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陽太和慶之終於在不知道幾十年後的世界重新開始黃昏的搞基之戀,全!劇!終!真是可喜可賀,可口可樂。」
半龍人心滿意足地把書闔上,雙掌合十,擺出「謝謝招待」的手勢。
「不是我想吐槽但是索尼亞......妳在開心什麼?」
「讀完書不就該倒頭睡覺,慶祝自己好像變聰明了嗎?」
「這根本沒解釋到任何事情!」帕特里西亞大聲抱怨。「而且就是因為妳每次看完書就亂扔,害我前天起床的時候被《黑暗時代淘氣史 》絆到腳了!」
「呃,不睡覺的話妳想幹嘛。」
「當然是開讀書會啊,好好把劇情脈絡搞清楚,才不會讀過就忘記。」
「我會把看過的東西記在頭角裡。」
「不要把知識裝在上個月才剛斷過的角質組織集合裡!」
「是是是......」索尼亞不滿地打起哈欠,重新翻開書本。「起之章、慶之。」
「首家明顯想要以科幻的背景,帶出眾人抱持著失去陽太的童年缺憾,個別成長之後的故事。」
「聽起來像是讓細田守執導新海誠改寫的Stand by me。」
「這比喻又是從哪搬來的,妳連細田守跟押井守都分不清楚吧?」
「哇啊,被看出來了,其實我只是想趁機黑新海誠。」索尼亞歪頭。「我們真的需要花這麼多時間關注一家嗎?」
「如果妳是動機論或本質主義者的話。」
「我應該不是。」
「那妳覺得自己是什麼?」
「究極奈克洛茲馬。」
「這是個隱喻?」
「不,才沒有人會把隱喻說出來。妳看嘛帕里,一家最後慶之變得這麼歇斯底里,如果不是想暗示他是個藥物成癮者,那他肯定是個蓋伊。」
「這樣的推論是不是有點武斷,難道兩個男人之間的感情過於親密就等於蓋伊嗎......」
「至少二家把他徹底寫彎了嘛。妳看何老師強姦慶之的橋段,是不是很像二家在強姦一家的架構,這是個行動藝術。」
「索尼亞,妳不能因為二家的走向看似與一家不同,就指涉他搶劫或侵犯了一家的龍。」
「那為什麼他要寫個啟又啟之章來嘲諷一家?」
「他用的是起又起,代表再度開始,或複數的起點。」
「妳這該死的純潔派小修士,那明顯是嘲弄一家是個啟智中的啟智。」
「我們得為了這件事情爭吵嗎,這只是本書。」
「是誰先提議說要討論的,嗯,是誰?」索尼亞小聲咕噥。「妳們這群假掰的結構功能論者。」
「我聽到了喔!」
「如果每個發展都很合理並且有其存在之必要,那請問為什麼瑜世變成機器人了,POS跟NEG又是什麼,為什麼陽太死了又活,還有段老師為什麼要肏得慶之砰砰乓乓的?」
「這是因為......二家試圖擴展科幻的架構,同時發展各角色內心複雜的糾結。」
「既然這樣瑜世有必要弄個機器人代替他自己去同學會嗎?」
「機器人代理,是為了表達他身為天才,難以接受不便於行的自卑感,卻又無法不仰賴懷玉的糾結情感。」
「那為啥要肏慶之?」
「因為慶之對陽太懷抱有難言的感情,而段老師先一步玷汙了少年慶之的純真啊。」
「妳現在給我趴在床上,等著我拿蘿蔔來肏妳。」
「等等,為什麼?」帕特里西亞的臉不爭氣地漲紅。「我們不是在討論怎麼解讀陽太嗎?」
「這是個劇情所必須的轉折。」
「也許是二家寫得過於隱晦,而至於我們沒有讀出來。不能因此而責怪二家的野心破壞架構。」
「所以接不下去是後家智商問題。」
「我可沒這麼說。」
「住口,專拿0分的帕特駱西亞,再怎麼說我也是大妳幾個月出生的前輩。」
「含角才比我高的前輩。」
「等妳跟瑜世一樣從天上摔下來,我就比妳高了,雖然大概會變成我得推輪椅啦。」
「因為推輪椅而不得不在一起嗎,確實是很複雜的情感糾葛吧?可惜八千字無法交待五個角色的量。這就跟倒吊二一樣,顧著開車或是跑設定,結果把人物塑造的空間給剝奪掉了。」
「欸,妳有看倒吊二?」索尼亞意有所指地戳了戳帕特里西亞的臉頰。「沒想到妳有那種嗜好。」
「是啊,要研究陽學的話,倒吊二的廣告也是必須考慮的要素。」
「那個很出戲的廣告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從交稿順序看起來,有機會是因為看到陽二竟然出現Machina的超科技設定,而諧仿式的用太陽勇者來開了陽二的玩笑吧。」
「結果變成犯罪預告。」
「嗯......現在看來,倒吊二的廣告確實是預告性質。」帕特里西亞稍微停頓。「我們可以說非直接,但小說接龍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劍與魔法與自爆裝置的影響,至少當該作者以病毒式行銷巨大機器人笑料時,也會無意促成其他作者以戲謔,或呼應的寫作觀點來對應陽一所提出的科幻題材。」
「好、好複雜。」
「作者A與B之間並不需要透過直接的對話,或交換題材來得到創作的想法,很多時候寫作者外部的環境C才是造就作者風格的主因。這或許可以讓我們從非陰謀論的角度去解釋陽太三家為何實現了倒吊二家的預告。」
「原來如此,像是這樣嗎?」
「索尼亞,那很明顯只是一隻蟲電寶。」
「我沒想過牠會變成鍬農砲蟲這麼邪惡的生物。」
「是呢,我也以為毛球會進化成巴大蝴,畢竟有著同一張臉......不過這也是接寫故事的風險與樂趣所在吧,我們無從推測上一家的野心與意圖。」
「搞不好上家根本沒想過怎麼收尾,只是拉坨屎等妳收啊。」
「索尼亞,請不要開口閉口都是排泄物。」
「我說的是事實啊,反正只要不是最後一家,就可以不用思考怎麼蓋好房子。」
「妳這樣子會被人當成搗亂者啦。」帕特里西亞無奈地搖頭。「只能說上家希望下家進行的部分沒被順利完成,或者是理解不一致。」
「例如?」
「海豚、海豚、螃蟹,最後蠍子。」
「欸?」
「因為三家理解螃蟹跟海豚都是海洋生物,所以把螃蟹放了上去。而四家覺得螃蟹跟蠍子都是節肢動物,結果海豚就發展成了蠍子。」
「螃蟹是節肢動物?」
「妳對螃蟹肯定有什麼錯誤的想像。」
「我以為螃蟹是食物。」
「......那妳也可以在螃蟹後面接家雞是沒錯啦。」帕特里西亞忍不住扶額。「這也是為什麼,三家的發展又發生了一次斷裂。」
「妳是說看似第四維度但其實是第五維度而且與本篇其實可以無關的平行上位世界。」
「念這麼快不會咬到舌頭嗎?」
「我是龍嘛。」
「這根本沒有解釋到任何事情。」
「至少我的定位很清楚。」索尼亞咋舌。「至少比若水跟段老師到底是什麼東西來得清楚。」
「我想這就是整個陽學最為詭譎的一點了,若水到底是誰製造的,灰流棄嬰的設定到底該怎麼顯現出其特殊?陽太飛去的到底是高維度世界,還是天空以上的Z軸空間呢?從一家的表現我猜是前者,但敘述上我並無法斷定。」
「然後三家給出了設定,卻又說那設定可以無視。我們可以就這樣無視設定嗎,包括慶之的菊花大到可以塞寶特瓶的部分。」
「再來是馬其納NEG到底是怎麼侵入段老師腦裡的,如果它只能連接灰流棄嬰,那若水的棄嬰跟忌妒設定毫無必要。作者們因為不採取一人一章的發展方式,導致懷玉在這裡顯然只剩下推輪椅的功能性。」
「二家說是因為段老師強姦了慶之的愧疚感,讓NEG趁虛而入。」索尼亞連忙撇清。「別用那種懷疑的眼神瞪我,這又不是我講的,是二家的主張啦,二家!」
「我想我們永遠無法徹底讀懂陽學。」
帕特里西亞忍不住闔上書。
「不討論四家嗎?」
「我想還是不要比較好,不知不覺就這麼晚了。我很抱歉,擅自提議想要開讀書會,沒想到會占用這麼多時間。」
「妳明天打算繼續嗎?」
索尼亞用尾巴捻熄了油燈的火花,跳上蓬鬆的床墊。
「我不知道,也許會有其他比我們更聰明的讀者能讀懂這些作品。」
帕特里西亞把書妥善地放在書桌上,替看起來還不睏的半龍人蓋上棉被。
「晚安?」
「嗯,晚安。」
帕特里西亞微笑著摸了摸索尼亞的頭角,離開了書房,她們沒有做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