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次夜教,道具都準備好了,等一下十點半,到橋上面集合……哪座橋?我們學校就一座橋,Kevin,我拜託你好不好,這種活動,認真一點好不好?你不是說你不相信這些?」學姊沒好氣地跟我講這句話。
Kevin當然不是我的真名,不如說,連暱稱或是外號都算不上,只是這次活動會用到的代號,用過就丟,說是為了避免鬼知道自己的身分。我是覺得,為甚麼每次迎新還是甚麼的,都一定安排這種裝崇高、搞神祕的環節,重點是主辦方自己也是會怕怕的,除了嚇唬學弟妹要用的道具外,還準備了符紙、線香、還有這個,假名。雖說大家都知道是都市傳說、鄉野怪談,但心裡還是有1%左右,相信這個故事是真的,不然也不用辦活動搞一堆避邪的儀式甚麼的。
1%很多,我手機遊戲機率都零點零幾,我還是抽得很開心,一定會出來的。但這次活動不一樣,雖然學長姊採用的傳說是「某某系有一對情侶因為父母反對,兩人約在橋準備私奔。但到了約定的時間男方並沒有赴約,女方太難過直接跳河自殺。」的這個應該每個大學都有類似版本的俗套故事。但我知道,這座橋確實有人含冤自殺,但故事沒有這麼浪漫。
「西元20XX年,一具女性的浮屍某大學在橋下發現,警方根據屍體遺留的線索發現是該大學的學生,並根據聯絡紀錄跟親人描述,發現死者生前曾多次借錢給男朋友,除自己的積蓄,死者甚至動用了自己的人際關係又籌了一筆,為了就是跟男友一起創業,事後發現都是騙局,男友突然消聲匿跡,自己成為冤大頭,面對親友的閒話,朋友的冷落,諸多現實的打擊下,一時衝動,自殺。後來男友因詐欺被捕,判刑,事件告一段落。」
本來這種新聞一般來講不會在人們的記憶中停留太久,哪天不死人,能記得一個禮拜已經是很極限了,比起這種真實但缺少浪漫的故事,人們更喜歡俗套的愛情故事加上一個悲劇結尾。那為甚麼我會記得?嗎,算是孽緣吧,那個被逮捕的人,是我的堂哥,大我好幾歲,每次逢年過節都會來,很會講話很懂怎麼與人相處,跟那些自以為是的自來熟不同,他很會觀察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就算是喜歡獨處的人跟他在一起也不會有壓力,出手闊綽,彷彿有花不完的財力,我們家裡的人都很喜歡他,所以報紙新聞出來的時候印象這麼的深。
總之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幽靈作祟,我想那座橋下的,肯定不是單純被愛情欺騙的存在,而是更深更深的怨意,由愛生恨的那種。
所以我出於正義感還是愧疚感(我當初被請客的錢或許有一部分是他的贓款也說不定)我參加了這次夜教,還主動擔當坐在椅子上的儀式主角,還裝作完全不相信這些怪力亂神的樣子,我是為了保護學長姊阿,她們那些人,完全不懂的拿捏分寸,都是一堆自來熟,自以為很溫柔很善解人意,都沒看到對方都已經面露難色了,真希望他們能跟獄中的堂哥好好學習怎麼社交。
時間已到,我坐在椅子上,椅子在橋上,我的眼睛被布條蒙上,被叮囑在儀式結束前都不可以拿下來,橋下淙淙的流水,配上學長意義不明的祝詞,我竟有點想睡,環境音變的越發小聲。
「現在……是幾點……幾分?」一個我從沒聽過的女子聲音,打破了我的睡意,不如說,僅僅是一句話,連威脅都不是,卻讓我寒毛直豎,全身起雞皮疙瘩,心臟急速跳動,全身在一瞬間從鬆弛到緊繃。我的感官全數運作,視覺,被布矇著;聽覺,除了知道聲音是從左耳傳來,彷彿是從耳邊直接講的一樣,還隱約聽到了水滴滴到地面的聲音;觸覺跟嗅覺,空氣變的濕冷,完全不像是台灣八月會有的樣子;味覺,我張開了嘴巴,但不是為了品嘗甚麼,而是為了說話,這段話,我準備了很久,就是為了這一刻。
「你的下一句話是『把錢交出來』,對吧?」
「把錢」戛然而止,女子的聲音突然停頓,之前恐怖的氛圍瞬間減少大半,我這時也知道了,這是我趁勝追擊的機會。
「你的名字是,林琴,出生日期是民國xx年n月n號,死亡日期是民國yy年k月k號,死亡時年齡二十歲,死因是自殺,理由應該跟被心愛的男友欺騙脫不了關係,男友跟你一樣姓林,說話風趣善解人意,所以你才上當的對吧?」
「你……為什麼都知道?不管,我要你……」果然鬼都很單純呢,這種東西報紙上都有寫,沒寫的查一下案件就知道了,再說,我有內線消息,佐以強運。
「稍等,我勸你先不要動手,你想要錢還是想要報復那個負心漢我都可以給你,如果你對我有任何舉動那就甚麼得不到,這種機會千載難逢對吧,怕不是你之後都不會這麼巧喔」既然都賭對了,就要繼續加注,氣勢上要贏過去。
對方沉默了,我沒有繼續話術,因為這是關鍵期,此時無聲勝有聲。
「那個人……現在在哪裡?」
「關在臺中監獄,還活地好好的誒」
「哪裡?」
「說地址你也不知道路對吧,我明天剛好要去探監,你跟著我就可以找到他了,他的道歉一直都很有誠懇。他每次做了一些我們不能接受的事情的時候,他的道歉都會讓我們覺得他下次絕對不會再這麼幹。但是每次,他下次就又這麼幹了。又這麼幹了。」
「那好」
隨著話音的結束,突然一股強大的力量按壓住我的雙肩,整個人彷彿要被按壓到土裡,啪塌一聲橋被硬生生壓斷,我連人帶椅的掉下去,下去,下去……
我醒來了,臉痛痛的,奇怪,臉怎麼會痛呢?
「真虧你能夠睡著呢,現在大家都收拾完了,你自己把椅子搬回去,真虧你能夠在這種情況下睡著,一開始真的是嚇死大家了,怕你是真的不會醒,直到你開始打呼嚕才化解大家的恐懼。」學姊一邊撫摸著自己的手,看樣子是用物理的方式把我叫醒的,我的眼罩早就被卸下來了,周圍也空無一物了。
我正要起身,突然意識到身體比我想像的沉重很多,但勉強可以走路。
我跟學姊說我身體不舒服,請學姊幫我搬椅子回去,學姊有點嚇到,再三確認真的沒問題才放我回宿舍。
本來今天是不想睡的,發生那麼大事我怎麼敢睡,但無奈肩膀實在是太沉重,連敲鍵盤打報告的力氣也沒有,只好上床睡覺了。
睡夢中我又回到那個地方,那座橋上
現在眼睛沒有被矇住,即便在昏暗的環境下,仍可以看到一個人影,長髮,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全身上下濕漉漉的,水珠滴滴答答地掉下來,隨然隔著劉海,但我可以感受到他盯著我,真後悔我沒有戴眼罩睡覺,我什麼都不想看。氣氛現在尷尬了起來。
「為什麼見面第一句話是問時間啊?」
「不知道……」
「見到他之後要幹嗎?」
「不知道……自己會做甚麼」
「人都死了要錢有用嗎?不是說錢是死不帶走的東西?」
「至少……借的錢……要還上」
「那我可以走了嗎?」
「你的……名字?」我頓了一下,名字?這種時候絕對不能講真名吧。
「我只是個路過的……Kevin,給我記好了」
突然底下的橋用崩裂的一次,這個掉落即便是第二次仍不能習慣,我驚醒,從雙層床上醒來,起身太大力,還撞到頭。
我坐計程車前往監獄,雖然很貴但是我實在沒有狀態自己開車。到了監獄,辦好手續,來到會客室,見到了堂哥。表哥還是那個樣子,監獄生活並不減少他的嘴上功夫,不如說,靠著一張嘴,即便在監獄這種環境仍可過得有聲有色,見著我還是很輕鬆地揮手致意,真的看不出罪犯的沉重感,只見他剛就坐,臉就沉重起來,相反的,我整個從沒感到這麼神清氣爽過,身上的甚麼被卸了下來。
「怎麼了堂哥,不是要出來了嗎?怎麼臉色這麼差?」呵呵,堂哥回的話我一個字都沒認真聽,我很清楚,眼前的男人,滿嘴跑火車一個字都不能信,曾今信的人現在就在我的對面,可以看到他的頭髮反重力飄起,如同蛇一樣髮尖都盯著我堂哥,面容逐漸瓦解,越發不能辨識成人樣,手部不斷試著去抓住我堂哥,但是顯然死者是不能直接干擾生者的,直接是不行的,間接的詛咒我就不知道了。
堂哥終於講完了,說真的不是很想繼續看他的臉,不是因為我真的很討厭他,就是那個景象真的對心理健康很不好,在一陣尷尬的笑聲中,我們回到各自應該在的地方,他回到監獄,我很清楚他有好果子吃了,我回到宿舍,好好地睡上一覺,顯然這一切都跟我無關了,想想我這兩天受的苦,以及那貴到要我吃土的計程車錢,總感覺我虧了。
我躺在床上划手機,睡前找找看有沒有甚麼賺外快的方法。
「協尋學生證,可能範圍……,報酬一杯星巴克」
「找貓咪,心愛的貓咪不見了,大概會在這一帶,願意出重金換愛貓」
「協助車站前統計人流資料,依小時計價……」
這些都很吃力不討好呢,除非真的是很閒沒事幹或是運氣很好的人才賺的到呢,睡了睡了。
「把眼罩脫下來,Kevin」又是那名女子的聲音,林琴同學,雖然這次聲音相比溫和許多,語速也正常,但是我一聽到那個聲音我全身還是會不自主的戒備起來。
「現在應該跟我沒關係了吧?」
「沒錯喔,我只想跟你說聲謝謝,謝謝你了結了生前的遺願,但是我還是對我的家人有所虧欠,至死都留有債務……」
「你不是要我幫你還吧?」
「拜託了,我也只有你能夠依靠了,我願意做任何事。」真是困擾呢,聽到這種類似告白的台詞,要不是我對他的印象都停留在屍體上,我大概就淪陷了吧。「任何事」,這傢伙被騙一次之後還是沒有學聰明嗎,可是既然是「任何事」,放過這次機會我就是傻。
「你有要上班上課嗎?」我試著確認她具體的能耐。
「不用,怎麼會這樣問?」總比起直接問「你閒不閒」好吧。
「活動範圍有限制嗎?」
「生前到過的範圍,如果要在多就只能跟著你」
「這樣阿,那你去這裡,那裡應該有一張化工系的學生證,撿不起來也沒關係,找到就好」
「這樣就好?」
「找到後自有下一步指示」
又是這個墜落,第三次了阿還是不習慣所以我說可以不要每次都這個轉場,頭又撞到了阿。
下了床,拿起我的漱口杯正要去刷牙,門一開,一個我雖然是第一次正式見面但我就是知道她是誰,身上的衣服乾了不少,頭髮也沒有在滴水珠自下來,第一次觀察她的臉,才發現狀態比我想像的好很多,至少還是個人樣,我一直以為這種泡水的屍體的五官應該要在更難以辨認的說,看來現在的禮儀師還是入殮師真的強大。
「找到了?」
「找到了」
「好,今天早安吃星巴克」
其實我不是很喜歡星巴克,太甜,但是免費的飯就是香,我挑了一個兩人座,是意她坐在對面,她看著我享受這頓免費的飯,眼神逐漸回到我第一次見到她時的壓迫感。
「你有什麼想說的?」我在事情變的糟糕前拋出了疑問。
「你不是要幫我還債,這怎麼看都是在圖利你自己,你,不是在,騙,我,吧?」她的臉逐漸靠近,誒,我星巴克還沒喝完呢。
我伸手用一隻手指把她按回座位上,同時啜乾了星巴克,另一手就這樣拿著空杯炫耀似地晃晃。
「你還不懂嗎,像你們這種存在,有無限的時間,又不受物理法則拘束,能做的事情多的事,你看這隻貓咪」我放下了空杯拿出了手機。
「這隻貓在這一帶走丟了,你的下個任務就是去找到它,這次給的酬勞可是實實的錢喔」
「可是,這裡,我到不了,我行動範圍有限」我抓了抓頭,站起了身,示意他跟我來,看來不受物理規則還是會受限於其他規則,就當作飯後消化吧,我決定親自前往該地,在路上,我發現好像解鎖了甚麼,世界彷彿都不一樣了,一堆人影無神地徬徨在街上,也有像乞丐一樣躺著甚麼都不做的,還有的視線一直盯在同一個地方,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走到馬路中央了,喔那個只是在划手機,嗎,四捨五入也差不多離死不遠了。
「好了就是這裡,現在是妳派上用場的時間了,貓咪應該會躲在一些人根本到不了的陰暗角落之類的吧,對妳這種超越空間的存在應該不是問題吧」
林琴消失了,就剩我一個人孤零零站在路旁,正當我覺得無聊要把手機拿出來時,突然牆壁裡冒出了一張臉,一個中年男子的臉,之後是身體,面對身邊突然冒出一個人的現象,我不自覺叫出了聲。那名男子隨即注意到我注意到他,伸手試圖抓住我的衣領,撲空,口中大喊。
「你知道我女兒在哪裡嗎?你知道對吧,你一定要幫我阿」
誒不是都幾歲的人還像小孩子一樣無理取鬧,我又不認識你為什麼幫你?
「嘛嘛你先冷靜點,我不認識你,你先自我介紹好嗎?」
「我姓王,我女兒名叫葵卯,我只記得他上過大學之後就很少回家了,我想知道他現在還好嗎?」
「葵卯是我學姐,我印象中成績很好,會出現在榜單上的那種」正當我在找理由搪塞掉的時候,林琴回來了。如果是林琴的學姊,那是我的前前前好幾個前屆阿,但至少有個線索。
「原來他成績很好嗎,那太好了,那他現在在哪裡?」看來這位葵卯學姊真的很少跟家裡聯絡。我望向林琴,林琴表示她也不清楚,正當眼前這位老父親沉浸在抓到救命稻草的時候,我意識到有種似曾相似。
「如果我幫你找到女兒,你願意付出些甚麼?」
「什麼都可以,只要是我幫得上忙的」來了,我就是等這句話,對死者而言,遺願似乎比什麼都重要,不如說,基本上都只剩遺願相關的記憶吧?
「我們現在在找這隻貓咪,你有頭緒嗎?」
「不是在你們後面?」
嗨呀,給我站住你這隻破貓!
結論,我抓到了一隻貓貓,我把貓貓換成錢錢,距離還債又近了一步,我也抽到了成,可喜可賀。
「現在呢?」
「找女兒阿,我查了臉書、推特,沒消息,前幾屆學長姐榜單,確實有這人,但是我也連絡不上,那只剩下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來,跟我一起喊『有人認識葵卯學姊嘛!』」
這種方法怎麼會有用,但是別急,讓子彈飛一會兒。
「這個人我認識,我們以前常一起喝酒,阿好想在和他們在喝一次」我的面前突然出現一個從面見過的人影,或者說,鬼影。
林琴學姊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但我卻很清楚,事情已經不可收拾了。
我的夢裡出現的聲音越來越多,有男、有女,有高亢的、有低沉的,有青年的聲音、有老人的聲音,總之就是人越來越多,多到甚麼程度,我透過想像力甚麼的在夢裡弄了一個會議室,依照先來後到輩分跟人脈的廣闊程度排排坐好,每個人輪流發言,為了圓一個人的夢,需要找更多人協助,這些人又會要求圓他們自己的要求,有些人的願望很小,來個幾次就走了,有些人的要求很複雜,就像林琴學姊,還都還不完的債款數字,就一直留在這,她現在已經資深祕書等級的人物了。
我開了一個偵探事務所,其實也就架了個粉絲專頁,名字當然就是「Kevin偵信社」,主打豐富的人脈跟優秀的情報收集,這些傢伙的情報網真地強大,很閒嗎,都給他們找個事做,這些員工都很單純,想要的東西都只會用鬧的,嚐到一點甜頭就會安分下來,心甘情願地幫我做事,我沒有強迫喔,我幫你完成人生大事,你給我點回報不過分吧?
後來大學畢了業,粉絲專業也升級成網站,有了實體店鋪,也雇用了活人員工,當然,都是些會計或情報整理的活,關鍵的情報蒐集可是連自己人都不能公開的秘密,他們都很訝異為什麼,我什麼都要的到,什麼都知道。某種意義上,他們以為我在上班,其實我在休息,他們以為我在休息,實際上我在開會。
小日子過得挺滋潤地,他們要甚麼,我就給甚麼,情報滾情報,錢滾錢,誠信是一定有的,我最講求誠信的,不信你問我員工,他們的願望不都有被滿足?
直到你們兩個到來,一個穿黑西裝一個穿白西裝,這就是與時俱進?踹開我工作室的大門,上來就說甚麼「你違反了天道第兩千五百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七條,妨礙人鬼成佛」、「你擾亂陰陽秩序,你為人居心不良」連律師都不讓我叫,就把我押上車,現在這個偵訊室一樣小房間,我現在是醒著還是睡著,不如說我還活著嗎?
「好啦,以上就是事件的始末,滿意嗎?現在可以放我走了嗎?」
我看著兩位大爺,我的全身上下可從一開始就是紅色警戒,我知道,這或許是我目前經營遇到最大的難關也說不一定,是說面前這兩位,雖然樣貌比我之前遇到的那些存在來講,工整許多,但或許就是太工整了,反到嚇人,但我可不會被嚇著。
他們不說話,也沒有擺出好表情,只是不斷地翻弄著筆記,手中拿的是錄音機嗎?他們到底想問出什麼?看不出來。
喀塌一聲,我這小房間唯一的出入口被打開了。
門打開後,負責記錄的兩位大爺示意我可以出去了,我趕緊向那門走去,但後頭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鬼的原因,總覺得特別不舒服。到了門口,一個明顯gay樣的男人(大概)擋住了出口,並向我揮了揮手。
「啊囉哈!得休?!Kevin boy!因為觸犯天庭法條要被關起來的Kevin boy!(≧ω≦)/」
一開始,我腦中思索著自己有沒有看過這個感覺很了解我的人,但到他提到「關起來」這三個字後,負債的問題馬上又浮了上來。
「你是誰,還有關起來是怎麼回事?」 「哦~me忘記了自我介紹,me是一名獄卒,you可以call me紫,剛才裡面的兩位想送你去hell蹲個幾年,然後,啪,me就出現了٩(๑•̀ω•́ ๑)۶」
「等等,這種事情不用審判嗎?我可以請律師嗎?可以易科罰金嗎?我必須趕快回去。」
「嘖,嘖,嘖,這裡的規則就是這樣,BUT,你可以choose另一種punishment,那就是上knife mountain 下fire sea,最short的時間五分鐘就結束了<( ̄︶ ̄)/ 」
「居然只要五分鐘嗎?那趕緊出發吧!」
「齁~往那邊走嗎,沒有逃跑,而是主動接近那裡嗎?歐摸洗肉以。」
「你原來可以正常說話嗎?」
「嘛,就算是ghost也要international。」
結束了談話,他在我額頭貼了張黃紙,接著唸了我發不出的聲音,突然眼睛一暗,冰冷的氣息包圍全身,等到視力回復,我們已經到目的地了。
刀山,或許這個詞有點太言過其實了,我現在在一個兩坪大的空間,挑高四米,除了前方,四周都被金屬色的牆團團圍住,正前方看起來像三十幾階的樓梯,只是幾十把刀插出梯面、牆上,如果要穿越,要無傷是絕對不可能的。
「你這是要我殘廢嗎?」
「absolutely,but你很幸運,有一個girl陪你(´∀`)ノ」
語畢,他拍了兩下手,一個女孩子就在他面前出現。
一眼看過去,感覺好像在哪裡看過,啊,林琴,我的好秘書兼合作夥伴暨事務所大股東,差點把她忘了,畢竟事情到了現在還是蠻突然的。
「okay,me就待到這,me會在終點等you,bye (`●__●ˊ) /」
然後他就憑空消失了,只留我跟林琴在這,我們四目相交,想說些什麼,但資訊量大到現在都消化不完,最後我才勉強開口。
「你,也是不想被關才過來的嗎?」
她微微張開了嘴,但又抿了抿嘴唇,最後才彷彿下定決心開口。
「不,我是跟他打賭才來的,他說只要你可以過這關,他會還清我所有的負債,所以,交給你了,我的未來就在你手中。」
「蛤??」
這到底是什麼鬼賭注啊?那個死gay,果然不安好心,不過話說回來,看到林琴後我突然覺得整件事越來越不對勁了。首先是被送來的理由,如果利用鬼賺錢就是違反天庭法條,那些觀落陰的、驅邪的算不算違法。其二,如果像我這麼普通又不了解天庭的人這麼容易觸法,那天庭也是夠忙的。最後就是林琴,如果只是打賭,她根本不必在場,也就是說她可能在說謊。
但,要怎麼確認?對了阿罵說過「nn巧克力都馬色素,不能吃。」,不對,錯了,再想想「說謊的人舔起來甜甜的。」對了,就是這句。
沒有多說什麼,既然我已經到這麼奇怪的地方了,跟林琴接物理接觸應該不成問題,我嗖一下,很快啊,朝她的臉頰舔去,果然,是甜的,然後我就被揍肚子了。
「這個味道是說謊的味道,林琴你,在說謊吧?」
聽到這句話後,林琴往後退了一步,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不過很快的她開始大笑起來,原來天庭會把鬼都變成瘋子嗎?
「看起來我還是太低估你了,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吧!」
我一五一十的把我的想法說出來,邊說著,林琴也跟著點頭,看來做鬼的還是要了解的多,聽完後,她背著我似乎在想什麼事情。關於說謊,她只是淡淡地說現在還沒到時機,我也不想多打擾,轉而向刀山看去。
我好奇的碰了下刀尖,沒什麼感覺,但看著我的手指,卻是留下了刀口,看起來頗深,奇怪的是一滴血也沒留,看起來我應該不是某種生命型態,不知道如果斷了手腳又如何,應該是不會死吧?
正當我想著這些奇怪的問題時,我突然從後面被推了一把,一時間,人生跑馬燈在我眼前飛過,夜教、賺錢、發大財、發呆,近些日子的點點滴滴,比起這些想不到死前還是個處男,真的是超級可悲。
很快的我的頭插進了刀子裡,本以為世界會陷入一片黑暗,結果沒有,我還活著,看起來這裡真的只是嚇唬人的。我撐起自己的身體,被穿過的身體留下了很多洞,同樣的,一滴血也沒流出來,如果有面鏡子,我的身體大概會把我自己嚇死,哦,我現在半死。
「你,你,你是怪物嗎?」林琴在我後面坐倒在地,看起來好像看到鬼一樣,不對啊,她不是鬼嗎?
雖然有些不合時宜,但我突然想要耍耍。
「我好恨啊,我要你,一命還一命~~」我盡量用可怕的聲音說了,但她好像很放心地嘆了口氣,突然覺得尷尬。
「還有心情耍笨,看來應該沒事,接下來直接衝了吧。」
「你是把我當塑膠,是不是?」
她吐了吐舌頭,接著把我推到刀子前,原來林琴是這種人嗎?真的是看錯人了,不過有了先前的認知,只要不被切斷應該是不會有大問題,但遇到上面刀子似乎部的更密了,雖然有些困難,但多花點時間還是可以通過的。
一到上頭,火焰馬上佔據了我的視野,雖然感覺不到刀子,但那火焰的溫度我還是感覺的到的。我轉頭想呼喚林琴,但後頭的路早已封死,看來這天庭的機關還是挺精緻的。
火海比照刀山,是個充滿火焰的連通道,但有足足一百公尺長。我頭也不回的向盡頭衝去,中途的火焰像六十度的熱水,川燙著我的皮膚,被刀子插過的洞,則是一般部位的十倍有餘,才往前踏出三步,腳便痛的不聽使喚,精神被痛覺佔據,看來刀山不是只有裝飾。既然腳不行,那我就用爬的。
爬行的時間像是等下班的時刻,一分一秒都著實漫長,等到我手終於碰到冷冰冰的地板,紫說話了。
「congret,Kevin boy,按照之前說的you可以走了( ◕‿‿◕ )/」我放心地失去意志。
=======
在Kevin被送走後,紫的身後出現一個人,是林琴。
「好久不見了,紫,或者說死gay,一上來就叫我做這種工作,那小子到底有什麼特別的?」一邊說著話,林琴的臉開始變形,變成了有點鬍渣的大叔。
「sorry,但看在他超渡別人的效率比天庭高的多,有點想把責任都丟給他。」
「然後就讓他做這種連天庭禁衛都不敢碰的測試,你啊,只是想耍他吧?」
「他爺爺的經歷很精采,某方面來說他們滿像的,我相信他是有這個資質的,而且這樣子洗髓易經後,應該不用擔心那厲鬼把他折磨死。」
「隨便你怎麼講吧!說好的草莓大福記得請。」
=======
一醒來,我趴在辦公桌上,20:30,原來我睡那麼久嗎?起來伸了伸懶腰,突然發現地板上有一封信,寄件人和收心人都沒寫,打開看了一下,是一個紅包,另外附帶一張拍立得,照片上的人是生前的林琴?
「幹尛!」
想到剛才在上刀山前還舔了他的臉,就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身為處男的人生再度添上一筆無法抹滅的黑歷史。
等等,那堂哥和林琴之間又是怎麼回事?難道⋯⋯堂哥喜歡這一味的⋯⋯?
腦中浮現了堂哥和一個鬍渣大叔互相摟摟抱抱親親牽手飛高高⋯⋯咳咳,扯遠了,我也沒有什麼立場去對別人的感情生活說三道四,但我對堂哥的三觀又刷新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新高度。
腦子因為高度運轉而逐漸發熱,看來,今天腦子用的夠多了,明天起床大概會覺得今天遇到的都是一場夢吧。不對,本來就是夢裡發生的,看來我的腦子真的要不正常了。
我把信封連同紅包和拍立得收起來,起身離開辦公室。
=======
之後的幾天和平常一樣,我照樣到事務所上班、開會、接下委託,我也沒有再看到穿著黑白西裝的兩人說要把我抓去關。
要說哪裡不一樣的話,委託的數量似乎變得更多了,外縣市、甚至國外的鬼魂都出現了,奇怪的是我的身體沒有因為工作量增加感到更加疲憊,自從那天在天庭上刀山下火海,體力反而更好了。
對了,紅包,那天因為太累不想思考所以沒看裡面有幾張小朋友,但林琴都負債累累了還有閒情逸致包紅包?還是他終於良心發現,知道我需要精神賠償?
果然是我太天真了,紅包裡是一疊魔術用的道具鈔票,還挺厚,打人會痛的那種,林琴讓我收著,說是未來有一天會用到,再問他理由也是「時機還沒到」這種吊人胃口的答案。
我把拍立得還給林琴,他笑瞇瞇的拒絕了,只好把它跟紅包放在一起帶在身上。要是可以,我並不想再看到那張照片,但是我也不知道可以放在哪裡我才可以永遠不見到它,我正準備把它丟進垃圾桶的時候林琴臉上帶著微妙的笑容說了句「你會後悔的」,我只好眼不見為淨,把他翻到背面塞進袋子的最下層,權當作那張照片不存在。
今日依舊在幫林琴還債的路上,而歷史的發展總是驚人的相似。
「快抓住那隻貓!別讓牠跑了!」
一隻灰色的虎斑貓靈活的在人群中穿梭,我追著追著就跑進了鬧區的小巷子裡。每次覺得要追上的時候牠就會在巷子裡的十字路口一晃,接下來我又只能看到牠的後半截身體還有長長的尾巴。我總算追到了巷子的盡頭,灰色虎斑一躍,進了某戶人家的小窗,眼前這幢堪比市定三級古蹟的紅磚瓦建築,其破舊的程度讓人不禁懷疑是否真的有人居住其中。
反正,我只是來尋貓咪,住不住人跟我沒什麼關係。
我沿著牆繞到了正門,門是開著的,寬敞的庭院意外的乾淨,沒有雜草,地上還有一些乾燥穀粒和幾隻麻雀,我一靠近就飛到不遠處的屋頂上。
「你好,有人在嗎?」
我剛踏進庭院,一個小女孩就從裡面走了出來,她紮著一根長辮子垂在背後,雖然穿著的衣服款式已經退了流行,其老舊的程度也像是從舊衣回收箱裡撿來的,卻意外的整潔,最重要的是,她懷裡抱著的就是那隻讓我追了半個鐘頭的貓。
「請問有什麼事嗎?」有點疏遠卻不失禮貌地詢問,她直直地望向我的方向。
「那個,我來找貓,就是你手上的那隻,可以把牠交給我嗎?」
小女孩猶豫著,把貓咪抱得更緊了。
現在的場景活像是一個壞人正在威脅一個小孩交出他的玩具,而我就是那個壞人。
林琴從頭到尾都只是在旁邊看著,完全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我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默默的罵了一句這隻可惡的貓。那隻貓不知道是哪個貴公子還是千金小姐養的,懸賞的金額高得離譜,剛好我人又在這附近才會親手自來捉貓,不然我早在辦公室裡休息了。
「我是替牠的主人來找貓的,牠的主人很需要牠,沒有那隻貓會吃不下飯睡不著覺,他的家人擔心這樣下去會生病,於是就派我來找貓了。」我盡量表現得溫和誠懇,不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個奪人所有物的惡霸。小女孩的的表情從懷疑、聽信,感覺要把手上的貓咪交出來時,懷裡的貓咪蹭了兩下,小女孩看似在安撫牠,輕聲細語了幾句後,表情竟然轉為了拒絕。
「不要,這是我的朋友,我不會把朋友交給你們的。」小女孩義正嚴詞的說著。
看來,在她的心目中,我已經從普通的壞人晉升成了罪大惡極的罪犯了。
等等,你「們」?她「看」得到林琴?
我仔細地觀察小女孩的雙眼,她的雙眼是很淺的棕色,是一雙值得信任的眼瞳,但我注意到了,她在望向我這裡、還有看著貓咪時,瞳孔並沒有聚焦。
盲人?那她是怎麼「看見」林琴的?
我再度看向小女孩,卻彷彿看到貓咪不屑的眼神,尾巴還極度挑釁的甩了一下。
「好吧,其實那隻貓咪的主人怎麼樣我根本不在乎,我只在乎把那隻貓咪送回去後我會得到一筆獎金,金額還不小,似乎是真的很想要找到牠。那隻貓是這麼跟你說的,對吧?」
「你怎麼知......?!」女孩話說到一半就住了口,驚訝又警戒的後退了一步,然後轉身回到屋內並關上了門,連帶著懷中的貓。
猜對了。
「等嗎?」林琴問。
「等吧。」我說。
過了幾分鐘,女孩如我確信的一般帶著貓咪出來了,她依然戒備的「看」著我們。
「她說只要讓她可以每天自由進出,從那個無聊的家裡出來透透氣,還要偶爾來這裡陪我聊天,就可以跟著你們回去。」女孩似乎是複述貓咪的話,說著不太熟悉的單詞。
狡猾的貓咪,竟然還跟我談條件,而且這條件也太強人所難了。我又在心中對著眼前的貓咪腹誹了一頓。
「好,可以,我答應你。不過,需要幾天的時間處理。」
那之後,灰色的虎斑貓跟著我們走了,卻死活都不讓我碰,我只好跟路邊攤販要了一個紙箱,貓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跳了進去,旁若無人的繼續睡。我動用那邊的人脈找了個寵物專家,在歸還貓咪時,順便把跟這隻貓咪的約定給解決了。貓咪的主人是個富有的貓癡,為了自家寵物可以付出一切,所以對那些聽似不合理的要求都照做了,我甚至都懷疑他可以為了寵物打造一個花園,喔不對,我上次似乎就是在那個花園跟那位貓主人喝茶來著。
我看著眼前的電腦顯示一整列密密麻麻的資料,都是委託事宜和委託人的個人資料。我看得眼睛酸澀,辦公椅一轉準備享受一下高樓獨佔的山景,卻看到窗外有一隻貓正手足無措的縮在建築物邊緣突出的小平台上,灰黑色的條紋和高傲優雅的外貌甚是眼熟。
你是怎麼上來的?這裡可是十三樓啊!
打開窗戶,灰色身影朝我的臉上撲來,我急忙閃到一邊去,就見那隻貓咪毫不留情的伸出爪子,在撞倒螢幕的同時扯掉了電線、刮傷了螢幕、弄倒了桌上的咖啡而咖啡倒進了鍵盤裡,最後,貓咪逃出了辦公室,我追到了街上,貓和我一起跑進了巷弄。
似曾相識的一幕,我和灰色虎斑貓又來到了巷子盡頭的紅磚屋。
這次,我被小女孩邀進了屋裡。房子雖舊,也不是很大,裡面卻整理得很整潔,沒有多餘的家具和雜物,很難相信是這個小女孩自己一人打理的。
「叔叔,伊莉莎白說要跟你道謝。」小女孩倒了一杯水給我,我一口飲下,卻在聽到這話的同時差點噴了出來。
那個富二代給這隻貓取了個英國女王的名字,跟外型和氣質倒是挺搭配。但我說啊,要道謝就不要把我的辦公桌弄得一團糟,要修理很麻煩的啊,那個鍵盤上個月才剛換新你就這樣把咖啡一腳踢進去了?還有,我看起來有這麼成熟嗎?我應該還是可以被稱呼為哥哥的年紀吧?不過,考慮到跟這個女孩的年齡差,說不定當他父輩也是沒問題的?
我又感覺到旁邊的貓一臉嫌棄地看了我一眼,你等著,我一定要把你抓回去跟你主人興師問罪。
腦子裡閃過一堆亂七八糟的想法的同時,小女孩繼續說道。
「姊姊說,會幫助動物的都是好人,所以,我想介紹姊姊給叔叔認識。」說完,小女孩拉著我到屋子的中庭,那裡有一個被布蓋著的什麼東西。
小女孩掀起了布,下方是一尊石刻的塑像,雖然已經被雨水的侵蝕稍微模糊了五官和輪廓,但還是可以清楚的看到一尊面目慈祥的菩薩拿著禪杖,坐在臥趴著的一隻似獅又似虎的四足獸背上。
「姊姊,我來看你了,上次說的伊莉莎白的事情,就是這個叔叔幫忙的喲~所以,我也想讓姊姊認識叔叔。」小女孩對著沉默的雕像訴說著家人般親暱的話語。
見過把洋娃娃或絨毛玩具當作家人愛護、每天都要帶著到處走的孩童,有些還會把自己當成父母的角色照顧玩具,這應該算是某種模仿行為,但是把一尊巨大的菩薩雕像當作手足的前所未見。這算是寂寞過度產生的心理疾病嗎?
在我看著小女孩和雕像聊天時,突然感受到一股涼颼颼的視線從腳底打量到頭頂,然後,目光消失了,似乎是收了回去,好像剛才那股涼意是錯覺一樣。
小女孩又對著雕像興高采烈的說了幾句,就輕柔地把布給蓋回去。
「叔叔以後可以常來這裡陪我嗎?而且姊姊也說想要好好認識你。」
雖然不知道這是女孩的幻想還是雕像真的會自己動起來,總之,這必須回報給社會局,我這裡是做情報收集的不是慈善機構,就讓政府做點公益回饋社會。我跟小女孩道別後,帶著貓一起離開。
那隻高傲的臭屁貓依然不讓我摸,不過,我從貓主人那裡拿到了一套全新的設備和損失時間的賠償金。
=======
「上次交給你的東西,有帶在身上嗎?」
自從上次獨自去了巷子裡的紅磚屋,林琴偶爾會劈頭就這麼一句,時常令人一頭霧水。
我實在不是很想回憶起那個曾經出現在我腦海裡的美妙畫面,但我還是從事務包裡翻找了一陣,拿出一個被壓爛的皺巴巴信封。
「記得要帶在身上。」林琴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再說話,就算那信封之中他的拍立得被壓成了醬菜,他似乎也不太在意。
最近,我常常往巷子的紅磚屋跑,原因無他,就是因為我上次通報了社會局,請他們來關心一下疑似獨自居住還可能有心理問題的學齡兒童,不知道那個女孩是怎麼跟社會局說的,社工反倒來指責我這個做叔叔的沒有盡到照顧親戚小孩的責任,竟然放任一個目盲的小孩自己生活,差點就這樣上了社會新聞,還好及早被我強大的情報網發現,不然,我的事業就完蛋了。所以,受到社會局監督的我只好定期去拜訪。
對了,那女孩名叫茉茉,不知是真名還是小名,總之我都這麼叫她。每次去拜訪,茉茉總是會告訴我動物說了些什麼,像是夏天夜裡的金龜子、雨天的青蛙、還有清晨的麻雀,認識愈久愈發覺得這女孩異於常人;而她也一定會把我拉到雕像前,跟雕像說說話,而我也會感受到一道視線帶著冰涼的寒意刺入我的骨髓。
這天,天空布滿了雷雲,悶熱的空氣壟罩在上空,我按照時間前往巷子裡的紅磚屋,卻不見茉茉和伊莉莎白的人影。
我走到中庭,發現蓋著布的雕像似乎變矮了。
掀開布,只見原本的菩薩雕像沒了蹤影,只剩下一頭趴臥的獸。
在那之後,我們動員了徵信社的大量鬼魂,仍然毫無收穫。紅磚屋裡沒有留下什麼線索,現場並沒有任何東西被移動的痕跡,茉茉就彷彿人間蒸發了,我本想報警,但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她不是自己決定要離開、或只是被家人帶走了。
我抱著懷著滿肚子的鬱悶回到往常的生活,找貓咪、找失物、外遇調查,一切似乎都沒變過,唯一不同的只有林琴緩慢但穩定減少的債務數字,茉茉的事就像我那顆藏在上排後側的敏感性牙齒,只有在夜深人靜刷牙時會隱隱作痛。
事情的轉機來自意想不到的地方,我在工作室的大部分時間其實沒什麼事做,畢竟有超能力的是鬼又不是我,需要我的地方就只有跟委託人溝通還有充當這些鬼的移動基地台帶他們爬爬走,所以理所當然的,我在工作的大部分時間其實都在滑手機,也因此追蹤了一堆莫名其妙的抖音頻道。
「嗯?」我就像往常一樣無意識的滑著抖音時,茉茉的身影就這樣出現在了螢幕中,「創入邪教儀式現場冒死偷拍!為求神明保佑信徒竟然對小女孩做出了這種事!」斗大的聳動標題裡並沒有提供太多資訊,影片裡是一群身穿統一白袍的成年人在一處昏暗的房間裡圍著跪坐的茉茉念著詭異的禱詞,茉茉緊閉著雙眼,但能看出她整個人處在巨大的恐懼之中,正當我希望從中觀察出更多線索時,影片結束了。
幹,發明抖音的人是腦袋有洞嗎!
這麼短是要看殺小啊!影片說明欄裡面也什麼都沒寫,看上傳者的頻道也全是一些毫不連貫的短片,顯然他只是隨便把自己覺得有意思的東西剪輯上傳。我用邪教當關鍵字在抖音上搜索,結果最後找出來的全是跟這部影片相同的轉載影片,最可惡的是這些盜片仔一個人都沒有附出處,全家死一死啦。
最終我找了徵信社的同行來尋找影片的來源,沒錯,傻子才一個人在網路上大海撈針,像我這種成熟的大人都直接用錢解決問題,在銀彈攻勢下,我的特急件很快地有了結果。
「你確定要追這條線嗎?」同行在電話裡這麼警告我,經過一些管道後,他們鎖定了影片中的眾人是屬於一個名為「曉偕扈迦蒙」的宗教組織,具他所說,這是個近年在台灣東部快速崛起的可疑宗教,在這之前已經有數起失蹤案件都被懷疑和這個簡稱扈迦蒙的組織有關,但他們似乎與黑白兩道都有不淺的交情,因此調查往往不了了之,同行接著提醒我,他們在花蓮鄉下買下做為根據地的小型園區,似乎還擁有私人武裝力量。
但當然,這點小危險是阻擋不了我的,畢竟老子的靠山可不是凡人,隔天一大早,我就氣勢滔滔的帶著林琴驅車殺向了花蓮,準備把扈迦蒙的老巢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結果,花蓮還沒到,我們倒是先卡在了旅遊人潮的車陣中,媽的,所有台北人一到假日都要往國五跑是怎樣,好不容易過了雪隧蘇花改還坍方流量管制,於是開了一早上的車實在忍不住的我在路經休息區的時候,停下了車子準備買點咖啡什麼的。
啊,小米甜甜圈欸。
在休息區的攤車上,我意外發現了自己的最愛,自從吃過一次,小米甜甜圈便成為我難以抗拒的甜點,所以雖然攤車前已經排起了長長的人龍,我還是毫不猶豫地加入了隊伍。
「正事要緊,我們該走了吧。」林琴對我露出鄙視的模樣,怎樣,男人不能喜歡吃小米甜甜圈嗎。
「噓,就快排到了。」我不耐煩的小聲跟她說。
「老闆我要三個小米甜甜圈,全糖。」過了十分鐘左右,隊伍終於輪到了我。
「豪的,三個舔甜圈總共一百淵~」用熟練手法炸著甜甜圈的,是一名留著金黃長髮、臉孔立體的外國小哥,不知為何,小哥穿著阿美族的傳統服飾,向我露出燦爛的笑容。
「喔,好。」我愣了愣,趕緊把百鈔給他。
「燈等,先生,窩看我們有緣,不收尼們錢了。」小哥突然把我遞上去的錢推回來,硬是把熱騰騰的甜甜圈塞到了我手上,什麼意思啊,交友詐騙嗎?因為確實趕時間,我沒想太多就回到了車上,嗯,又Q又脆、炸的剛好。
直到開到花蓮市區停下來上廁所時,我才想起不對勁之處,我剛才不是一個人去買小米甜甜圈的嗎?那個甜甜圈小哥也看得到林琴?還是只是他的中文太爛?扈迦蒙的基地還沒到,一個新的謎團又出現了,我望著北濱公園佈滿尿漬的小便斗想了三秒,嗯,不管了,茉茉的事重要。
終於,在剛過午餐時間時,我抵達了扈迦蒙所在的鳳林鎮。
在我想像中,我應該得偷偷摸摸潛入邪教基地救出小茉,結果,我在入口附近探頭探腦時,穿著白袍的工作人員就主動靠了過來。
「先生是來參觀我們園區的嗎?今天有定期的祈福儀式,歡迎所有的有緣人喔──」
「呃、對。」事情比我想得還順利不少,所謂的祈福儀式,該不會就是影片裡茉茉登場的儀式吧,我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很快參觀起了園區,不得不說,這個扈迦蒙還真有錢,建築全都是新的不說、全年還供應冷氣跟免費餐食,我要是哪天經營不善讓徵信社倒閉了還真想搬到這裡騙吃騙喝。
熱心的信徒也向我介紹了他們的信仰,但老實說我是左耳進右耳出,在他一長串講解之後我只抓到了兩個聽起來比較關鍵的重點,一,這裡信仰的是某個叫曉偕觀音的,屬於某種變體佛教的樣子(明明從組織名稱完全感覺不出是佛教)、二,這裡的主事者是某個類似教主的師姊,她好像有那種邪教領袖都會聲稱有的治病能力,其他,呃,不重要。
所謂的祈福儀式和影片中的那場不同,辦在一個開闊的大禮堂,除了我以外,現場聚集的信徒可能有大概四五百人吧,這個人數老實說有點不妙,到時候如果沒辦法偷偷解決事情的話就麻煩了,想到這個我開始觀察起了禮堂的布置,卻有了意外的發現。
禮堂講台後方,擺放著一尊巨大的佛像,我本來不以為意,但越看越覺得祂很眼熟。這不就是茉茉當初一直跟祂講話的那尊佛像嗎,原來那就是這什麼曉偕觀音的?一切都串起來了,一定是她全家都是邪教徒之類的,然後要獻祭她的那種展開吧,一想到這種天理難容的事情,我的拳頭便不爭氣的硬了。
如我預想的,儀式開始後,被蒙住雙眼的茉茉真的被一個看起來是教主的女人帶進了會場,她低著頭沒有掙扎,手中似乎還拿著什麼,但因為太遠了看不清楚。
「各位,今天是我們的祈福儀式,我將藉由曉偕觀音的偉力,洗滌我等汙穢的身軀和心靈,並使大福報降臨於我等──」女人講話果然頗有氣勢,感覺就算不混邪教去當直銷也可以發大財,我假裝興奮的與其他信徒一起用力鼓掌,等待時機準備發難。
「請各位跟著我的引導,一起念誦曉偕箴言、迎接觀音──」哈,就和我猜的一樣,經典的念台詞環節。
於是,奇怪的集體詠唱開始了,跟著唸應該沒問題吧?我看了旁邊飄著的林琴一眼,她向我點點頭,意思是應該不會怎樣。
「恭迎曉偕觀音──」
「恭迎曉偕觀音──」
「追隨大智慧、救世廣慈悲──」
「追隨大智慧、救世廣慈悲──」
「殺龍為護生、斬龍非斬人──」
「殺龍為護生、斬龍非斬人──」
「CP 可以拆、百合必須死──」
「CP 可以拆、百合必須死──」
雖然聽不懂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但總感覺跟著唸的時候有股很不爽的感覺,而且,有幾句怎麼感覺好像在哪裡聽過?
念箴言的環節很快就結束了,但除了死氣沉沉的詠唱聲弄得我耳朵很痛以外,好像沒有事情發生,儀式進行時,我一直觀察著台上的茉茉,但她就像是睡著了一樣,沒有任何反應。
「各位,曉偕觀音即將降落在我們的聖所,請各位行迎接禮!」教主女雙手抬高,擺出了一個奇妙的動作後,雙手不停交叉揮舞著,信眾聽聞通通跪了下來,她身旁的茉茉也此時終於有了反應,她伸手解下了自己的眼罩,抬起了她那淺色的雙眼看向教主女。
「媽媽,你要做什麼?」雖然隔著很遠,但我仍清晰聽見了茉茉說的話,原來,教主女就是她媽嗎?與此同時,不等與我溝通,林琴已經如飛箭般向台前兩人衝了過去。
我後知後覺的感覺到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後,才踏出了腳步。
一切都在電光石火間發生。
高速移動的林琴撞向了茉茉的母親。
茉茉朝她母親伸出了手,她手上拿著的是她之前一直說話的那尊小佛像。
茉茉母親在擺出最後一個奇妙動作後定格了。
而我,則因為忘記自己剛參觀時換上了他們提供的長袍,在衝出去兩步之後就摔了個狗吃屎。
等我爬起來時,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啵。
耳邊響起一個像是爆米花爆開時的聲音,台前的茉茉母親已經和其他信眾一樣跪了下來、林琴則是倒在地上沒有反應,場內唯一還站著的只剩下茉茉和我,不對,我怎麼還站著呢?看著面前的茉茉,我原想踏出去的雙腿便軟了下來,這名小女孩的身上散發著一股神聖而無比莊嚴的氣息,令人忍不住就想跪下,是這樣嗎?觀音降臨了?好像哪裡不對?不行了,頭好痛,意識遠去前,我最後想著的竟是一道奇怪的念頭:啊,把那些百合龍都殺光吧。
再次醒來時,我已經被五花大綁在了會場的角落,我感覺全身無力,像是力氣都被抽空了一樣,但是同時,下半身傳來了一股暖意,幹,不會失禁了吧!我重新感受了一下,發現不對,是我塞在內褲裡的紅包不知為何正在發熱,沒辦法,林琴叫我要隨身帶著,剛剛換衣服的時候又沒地方藏嘛。
說到這個,林琴呢?她剛剛是不是被那個觀音的力量壓制了?太大意了,只想著我背後的靠山不是人,沒想到,對方背後的靠山也不是人,甚至、是神……?雖然好像是邪神就是了。
我努力抬起脖子看著場內的情況,只見場內的信徒許多已經倒在地上,包括茉茉的母親也是,還跪著的信徒們則是一齊低頭發出著意義不明的低語,而「茉茉」則從他們面前緩緩走過,每靠近一人,那人便會應聲倒地,至於林琴則是不知去向。
「住手──」那些人不會是死了吧,這麼想的同時,理智上知道現在應該偷偷尋找反擊機會的我已經大叫了出聲。
「你不該還能醒來的。」「茉茉」停下了動作,她轉過頭來,原先黯淡的眼瞳如今變成了微微發著光的金色,她的語氣過於平淡,彷彿機器人一般,結合了先前發生的事,我很快猜到了發生了什麼事。
「曉偕觀音,你想做什麼?」至少,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吧。
「蒐集力量。」祂似乎沒把我當作威脅,乖乖回答了我的問題,然後操縱著茉茉的身體向我走來,用那女孩纖細的手臂指向了我,我毫不懷疑只要被她碰到,自己就會落得和那些信徒一樣的下場。
「蒐集力量要幹嘛?」我一邊扭動著身體,試圖從繩索中掙脫,但當然是徒勞無功。
「斬龍。」祂說。
「聽不懂啦!講人話!為什麼要傷害你的信徒!」
「你不會懂的,我有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
「屁話一堆!」雖然我根本不懂曉偕觀音在說什麼,但這並不妨礙我咒罵祂表達我的無能狂怒,曉偕觀音離我越來越近了,我就要死了嗎?就像祂口中的龍一樣?
絕境之下,我喊出了那孤注一擲的台詞。
拜託了,不能行也得行啊!
「林琴A夢,快用你那無敵的替身能力想想辦法啊!!!」
奇蹟發生了,隨著我拋棄尊嚴的大喊,內褲裡的紅包越發灼熱了起來,啊,不行,蛋蛋要被煮熟了!但與此同時,一股溫暖的力量流遍了我全身,不待我用力,原本將我死死綁住的繩索便輕易斷開了。
「喔喔喔,這是什麼!」原本穿在身上的長袍燃燒了起來,我卻感覺不到痛,下一秒,紅包袋在我面前浮到了空中,裏頭的玩具鈔票飛了出來,貼在我身上化為了銀色的鎧甲,雖然不懂但是好帥啊!
「這不在劇本之中……」曉偕觀音退了一步,聲音也不復方才的從容。
「唉,本來不想用這招的。」林琴的聲音在我腦中響起。
「太好了,你沒事嗎?」
「也不能這樣說,我剛差點被弄到魂飛魄散,那傢伙明明是邪神卻有佛光能鎮壓鬼物……」
「好吧,那現在這身又是怎麼回事?」
「是我準備的底牌,當初以防碰到這種情況的,這身盔甲具有強大的力量,跟祂這種邪神也有機會碰一碰,不過缺點是使用時會消耗你銀行戶頭的存款轉化成能量。」
「蛤,屁啦,妳哪裡弄來這種東西!」
「我當初為了向那男人復仇,也跟地獄的高利貸鬼借了不少錢,這是借據的附加功能,似乎是為了強制執行用的。」
「幹,我還以為那個紅包袋是冥婚用的,結果是借據喔!」
「咳咳,總之,我們要速戰速決,除非你想破產。」
「好,來吧我的存款!歐啦歐啦歐啦!」
乘著我買房頭期款的力量,我燃起無窮的鬥志衝向了曉偕觀音,一時間竟把祂逼得連連敗退。
「話說,這股力量不會傷到茉茉吧?」
「不會,你放心打吧。」
就在大戰了三百回合以後,越戰越勇的我將曉偕觀音逼到了絕境,祂眼中的金光已經黯淡的幾乎消逝。
「可惡,難道此龍命不該絕……」曉偕觀音背靠著牆角,不甘的神色浮現在茉茉臉上。
「你就安心的去吧,曉偕觀音!嗯?」在我握緊了拳頭,準備給祂最後一擊時,變故發生了。
全身的力量忽然離我而去,原本覆蓋在我身上的鎧甲也像牆壁上的舊油漆一樣從我身上開始剝落。
「我有個壞消息。」林琴說。
「幹幹幹不會吧!」
「看來,你的戶頭沒錢了。」她無情宣告了殘酷的事實。
在噩耗的衝擊下,失去力量的我再次無力倒地。
「原來只是垂死掙扎嗎?果然,龍終將有一死──」曉偕觀音再次抬起祂的手。
可惡,就只差一點點了啊……
曉偕觀音手上的佛像貼到了我臉上,我感覺上頭傳來一股熟悉的冷意,啊,這就是死掉的感覺嗎,我還不想死啊。
「少年,我可以救你,但有個條件。」一道溫和的聲音在我腦中響起。嗯?我眨眨眼,發現自己還沒死,而且那股熟悉的冷意是當初在紅磚屋時,那種被盯著的感覺。
「嗯?」曉偕觀音發出困惑的聲音。
「我答應!」雖然完全沒有搞清楚狀況,但我知道自己沒有時間猶豫或思考了。
「欸?這麼簡單嗎?好吧,也好啦。」溫和的聲音有點訝異,我隨即感覺有另一股存在降臨了此地。
「真是的,要不是上家遲交那麼久,哪有這麼多事,要拖到最後一刻才搞定……」渾厚的聲音在禮堂內迴盪著,我與曉偕不約而同的轉頭,看見的是原本立在講台後方的大佛像,此刻動了起來。
「好了,趁虛而入的冒牌貨,來細數你的罪惡吧。」不等曉偕觀音做出反應,佛像巨大的佛掌便對祂一拍而下。
啪!
啊,好像打蚊子。
佛像一掌下去後,並沒有出現血肉模糊的可怕畫面,但有大量赤紅色的霧氣從其指縫間散出,不久之後,我感覺到曉偕觀音的存在消失了。
「哎呀哎呀,又搞砸了呢,反正有人會收爛攤子,應該沒事吧。」大佛喃喃自語著,祂這一掌不只拍散了曉偕觀音,還拍醒了地上倒著的信徒們。
不意外的,這些人看到眼前詭異的活動大佛,紛紛尖叫著往門口逃去,說實話,要不是動不了了我也想跑啊。
「媽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林琴說。
「少年,總之這孩子就拜託你囉。」大佛抬起掌後,指著地上的茉茉向我說。
「啊?喔,好。」
「你這個隨便答應別人的壞習慣實在該改改呢……算了,那我走啦。」說完,大佛又變回了原樣,彷彿祂從未動起來過一樣。
這時我才發現,禮堂內的騷動,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下來,四周空蕩蕩的。
剛才慌忙逃跑擠在門口的人呢?就在我這麼想時,一道眼熟的身影走了進來。
「呦,朋友,興苦尼了~」是賣甜甜圈的外國小哥,他怎麼會在這?他此時換上了一身神父袍,正笑容燦爛的向我打招呼。
「尼一頂累了吧,放輕鬆~」小哥走了過來,在我的面前蹲下,我想吐槽現在這又是哪齣,但已經無力回應他了。
「遮時候糾要來點膠底按摩~」隨後,他熟練地開始替我腳底按摩,一陣酸爽的感覺很快傳遍了全身,而我的意識也跟著再度遠去。
……
「遮位朋友,結束囉~」啊,我居然做腳底按摩做到睡著了嗎?這個外國人小哥的功夫真厲害,感覺全身的疲勞都消除了,果然舟車勞頓累了一天來放鬆一下是對的。
雖然,我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重要的事,但我問林琴,她也什麼不肯告訴我。
奇怪,算了,反正事情也解決人也找到了,跟這些鬼打交道的經驗告訴我,有時候就不要過問太多了。
警方把綁架茉茉的女子以多項罪名起訴,那個叫做扈迦蒙的可疑宗教也隨之被強制解散,直到被押進警車時,她仍在多位記者面前聲稱茉茉是她女兒,怎麼可能呢?茉茉可是我跟林琴的寶貝女兒呢。
因為過於勞累,我帶著茉茉在花蓮住了一晚,按摩的小哥很熱心地為我們介紹了免費的住宿,他人真好啊。
當天晚上,我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很快便沉沉的睡去。在意識恍惚時,我似乎聽見了一道溫和的聲音在跟我說話。
「這次謝謝你了,那些錢我就幫你先墊上啦。」雖然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但感覺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覺間逃過了一劫,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至於隔天早上,小哥的師傅跑來問我要不要跟著他學腳底按摩和驅魔術的事情,又是另一個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