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尼希羅曆500年,綠屋之月13日。這是一切改變的日子。
在人類王國首都西邊的「兩刀酒館」裡,我們故事當中的英雄才剛剛經歷了一場徹夜的狂歡,現在正睡了個半死。在他的身旁是數十位散發著強烈酒臭,來自各種族同樣喝掛了的勇(醉)士(漢)們。
「咿呀」一聲,有人打開了酒館大門。這時若酒館內還有人醒著,肯定會抱怨光線刺眼。來者輕快、靈活的腳步穿過重重人群,來到一張特定的桌子旁邊。這雙腳的主人默默地露出了一抹略帶邪惡的微笑。接著,一桶冰冷刺骨的水潑在凱歐斯的臉上,驚醒他的同時也害他嗆得亂七八糟。「勇者大人,該起床了!您還有工作要做呢。」
「噗咳!我說,要叫人起床明明有更和善的方法的吧?」凱歐斯一邊從餐桌上驚醒、一邊嗆咳,還一邊大聲抱怨。
「那可不行,要是沒辦法順利叫您起床的話,我們搞不好是要殺頭的!」酒館的年輕女侍安娜理直氣壯地說。「畢竟王宮那邊可是特地派人來交代過我們了。順帶一提,那位豹人大爺睡在後門外面的稻草堆上,都擋到路了。如果您能行行好把他給帶走我也會很高興的。」
凱歐斯隨手一摸,確認隨身佩帶的名劍「不列顛」還好好地躺在懷裡。「好吧,我去叫那懶鬼起床。話說我昨天把帳結了嗎?」
「王宮的士兵來付過錢了。不用擔心,您只要好好執行您的任務,順順利利地回來,繼續為我們帶來更多的客人,那就OK了。」安娜突然轉換態度,微笑著說,把沾濕了的手往身上的圍裙一抹。「需要來杯咖啡醒醒酒嗎?您還有一點時間。」
原本還好好的,聽到這句話之後宿醉馬上就上來了。「那真是謝天謝地了。」
人類勇者凱歐斯暗暗咒罵著,下次絕對別再在重要的任務之前喝個天昏地暗了。話說昨天是誰帶他們來喝酒的?
不一會兒凱歐斯便走出酒館,抱怨外面的光線刺眼。
他繞到酒館的後頭,發現稻草堆上有個非常不自然的大坑,旁邊伸出一條尾巴擋到了推車的路徑,還傳來陣陣貓科動物專有的打呼聲。他忍不住也笑了出來。幸好他剛才先跟安娜借走了水桶。
「喂,老費,該起床囉!」
沒反應。打呼聲繼續傳來。
「數到三,要是起不來的話,就要接受貓科動物最討厭的水刑囉!」凱歐斯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
「......zzZ」
「嘿嘿,看來是不用手軟了呢,太好了。」
嘩!!
「喵嗚嗚嗚嗚!?」體型魁梧、高過凱歐斯一整顆頭的貓科獸人勇者費羅斯像一隻普通的家貓一樣彈了起來。凱歐斯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
下一瞬間,金色的閃光照亮了酒館後的陰暗處,是費羅斯的爪子與凱歐斯的魔法護盾碰撞時所產生的「火花」。
「鬧夠了沒?趕快去梳洗一下。待會的任務可不是能忽悠過去的那種喔。」人類勇者一動不動,任憑滿身濕透的夥伴發完脾氣。
三十秒後,仍然不太高興的費羅斯嘴裡繼續叨念著,但還是整好裝與凱歐斯一起搭乘馬車出發前往王宮。
入秋了的人類王國首都正是最漂亮的時刻。整齊的石磚大道旁,開著只屬於這個季節的鮮豔花朵。凱歐斯熟知這塊大陸上的許多至關重要的資訊與傳說,但是偏偏在辨識植物這種平凡的層面上他可以說是個白癡。相對之下,他的夥伴就對此相當在行了。
兩人默默地在馬車上沿著大道前行,一路上有不少認識他們身為勇者功績的民眾發現他們後大聲歡呼,他們也揮手致意。住在王城內的居民一向都很愛戴戰爭英雄,更別說是受到國王賞識的勇者大人們了。
若是不知道內情的人,肯定會認為今天不過又是個普通且和平的一天吧。
「國王的救星、王權的捍衛者、無畏的劍士、終結戰爭之英豪,偉大的勇者大人凱歐斯駕到!」
「自由的哨兵、大地的守護者、無情的鬥士、終結戰爭之英豪,偉大的勇者大人費羅斯駕到!」
約為上午十點左右,當兩人終於來到王宮的大門時,傳令官大聲地呼喊。
「向勇者致敬!」
「向勇者致敬!」
「向勇者致敬!」
感覺上整座城堡的士兵都回應了這一聲呼喊,實際上很可能也是。
「喵哈,每次來都還是覺得很夠嗆啊。」費羅斯喃喃說道。他渾身的毛都在顫抖。
「這真是有夠羞恥的。」嘴上這麼說,繼續向前的凱歐斯還是向經過的每一位士兵點頭致意。不列顛之劍在他的腰間隨著走廊上的燈火閃耀著。
由於國王在城堡內也特別設有給凱歐斯的居所,所以他是有權限自由進出城堡的。但是今天來此的目的不是回家休息,而是要前往這次任務的起點:位於地下的「契約之門」之室。那是個相當狹小的房間,只存在著一個用途。勇者們雖然被告知了前往該處的方法,但是並沒有實際去過。
城堡那漫長的走廊相當地一成不變,所有的擺設都按照規則擺的整整齊齊,也沒有差異。但是費羅斯對空氣嗅了兩口,就找到了他們尋找的第一道暗門。所幸走道只有在頭尾才有人看守著,他們的動作不會被發現。
這些密道多年來都沒人使用,不僅陰暗還長滿蜘蛛網,甚至感覺起來有些潮濕。因為身為貓科的費羅斯會一直碎念,凱歐斯只好走在前方,用簡單的照明咒來探路和除掉障礙。
「兩位勇者大人,你們可真讓我等了這麼久,該當何罪?」當兩人穿過一連串的密道與機關門,終於抵達這個全人類王國大概只有五個人知道其存在的房間時,慵懶地坐在一張扶手椅上的國王「決鬥者」阿爾比恩三世往他們的方向舉起一杯葡萄酒。扶手椅旁擺著國王的佩劍「阿瓦隆」。
在他身後,直徑約兩人長的正圓形石製傳送門正在逐漸散發出光芒。
「陛下。」兩人在國王的面前單膝下跪。
國王的年齡約在四十上下,正值體格最強健的狀態。穿著一身特別正式的禮服的他,眼中露出的不曉得是什麼樣的神色。
「甚至連客套都懶了嗎,哈哈!」見對方不回應,阿爾比恩三世自己笑了出來。「免禮!我們之間無須用那些麻煩的客套話和禮節了。你們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您沒說過,陛下。」費羅斯說。
「我猜跟後面那個半開啟的傳送門有關。」站起來後,凱歐斯端詳了一下那個傳送門。「你已經送出了「邀請」吧?現在正在等另外一邊的人做出回覆。根據樣式和上面的符文,我會說這是一道精靈出品的傳送門,而且還有非常限定的開啟時間。」
「還是一如往常的敏銳啊,我的老友。」阿爾比恩三世點點頭,「沒錯,基本上你說的完全正確。現在我就來說明這次的任務吧。」
他走向旁邊的一張圓桌。「這張桌子曾經是我的祖先們在作戰時所使用的會議桌。」他指向桌子中間的圓形圖騰與圍繞在它旁邊的另外五個圖騰,「上面描述了大陸上的六個偉大王國:精靈王國與五個諸侯國,人類王國、矮人王國、獸人王國、妖精王國與影生王國。在光精靈之王「閃耀者」路密納斯的指揮之下,我們擊退了第一波的蠻族入侵,為長遠的和平定下了基礎。後來的事情你們都很清楚了,兩百年戰爭的爆發......」
「雖然不常聽聞,但是這些故事我們也都熟悉。我們也都在兩百年戰爭中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所以這與任務有何關係?」凱歐斯不解地問。
「自從第一次蠻族戰爭後,路密納斯訂下了每十年我們六位國王都必須在精靈王國見面會談的規則,稱為「諸王會談」。為了保持隱密性與安全性,會議時間只有我們六人知道,交通方法也是透過這道特定的傳送門。我要請你們做的,不過是一如往常作為我的護衛隨行罷了。」
「雖然不是很理解你們這種秘密會談的理由是什麼,不過反正過問也不是我們的工作。」費羅斯聳聳肩說。
「就是這種精神。」阿爾比恩三世看起來很滿意。「現在我們就等吧,不知道對方什麼時候才會開門。啊,說人人到......」
他才剛說完,傳送門突然發出刺眼的強光,讓他們一時看不見任何東西。接著,從傳送門中走出了一位身穿白袍的精靈族女子。美麗的她身上彷彿也散發著白光。
「向人類王國的貴賓,「決鬥者」國王阿爾比恩三世、「森羅勇者」凱歐斯與費羅斯致敬。我是負責迎接諸位的精靈使蘭恩,主人正期待著你們的到來。」
「尊貴的精靈使,我等立即動身。」阿爾比恩也向她點頭致意,並看著她回到傳送門的另一端。無須額外的言語,兩位勇者立刻趕在國王之前先進入傳送門。
為了以防萬一,凱歐斯特別在進去的前一刻張開了護盾,但是顯然精靈的魔法不是他所使用的這種護盾咒所能夠承受的,一瞬間就被粉碎了。
不過顯然對方並沒有任何加害的意圖,門的另一端只是一個看起來比較陰暗的隧道而已,空間倒是挺寬敞的。確認狀況後,費羅斯轉身回到另一端護送國王。
這時,凱歐斯發現蘭恩的身體的確是在發光。不,仔細一看,發光的其實是衣服,這讓他相當好奇光源是從材質本身還是魔法而來。
等到國王也穿過傳送門,一行四人默默地向前行,穿越漫長的隧道。根據蘭恩的解釋,這樣是為了不讓任何人發現傳送門的存在,通往其他四個王國的傳送門也是同樣的設計。
彷彿走了與永恆相當的時間,他們終於看到前方傳來光亮。看來他們的目的地是精靈王國王宮的地下深處,為了諸王會談而特別建造的巨大升降梯。
先到前方探路的凱歐斯發現除了矮人王國以外的其他三個王國都已經到達升降梯旁,先簡單向眾人致意後便回頭去回報。雖然不明白緣故,但是他看到妖精王和影生王都露出了略為不耐的表情。
「向獸人國王「雕刻者」普羅拉、美麗的妖精國王奧奎娜、無情的影生國王布蘭卡致敬!」阿爾比恩到場後搶先與三位國君打招呼,三人也照禮數回禮,並開始了慣例的政治寒暄。
在等待腳程較慢的矮人族時,國王與國王、護衛與護衛之間的交流是不可避免的。眼看費羅斯與妖精和獸人的護衛聊得起勁,凱歐斯決定去和影生族的護衛搭話。
影生族其實並不是一個種族,而是各種黑暗魔法生物的統稱。現任國王「無情的布蘭卡」就是一位三百歲以上的吸血族。這次他帶的護衛是兩位較為常見的半狼族,看起來都是能夠控制自己的那種,凱歐斯心想。
對方看到他過來,搶先打了招呼。「人類的戰爭英豪凱歐斯,向你致意。」
「也向你們致意。不好意思,兩位閣下怎麼稱呼?」凱歐斯分別向兩人微微一點頭。
「不足掛齒,尖牙氏族的雙胞胎武者杰德與凱伊。」對方禮貌到有點嚇人。「勇者閣下,你是少數會與我們主動攀談的人,多數人都會因為我們的形象就遠離我們。這讓我們覺得......相當有趣。」
「我是不清楚其他人怎麼想啦,但是我一點都不覺得你們奇怪到哪裏去了。」凱歐斯想也沒想就說,「這片大陸上詭異的事情我見得多了,而我從不覺得影生之群排得進前段班......啊,抱歉,請別把這當成侮辱。」
對方聽了這話顯然挺開心的。「我們並不在意。你將做為影生之友被記住。」
他猜想,這算是一次成功的對話,雖然根本沒有談到任何東西。
正當他們要繼續談下去時,矮人國王「酒醉者」安格溫一行人到場了。他們一出現就與獸人國王起了一陣衝突,雖然很快就被在場的精靈使們給平息了下來,但還是讓接下來搭乘升降梯時氣氛相當尷尬。
到了會談的樓層,國王們獨自進入精靈國王所在的王座廳之中,把所有護衛與精靈使留在外面。眾人隨即被引到休息的區域享受溫熱的飲料與甜點招待。
「你不覺得這個狀況和平的有點過頭了嗎?」費羅斯搶先問道。他大口地喝著精靈釀的啤酒。
「的確,雖然不是沒有口角,但是都在完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凱歐斯也有一樣的感覺,他忍不住撫摸了一下不列顛的劍鞘。「令人不禁猜想之後會不會有更麻煩的事情發生。」
他不該這麼猜想的。下一刻,整座城堡開始震盪,五位精靈使立刻衝了進來,各國的護衛也立刻跳了起來。
「什麼狀況!精靈!」妖精族的護衛大吼。
「不可思議!難以置信!精靈王城的大屏障被解除了!」其中一位精靈使慌亂地說。
「報告!王城上空出現了共二十一道的傳送門!來襲者的身分不明!」另一位精靈使則傳達了更不妙的情報。
凱歐斯馬上湊到其中一面窗戶上。外面的天空原本晴空萬里,現在卻出現了許多不祥的黑色漩渦。從位居中央,最為巨大的那個漩渦當中,出現了巨大的黑影。
「真是糟透了啊。是誰洩漏了今天要舉行諸王會談的情報的?」費羅斯用力按著自己的腦袋說。
所有人你瞪我我瞪你,劍拔弩張,但是沒有人真的開口說話。
「管他那麼多,我們要做的事情沒有變化,就是保護自己的國王。」凱歐斯正色說。
「這倒是不用擔心。即使大屏障消失,王座廳的保護咒語是獨立的。」蘭恩表示。
這時,凱歐斯看見較小的傳送門開始吐出各種麻煩的東西,包括巨石、岩漿和黑色的不明液體,就這麼直接從空中向精靈平民的頭上澆灌了下去。
他遠本以為會聽到可怕的慘叫聲,卻看到地上也有許多起飛的身影。是專職守衛王城的精靈們!憑著咒語,他們在空中張開小型的魔法屏障與傳送門,或抵銷或轉移攻擊的目標。雖然還是有些漏網之魚襲擊到地面,但是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害。
但是攻擊不可能就這麼一點。凱歐斯方才在中央傳送門看到的巨大黑影終於顯現出了原形,那是......
「不可能......是野蠻的巨人族!還不只一個!不,艾歐......」
凱歐斯的眼前出現了當年在死在巨人手下的第三位妖精勇者的身影。但是這個思緒對於現在的狀況毫無幫助,他立刻把它給甩掉。
隨著體型龐大的巨人族落地,精靈守衛們終於承受不住衝擊而落地。更糟糕的是,看來體型最為巨大的那一個巨人正打算降落在城堡上,直接把城堡給擊垮!
意識到這一點的兩位勇者立刻衝向王座廳的方向,但是一切都來不及了。城堡在他的眼前和身下崩塌,眾人跌入無邊的黑暗。
「好,重來。」
少女帶著嚴肅的神情,把剛看完的作戰日誌放下。
「為!什!麼!」
原本一臉緊張的凱歐斯哀號出聲。坐在辦公桌前的少女毫不理會森羅勇者的哀戚目光,無情的抓起特地去刻的「任務失敗」印章,往凱歐斯的心血結晶上蓋下去。
「判斷決策能拿及格分數,也能看出你們在力挽狂瀾時有試著努力。但是過度信任當地人可不是好事,很容易就會像這樣落入圈套喔。」
「明明是師傅你上次說我們太仰賴自己的直覺,我才這麼做的……」
特意下功夫的地方反而成了被批評的點,凱歐斯的反駁顯得有氣無力。
「過猶不及嘛。再來是敏感度的問題,整場會談處處充滿疑點,但是直到任務的最後後你們卻還是幾乎對敵襲的原因一無所知。至於你們在任務前天被拐去灌醉,這點我就不吐槽了。另外還有……」
在被稱為師傅的少女指導凱歐斯的同時,坐在一旁座位上的費羅斯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們。
「喂,費羅斯。」背部突然被戳了一下,費羅斯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轉頭瞪了一眼坐在後面的里雍。
「幹嘛啦?」
「還我幹嘛咧,你才是在幹嘛,看艾蕾諾亞看呆喔?」
「去你的。」
「難道是在看凱歐斯?那我得先安慰你了,因為我很確定他喜歡的是女生,你應該沒多少機會。」
「你是來討打嗎!」
費羅斯作勢揮拳,里雍若無其事的張開魔力護盾擋住攻擊。
「開開玩笑啦。只是提醒你,機會剩不到幾次了,你們不趕快搞定這次任務,小心艾蕾諾亞的懲罰。」
「好啦好啦,知道了,我只是在思考下一次要選擇哪個時間段介入。」
打發掉里雍的好意,費羅斯重新在位子上坐正,陷入沉思。
嚴格說來里雍說中了,費羅斯的確是在看凱歐斯,只是理由不是感情問題。
早在凱歐斯和他開始任務之前,費羅斯就知道這段歷史了,所以,當艾蕾諾亞頒布任務內容時,凱歐斯聽得冷汗直流。
這是與自己有關的故事。
扣掉為了調整任務難度更動的細節與掩蓋真相進行的人物改寫,那毫無疑問是他的故事──在他成為「費羅斯」之前所經歷的故事。
所有自己當年想要忘記的那些,如今都栩栩如生的在自己面前重現。
──這一切根本就不是為了考驗凱歐斯──
(「我就說你會後悔的。」那是,許久以前某名被他親手殺死的少女最後的話語。)
艾蕾諾亞從什麼時候發現的,最一開始嗎,該死,費羅斯在心裡暗罵一聲。
這是對虛偽者的審判,費羅斯想,艾蕾諾亞要撕下他臉上的面具,讓他自己向凱歐斯揭開他這位最佳拍檔天真爛漫偽裝底下最醜惡不堪的本來面目,他本人卻對阻止這一切的發生無能為力--不,他是根本沒有資格這麼做。
「呼,結束了結束了。」過了一會,艾蕾諾亞對凱歐斯的檢討終於告一段落,凱歐斯如釋重負的朝費羅斯走來。
「辛苦啦,那決定好了嗎,下次任務的時間段。」
「嗯,我們要回到一切的源頭,阻止兩百年戰爭的發生。」凱歐斯的神色沉重,看起來對這次的失敗還是頗為介意。
「好,這次一定會很順利!」費羅斯拍拍凱歐斯的肩膀,他對凱歐斯宣佈的結果並不意外,兩百年戰爭是那片大陸四千年慘劇輪迴的導火線,也是他徹底走向錯誤的開端,他們將在那裏面對那個還不是他的他。
「好,我們早點回去休息吧,這你先拿回去看,我們明天再來討論策略。」凱歐斯將新的任務簡報拿給了他,費羅斯意思意思看了兩眼,便收起文件跟著夥伴離開了房間,上頭記載的資料他再清楚不過了。
如今,只要閉上眼睛,他都還能感受那一夜殘留在自己臉上的血腥味。
聖尼希羅曆293年,金烏之月11日。那是一切開始的日子。
山洞的霉味與粉塵,對於獸人敏銳的嗅覺來說相當刺鼻,但總好過滿身鮮血與屍首腐爛的惡臭。
外頭的滂沱大雨,讓他們順利躲過影咒屍群的追擊,但又能再躲過幾次呢?
費羅斯看向身心俱疲的剩下隊員,原本十名菁英組成的暗殺先遣隊,如今也只剩包括他的四人。
「為什麼!為甚麼不救塔蘿斯!」棕熊樣貌的強壯獸人泰利用力捶著牆。
灰狼塔恩推開了他,「你以為我們不想嗎!」他抓起了泰利,「都已經有那麼多族人被這該死的詛咒殺害,我們就算全部犧牲也要結束這場悲劇!」
「噓!」兔耳獸人瑞比快速扭動著耳朵,示意要他們趕緊閉上嘴。
頭頂傳來一陣雜亂的踏步聲,迴響在洞穴中。
待騷動再次平息,費羅斯掏出腰包中僅剩的乾糧,一條乾硬的黑麵包與幾顆奶酪球,「你們先吃吧,肚子餓的時候,會無法好好思考。」
三人見到最後的食物都擺在費羅斯身旁。
泰利還是把黑麵包分成了四等分,其中的一份遞給費羅斯,「隊長,還是多少吃一些吧?」
「謝了。」費羅斯一口就吃掉他的那份乾糧。
他察覺眾人心情差不多平復,「在討論下次行動前,我們來聊一下吧。」
「現在是做這種事的時候?」塔恩感到不悅。
「這雨到明天都不會停。時間還很多,不如把身心都放鬆一下,明天才能專注在行動上,你說對吧?」費羅斯握起拳頭輕碰了塔恩的肩膀。
「隨便你吧。」
「你們知道天冠牧場的奶酪吧?」費羅斯將剛用來包裝奶酪的皮革遞給眾人。每個人都用鼻子嗅聞一下,他接著說道:「有沒有聞到特別的?」
「蒲公英?」
「薰衣草?」
塔恩別過頭來,「不,應該是白百合。」
「正確。這皮革是他們附贈的特產,去年他們改種大量百合後,產品都會帶著這樣微微的香氣。」
「我想起來了,隊長不就是來自天冠山區那嗎?」瑞比突然想到。
「現在正是牧場奶牛泌乳的季節,全套奶酪鍋。來我就帶你們去吃。」費羅斯自豪說道。
「我比較想要吃煙燻生牛肉火腿。」泰利的口水在嘴裡氾濫。
「我也要!」瑞比跟著附和。
「你一個兔耳族,吃甚麼肉。」灰狼吐槽著她。
「雖然平常是素食主義者,偶爾開點葷也是沒問題的。」
其他人互看了一眼,都豪邁地笑了起來,當然聲音被刻意壓低。
「笑什麼笑啊!」瑞比氣噗噗地嘟起嘴。
「好了,看來大家都整理好心情了。開始作戰會議!」
輪到費羅斯放哨,另外三人正在小憩,但也能察覺到他們仍保持著警戒。
他再次翻出了腰包中的牛皮卷軸,確認本次行動的主旨『刺殺』。
潛入安哥拉斯轉運鎮,解決造成這一切的起因,詛咒的暗影法師。
費羅斯這幾天一直在思考。
這些事情真得可以如此輕鬆解決?
只要法術源頭消失,法術造成的影響就會消失?
他仍然對這次行動抱持著質疑,但沒有去阻止災害只會持續擴大。
卷軸被他捲好收入腰包之中,他發現了另一張紙條。
爪尖一碰觸到紙,數個畫面在他腦海快速一閃而過。
無數的百米巨人族踩塔著各王國的首都────
血肉橫飛的戰場────
在光輝下被祝福的三位勇者────
圓桌上的六王會議────
「這到底是什麼……」他打開了折起來的紙。
致兩百年前的我:
一切都還安好嗎?
相信你一定在邊咒罵著族長邊安慰著其他人吧。
一直以來你都把其他人列為優先順位,而忽略了自己。
不管遭受到怎樣的苦難還是痛苦,都還是一人承擔了一切。
你所做的都沒有錯。不用擔心,未來會繼續前進。
你是自由的。
風豹氏族·費羅斯 筆
費羅斯看向下著雨的洞口。
這夜晚還很漫長,足夠他思索紙上與剛剛閃過腦海的一切。
在距離城鎮五百公尺的山丘遠眺著,眾人在高聳入雲的巨木上等待著潛入時機。
「這就是人類在我們領土上建立的貿易鎮?」
「是貿易站,但也發展到城鎮規模。五年前我有來看過,是一個有獸人與人類共同生活的地方,雖然人類是佔多數。」費羅斯向其他人解釋。
「這樣簡單多了,至少不是一群被詛咒感染的獸人,人類種極差的身體機能應該很好就能擺脫。」
「泰利,顧好瑞比。瑞比也是,不要一意孤行。」
「收到了,隊長!」「交給我吧!」
熊掌與兔耳獸人一瞬間便飛躍出樹林,潛入了城鎮的街道中。
「在開始前,想問你一件事。」費羅斯看著一臉全神貫注的塔恩。
「你之前一直盯著羊角族的茉莉,你是不是對她有意思?」
塔恩一臉無奈地看著隊長,「……」
「你害羞不想說我也不會逼你,只是跨種的愛情有點大膽。」
「羊小排。」
「蛤?」
「我就只是想吃羊小排而已。」
「哈哈哈哈,我也喜歡~」費羅斯止不住他的笑聲。
隨之連續的爆破在小鎮四處揚起滿天的煙塵。
「好了,作戰開始!」
最後兩名待機的獸人也從樹冠上消失了身影。
附著聖光的虎爪刀刺入影咒喪屍的腦袋,悶哼一聲,屍體附著的詛咒跟著消失。如同斷線的提線木偶,驟然倒地。
「這層樓的詛咒已清除完畢。」灰狼塔恩向眼前費羅斯報告。
「不,還沒!」
費羅斯立即射出小刀飛掠過塔恩的耳際,筆直插入後方咒屍的腦門,聖光驅逐了暗影詛咒,便應聲倒下。
「那個才是最後一隻。你太早關閉魔動視野。」
「一直開著附魔狀態,會被這群該死的魔物發現。」
「多少得做點取捨。」
費羅斯看向了倒在地板上的滿地屍首,大部份都是人類種,但少數是獸人,還有些被詛咒影響長出了團團息肉,腐化的臭味令人作噁。
他們兩人潛入的是位於城鎮附近的大宅,但裡頭因為魔術而有非比尋常的大空間。因此,他們也很快注意到主臥房的書架後方,散發著陣陣不祥的氣息。
「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要讓這一切結束。」
塔恩用利爪擊碎了木製書架。
「不要讓仇恨蒙蔽你的雙眼。」費羅斯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
工房內最後一位魔族術師被灰狼獸人撕裂成兩半,他手持的長刀已沾附著凝固的鮮血。
但他們仍然能感受到無數的影咒喪屍朝著這裡聚集,整個工房內唯一還在運作的是咒法的核心,它卻如同具備生命般感受著外界的變化,隨時轉變著包覆它的咒法障壁。
「讓我一刀劈了它。」塔恩舉起了銳利的刀鋒。
「住手!」費羅斯勸阻已被復仇火焰點燃的塔恩。
費羅斯伸出了他的左手開始釋放足以抵銷暗影詛咒的聖光法術,「願祖靈的庇佑與我等同在。」
暗影詛咒逐漸瓦解,只剩最後包覆核心的那層拒絕一切外來的事物,他們也注意到那個核心真正的樣貌。
是妖精種的紅髮嬰孩,約莫只有八個月大。但毫無疑問地,她就是造成這一切災害的根源。
塔恩不疑有他直接一刀劈向那懸浮在空中的嬰孩,卻再次被費羅斯擋在兩者之間。
「滾開!我要一刀劈了她!」
「我剛已經試過了,用強硬的手段是無法穿過她的暗影屏障。」
「那就關閉我的驅魔附加,然後慢慢把她切成兩半。」
「塔恩,聽聽看你自己在說什麼。」
費羅斯堅毅的眼神瞪視著眼前化為復仇猛獸的塔恩。
同時,他思索的是紙上的內容與腦海中的無數畫面。
他得做出選擇,地鳴、戰爭、勇者,命運是否會導向相同結局?
「讓我再試一次,這是身為隊長的我最後一次請求。」
費羅斯再次伸出了左手,但沒有釋放出強烈的驅魔聖光,暗影詛咒並開始從他的指尖侵蝕他的手臂。
「隊長!你到底在幹嘛!還不快放手!」
他搖搖頭,「她年紀還那麼小,就沒有了家人,還被這群魔族擄走,造成她自己也不知道的災害。」
「這一切都不是她的錯……」
他將嬰兒抱入懷中,詛咒的侵蝕就像感受到費羅斯的情感而減緩了速度,原本還在哭泣的嬰兒也在他毛茸茸的胸膛裡沉沉睡去。他立即以右手抱住寶寶,伸直了被感染的左臂。
「塔恩,砍斷我的左手!快!」
灰狼當下立刻反應過來,驅魔的聖光隨著刀鋒一閃斬斷了他被詛咒的整條左手臂。
費羅斯因疼痛而坐倒在地,但依舊小心呵護著懷裡的嬰孩。乾咳幾聲後,嘴裡流出了鮮血,為了中和體內殘留的暗影詛咒而傷了臟器。
「嘿,你看的她雙眼是漂亮鈷藍與霞紅。」費羅斯硬是擠出了笑容。
「隊長,你不要再說話了!」塔恩趕緊替大量出血的傷口做好止血與塗抹止痛藥。
他攙扶著費羅斯慢慢躺下,接著說道:「我們該怎麼處理這嬰兒?」
「她叫艾蕾諾亞,是我們救出來的倖存者……」
「隊長,你該不會想扶養她吧?」
「等成年,我再送……回……」
費羅斯因為疼痛失去了意識。
「雖然我還是討厭這種機械降神般給出的解答啦。但這樣也避免了因為『地鳴』引爆的兩百年戰爭,敵人只剩下蠻族而已。一次解決多個問題,讚喔!」
艾蕾諾亞滿意地看著這次的稿件,「好!准許你上搞!」
凱歐斯開心地發出歡呼,終於從重寫地獄中解脫。
費羅斯摸了摸已經失去左臂的傷口,他發現紅髮的艾蕾諾亞有著漂亮的鈷藍色瞳孔,但左半邊被她厚重的瀏海遮擋。
「好了,兩位勇者。我再重申一次我們森羅樹海的公司理念。」
不知道何時出現在艾蕾諾亞背後的里庸,手放在背後嚴肅地站著傾聽。
「境界線不插手時間,但引導未來。森羅萬象的歷史會繼續前進,勇者也是。」
她和藹地看向兩位被稱為森羅勇者的凱歐斯與費羅斯。
「去完成你們剩下的故事吧!我可不想再看到你們倆的臉,再更多天啟就好像我在幫你們寫故事一樣。」
兩人互看一眼,身為勇者的他們確有些尷尬。
「拜~」艾蕾諾亞向他們倆揮手。
「後會有期!」兩人一同鞠躬致意。
「天殺的諸神,到底誰會把投擲巨人作為攻擊手段。」
在漆黑的神樹根部,凱歐斯率先發出聲響迴盪在巨石與樹根形成的空間。
「至少不是數百名巨人直接踩踏這個王都。」費羅斯對著不知道在哪個方位的凱歐斯吐槽。
點點的螢光照亮了黑暗的樹洞,凱歐斯一發現視野清楚,便帶著有意識的人開始搜救傷者。
「父親,您沒事吧。」紅髮的妖精攙扶起了倒在地上的費羅斯。
穿著湛藍的法師袍,霞紅和鈷藍的雙瞳相輝映,讓人感覺還非常稚嫩的妖精女性。
「不是說過在這裡要叫我的本名,或是森羅勇者。」
「抱歉,一時心急就忘了。」艾蕾諾亞趕緊解釋。
凱歐斯看到站著的兩人,便趕緊衝來加入談話。
「六王目前都沒有大礙,都是能醫治的輕傷而已。」
「艾蕾諾亞,你對這襲擊有什麼頭緒?」費羅斯率先提出疑問。
「應該是暗影法術,我能感受到跟我相似的氣息,是相同類型的法源。」
「是第三勇者......下墜前,我看到了施法者的樣貌。」過去的回憶開始湧現在凱歐斯心頭。
費羅斯不發一語地深鎖眉頭,在幽暗的照明下顯得相當哀傷。
艾蕾諾亞立刻牽住兩人的手,「沒關係的,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沒有你們,就不會有現在的我和大家。父親,你說過的,我們都是自由的。」
「說得也是。沒想到會被後輩教訓,真不愧是森羅勇者的繼任者。」
「畢竟我可是很嚴格地在教導她。」費羅斯的神情恢復往常般輕鬆自適。
「現在在場有三名勇者,讓我們迅速解決這樁鳥事。」
凱歐斯拔出了背後的聖劍。
費羅斯全身被金光所包覆,靈氣重塑了他失去的左手。
艾蕾諾亞放出收納在暗影空間的數十把魔杖,閃耀著光輝的咒文覆蓋著整個空間。
「你們不要做得太誇張喔。」她提醒著另外兩位。
眾人見狀都趕緊退到一旁尋找掩護。
瞬間,沖天的魔導光束衝破了頭頂的巨大的岩石碎塊與盤根錯節的神樹巨根。
眾人再次看見湛藍的天空與二十一道被開啟的空間之門。
艾蕾諾亞的結界覆蓋了整座會議廳,兩名勇者衝出,在結界的守護下無人能敵,在艱苦的戰鬥之後,終於擊敗了巨人族,而諸神在此次戰役後喪失主要戰力,又忌憚於艾蕾諾亞的法力過於強大,終於簽訂了和平條約,而在此之後,人類的常識理性也逐漸發展,諸神失去恐懼與敬畏之力,終於消失在歷史的洪流中。
(兩千個年頭以後——人類又活了很久——兩千個年頭以後——人類又活了很久——)
在車水馬龍的都市中,以巨大飛船拉出的巨大布幕上宣傳的,是目前的當紅炸子雞。
「全新開放世界!新增可操作角色森勇者『費羅斯』&『凱歐斯』!」
「穿越時空拯救世界危機!你的決定將撼動未來!」
「最新副本『費羅斯前傳:獸勇傳』好評發售中!」
「一切都按照宣傳的計畫。」看著外頭的風景我喃喃自語。我是森,此次《森羅勇者傳7》的開發首席工程師,此次的遊戲添加了最新的開放世界要素,也因為更動龐大,所以測試的腳步緊鑼密鼓,今天,我就要來到公司,和我的老闆,說是老闆但從未露面的艾蕾諾亞做最後的會議簡報。此外,每部遊戲的劇本都由老闆親自撰寫。
「BOSS,本次的遊戲開發已經進到最後測試階段,想問您……」
「我們迎來了這樣的一個世代,眼前的事物不再令人感到刺激。」老闆打斷了我的話,倒映在落地窗前的瞳色霞紅和鈷藍,讓人完全看不出歲月痕跡的臉孔,桌上放置的,是此次連著遊戲一起發售的凱歐斯與費羅斯的Figure。
「我們努力創造和平的結果,是人類族的完全勝利,我們並沒有意圖加害其他的種族,而是這個世界的平衡逐漸傾斜,最終其他的種族像是自願放棄繁殖一般消失,一座座的高樓與城市,我們從中觀看,推演,最終大家想看的,居然還是在虛擬的世界當中再現那場危機。」她淡淡一笑。「但,誰說這不是好事呢?我們的遊戲《森羅勇者》最重要的精神是什麼?」她期望我給的答案,也只有一個。
「我們(玩家)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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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id ihr das Essen?
Nein, wir sind der Jäger!
Feuerroter Pfeil und Bogen
踏まれた花の 名前も知らずに
地に墜ちた鳥は 風を待ち侘びる
祈ったところで 何も変わらない
不本意な現状 いまを変えるのは 戦う覚悟だ
屍踏み越えて 進む意志を 嗤う豚よ
家畜の安寧 虚偽の繁栄 死せる餓狼の「自由」を!
囚われた屈辱は 反撃の 嚆 嚆矢だ
城壁の其の彼方 獲物を屠る 狩人
迸る 殺意 に 其の身を灼きながら
黄昏に緋を穿つ 紅蓮の弓矢
矢を番え追い駈ける標的は逃がさない
矢を放ち追い詰める決して逃がさない
限界まで引き絞る はち切れそうな弦
標的が息絶えるまで 何度でも放つ
獲物を殺すのは
凶器でも 技術でもない
研き澄まされた お前自身の殺意だ
Wir sind der Jäger 焔のように熱く!
Wir sind der Jäger 氷のように冷ややかに!
Wir sind der Jäger 己を矢に込めて!
Wir sind der Jäger 全てを貫いて征け!
Angriff auf die Titanen
Der Junge von einst wird bald zum Schwert greifen
Wer nur seine Machtlosigkeit beklagt, kann nichts verändern
Der Junge von einst wird bald das schwarze Schwert ergreifen
Hass und Zorn sind eine zweischneidige Klinge
Bald eines Tages wird er dem Schicksal die Zähne zeigen
何かを変える事が出来るのは
何かを捨てる事が出来るもの
何ひとつ 危険性等 背負わないままで 何かが叶う等
暗愚の想定 唯の幻影 今は無謀な勇気も
「自由」の尖兵 賭けの攻勢
奔る奴隷に勝利を!
架せられた不条理は 進撃の嚆だ
奪われた其の地平 「自由」を望む あの日の少年
止めどなき殺意に 其の身を侵されながら 宵闇に紫を運ぶ
冥府の弓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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