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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海高中的教學樓屋頂，一名穿著學生制服的少年站在水塔上。
這裡是整個學園最高的地方。從他站立的位置，能將遠處山坡下的小鎮一覽無疑。
他伸出右手，透過指尖俯看這片風景。房屋與人，渺小的就像被棄置的玩具。忙碌的生命來來去去，就算建立了什麼，也不過是大一點的蟻窩。
他無趣的嘆了一口氣，往後仰倒。大字形躺在水泥地上，望著蔚藍的天空。
沒什麼特別的。
就如以往無數個日子一般，也將如以後無數個日子一般。
「啊──啊，好和平啊。」
但回應他的，只有平凡的沉默。
他又嘆了一口氣，就這麼躺了一會兒，感受微風輕拂。
然後，他懶洋洋的張開眼睛。
「嗯，來毀滅世界好了。」
日常、日常、日常。
怎麼全都是些無聊的事。
在二年三班教室中，陳雅欣無聊地趴在課桌上。
她是個普通可愛的女生，綁著普通可愛的馬尾，穿著普通可愛的學校制服，但也就是這樣了。
普通。
沒錯，這是最適當的形容了吧。
為什麼呢，她瞪著握在右手的自動鉛筆。為什麼呢，她想。
為什麼這個世界沒有魔法呢？
下課鐘響，老師愉快地宣布下課，同學們愉快地站起身，只有她完全提不起勁。
沒有魔法的世界，還有什麼意義呢？
如果世間一切都是粒子的碰撞，如果一切都能被科學解釋預測，如果人的自由只是世界狀態跟因果定律的必然錯覺，如果人們總是不斷的出生然後死了然後出生然後又死了然後出生結果還是死了不斷不斷不斷的死了，直到整個星球整個太陽系整個宇宙都滅亡了什麼都沒有剩下了──現在，她到底還為什麼活著？
如果人類的存在真有什麼目的，這個目的又是為了什麼存在呢？目的的目的又有什麼目的呢？意義的盡頭又在哪裡呢，這樣想下去的話，果然還是什麼也沒有吧。
「啊啊，好無聊啊。」她懶洋洋地說。
忽然一陣騷動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望向騷動的來源，在她右方，班上的女同學們都擠在窗邊，像聒噪的麻雀般盯著窗外一名路過的男學生。
啊，又來了嗎。
在窗外的，是成海高中的學生會長大人。
三年級的榜首，劍道部的首席戰將，同時也是她的青梅竹馬，墨凡。
文武雙全，外表帥氣，除了性格有點冷淡之外，幾乎毫無缺點。雖然他也是三班的學生，卻幾乎不來上課。畢竟是榜首，老師也沒什麼意見。而每當他經過教室，班上的女同學總是會一陣尖叫。這也是日常的一部份了。
唉，哪裡會有呢？
非日常的生活。
她轉過頭，望向窗外的操場，在心裡問自己。
也不是沒試過叼著吐司跑進校門，不過撞到的只有教官。
也不是沒試過獨自前往深山尋找靈力匯集的神社，不過被多管閒事的救難人員給阻止了。
也不是沒試過跟蹤班上的不良少年，想揭發他使用超能力的秘密，最後卻只拍到他餵食貓咪的照片。
要不要殺一個人看看呢──雖然也曾經這麼想過，但那果然還是有點可憐。
所以啊──
只能自殺了吧。
在這個被物理法則決定的世界中，要說哪裡存在著非日常，那一定就是死後世界了吧。
這可不是一時的衝動，而是符合常識的三段論證。
如果沒有死後世界，那活著沒有意義。
如果活著沒有意義，那死了也沒關係。
所以，就死吧。
雖然一度這麼下定決心，但當她把這無懈可擊的邏輯告訴墨凡時，他卻只是哼了一聲。
「有時間想這有的沒的還不如趁活著多讀點書，如果死後世界真的存在，妳在那邊可找不到我借筆記。」
說的也是。
不過還是，好無聊啊。
到底哪裡才有呢，非日常的生活。
陳雅欣望向天空，再次嘆了一口氣。
二年二班教室。
「啊啊，剛才真是被你救了呢。」
說話的是一個戴著棒球帽的短髮女生。李成剛剛才知道，她叫做黃語榕。
她反坐在椅子上，望著後方的李成。稍遠的前方，還有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男學生正認真讀書。現在是體育課時間，教室中只有他們三個人。
李成是四班的學生，在不熟悉的班級顯得有些侷促不安。他只是出來上個廁所……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我、我什麼都沒做啊。」
「不不，光是你闖進結界這件事就幫大忙了。沒想到會有人在這個時候覺醒呢。」
「覺醒？……剛剛逃跑的時候也這麼說，但是我還是不太懂。」
「啊──我從頭跟你說吧。」
黃語榕吐出一口氣，朝李成微微一笑。
「這間學校，成海高中，有三分之一的人都是異能者這件事你知道嗎？」
她說完，便撐著臉頰望著李成，而李成只能沉默的回瞪著她。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小心翼翼的開口。
「我……是不是該連絡一下保健室？」
「不不，我說的是真的啦。」她轉頭越過肩膀喊道。「阿翔，秀一個吧。」
話還沒說完，前方的男學生動了一下。
只是動了一下。
緊接著，一陣冷風擦過李成的臉頰。
他回過頭──
一枝自動鉛筆深深埋進後方的牆壁上，只剩下半截露在外頭。
李成眨了好幾下眼睛，才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
坐在教室前方，名叫阿翔的男學生，一邊讀著書，一邊頭也不回的隨手一甩，就把正在使用的自動鉛筆射進了堅固的水泥牆裡。
如果這枝筆射到的是他的頭……李成不敢再想下去。
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阿翔從鉛筆盒裡又拿出另一支自動鉛筆，按出筆芯，繼續寫學測試題。
「那是什麼！？」
「自動鉛筆阿。」黃語榕說。「阿翔總是用自動鉛筆呢，聽說是因為原子筆會斷水。」
「不不，這是怎麼做到的！」
阿翔沒有回應，只是認真的寫著題目。黃語榕聳聳肩，代替他回答。
「因為帥啊。」
「……哈？」
「唉，我從頭跟你說好了。」
「妳剛剛也說過這句話了。」
「大概兩個月前，成海高中的學生們陸續獲得了只能在學校使用的異能。每個人有各自的能力，通常都是戰鬥特化的。或者說，這就是異能的目的。」
「戰……戰鬥嗎？」
「嗯，這間學校就是戰場。台詞不限，方法不限，只要一個能力者向另一個宣戰，學校就會自動張開結界。不管結界中發生了什麼，一般人都不會察覺。而直到一方逃跑、投降、或者死亡，結界才會消失。」
「死亡！？」
「雖然說是死亡啦，不過結界會在消失前修復一切，所以也不會真的死掉……然後在戰鬥中獲勝的人，就可以奪取戰敗者的能力。」
黃語榕說完，李成只能愣愣地看著她，覺得自己好像還沒睡醒。
「奪取能力……所以剛剛那個男的，他就是──」
「哎呀他真強呢，一次可以使用兩個能力，一般是沒辦法這麼頻繁切換的。要不是你冒冒失失的闖進來，我可真的危險了。」
黃語榕往後靠在課桌上，拿下棒球帽，一頭柔順的黑髮隨之搖曳，在夕陽下折射金黃光線。李成眨眨眼睛。
「那、那麼剛剛阿翔……」說到這，他看了一眼認真寫習題的男生，不確定自己可不可以這樣叫他。「妳說他能丟出自動鉛筆是因為、那個……帥……那又是怎麼回事？」
「啊，那個啊……」黃語榕伸出一隻手指，思考似的轉了轉。「異能……不知道是誰給我們的，或許是神吧，又或者是惡魔？無論如何，很明顯的，異能的存在是為了被觀賞。給我們能力的人，現在一定也坐在哪裡看戲一樣的看著我們戰鬥吧。」
「……什麼意思。」
「就算擁有異能，那也不是隨便能用出來的東西，你得先取悅我們的觀眾。發動異能，完成異能，決定異能強弱的那個條件，那就是──」
她微微一笑。
「廚力。」
「哎呀哎呀，真沒想到真沒想到，沒想到傳聞中的白色死神就是學生會長大人啊。真讓人意外，不過也該是這樣嘛。」
在無人的體育館，頭髮染成金色的男學生──好像是叫吳勇吧。對著墨凡這麼叫囂著。
「剛剛被人攪局，才不小心放跑了一個女的，沒想到這就來大魚啦。」
墨凡只是靜靜的站著，臉上維持一貫冷漠的表情。沉默地打量著眼前的對手。
吳勇是六班的學生，學校公認的放牛班。那裡的異能者，不是瘋子就是戰鬥狂。
最麻煩的那種。
「怎麼了怎麼了學生會長大人？怕到不敢開口了嗎？要我幫你在嘴上開兩個洞嗎？結界已經架好了，我們還等什麼呢？」
墨凡嘆了一口氣。還是早點把事情結束掉吧。他抽出了腰間的木刀，從容不迫的站立著。
「我只是在等雜魚把話說完。」
吳勇愣了一下，接著露出誇張的笑臉。
「我還以為學生會長是那種惜字如金的類型呢，沒想到還滿敢說的嘛。」
墨凡聳聳肩。「那就是你的遺言嗎？」
「不，那是你的弔文。」
吳勇說完，輕鬆的從口袋拿出一把美工刀，在指尖轉了兩圈，啪刷一聲打開，然後──
往自己的手腕割了下去。
銳利的刀片輕易的劃開肌膚與血管，血液汩汩流出，在體育館明亮的燈光下，閃爍著暗紅的色澤。
「小心了。」吳勇彷彿感覺不到痛，露出狂野的笑容。「有時候我的熱血可是連自己都承受不了喔。」
接著，他高舉纏繞鮮血的右手，朝墨凡用力揮下。
在慣性的拉扯下，赤色的液體脫離了手腕，在空中劃出一道新月形刀刃。刀刃向前飛射，快速橫越五公尺的距離，眼看就要落在墨凡臉上。
同時，吳勇輕輕捏住中指與食指。
啪搭。
隨著這聲輕響，血刃在墨凡眼前半公尺處爆炸了。
高熱與氣流席捲而來。墨凡連忙舉起木刀，護住頭部想卸去衝擊，卻還是被彈飛了好幾公尺。他在地上滾了兩圈，吃力地站起身，轉頭瞪向吳勇。
吳勇站在原地，笑容越來越大了，鮮血從他的手指尖滴落，不過手腕上的傷口已經癒合，沒有一點疤痕。
「真是差一點呢，太早引爆了。如果讓血沾到你身上的話，可就不會這麼簡單了喔。」
他舉起美工刀，再度割斷腕動脈。
「那麼，讓我們開始吧。」
「廚力？那是什麼？」李成說。
「簡單來說嘛，就是帥氣程度。」黃語榕將拇指與食指架在下巴上，朝李成拋了個媚眼。
「……喔。」
「嘛啊，雖然講帥氣程度什麼的感覺超級抽象，不過還是有跡可循啦。像是……對了，剛才說過，每個人得到的異能效果是固定的吧？其實也不是真的這麼固定，只是定好了大致方向。」
「所以？」
「設定啊，設定。大方向是確定的，但是細節就要自己決定了。平均而言，給自己設下越多限制，越多弱點，越符合常識，威力就越大。」
「……好微妙。」
「等價交換嘛。其他增加廚力的方法還有……在戰鬥前插旗啊、向敵人講解招式啊、或者幫大絕招取名──」
「啊，等一下。」李成伸出一隻手，阻止滔滔不絕的黃語榕。「說起來，剛才那個人不是把樓梯都炸斷了嗎？連這種事都做得到……為什麼還沒引起轟動？就算結界會修復一切……至少在班上會傳開吧，這種事。」
「因為有規定。」
「規定？」
「異能者除了宣戰規則之外，還有另一項規定。這很重要，你一定要遵守。那就是──」她停頓了一會兒，眼神十分認真。
「千萬不要跟一般人說起異能的事。」
那嚴厲的語氣，讓李成不自覺吞了口口水。
「會、會怎麼樣？」
「你會忘記跟異能有關的所有事情。」
「……」
「就算在戰鬥中輸掉，至少還保有回憶，還能觀戰或者做些幕後工作。但若是透漏異能給不該知道的人，就會忘記一切，徹底回到平凡的生活。」
黃語榕嘆了一口氣。
「會獲得異能的人啊，本身或多或少都有點奇怪。你一定也是吧，不管是誰給了我們這個能力，他都很有看人的眼光呢。總之，這大概是對我們這樣的人，最嚴重的懲罰了吧。」
回到平凡的生活。
想到這裡，李成心中忽然湧現一股莫名的喪失感。
雖然才踏進這邊的世界不到一個小時，他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事。
──斷裂的樓梯。
──飛濺的血液。
──在廢墟中拉著他奔跑的少女。
──黑色的頭髮在空中閃耀的一抹金黃。
這些，全部都會忘記嗎？
忘記，然後回到從前？
他瞇起眼睛，彷彿檢視自己一直以來的人生。
努力。
如果真要找個形容詞描述他的話，這是最適合的吧。
不斷努力著，未來也將努力下去。努力讀書，努力考試，努力討父母歡心，努力工作，努力死。沒有目標，只有過程，在一眼就能望盡的人生道路上，低著頭不斷，不斷，不斷地走著。
就像悲慘的螞蟻一樣。
不要。
他抬起頭。
怎麼能回去。
怎麼能回到那樣平凡無奇的生活。
已經不想再這樣了。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想打破這個規律的生活。
想離開這個日常的牢籠。
想踏進那個異常的世界。
想要冒險、想要戰鬥、想要──
轟隆！
巨大的爆裂聲從遠處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轟隆！
滿地的鮮血又一次爆炸了。
「怎麼了怎麼了，一直逃可是打不贏我的喔！」
在坑坑洞洞的體育館中，吳勇一邊揮動手臂，一邊對墨凡喊著。
墨凡拉開距離，重整態勢，冷靜的審視局勢。
他整齊的學生制服已經髒亂不堪，有些地方甚至都燒破了，但他的眼神依舊銳利。
經過幾次的攻防，他已摸清楚了吳勇的「設定」。
吳勇似乎一次使用了兩個能力。
一個是使身體的部份爆炸。
另一個是快速的再生能力。
潑灑的鮮血是源源不絕的炸彈，每一滴都蘊含強大的能量。而離開身體的血液，會在打響響指的瞬間一起爆炸。
不過這完美的組合依舊有弱點，那就是他的三個「設定」。
首先，爆炸不能控制範圍，只有全有或全無。其次，每次引爆的血量越多，威力就越弱。最後，為了避免傷到自己，在吳勇周遭一公尺的範圍是安全區域。
只要有這三個限制，墨凡就有機會獲勝。
不，不是機會，而是確確實實的，墨凡已經掌握了勝利。
「哼，還白色死神呢，我看你也沒多了不起吧。嗯？像隻老鼠竄來竄去的，難道死神這個稱號是在捏他黑死病嗎？」
吳勇甩出另一條血刃，墨凡腳尖一踏，身體一轉，外套輕輕揚起。鮮血啪搭落地，卻始終無法沾到他分毫。吳勇嘖了一聲，又灑出另一道血液。
「你的能力呢？再不出招可就沒有機會了喔。都到現在了還保留實力，我對你真是太失望了，還是說你已經被我逼到絕境了呢？」
「我沒有保留實力，也沒有陷入絕境。」在鋪天蓋地的血雨之中，墨凡以驚人的敏捷迴旋穿梭，動作優雅彷彿舞蹈。「能陷入絕境的，只有抱持希望的人。會抱持希望的，只有不知未來的人。」
他停下腳步，側眼望向吳勇。
「而我只是知曉著自己的勝利，僅此而已。」
「那就在絕望中後悔你的無知吧。」
吳勇再次用美工刀割破手腕。
但這次，似乎有些不一樣。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抬起眼，輕輕一笑。
「冷血突沸。」
招式名。
那是能讓異能瞬間強化數倍的最後手段。
鮮血從傷口泉湧而出，爬上吳勇的手腕，最後在掌心凝聚成型，就像不斷旋轉的紅色雪景球。暗紅色的光芒在吳勇身邊翻滾纏繞，彷彿無法抑制的能量化為一縷縷蒸氣，無形的壓力讓人幾乎喘不過氣。吳勇握緊掌中的血彈，接著用力投出，像是棒球選手般奮力一擲。血彈以驚人的氣勢向前飛射，捲起一片腥風血雨。
血雨鋪天蓋地直衝而來，墨凡也沒有閃避。他定睛凝神，時間彷彿無止盡的膨脹，他甚至能看到翻滾的液體倒映他的身影。一絲氣流拂過他的臉龐，血球緊接而至。
他看準時間舉起木刀，木刀與血彈相互接觸，墨凡側轉刀身，試圖彈開這威力強大的炸彈，慣性卻不讓他輕易得逞。在這瞬間，兩股力量幾乎僵持不下。緊接著，墨凡用力揮下木刀，打散了這股赤色風暴。
在一聲沉悶聲響之後，一切忽然靜止了。墨凡喘了一口氣，低下頭，卻看到胸前不知什麼時候沾染了一片鮮紅。他驚訝的看著自己的衣服，一臉不可置信。
他失敗了。
吳勇咧嘴一笑，慢動作似的捏起手指。
「抓到你了。」
啪搭。
轟隆！
李成望向窗外。
「從剛才開始是怎麼回事啊？施工？」
「啊啊，那個大概是哪邊又在戰鬥吧。不用擔心，平常人是聽不到的。我們繼續剛才的話題吧，剛剛說到……對了，勢力分布嘛。」
「妳剛說你們二班是最鬆散的一班。」
「對對，基本上沒什麼人在管，雖然還是會互相幫忙啦。不過我們都是和平主義者，不怎麼戰鬥的。比較要小心的是六班，那群人都是瘋子，剛剛差點打敗我的也是他們的人。」
「他們啊……」李成腦海中浮現那群整天喝酒抽菸的同級同學，無奈的搖了搖頭。
「另外就是一班。」黃雨榕繼續說。「他們是最有組織的班級，最近正積極擴展勢力。四班跟五班的話……只有幾個比較要注意的，像是無夜之月林奕華、鐘點費鄭哲翰、史瓦西半徑趙浩軒、該死又是她王芳如、神經網絡葉明啟。另外還有白色死神，不過沒有人知道他是誰就是了。」
前面兩個李成也認識，畢竟是同班同學，真沒想到他們也是能力者。但他比較在意的，還是黃語榕最後說出來的那個名字。
「白色死神？沒有人知道是誰？」
「嗯。沒有人看過他，名字也是別人取的，只能大概推測是心靈控制相關的能力。最近常常發生啊，異能者被襲擊，鬧出好大的動靜，趕過去一看卻發現戰鬥已經結束，而被襲擊的人卻都沒有記憶。不過他只攻擊落單的人，你別到處跑就沒事了。」
「這樣啊……那三班呢？三班沒有什麼要注意的人嗎？」
「三班……」黃語榕沉思片刻，彷彿不太想說這件事。「三班沒有異能者。」
「咦？為什麼──」
「除了一個。」黃語榕豎起一根指頭。「但你千萬不要靠近她，她是……她是最惡劣的能力者。」
李成緊張的抿了抿嘴，黃語榕看著他，深吸一口氣，輕聲說出了那個名字。
「虛構日常，陳雅欣。」
體育館幾乎被這次的爆炸給震塌。
天花板不斷有瓦礫掉落，窗戶的玻璃也碎裂殆盡，照明燈搖晃了幾下，陷入一片黑暗。
不過吳勇並不擔心，當戰鬥結束後，結界也會自動把損害修復吧。
在煙霧瀰漫中，他幾乎忍不住大笑出聲。
他竟然打敗了那個白色死神。
白色死神至今已襲擊了多少異能者呢？奪取了多少能力？十幾個？幾十個？無論如何，這些都是他的了。
他滿意的上前一步──
煙霧中忽然竄出一把斷裂的木刀，直接貫穿了他的身體。
劇痛在全身蔓延，他想尖叫，但肺部已經被木刀刺穿。鮮血汩汩流出，他跪倒在地。
一雙黑亮的皮鞋緩步走出迷霧，站定在他面前。接著，他感覺一隻腳踩住他的肩膀，另一隻手順勢抽出木刀。而他只能無力的向後躺倒，生命從胸口迅速流失。
戰鬥結束了。
結界瞬間崩潰。吳勇身上的傷口與疼痛也忽然消失不見，但他依舊動彈不得。
這是戰敗的懲罰。
雖然結界復元了一切，但落敗者會有十分鐘的僵直時間。
只有嘴巴能夠使用。
吳勇大口大口的喘氣，望向居高臨下的死神。
死神的胸口沾著大片鮮紅，但那片血跡卻沒有爆炸。
「為什麼……你是怎麼做到的。」他艱難的說。
死神聳聳肩，舉起斷裂的木刀。「你的血都被我擋住了。」
「那你胸前的──」
「是我自己的血。」
他伸出手掌，露出咬破的傷口。接著在吳勇身旁彎下了腰。
看著他的眼睛，吳勇第一次感到恐懼。
他會被奪走異能嗎？
他會被奪走記憶嗎？
吳勇並不害怕輸，他喜歡戰鬥，也同時接納著失敗的風險，他所害怕的，是失去這些寶貴的回憶，再度成為平凡的一部份。
也因此，奪人記憶的白色死神是最惡劣、最不可饒恕的能力者。為了他的朋友，為了整個學校的和平，他也應該在這裡打敗他。
但他失敗了。
「求求你……不要……不要奪走這一切……」躺在地上，他只能難看的哭求。
「我不會的。」白色死神說。「我只要你回答我幾個問題。」
「什麼……什麼問題……不管什麼都……」
「我在找人。我要你告訴我，你的能力是什麼？」
「你剛剛不都看到了。」
「我要名字。」
吳勇深吸一口氣，顫抖的說。「我的、我的異能是冷血突沸……屍體炸彈跟不死火鳥兩個技能結合的……還有前幾天搶到的那個……一發子彈……」
「這樣啊。」
「有、有你要找的東西嗎？」
「沒有。」
說完這句話，白色死神乾脆地站起身，往體育館的門口走去。甚至沒要求他保密。
吳勇愣了一下，錯愕的張大嘴巴，不敢相信他會就這麼過他了。
一瞬間放鬆下來，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笑出聲。
白色死神……他到底是什麼人呢？
隨著這個疑問浮上心頭，他開口叫住了學生會長。
「喂！結果你的能力到底是什麼？」
墨凡拉開大門，他背對著吳勇，搖搖頭。
「你搞錯了。」
「咦？」
「我不是能力者。」
砰。
大門再度關上。
正好阻絕了體育館中悲慘的尖叫。
學生會室。
墨凡打開衣櫃，拿出另一套學生制服，俐落地換上。一邊著裝，他一邊回想著剛才的工作。
吳勇對墨凡解說自己的能力以後，他也會遺忘一切吧。不能對一般人透露異能，這是絕對的規則。
這樣想的話，身為一個凡人，不就是最強的能力者嗎？
墨凡疲憊的嘆了一口氣。
雖然戰鬥很危險，也不知道無能力者若在戰鬥中落敗會有什麼後果，但這種事總要有人來做。
讓一切回歸常軌。
將不穩定的、不規律的、非日常的狀況徹底排除。
這就是墨凡身為學生會長的工作。
他緊握拳頭。
雅欣才剛下定決心要讀書，可不能讓你們這些傢伙打擾她。
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他都會守護這個平靜的日常。
坐進寬大的辦公桌後，他打開抽屜，裏頭只有一封信件。
在每次獲勝之後，這樣的信件就會自動出現在抽屜中。
異能者戰鬥的獎勵是奪取能力，而墨凡雖然不需要獎勵也會行動，但他還是得到了這個。
他拆開信封，裡面只有一張摺起來的紙。
B5大小的紙張上畫有橫線，周圍印滿花邊，看起來像是從日記上撕下來的。
這是幕後主使給他的禮物。
或許是出於公平，或許是出於有趣，幕後主使給了他這些線索，讓他能循著線索找出真相，從而阻止一切。
真是多此一舉。
在以往的信件中，墨凡得知了關於異能的總總「設定」，以及黑幕的隻言片語，但還不足以拼成完整的圖像。
這次又會是什麼呢。
他攤開日記紙。
『好無聊喔，來毀滅世界好了。』
三班的教室中，無聊的數學課繼續。
剛才一直聽到的爆炸聲終於停止了，大概哪邊又在施工了吧。真是的，這裡可是學校耶，這樣上課要怎麼睡覺呢。
陳雅欣撐著臉頰，無聊的望向窗外。
窗外，白雲悠悠飄過，天空藍的透徹。
一切一如往常，也將一如往後。
忽然，廣播響了起來。一般上課時間是不會使用廣播的，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宣布嗎？
『啊勒，開始了嗎？Test、Test，OK，大家hello，我是一班的leader的kategorischer Imperativ呂壹。從現在開始，我要向所有的異能者宣戰！聽到了嗎，我宣戰了喔，Declared The War了喔。啊，老師要coming了，我先flash了。』
廣播結束。
啊，真是的，看來又是哪個不良份子在惡作劇吧。
沒什麼特別的。看吧，班上同學聽完後，也都沒有多加理會的繼續上課了。
於是陳雅欣判斷，這一定不是什麼需要注意的事情。
她再度把視線轉向窗外。
啊啊。
到底哪裡才會有呢。
非日常的生活。
她緩緩閉上眼睛，在老師規律的講課聲中沉入了夢鄉。
「你有想過，為什麼這些異能存在嗎？」
墨凡很客氣的問。
在他面前是一斑的學生會代表，還有幾個跟著前來的小囉囉。號稱要向所有的異能者宣戰的那傢伙也在這裡，卻只是遙遠的靠在牆上，懶洋洋的嚼著口香糖。
「如果你有時間讀康德，那你應該也有時間思考這個問題，呂同學。」
一片沉寂。
「如果你要問我，我會說這是某個可憐人的玩笑。我會說這些設定都不符合常理，也不符合邏輯。我會說為什麼只有這間學校，為什麼只有這些人清楚規則。我會說，這一切都是他媽的一個想像。」
有些人聽到學生會長爆粗口似乎笑了一下，但他卻沒有笑。
「我邀請你們來這裡，是希望能夠解決這幾天的殺戮。」
對方的沉默並沒有持續太久。
「你不是快畢業了嗎？幹嘛在乎這種事情？還是說，學生會長大人──」呂壹用一種嘲弄的語氣拉長語調，「我們要來討論看看你為什麼要隱藏你的異能這麼久，還偷偷把我們約到這裡鳥不拉屎的地方來討論『有關斑上牛奶的事情』？」
墨凡看著他，有些憐憫，有些煩躁。如果這些人持續下去，他們的觀眾──無論是誰──想必在某個神奇的地方都會一直笑的。大笑、狂笑、肆無忌憚的笑。
「還是，學生會長大人，我們要來聊聊你可愛的女朋友，虛構日常小姐在那一天發生的事情？」呂壹噘起嘴向他送了個秋波。「我還記得她原本是那麼的可愛，那麼的，呃，引起所有男生的遐想──別在那麼裝的高高在上，我知道你平常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在想什麼。」
墨凡在心理想像的那條河開始擾動著。平靜。平靜。但是不平靜。他深吸一口氣，「我希望你能停止這幾天的行為，帶著你的同班同學，不要再騷擾別人，不要再奪取別人的能力。」
一班的人互看了幾眼，全都不可置信的摀住嘴巴。
「學生會長人，我想您可能活得有點不耐煩了。」呂壹壓低聲音這樣說，邊漫不經心的走到墨凡眼前，眼中的殺氣燃燒著。「你想要讓相同發生在你女朋友身上的事情、發生在她全班身上的事情再次發生嗎？」
墨凡對上他的目光沒有搖移。「我不在乎異能，我只在乎平和，還有找出黑幕後的操偶師。」
「那很抱歉，那對我一點意義也沒有。」
「所以你儘管對那一班做了那樣的事，卻對幕後的人完全沒有線索？」
呂壹對他露出的表情沒有任何言語能形容，但墨凡卻覺得他只看到了一群蠢蛋，在這個人造的迷宮裡像隻白老鼠似的跑呀跑，跑呀跑。
「你看到了我剛才奪取了多少人的能力，我現在也能向你挑戰，奪取你的能力」那個高傲的傢伙終於開口，「不管你那可憐的能力是什麼。為了你的女朋友好，我們可以假裝這段對話完全不存在。」
直到這一刻，墨凡才覺得有種笑靨浮上他的臉龐。
Got You。
「你會不存在，你們都會不存在。」他喃喃的說，從口袋中掏出的筆記紙是他第一天收到的，在那個發現雅欣躲在山丘上哭嚎的午後。
『開啟結界請折出紙鶴』
紙鶴飛向天空，天女散花一般，力量擴散著，一波接著一波，他對著一班的人露出微笑。
「讓我們開始吧？」
墨凡緩緩拔劍，呂壹吹了聲口哨。「不錯嘛！來真的才好玩。」
「沒錯。」
墨凡隨手挽了個劍花，一抹微笑倒印在劍身上。
「所以，小心別受傷了。」
戰鬥結束。一群人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沒有人受到致命傷，但也沒有人爬得起來，只有一個人除外。然而，令倒在地上的眾人驚恐的是，儘管他們應該已經被判定為戰敗，結界內卻還是維持著激戰過後慘烈的模樣，結界本身也並未消失。
「我有話問你。」
墨凡向前走了幾步，劍尖微揚，指住了趴在地上的呂壹。
「你對雅欣做了什麼？對二年三班做了什麼？」
精神遭受嚴重打擊的呂壹抬頭看到刀尖，立刻慘叫一聲。「惡魔、魔鬼！不要過來！」
墨凡猛地抬起腳，毫不留情地踹在呂壹臉上。「我在問你，」他的眼神陰騭狠戾：「你對雅欣幹了什麼事！」
戰鬥開始前他只是順著對方說話。直到呂壹說出「發生在你女朋友身上的事情」之前，他根本不知道呂壹也牽涉在內。他知道，在他發現陳雅欣在山丘上哭泣之前，她曾遭遇某件使她性情大變的事，然而是什麼？還有誰在場？他完全沒有頭緒，這兩個月來的明查暗訪也沒有收穫。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異能者的出現與陳雅欣有密切的關係，因為就在同一天，第一個異能者出現，他則收到了來自陌生人的第一封信。
雖然陳雅欣的改變不是壞事，原本可以說是頑劣的她終於願意坐在課堂上，但異能者也開始出現，墨凡也因此忙碌起來。他有私心。他想要她維持現在的樣子，但如果是因為被欺負才變成這樣，他絕對會將那人碎屍萬段。
「我不知道……」呂壹結結巴巴地說。
劍尖刺進他的喉嚨，那可悲的男孩殺豬般地尖叫。
「再給你一次機會。說。」
呂壹瘋狂喘氣，喉結滾動，暴突的眼睛裡只剩下恐懼。終於，像是憋了許久般地崩潰哭喊──
「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啊啊啊啊！」
「話說回來，你知道你的異能了嗎？」黃語榕用蠟筆在紙上塗著，忽然抬頭問道。李成搖搖頭。比起異能，現在他比較在意的是這間教室裡，只有他們兩人。
他的臉有點紅。幸好外頭正是黃昏時分，夕陽照得教室變成了橘色。
「你這樣不行啊，」黃語榕停下動作，嘆氣，露出笑容。「會遺忘的唷。」
李成感到困窘，忍不住辯解：「不管我怎麼試都沒有用……」
「沒有用？」
「既不能控制火，也不能控制水，不能漂浮、飛行，也不能讀心、預知……」李成拿起筆，做出投射狀。「至少，讓我可以用筆射穿牆壁嘛。」
黃語榕哈哈大笑。
「笑什麼啊。」
「人類，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妳不也是人嗎……」
李成洩氣地丟下筆。黃語榕好一會才斂起笑意，換上一本正經的模樣。
「不，我是神。」
「啊？」
「人類渺小無知，卻有著無窮盡的慾望；而在這裡，人類強烈渴望著非日常的生活。我是盛裝欲念的金杯、意念的化身，我以憤怒為酒，以貪婪為食。年輕的覺醒者，我將給予你想要的，也將從你身上索取我想要的，而你應當切記──」少女傾身向前，她的眼睛如幽暗的無盡深淵。「我，將一直看著你。」
李成張著嘴，腦中一片空白。
過了半晌，黃語榕重重坐回椅上。「學著點。」
李成還是沒反應過來。
「你擁有很強的異能，但廚力遠遠不足。你說你找不到異能，也只是你忘了而已。」
忘了？李成的記憶力並不差，但他拚命回想，還是不曉得她指的是什麼。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你做了什麼事嗎？」
「闖入結界？」
「賓果！反應很快嘛。在那之後我告訴你，結界在什麼情況下會消失？」
「其中一方逃跑、投降，或是死亡。」
「是的。投降和死亡都沒有問題，但你有沒有想過，既然結界張開了，為什麼還有人可以離開結界逃跑？」
「唔……」
李成好像有點明白了。
「自由進出結界嗎？」
「這是我的猜測。」黃語榕開始繼續塗鴉，在紅髮女子身後加上大大的黑色翅膀。「可能遠不只如此。你可能擁有『窺視裂隙』的能力。」
墨凡走進學生會室時，夜幕已經降臨。學校方面相當開放，不會禁止學生在學校逗留。
抽屜裡，應該又有信了吧。一封？還是好幾封？他向來都是一對一，沒碰過今天這種群毆的情況。倒是不用擔心那些人會真的死掉，因為真正的結界尚未解除，也就是說，在呂壹以一班領導的身分向所有異能者宣戰之後，整個成海高中已經張開了結界，對象是二年一班及其他所有異能者；除非有一方的所有人投降或死亡，否則結界不會消失，若是消失，結界一樣會修復一切。
他今天張開的結界只是為了建造一個不被打擾的空間，並順利消除他們的記憶。不過，他已經嘗試過了，除了那張筆記紙摺成的紙鶴外，其他紙張都沒有效用，而那隻紙鶴已經消耗掉了。
再發生一次就難辦了。必須趕快解決一班的人才行。
突如其來的疲憊席捲全身。
「沒關係的。」
他低語，拉開抽屜。
一封。
同樣只裝著一張摺起來的紙。
他展開信，指上沾染了紅色的顏料。
黃語榕閉著眼睛，品味著前日的戰鬥。
『想挑戰我？可惜，沒有人能勝過我的「天羽羽斬」。』
藍髮藍眼的少女，握著日本刀。
『打完這場戰役，我就要回老家結婚。』
鬢邊別著紅玫瑰的少女，揹著超過身長的巨劍。
一個是動畫迷，一個則是線上遊戲迷。雖然她們的異能──「滅罪刀刃」和「劍擊」，都只有強化武器的功能，但透過宣言、自我設限，以及優秀的戰鬥技巧，她們至今未嘗一敗，而且在無數次的戰鬥中愈變愈強。最有趣的是，她們從不奪取戰敗者的能力──「騎士道」，似乎是這麼說的？她們好像也因此在同儕間獲得很高的聲望。
漂亮，真是漂亮。戰鬥很短，但高手相爭，本就在呼吸之間。
藍髮少女一邊戰鬥，一邊唱著歌，短而急促的換氣讓人懷疑她隨時可能休克而亡。但她顯然在開場宣言及歌唱中獲得了加護，並想藉由體力的高消耗來速戰速決。
『蒼之一閃──』
水藍色光芒包裹住日本刀，化成巨大的鳳凰。
『「滅破」！』
鳳凰撲向另一名少女，倉庫的溫度瞬間拔高。
強勁、幾乎毫無破綻的攻擊。但使用巨劍的少女的瞬間判斷，使她及時移動到藍髮少女身周，完美地躲過了攻擊。
然後，使用巨劍的少女開始宣告──
『接下來，我會用「彈刀」擋住妳的攻擊。』
少女一個華麗的回身，閃開攻擊後，看也不看便舉起劍擋在身前。數十把匕首射向少女，正好打在巨大化的劍上。
『然後是，「舞花弄影」。』
她繼續說道，劍尖抵地，旋身。
『「風花雅瓣」。』
巨劍揹回背上，衝到教室另一側。
卻沒有下一個招式名稱。
藍髮少女一抬頭，驚駭。
煥發紅光的巨劍擊落，地磚瞬間粉碎，粗如手臂的裂痕蔓延至牆上。
黃語榕睜開眼睛，興奮得渾身顫抖。
這個世界太和平、太和平了。
應該要有更多異能者，更多有趣的戰鬥。
站在水塔上的時候，透過那名男學生所感受到的平靜真令人厭惡。無趣的日常，無趣的人類，無趣的和平。
所以啊，才要毀滅世界。
利用人們之間的戰鬥，一點一滴地撕裂世界。
因為陳雅欣，所以選擇在成海高中試個水溫。作為一個真正的異能者，她想必會有興趣吧？沒想到她如此無趣，一口拒絕──令人失望透頂。為了避免她變成計畫的絆腳石，只能先下手為強吧？還好她很單純，稍微安排個事件，就自行消除記憶、壓抑了自己的異能，變成平凡無奇的女孩。可憐那些跟她同班的人，在抑制的作用下，異能也無法覺醒，所以三班才沒有異能者。
那個呂壹倒是挺乖的，今天還真的照稿演出，而且演得活靈活現、一點破綻都沒有。雖然「因為好玩，就做吧」這個個性挺對她脾胃，但隨隨便便就相信一封陌生的信，果然還是太嫩了些。
想起那齣戲，她露出大大的笑容。
白色死神。
接下來，你會怎麼做？
「為什麼這麼late還要臨時meeting啦，不能拿超鐘點fee的話我也想領個車馬fare啊。」
男子的Undercut髮型側分線上剃著「＄」符號，過長的黑髮則綁成蓬鬆的小髮髻。
他抱怨著，兩腳翹在桌子上，右手袖口上則別著寫有「會計」白字的青藍色臂章。
「鄭哲翰你不是管錢嗎？監守自盜不就好了？」
隨著手機音樂跳著晚操的矮小女子跟著節奏甩動雙馬尾，上下上下左右左右BBA。
要不是她穿著寫有趙浩軒名條的成海高中制服上衣和體育褲，並別著「庶務」的臂章，大概會被風紀委員當成國中生趕走。
砰！學生會室的大門被用力打開，門後的銀髮女子一襲黑色軍用大衣，正是這個學校風紀的常備制服。
「我聽到有人說偷錢嗎？別小看風紀委員的耳力──欸，葉明啟，你怎麼還帶違禁品？我他媽要跟你說幾次電子菸是不被校規允許的？你要發動能力的話用尼古丁貼片啦。」
她一個箭步衝到窗邊，抽走窗邊貝雷帽少年手中夾著的短棒，少年的黑藍色短掛旁邊繡著「秘書」的字樣，而且不同於其他人是文Ｏ康熙字典體。
「該死！怎麼又是你？尼古丁貼片感覺不對啦，功力會下降87％。為什麼我上次提說要改的校規會沒有過啦，煩死了。」
「因為如如拜託我了。所以我就和她宣戰，接著我們就趁大家不注意在路上把決議公告和會議記錄換掉，然後，他就沒過了。」
穿著貓造型的連帽外套，右臂別有「副會長」的臂章，懶洋洋的少女就這麼悠哉地起身蹣跚到風紀委員旁邊，一把抱住對方。
「呀──亦華你在幹嘛？」
銀髮女子被嚇到發出與形象不符的可愛叫聲，同時鬆開手中沒收的菸。
但那白色短柱卻沒有落地，反倒被稱作葉明啟的少年一手接下，宛如早就知道會發生一般。
「我要補充如如元素，呼喵......」
少女就這麼抱著對方睡著了。
「欸墨凡，你有聽到對吧，真的被擅自黑箱掉了啦，趕快發學生會命令修正學生決議出來的校規啊？」
葉明啟對就站在旁邊看著窗外校園夜色的學生會長說。
「......再說。今天這麼晚召集你們十分抱歉，但事態急迫，還是趕緊進入正題。」
墨凡在窗前來回踱步，像是等著什麼一樣。
「是要說那個校園規模的結界嗎？」趙浩軒開始做收操的動作。
「比那個更糟。」
「還有什麼比無法投降、逃跑方式不明的結界更糟的？」鄭哲翰問。
「最糟的應該是那群趁學校都還是結界，就到處肆意破壞的屁孩吧。我們風紀委員今天的能力者懲戒單就開出了大概二十張，創下紀錄。」被稱作如如的風紀委員長黃芳如抱怨著。
「很遺憾，可能也比那些都來的糟。」
雖然這兩個的確都是很嚴重的問題。
後者繼續鬧大的話，異能這件事被同處在結界中的普通人發現的機會愈高，被散播到網路上的可能性也就越大，而那正是學生會這兩個月一來試圖避免的，讓學校免於無謂的喧囂。
前者也是相當的麻煩。
縱使離開校園能算作逃跑，但那也只是一時的，一旦回來又會算做是在結界內，戰鬥繼續。
搜過了校園每個死角一周後，墨凡更加確定呂壹那狐狸一定藏了一個或數個很難發現關係的同黨，將他們透過盟友認定宣示自己劃分為己方和敵方。由於他（們）並未參與戰鬥，也沒有投降或逃跑，所以只要還留在校園中，結界就永遠不會消彌。雖然已經委託葉明啟進行交友名單過濾，但至今仍未篩選出可能的嫌疑人。
呂壹這廝真的搞出一坨超大、超麻煩的爛攤子要收，到底是誰出鬼主意這樣宣戰的？
到底是誰想要長時間維持一個校園規模的結界？
對方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而偏偏在這時候，陌生人還寄了這樣一封信過來。
信上畫有一名長著漆黑翅膀的紅髮女子，臉不難看出是以陳雅欣為基底描繪出來，塗鴉旁邊則留有一段以炭筆寫的文字，算是工整。
「今天子夜，山海樓樓頂，不見不散。」
墨凡把信丟到會議桌上，示意其他人傳閱。
「各位，我想我收到那個上次講說想毀滅世界的幕後主使者的戰帖了。」
「所以？凡凡不是一直都一個人處理這種事嗎？叫我們來做什麼？」
林奕華仍然貼在黃芳如身上，懶洋洋但一針見血。
「我猜上樓頂前我會被一班的殘黨埋伏，我需要你們的支援。因為呂壹這事實在太奇怪了，身為一班的統領卻願意親自帶人應付我的邀約，現在想想，他不應該會這麼蠢──」
該死的。自己太慢反應過來了。墨凡面露懊悔的神色。
「除非壹壹想要藉由表演，讓我們在一定時間內誤信敵方的頭頭已經被處理掉了對吧？畢竟親手擒王那樣的主觀認知很容易讓人鬆懈嘛。」
「......看來等下會有一場硬仗要打，在此的各位都願意助我一臂之力嗎？」
「很燒money的喔，Boss。」
「很多東西會消失喔。」
「我怎麼可能錯過可以正當抽菸的機會？」
「我只是去矯正風紀的，不用把我算在內。」
「如如害怕的樣子好可愛，沒關係我會負起責任好好保護你的。」
「才沒有在顫──害怕呢。」「明明就有。」「有吧？」「Trivially。」「害羞的模樣也好可愛，我蹭我蹭。」
還是如同往常不分場合我行我素啊，成海高中學生會。
不過也是這樣的他們，各自我行我素的他們，最可靠。
就像自己也總是我行我素，隨心所欲一樣，難怪投緣。
墨凡透過窗戶望著校園另一端的山海樓，不知自己遇到幕後主使者後要說些什麼。
該微笑面對還是正經嚴肅？是該說感激的話還是憎惡的話？是該提出疑問還是要準備回答？
不，不對。要做的事，要說的話，一開始就只有一個。
陳雅欣那天到底遭遇了什麼，為何她會決定在山丘上告訴自己異能者的事？
她決定要忘記什麼？觀看著一切的「他」一定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不過首先自己要能登到頂上，可能也免不了一場以上要有捨棄性命覺悟的戰鬥。
「那就拜託各位了，一同邁向彼端的頂點吧。」
十一點半。
學生會一行人走出會室，彷若進入鬥技場或踏上人生新篇章一般的踩著緩慢的腳步。
一邊打鬧一邊走著，一行人大概花了十五分鐘才到兩百公尺外的山海樓門口。
門前果然積聚著人群，形形色色的囉囉最前端則是一個熟悉的面孔。
「喲，會長大人，好久不見。這次記得帶人來了啊。」
呂壹嚼著口香糖，像是下午什麼事都沒發生般輕鬆地看著來者。
「是呢。你也還沒為班上牛奶到底有沒有摻入HIV病原做交代呢。」
有些人似乎以為這是笑話笑了一下，但呂壹和墨凡都沒有笑。
「我說過了，我真不知道她發生什麼事，是別人叫我這麼說的。」
「別人？哪個別人？」
「不知道。是一封匿名信，John Doe或Jane Doe吧？難道你就不好奇為何我還能站在這裡跟你打第二場嗎？」
「不，一點都不。因為我們之間根本不會有第二場。」
「這大話說得真溜，給我拔出你的劍再來一場。」
「還是免了吧。」墨凡冷笑著。
「哼，以為帶上整個學生會的恐怖份子就有絕對的贏面嗎？我倒要看你怎麼個免法，給我上！」呂壹一聲令下，囉囉從左右兩邊向前湧去。
「出來吧我的Asset！」鄭哲翰見狀便高舉手中大把的千元鈔票，頭上浮現運作中的齒輪與鐘擺。
「Cash in！」一張張的藍色紙片被抽離往上，吸入齒輪之中。
「支付三十秒。Macroflation已預備。」鐘擺發出渾厚的男性聲響。
「Deal！」鄭哲翰大喊。
然後世界和一切的一切都暫停了，對他而言。
「鐘點費（Hourly fee）」鄭哲翰的能力非常簡單也夠強力，顧名思義是以金錢換取時間。唯一的制限，也是最大的問題，就是財力。這個能力要買一秒會需要一千元，這不管怎麼說都是對學生一筆不小的負擔。
「Transfer！史瓦西，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得到鄭哲翰轉移的時間暫停，取得凌駕光速的逃逸速度之後，才是「史瓦西半徑（Schwarzschild radius）」趙浩軒能夠隨意展現能力的時候。平時只能將紙變成小型奇異點的她，現在連美墨之牆、川普大廈都不會是什麼問題。
少女她速速跑過靜止的人群來到山海樓的門口，一秒都不浪費。她雙手手指捏住大樓的基柱如同捏住柔軟的餅皮，開始往上摺疊。
「Feuilletage Rapide！Book turn、Letter turn、Book turn…...」空間被當作派皮一層一層疊在一起，少女把頂樓折倒地平面之後，還順便把山海樓折往學生會一行人面前，中間靜止著的敵對方也就這麼被折倒空間的夾層中。
結束後還剩下兩秒，喘著氣的趙浩軒正拿著筆猶豫要不要在墨凡臉上塗鴉，結果時間就在思考間滑過了。
既然被稱作時間暫停，為什麼仍會有時間上的限制呢？少女心中曾經浮現過這個問題，但一陣衝擊隨即襲上，讓她失去了意識。
學生會一行人對於眼前突然變成毫無人煙的平地和只剩一層平台的山海樓沒有感到太多驚訝。葉明啟則順手摟住倒下的趙浩軒，畢竟只有他能運算出她的行動軌跡與落下位置。
「以超速度移動果然還是太累了嗎？葉明啟，你就順便先揹她吧。」墨凡說。
「不要每次都把無謂的體力活丟給我啊。」他抱怨，卻早已把少女架到背上。
「軒軒真的好厲害！空間就這麼咻──一下不見了。」
「這可是很expensive的，我只感覺拿cash當skipping stones玩，但願這個能力可以再cost down…...」
「如果學生都跑到亞空間去的話，還會需要風紀嗎？還是應該要設置亞空間專有的風紀去維持秩序呢？亞空間存在秩序嗎？又繞回來說，我們的社會有秩序存在嗎？」
啊對，一行人中還有隸屬風紀的王芳如，自然不能習慣學生會的瘋狂程度。
「......那各位請小心周圍剩下的埋伏，我們開始往頂樓平台移動。」
十一點五十九分。
當墨凡一行人上到地面高度的頂樓平台，最遠方的欄杆已經有人在等待。
雖然這附近完全沒有燈光，但卻能明顯看見那人的身姿，寂寂暗夜中只有她的身軀擁有白晝的亮度。
她穿著成海高中的女生制服、戴著白色棒球帽，她短短的黑髮在黑夜中也意外地亮眼。
「我還想說這個時間山海樓有漂亮的夜景可以看，沒想到你們用史瓦西半徑把頂樓給弄到一樓去了。唉。算了，這也被寫在劇本裡就是了，你們早到了。」女子抱怨完轉身，踏著貓步靠近墨凡一行人。
墨凡馬上就認出了對方。
「你不是二班的黃語榕嗎？你就是？」學生會長總要花點時間記全校學生的面孔。
「幕後主使？對，我大概算是。順帶一提，我現在之所以看起來跟白天一樣是因為發動了能力『Impression,soleil levant』，讓使用者永久保持著日出時候的印象。」
「你知道我為何事而來。」
「在跟女人聊天的時候想提另外一個女人，你還真是有禮貌。」
「容我冒昧。」
「那麼你真想要聽真相嗎？」
「想。」
「那我簡單說：在製造成海高中能力者的正是我。這個世界對於總共擁有1京2858兆0519億6763萬3867個技能的我實在太過無趣，所以我也很無聊的把我所擁有的既能賦予給別人，想製造一點趣味。原本想找原本就是能力者的她合作，但她卻拒絕了我。怕她妨礙到我的計畫，我就安排個新老師進去介紹異能的存在並帶起霸凌異能者的風向，然後她就自己崩潰了。她大概有意識到是我作的，但又想忘記那痛苦不想自己處理對付我，於是就把自己能力和能力者的事情告訴你，將所有重擔都交給你背負，並對三班寫下了不再存在能力者的虛構(fiction)。然後我同時也發現你了，覺得你還挺有趣的，所以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所以你現在把我約上來也是因為有趣？」
「差不多。」
「你那所謂的計畫又是什麼？」
「你也知道的不是？當然就是『毀滅世界』啊，嘻嘻。」
「「「「喝！！！！」」」」
「毀滅世界」四個字就像按鈕一樣，觸發了墨凡一行人的開關，只見每個人都朝語榕打了過去。
「連這邊也跟劇本一樣嘛，無趣。『黑神幻影』。」她一個加速閃身，整個世界都暫停了下來，「這次是不是太多干涉時間的能力了啊？這劇本沒有問題嗎？」她邊說邊切進了正要發動「鐘點費」的鄭哲翰身前。
「就讓我用一百個精神系的技能擊倒你吧，算是對你致敬。」
「
沒有動物的農場：抽取骨頭的技能。
和你的懲罰：罪孽妄想的技能。
彷彿見過的大海：既視感的技能。
他重人格：換人格的技能。
竊竊私語：聽到誹謗的技能。
絕望衍生病：絕望的技能。
不含愛：愛的技能。
個人的外傷：偽造精神傷害的技能。
想做的話就能做到：惰性的技能。
幽靈視眼：靈視的技能。
蠟面傳射：強迫謝罪的技能。
無自己無為犯：自動放棄的技能。
不滿死體：不滿的技能。
赤腳的欺騙畫：詐欺的技能。
鄰居的芝麻一定更香：嫉妒技能。
好姑娘：神魂顛倒的技能。
相信背叛七次的人吧：不信的技能。
喚醒睡眠：催眠的技能。
理應恐懼的大人們：恐怕的技能。
誤會：捏造回憶的技能。
請看右手：誘導的技能。
迷人的身體：強加煩惱的技能。
盡顯未知的論證：說服的技能。
腹一文：空腹感的技能。
嫌割者：會被任何人討厭的技能。
獲顏：強迫笑容的技能。
情嫌之愛：追從的技能。
著意水泳：耽溺的技能。
自殺典：教唆自殺的技能。
無知揍老人：剝奪知識的技能。
想作之質：意識不明的技能。
思考停止性問題：不能思考的技能。
偽藥體：談判破裂的技能。
躊躇的悲鳴：不能擺脫迷茫的技能。
免罪事拳：免罪的技能。
今天狀態不佳：走出全盛期心境的技能。
期待過高人生甚重：重壓的技能。
神經鎖：中毒的技能。
口外不出：秘密暴露的技能。
吞噬黑暗：性格沉屈的技能。
不可及愛戀的跳龍門：剝奪放棄的技能。
競爭本能：戰意喪失的技能。
心之泥醉：醉心的技能。
欲仙欲死：嬌縱的技能。
無淚不死：催淚的技能。
犯行期：欲違反的技能。
沉默是禁雄辯是忍：喪失語言的技能。
愛逆轉：討厭喜歡之物的技能。
一睡眠不足：能眠的技能。
專家的玩笑：挑釁的技能。
為何非殺人不可：殺意的技能。
深讀意味：推測的技能。
哀喜樂怒：感情反轉的技能。
生亦一人、死亦一人：孤獨感的技能。
人間蟻：蟻走感的技能。
惡癖九年：賦予壞毛病的技能。
想定外的趣味：賦予惡趣味的技能。
不可思議感：打亂所有感覺的技能。
狂騷原理的記憶：相互比賽的技能。
終焉的起源：退化的技能。
悲慘之禮：強迫禮儀的技能。
無意見的表姐妹：放蕩的技能。
魔女的水晶體：異常視界的技能。
才能之目：低能的技能。
毀壞物通知：褻瀆的技能。
豬人偶：人偶化的技能。
貫胸病：詛咒的技能。
迷走信經：迷信的技能。
先端恐怖症：陋習的技能。
無意味的無意味：無意味的技能。
胸中無念：後悔的技能。
四方意識圓缺：墮落的技能。
利害還原者：利害的技能。
欲入目：自愛的技能。
被選擇的我：增長的技能。
擔心機能：不安的技能。
白眼下的羞恥事實：一切都難為情的技能。
子枯竭：枯竭的技能。
踢席的價值：成功迴避的技能。
時效嫌惡：厭煩的技能。
偏愛干涉：強行戀物的技能。
三十六目散：遁走的技能。
怒心不發腦：對一切生氣的技能。
保身演技：我很可愛的技能。
破顏一焦：焦急的技能。
彎曲的骨頭黏彎曲的肉：曲解的技能。
如意青蛙畫大侮：蔑視的技能。
字面意思的人文字：文字認識不能的技能。
手憐手碎：懷柔籠絡的技能。
血塗肝腦：敗北感的技能。
途死孤泣：強制移入感情的技能。
潔癖狀的傷毒：潔癖的技能。
共有罪產：連帶責任的技能。
不美言說：動搖的技能。
你相信神經嗎：信仰的技能。
不緩束縛：不寬容的技能。
沾塵的供述：架子的技能。
存站與否無差：失踪的技能。
劣等系：自卑感的技能。
就喜歡那樣的你：安慰的技能。
」
在鄭哲翰要飛出去的瞬間，她又切進林奕華的身後，用手指比出槍的動作。
「你的話，就用一百個射擊系的技能好了。」
「
總是失敗的制槍術：精製火槍的技能
名門架勢：快速拔槍的技能
無法控制：快速攻擊的技能
躲避成品：避開子彈的技能
流彈必中：流彈的技能
任意的裁判：操作打中判定的技能
去除防護：防彈無效化的技能
嚴禁火器：子彈無效化的技能
子彈的環球旅行：無限射程的技能
和平的扳機：扣板機的技能
剩下最後的六發：確認剩餘彈藥數的技能
滯內停彈：子彈無法貫通的技能
生物透過率：對物射擊的技能
靜物透過率：無視遮掩物的技能
玩弄水壓：水槍的技能
無槍鳥：搶奪槍枝的技能
清爽玩火法：火焰槍的技能
煉鐵混入雜物：誘發卡彈的技能
橫行霸道的蠻橫：橫向射擊的技能
槍下忠僕：把射中的對手奴隸化的的技能
天上下起槍彈雨：從空中下彈雨的技能
彈爪美人：補充子彈的技能
蜂落巢：散彈的技能
被蟬縛的頭：槍口鎖定目標後對方就無法動彈的技能
銃擊：打中對方手槍的技能
狙擊星辰：把星星當子彈的技能
左右開工：雙槍的技能
口徑射：口徑自由化的技能
突破一點紅：超精密射擊
反應戰場生活：操作旋轉痕的技能
無需看見的射殺：閉眼射擊的技能
墮天使的飛舞：跳彈的技能
對你用火藥是一種浪費：氣槍的技能
射你如射天：空砲的技能
無法止住的傷口：彈痕的技能
毫無縫隙的靈魂：連射的技能
潰滅的破裂彈：空尖彈的技能
溫柔的殺意：橡膠子彈的技能
如雷擊一般：雷擊槍的技能
無盡的打擊：永久子彈的技能
纖細的感受：自動狙擊的技能
如言之機關槍：機關槍的技能
略帶圓滑的變化球：操縱子彈軌道的技能
純白色的子彈：染料彈的技能
射掉飛來子彈之勢：子彈對子彈的技能
直到牢獄盡頭：跟踪彈的技能
徑直掠過：襲擊致命點的技能
在土中沉睡：麻醉彈的技能
不規則正確的壓制：N`WAY彈的技能
含槍凌於上：對空彈的技能
華麗的飄散：槍口閃光的技能
槍育成：肉體化為槍的技能
聽不見聲音的射手：消音器的技能
可愛的硝煙：煙霧彈的技能
狙擊事件：瞄準的技能
因為一隻手在抱著女兒：單手射擊的技能
拯救的反作用：無反作用的技能
無色無槍：聽不見槍聲的技能
伸懶腰的手槍：延長槍身的技能
火繩銃：火焰噴射器的技能
無恙大砲：人間大砲的技能
過度彎曲的拐角：牆角槍的技能
滿身是傷的傷痕：治療槍傷的技能
平坦量角器：零距離射擊的技能
拙速動物：調整子彈速度的技能
紙面的硝煙：玩具槍的技能
一彈二鳥：節約子彈的技能
多槍結界：彈幕的技能
完全裝置：安全裝置的技能
三槍身：三段射擊的技能
外表的榮光：曳光彈的技能
好戰槍：閃光彈的技能
古來偉大的惡魔：左輪手槍的技能
新入行的天使：自動手槍的技能
動手要趁早：引發擊鐵的技能
先去反擊：反狙擊的技能
違反銃凍炮：槍身冷卻的技能
不說的話便來不及準備：預備彈藥的技能
那麼便把空氣阻力不當一回事：無視空氣阻力的技能
使用眼睛的冰爆：發射眼珠的技能
對決：背對背走十步然後回頭射擊的技能
長了翅膀的威嚇槍：恐嚇射擊的技能
烙上相識之印：貼近身體射擊的技能
替月連射：三連射的技能
剪掉：消除聲音的技能
死工作後：嘗試射擊的技能
銃水無垢：水中槍的技能
放火砲：照明的技能
狙擊手的足跡：用腳射擊的技能
嘴炮：用嘴射擊的技能
二射線混雜：胡亂射擊的技能
正因為那是我的愛槍：檢修的技能
前後翻轉大逆轉：曲線射擊的技能
無槍劍的幸福：刺刀術的技能
不能越過的熱線：鐳射槍的技能
衣服裡的殺意：放暗槍的技能
重傷的捕手：擋住子彈的技能
外行的差距：不亂打幾次都打不中的技能
暴雨般的射擊：爆發的技能
想做的砲台：無鐵炮的技能
」
林奕華後面自然就是王芳如。
「一百個格鬥系技能。」
「
結結巴巴拳：防禦不能的技能
花開兩手：交換慣用手的技能
末端距離走：把握機會的技能
毆愛：愛撫的技能
零點回歸：傷害無效化的技能
散重心：讓體重消失的技能
千年殺：擊中要害的技能
統一步調：步法的技能
人間特異點：解除限制的技能
魔術師的左手：佯攻的技能
知識的方向：預測打擊的技能
威力細胞害：移動威力的技能
背身打：背身攻擊的技能
有人摔倒了：提升動態視力的技能
肉體語言：毆打後傳遞感情的技能
溜息呵成：亂打的技能
玄人肌視：用肌膚感覺的技能
黏不上的肩肘：站在牆上的技能
節明責任：打康的技能
痛信內臟：讓打擊浸透的技能
遺體損壞：無痛的技能
預先踢：迴轉的技能
生理整頓：讓肉體最佳的技能
識藐視：讓對手放棄的技能
護神級：神級強化的技能
不會疲倦的心臟：消除疲勞的技能
散肺貸：獲得三倍經驗的技能
毆援歌：讓打擊的韻律變成歌的技能
鬥士的翼贊：飛翔的技能
武感性：剝奪五感的技能
我是故意的：故意承受傷害的技能
開關六十度的世界：消除死角的技能
無意義的激勵：禁止倒地的技能
來自一方的攻擊：反擊不能的技能
沒刷牙：不會擊空的技能
一對一：強制戰鬥的技能
疼痛系：不給予傷害給予疼痛的技能
深度絞殺：無氧運動的技能
閉上眼也能看見：不看見就能戰鬥的技能
常勝理由：空中戰的技能
反溺死：水中戰的技能
笨蛋沒有限度：超越極限的戰鬥的技能
請隨意：操作心跳的技能
免疫效果：不會中兩次相同技能的技能
手無一物不棄物：放棄報酬強化力量的技能
不利要塞拳：敵人持有武器自己變強的技能
同時情映：和對方受同樣傷害的技能
鎧袖一食：全攻擊的技能
猛打傷：連段的技能
精神叩打：打擊精神的技能
短氣決戰：不延長戰鬥時間的技能
小臼齒：變換力量的技能
禁手：技能封印的技能
瞄準核心：瞄準的技能
薄霧拳：用拳頭撕裂的技能
拳鬥和好：迴避平局的技能
奇想憤慨：無法預知攻擊的技能
受傷光榮：替身的技能
緩覺器：放慢對手的技能
反則指定：堂堂正正戰鬥的技能
先出手的猜拳：先攻的技能
性命無憂：留下後遺症的技能
認真決鬥：讓對手發會全力的技能
發展中：敵人越強自己越強的技能
反射舞蹈：緊急避難的技能
禦身透視：看破作戰的技能
瞬間移動：瞬間移動的技能
沉默：停止動作的技能
壞死三倍化：承受兩倍傷害後給予對方三倍傷害的技能
擊打胃袋：被打後增加干勁的技能
掌握附加條件：在戰鬥中設置條件的技能
降考衛星：俯瞮的技能
只有我在等待：取消上一回的攻擊的技能
認真你就輸了：無視運動力學的技能
怒突合：提升氣勢的技能
忍耐體：消除動作聲音的技能
打這邊就結束了：復仇的技能
支付傷痕：儲存傷害的技能
你去用吧：互相交換技能的技能
反擊必殺：重複擊打的技能
以腳代手：強化腿技的技能
精進還要下次：預知鍛鍊的技能
絞首交態：攻擊力和守護力交換的技能
慟哭五大洲：擊碎大地的技能
體休紐：意志堅強的技能
毛碎千陷：精密打擊的技能
間不容髮：奇蹟的技能
人唇：放鬆的技能
意義不明的停：很費事的技能
停時信號：不能看見的技能
理想像：想像最棒的動作的技能
石頭：頭槌的技能
隔山打牛：隔空打的技能
痛癢門：不痛但是會癢的技能
人生經驗段：使用和你戰鬥過的對手的技能
氣氛殺手：能看見靈力的技能
奪走的玉技：保密技能的技能
永恆奇蹟：發生偶然的技能
無聊的勝負：決定勝負的技能
拒絕敗犬：不再接受再戰的技能
」
她接著漫步走到沒有跟著攻過來，還揹著趙浩軒的葉明啟面前。
「是不是揹著傷兵都沒差呢。反正他們也只是一個劇本裡的人物，他們跟橡皮擦又有什麼兩樣呢？」
「一百個生物系的技能。」
「
獸軟的知識：變成怪物的技能
異爪棚：伸出爪子的技能
猛獸我利：增大狩獵本能的技能
欲借貓耳：生出貓耳的技能
轆轤首：伸長頭顱的技能
地獄一兆目：增加眼睛的技能
舌根迴旋：增加舌頭的技能
喉殼：製造硬殼的技能
無垢的牙：伸長牙齒的技能
多心房多心室：增加心臟的技能
喰吐器官：能夠吃下一切的技能
男尊女敬：性別變化的技能
毒率骨格：噴吐猛毒的技能
腕鳴：增加手臂的技能
行足塗泥：增加腿的技能
完眠：幹眠的技能
滿是腦：增加腦的技能
少年肉：增大肌肉的技能
碎翼：生出翅膀的技能
混蟲頭觀：生出羽毛的技能
體中面相：增加面容的技能
手技蟹鉗：把兩手變成鉗的技能
同異角：生出角的技能
萌生途中：生出尾巴的技能
鱗落於目：皮膚鱗化的技能
血色塗染：警戒色的技能
泡泡人生：吐泡泡的技能
若手之甲：年齡變化的技能
發想的避役：保護色的技能
我心五分前：體內時鐘的技能
不言腦：洗腦的技能
記憶操失：記憶的技能
銳嗅覺：味覺發達的技能
一心胴體：變成蛇的技能
激野性：野性直覺的技能
文節動物：和動物交談的技能
注目不詳事：複眼的技能
常春滕不會笑的愛情：生出常春藤的技能
容易纏困的人：身體變成鋼的技能
群眾真理：製作群體的技能
粘膜粘絲：放出粘性的絲的技能
葬禮同化：同化的技能
人魚的肉球：下半身變成魚的技能
肌飢餓餌：脫皮的技能
我們不在：變成病毒的技能
分解腦：身體分解的技能
酸性的人戰栗：用胃液溶化的技能
天輪顯掌：製作天使之環的技能
無血清**：製作血清的技能
臍不沸茶：增加肚臍的技能
液體化的肉：液狀化的技能
白黑眼：變成條紋花樣的技能
後天的雙子：分裂的技能
不粘的液體：吐出粘液的技能
一將功成萬骨萌：伸出骨頭的技能
大吠：威嚇的技能
窮血鬼：吸血的技能
複利抗生：製作抗生物質的技能
石流此身沉：變成化石的技能
發炮盯視：盯視的技能
自割的披露：自割的技能
頭弄滿點：手指尖變成鐮刀的技能
脂肪算：脂肪增減的技能
雞肋的王座：生出雞冠的技能
皮一重：內臟操作的技能
母親海體：軟體的技能
不踏土：潛入地面的技能
指針渦狀：生出針的技能
棘皮拳：長出刺的技能
蛸食身：觸手的技能
很大的口：全身變成口的技能
吻合碎身：製作吻的技能
理解領域：張繩的技能
呼吸盤：製作吸盤的技能
小粹的死體息：噴吐九種氣息的技能
不動的大撲：肥大化的技能
不腐的性根：蔓延根的技能
呼吸傳：腮呼吸的技能
無毛皮：毛皮的技能
脊髓階段：二段變身的技能
朽橋跪渡：生出喙的技能
腹幌鰭腫：生出鰭的技能
絕飲絕食：不要營養補給的技能
白髮燦然狀：髮質硬化的技能
對自己的腦用一下吧：腦內麻藥的技能
剝蝶的瑞臟：鱗粉的技能
如龜似殼的落穴：甲殼的技能
水睽我：製作水藻的技能
肺胞戰肺：肺活量的技能
醉鬼燕：囫圇吞棗的技能
教汝嚼碎：咀嚼的技能
芋蟲的道程：無限軌道的技能
骨肉標本：外骨格的技能
第四寄生：寄生的技能
指導共感：共感覺的技能
舌火：吐炎的技能
繭唾首肯：繭的技能
螺動幽門：侵蝕生物的技能
機械文明：肉體機械化的技能
人類：變成人類的技能
」
「好，時間結束。」黃語楓拍了兩聲響掌，時間繼續運轉。
鄭哲翰、林奕華、王芳如和揹著趙浩軒的葉明啟宛如腹部或腰部受到重擊，都弓著身體飛了出去，身上的傷痕不知如何在這一瞬間累積的像是歷經百戰一樣，他們大概短時間是爬不起來了。
「你！到底對他們做了什麼？」墨凡帶著深沉的憤怒用木刀往對方劈了過去，刀影劍壓如瀑，要是會發光的話一定遮蓋了整片夜空。
「沒什麼。」語楓用中指抵住了木劍，劍刃應聲碎裂「在別人打到你之前先打回去，這不是一年級小朋友都知道的自我防衛常識嗎？」
「哪裡是......」墨凡把碎裂的木劍丟到一旁，惡狠狠地盯著她。
「你知道你其實不強對吧，只是因為是身為作品裡的主角，才可以不斷以努力來換取勝利。正因為你是主角，那些在現實裡會隨時致人於死地的意外都不會發生在你身上，你則因此可以在每場劣勢的戰鬥中活下來。」黃語楓自顧自話地說。
「你在說什麼......」墨凡擺出不解的神色。
「而我則是等同於這個世界的存在，你說，人若戰勝了世界那又會有何意義呢？所以僅僅身為作品主角的你，是戰不勝我的。」
「戰不勝，我也必須要戰。」
「為此，算是我送你這個主角一點福利吧。我要把自己變弱變得跟你一樣強，跟你以拳交心一場。要是你贏了，我就離開這裡，不再打擾你們的生活；但若我贏了，你就要幫我完成我的計畫。」
「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抱歉，按照劇本來看的確是沒有呢。『腳本製作』！」語楓憑空拿出一根巨型尖頭的一字螺絲釘，插進自己的胸口。
她那秀麗的黑色短髮瞬間轉變為白色，除此之外，真的有點頹廢的氣味飄出。
「你這樣真的不要緊嗎？」雖然知道廚力越強會有越可怕的制限，但拿銳器穿刺自己胸口也太過誇張。
「沒事。沒事。我們不趕緊開打嗎？你看，」語楓朝墨凡揮了一拳，墨凡只感受到差不多平凡人用力一拳的痛度「這就是我現在這個狀態的用拳力一拳喔，這樣就差不多公平了吧？」
「既然妳都這麼說，我也不好意思不從妳的願，那就開打吧。」
「那麼第一屆平凡人你死我活以拳交心大賽就開始囉！」語風朝對方揮出了第一拳。
他們彼此互毆了一整夜，直到黎明升起，終於才有一人倒下。
倒下的那人，是語楓。
「呼......沒想到贏的會是你啊，真是恭喜你了啊，主角先生。」
「雖然聽說是......劣化到跟我同等程度，但你也比一般人難纏幾倍呢，挺不賴的。」
「那麼，我就遵守約定，離開這裡，不再打擾你們。」
「欸，等等.......」墨凡想說些什麼，卻喘不過氣來。
「
到宇宙誕生為止，我等了三兆年。
然後到地球誕生為止，我等了一百億年。
到類似生命的東西誕生為止，我又再等了六億年。
直到人類出現為止，途中看著恐龍的興亡。
我又等了五億五千萬年。
和同類的相遇雖說是最近，也已經是一百五十年前的事情了。
可以說是不放過任何分身仔細搜尋的結果吧。
和讓我充滿期待的人類，第一次見面是在五年前，
今天則是在那三年之後，所以──
我等待今天的到來，
已經花了3兆4021億9382萬2311年0287天了──
」
「『虛構日常（ALL FICTION）』！」墨凡突然打斷對方的自白。
只見黃語楓身上的傷口全部都不見了，制服也恢復成戰鬥前完整無缺的模樣，只是現在她身上外面還多了一件療養院院用的拘束依。
「？？？」為什麼？你幹嘛？等等種種的話語梗在黃語楓的喉頭說不出來。
「事到如今，你還是想毀滅世界，也就是自殺嗎？」
「你怎麼知道？」
「你一直都在說著要毀滅世界，剛剛又說過自己等同於世界，連言行之間都稍稍露出過馬腳。」
「那又如何，太過於牽強了吧。」
「若就動機來說，你患有嚴重的模擬現實症狀，因為自身過於萬能，什麼都辦的到，進而覺得身處在一篇小說的劇本之內沒錯吧？」
「因為我們真的在一篇小說劇本裡面沒錯啊。」
「所以想要自殺來解脫這什麼都辦的到無趣感、燃盡感不是嗎？」
「......」
「先不論這個，你剛剛也說過，人若贏得了世界又有什麼意義，沒錯吧。」
「是有說過。」
「這很明顯就是在講，我即使贏你了也沒有意義對吧？照樣會進行『毀滅世界』的自殺行為不是嗎？你以為我有多蠢？」
「欸嘿。」
「你要是真以為自己萬能的話，請在臨終前聽我一個請求。」
「好啊。」
「不要自殺。」
「......嘻嘻嘻嘻嘻嘻嘻」沉默一陣子後黃語楓發癲似地笑了起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陳雅欣告訴你要這麼做的對吧，不只是給你她的能力，連我自殺的計畫都是她跟你說得對吧？她當下之所以傷心原來是知道自己沒辦法解決我自殺這件事啊，她知道只有身為主角的你才辦得到，才陪我玩了受霸凌和在山丘上告解得那段戲碼啊，真是服了她，好吧。姑且就聽你這一個願望，不自殺。」
「那你可以聽一個來自陳雅欣的願望嗎？」
「這次的勝者嚴格來說是她沒錯，我聽聽。」
「她希望你正式以學生的身分進入成海高中，一起加入異能的決鬥，一起享受謳這美好的青春年華。不要再覺得這世界、這個劇本單調無趣，自己什麼都做的到，因為那只代表一件事──」
「什麼事？」
「你的廚力還遠遠不夠，快引爆你的廚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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