事堂的慘狀時,沒有理由懷疑這是騙局。一直到現在,比佛列的官方紀錄上,瑪媞都還是個死人。
不過,雖然憂蓿動用了議事堂的力量,讓瑪媞短時間內不用擔心語言問題。但庫露諾仍然是最了解比佛列文化的人,所以在這一整個月,瑪媞都住在庫露諾家裡。
從俱樂部回去的路上,瑪媞一直牽著庫露諾的手,背對著她,沒有說話。一直回到家中,關上了門,她才輕聲說。
「我是真的對妳很抱歉。雖然由我來說並不適合,但我希望情況不要再這樣下去了。」
「妳說含氟飲料嗎?」庫露諾說,一邊讓AI管家幫她泡了一杯濃茶。「我有分寸,至少我的生活顧問還沒有意見。」
「瓦格他……就快回來了。我想跟妳談談,我們必須談談。」
「以個人的身份,不代表世界立場?」庫露諾開了個世界級小玩笑。「沒什麼好談的。不管他做出什麼選擇,那都不是妳的責任,我們還是朋友。」
「不……我會自己放棄,我會主動退出,與瓦格分手。庫露諾,我是真的很喜歡妳,可能不亞於我喜歡瓦格。我終有一天還是會回去比佛列,我不能再讓妳難過,也不能讓妳們為難了。」
庫露諾端著茶,示意瑪媞一起在沙發上坐下。她輕啜一口茶,抬頭看著天花板,發楞片刻。「其實,那也無所謂了。」
「什麼意思?」
「瓦格快要回來了,我喝漱口水是因為我不知道怎麼面對他,但原因跟妳想得可能不太一樣。妳知道嗎?在跟妳相處了這一個月,我開始能原諒瓦格了。」她把茶杯放到桌上,轉身面對瑪媞,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
「妳為了他,在自己身上綁炸彈,進入議事堂裡想炸死我。我原本只覺得這很瘋狂,是理性的亞拉人絕對不會做的事。但認識妳以後,那個奮不顧身的樣子,老實說,很耀眼,也很可愛。所以我原諒妳,也原諒了瓦格。」
她忽然捧起了瑪媞的臉。
「畢竟,看到那樣的身姿,有誰能不愛上妳呢。」
「咦……」
然後,她將她的唇印上她的。
「對了,這是我今天早上才聽到的消息──」
「其實瓦格跟第一皇女一直有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