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老子是誰?老子大名呂奉先,馬中赤兔人中呂布的呂布。想當年老子馳騁沙場,鬥過千百蝦兵蟹將,名揚中原。可惜時運不濟,慘遭夥伴背刺,任老子如何掙扎求饒仍無力回天,最後被那曹賊縊死在白門樓。時過境遷,你要叫我三姓家奴也好,從蓬萊仙島光榮遊戲的形象喚我聲小強也罷,老子要說的是——老子不僅轉生到現代,而且還他媽的長得一樣帥。
這現代是個太平盛世,再也不用大動干戈、兵戎相向。轉生過來的大夥兒幾乎都是平民百姓,好的像老子一個人住在海口的豪宅,差的也至少能求個溫飽。河清海晏,即便上輩子有著血海深仇,日子過得舒服了,也輕易就能釋懷。像劉大耳,他現在窩在市區的違建鐵皮屋作著夜市生意,前天他親手給老子紮了雙壽鞋,恭恭敬敬捧來老子家門。我當然還記得那傢伙趁老子被五花大綁,向曹賊咬耳朵的陰險嘴臉,但都過那麼久了,我一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怎麼會在意呢!我笑著收起鞋子,順手從房間拿了副弓箭,一箭射破他的菜市場醜T,作為我倆盡釋前嫌的回禮。
劉大耳織蓆販履,而我,一個住豪宅的人上人,除了業餘摔角手的身份外,也養成了健身曬跑車的興趣。或許會有人想問:你的錢哪來的?哈,問得真好!老子之所以會這麼有錢,一部分要感謝老子壯碩的身體,替老子贏來不少摔角比賽的獎金,另一部分得感謝老子的商業頭腦——和義父們的鉅額斗內。
在這現代,老子總共有九十八個義父,他們是老子的VIP會限成員。一開始我只是趁閒暇時間在藍鴿網站放些性感火辣的肌肉照片,久而久之竟養了十萬粉絲,有公司看上了我,替我找了經紀人陳宮,就此走上我的商業賣肉之路。VIP會限成員不僅可以競標限定原味商品,更能和我直接互動,義父們每天爭先恐後傳訊息來,要我喚他們一聲Sugar daddy,樂了就匯幾十萬,更甚者,還有人情願花上百萬買我的那話兒,雖然老子不是同性戀,但摸著良心說,男人的小穴真的不差,因此慷慨的老子從不吝於和會員保持親密的肉體連結。我一邊感嘆這現代好多癖好怪異的人,一邊看著存摺合不攏嘴。由於義父們陣仗太大,包養我都要排隊,同業都尊稱老子為九八家奴。我可略懂術數之學,前世只有三姓,今生九十有八,可是三十二倍再添二,就數字來說是相當卓越的進步啊。
剛說到包養老子要排隊,一切都看經紀人陳宮的安排。近兩個月是某個姓董的義父在養老子。他加入VIP的契機似乎是相中了老子的摔角技術,他不曾跟老子約砲,卻常出高價買老子的原味緊身衣,許願老子去打些地下黑暗擂台。黑暗擂台的裁判不像正式比賽有執照,規則也花樣百出,我看過冠軍被射精的,也看過落敗者被射精的。好在老子有實力也有點運氣,至今仍立於不敗之地,也沒遭到潑精之禍。
本來嘛,像老子這種天生麗質、惹人憐愛的健壯美男子,大可以在茶几擺上一壺薄荷檸檬水,於看得見碼頭的健身房懶洋洋地伸展四肢,或邊喝酒邊操著方向盤,開著老子的紅色法拉利出門蹓躂——沒撞死人賺到,不小心撞死人就賠賠錢,多拍幾張裸照也就是了。沒想到老子樸實無華的生活,竟會被一通平凡的電話打亂——
沒錯,老子的命中貴人——貂蟬——蟬蟬兒出現了。
某天,老子剛應付完義父們的訊息,正開遊戲消體,冷不防經紀人電話打來,硬生生把連線給斷了。老子勃然大怒,按下綠鍵就要開罵,卻聽陳宮語氣焦急:
「剛才我們收到了威脅信,信裡說你的親生父親就在九十八個VIP會限成員裡,還附上了全VIP成員的個資,讓我不得不信⋯⋯你都見過他們了嗎?」
親生父親?老子不記得有什麼爸爸啊。我按捺怒火:「有些見過有些沒見,幹嘛?」
「幹嘛?」電話傳來一聲嘆息:「你知道你犯法嗎?和生父不倫這件事一旦被公開,你在摔角圈就甭混了。幹嘛?」
「喔,那他就去講啊,老子又不在乎。」反正摔角本來就只是打興趣的。
不料陳宮激動起來:「由不得你不在乎!你忘記你跟董先生的合約啦?這兩個月只要你沒辦法幫董家打擂台,就是違約!你要付一大筆違約金!」
「喔好吧。信裡要強迫我幹嘛?」
「他要你代表董家參加某場秘密擂台,他會邀請其他VIP會員們到場觀賽並出錢下注⋯⋯」陳宮似乎吞了吞口水:「只要你拿到冠軍讓他贏得賭注,或認出親生父親,他就不會揭露這件事。」
這種要求老子還是第一次聽。老子搔搔頭:「先把時間地點和賽程給我吧。」
下一秒手機亮起通知。我打開信箱,來信是英文,不過人名地點都貼心寫了漢字。粗略讀過:比賽在洛陽,賽程是六日兩天,來信者不明,主辦協辦不明。等等,信的最後一段,不正寫著貂蟬兩字嗎?
「蟬蟬兒!」
蟬蟬兒是主辦、協辦,還是對手?不論如何,她總跟這場祕密擂台有點關係。我出神地望著那個名字,心中萬千柔情。當年我倆乾柴烈火情不自禁,我成了她郎君,她成了我愛妾,難道蟬蟬兒會是冠軍獎品?嘿嘿⋯⋯
「如果你想去打,就在那信末的空格簽名。」陳宮還在嘮叨:「其實以你的身分大可以不管它,我再和總公司聯絡,讓公司找個身材像的打手就是了⋯⋯」
「蟬蟬兒⋯⋯」
「什麼?」
「去!我去!」
臨行前,我去見了張遼。昔日他是老子的屬下,如今他是老子鍛鍊摔角的友人。聽聞老子的遭遇,張遼皺眉緊咬著下唇,許久方道:「此事必有蹊蹺。」
「文遠,你想太多了。」我寬慰地拍他肩膀:「爭奪蟬蟬兒的比賽肯定高手雲集,這絕對是個讓我挑戰自己的機緣!」
「可是⋯⋯」
「不用幫我可是,」我打斷他的話,狠道:「可愛的蟬蟬兒,我要定了!」
眼看張遼欲言又止的軟弱模樣,不知為何老子有種得勝感,頓覺快意。
老子週五到了洛陽。隔天踏進那家比賽的俱樂部。工作人員沒盤查便放老子入場,擂台在地下室,明明是早上,光線和冷氣聞起來就像個深夜狂歡的不夜城。
擂台兩側懸著高高的數位計分板。老子暫時想不到那是啥用途。老子在擂台邊準備,見觀眾陸陸續續入席。東面和北面似乎是支持老子的觀眾,老子一一向他們揮手致意。幾個認得的義父來了,一見面便跟老子寒暄,塞幾把零用錢給老子,其他不認得的義父也藉機巴結,送了好幾個見面吻。義父們都坐在第一排,手裡各拿著一個按鈕。
時間到了,老子精神抖擻地站上擂台,大喝一聲,接受滿場觀眾的歡呼,不久後,對面的鐵門也開了,從滿佈的乾冰煙霧走出一個壯碩的身影。
對上眼的那一剎那,老子全身熱血結為冰塊。
那對柔情百轉的眼睛,不是蟬蟬兒是誰?但那副比老子健壯萬倍的身軀,怎麼可能是蟬蟬兒?
我頭一昏,腳下沒踩穩,踉蹌在地⋯⋯這不在老子的意料之內啊!蟬蟬兒,你怎麼變成這樣?
但在我五體著地的瞬間,全場突然停電了。沒聽到其他聲音,黑暗中,老子下腹猛地一陣劇痛,下一刻老子被人壓倒在地,似乎有一群人撲了過來,將老子五花大綁——這感覺太熟悉了,嫌惡的預感掠過心頭,令我冷汗直冒。
待燈重新亮起,我已像個罪人一樣被綁在擂台中央的椅子上,壯碩的蟬蟬兒自然也不見蹤影。老子第一次覺得舞台燈怎麼那麼熱!正想著掙脫,兩側的計分板竟亮起燈來,數字開始增加。一百、五百、一千、一萬⋯⋯
然後,是比賽開始的哨聲。
這啥鬼東西!我還摸不著頭緒,便聽到一聲:「呂奉先,好久不見啦!」
老子這一驚非同小可,怒目瞅向帷幕後的出聲者。只聽那人朗聲大笑,一閃身便自布幕間滑到老子的面前——
「——曹孟德!」
老子的大吼被吸音棉吸得乾淨,這空洞感顯得天花板異常地高。曹賊穿著一身花俏的豹紋西裝,自信地站在老子面前。他手上牽著狗繩,狗繩繫著一個只穿亮皮T字褲的獨眼男人。可恨曹賊!老子已無暇細想這一人一狗的關係,衝著曹賊大罵:
「曹賊!正經的比賽,你居然搞這種小動作!」
說的連老子都心虛,聲音又被吸音棉吸掉,聽得更為尷尬。
「小動作?」曹賊搖頭:「一個美人就能把你騙來打比賽,這不是小動作,是蠢。」
我憤憤咬牙:「難道⋯⋯你就是這秘密擂台的主辦?」
「不不不,」男人報以抱歉的一笑:「你誤會了啥?我只是來做開場活動的呀。」
此時,兩側的計分板仍在不斷上升。十萬、百萬、千萬⋯⋯
「可悲啊,呂奉先!前世死在我手,今生連九八家奴的英名也要敗在這啦!我瞧你乾脆認我當爸,湊個百姓家奴如何?」
有了前世的前車之鑑,反正橫豎都是個死,罵完再死比較舒服!
「我操你媽!我操你妻子⋯⋯我的蟬蟬兒!」老子怒罵不絕,卻看曹賊氣定神閒,一屁股坐在小嘍囉拉來的雕花木椅上,點起了雪茄——
「哈哈哈哈,」他笑著放開狗繩:「不要給他停,元讓,給我幫他口交,我要看看被男人攪著的呂奉先會不會喜歡得興奮扯旗呀!哈哈哈哈。」
「嗚⋯⋯」
老子眼睜睜看著曹賊的獨眼狗朝老子爬來,飢渴地剝下老子的緊身褲,下一秒老子那話兒應聲彈出,大違本心、毫無出息地充血挺立——
「呵呵呵⋯⋯我要吃熱狗呀!」
那獨眼狗吐出的潮氣罩在那話兒上,終於把那話兒吞噬——
「哈哈哈——吞下了、吞下了!呂奉先,你現在感覺如何?感覺如何了?」
老子無助望向左右,兩邊的計分板數字仍不斷飆升——
沒能忍住曹賊的挑釁和下身的吮吸,老子仰天大吼,撕心裂肺:
「義父,救我呀——!」
建安三年,下邳──
「文遠,你怎麼看?」
晚秋蕭瑟,赤地千里,呂布一身華紋甲冑,凜然立於白門樓之頂,望向遠方圍城已逾百日的曹軍,不禁慨然而息。
此時此刻,唯一在這「飛將」側邊的,便只有他最信賴的下屬,一生的至交──張遼,張文遠。
「主公,恕我直言,下邳形勢已頹,如曹軍馳援亦或袁術反復,我軍軍心戰意低落之況,不出半月,必為敵所破。不妨乘近日曹軍疲憊,明日五更沂、泗二水消退之際,由我帶領五百敢死鐵騎為棄子,偷襲曹營,配合主公率全城軍力拚死一搏,方可……」
「唉!文遠啊!你這點怎麼跟公臺同個樣?」
「主公……」
呂布將佈滿滄桑的巨掌揮落於張遼那久經鍛鍊而硬挺緊緻的臀部,繼續說道:「淨會說些安慰人的話。」
「主……不,奉先,這是……」嗅到一絲不安的張遼,此時緊緊握住了呂布粗壯而結實的臂膀,眼角餘光中逐漸溢出數分哀戚,或許,他早已猜到對方打算說什麼了。
「哈哈哈!別用這種眼神。老子好歹也是一代梟雄,總是有份覺悟的。」呂布面對摯友爽朗的笑了笑:「縱使老子智不如你們,倒也看得出,這一戰,便是老子呂奉先的終末了。」
「不,奉先。一定還有其他……」
但呂布只是緩緩舉起手掌,溫柔地望著張遼的雙瞳,示意他別再說了。
「文遠,答應我。」
「……!?」
張遼,已然啞口。
「就算我倒下了,你也要盡可能活下去。」
「這是軍令。」
「也是身為摯友的請求──」
不錯。
就算苟活,就算降於曹賊也無所謂。
憑藉你的才華,無論在哪個君主麾下,必都能大放異彩,成為傳世千古的名將。
所以,一定要活下去。
因為你是第一個──
願意將被世間視為無常狂人的我,真心當作朋友的男人。
呂布笑了。
不知多少年沒見過的──
一份溫暖、純真、毫無保留的笑容。
「義父,救我呀──!」
「哈哈哈哈!忍!再繼續忍!元讓那野獸般的口活就是個直男也撐不上幾秒,絕對讓你射上雲霄!哈哈哈哈!」
伴隨著曹操邪意的笑聲,呂布感應到自己逐漸按捺不住跨下巨矛傳遞而上的快感,矛尖已然精光乍現,預備蓄勢泉湧而出。
毀了毀了,呂布心想,莫非常勝飛將、九八家奴的英名,竟要毀於這曹賊的陰險下流之計,成為百家性奴啦?不!若是堂堂正正的對決,老子怎麼可能敗給這條獨眼狗!?
然而他愈是思考,內心愈是不甘──
「曹阿瞞我操你全家啊啊啊啊啊啊啊!!!!!」
肝膽欲碎、嚎天動地,一代英豪竟淪落至此,令人不勝唏噓。
而正當呂布瀕臨崩潰之際,精氣將以破雲流星之勢傾瀉而出的瞬間──
!?
一道黑影自擂台正上方飄落。
眾人一驚,便連「熱狗狂犬」夏侯惇,都不禁停下吸吮品嘗絕世珍饌的口,呆滯望向擂台中央──
定睛一看,是件黝黑的亮皮外套。
是誰?目中無人!竟在這神聖的擂台上肆意攪亂?
然,便當眾人受驚,無暇思索之時,一股渾圓厚重的聲線已自擂台下陰暗處襲來──
「一桿大銀槍。」
又是一條漆黑緊身皮褲從天而降。
嗓音愈發接近。
「能長能短,能伸能縮。」
皮鞋花襪,依序而上,蕾絲丁字,因風擺盪。
「動,如蛟龍吐火球。」
來了!他來了!寬衣神秘客,究竟何許人也?
「靜──」
聲音的主人鯉躍龍門而上,雙臂叉腰,立足於呂布身旁。
他將天字第一號義父金卡,輕柔的擺上呂布的大腿間,溫潤的視線撫過他的面龐──
「如龜鱉吐口水!」
「奉先,」
「這一次……」
「我不會重蹈前世的覆轍了!」
張遼,張文遠,毫無掩蔽展現精壯結實的健美肉體,手握槍柄,人槍合一,颯爽登場於擂台眾人面前!
剎那間,鴉雀無聲、萬籟俱寂,在場所有人的目光皆被唐突出現的猛將以及他手中把持的碩大銀槍所吸引──
他,前世,是呂布最信賴的部下,最親暱的摯友;亦是合肥大破東吳,曹魏軍中五子良將之首。
他,今世,仍與呂布緣分纏綿,更甚至散盡家財,為的便是讓摯友的事業途上無後顧之憂。
面對過往的主公,張遼正氣凜然,穩若泰山,絲毫無半分畏懼之意。
「哈哈哈哈!這不是文遠嗎?可真是很久不見啦!你這美妙的肉體可是一點都沒變呢!哈哈!精啊精啊!小的,給我拿酒來,讓咱們徹夜痛飲!」
曹操率先打破靜默,宛若舊友相會之態,熱情的招呼了。
「丞相毋須多禮。在下今日至此,為的是與吾友奉先並肩作戰,以雪前世之辱。故,此刻的在下,已非承蒙丞相厚待的征東將軍,而是丞相的敵人了!」
張遼倒是絲毫不領意,將連接身軀的銀槍槍尖對準過去的君主,架起蓄力突入之姿,回應曹操熱烈如慾火的邀約。
不留情!
但,能責怪的,便只有造化弄人吧……
「啊啊,好樣的。」曹操輕嘆一口氣,拂了拂自己的豹紋西裝,說道:「文遠啊,當然,你的來意,我是再明白不過的。只是,君臣一場,你這麼說,就算是我,還是會有些落寞的啊!」
「對不住了,丞相。」但張遼只是微微頷首,不卑不亢地答道。
「好吧。那就先由元讓會會你吧!」
曹操衣袖一擺,指尖輕彈,只見方才還趴伏的夏侯惇突然豎起腿臂,目露兇光,垂涎滿地,踏著自己雪白的口沫向著張遼四足而進。
「呵呵呵……文遠的大熱狗……是無上的醍醐味啊……哈啊……」
望著眼前這位理智蕩然無存,猶如野獸般的曹營前輩,張遼無所畏懼,雄心勃勃的提著槍向前跨出一步:
「元讓兄,過去我們共同奉侍一主,以禮相待,不曾搏命較勁,略為可惜,即使如此,我仍敬重你的武藝。但今日,我將妄自發下豪語,三十招內,我等必將取勝!」
張遼挺胸、束腰、縮肛,一氣呵成,瞳孔中溢濺出信念構築成的鬥氣,準備接下「熱狗狂犬」夏侯惇,那堪稱藝術品的得意口技──
「那我就不客氣啦!」
只見夏侯惇向前一撲,彷彿獅子搏兔,全力以赴……不消一瞬,狂犬之口已然叼住張遼的大銀槍──
不僅於此,在唇齒碰觸到槍尖的那一刻,他的口中迅即湧現大量濃稠濕黏、細白綿密的唾沫,眨眼間,潤透了整只槍桿,使其滑順無比,晶瑩剔透……
「哈嗚哈嗚哈嗚哈嗚哈嗚哈嗚哈嗚哈嗚──」
吞吞吐吐吞吞吐,吐吐吞吞吐吐吞。
猶如雷電掠過天際,快!還要更快!
正所謂兵貴神速,夏侯元讓不僅武藝高超,更是深諳兵法、運籌帷幄之能才。古有孫長卿云:「疾如風,徐如林。」;而今有熱狗狂犬韞於武藝拼鬥,著實精妙。
天下武功,惟快不破!
「哼。」
然而面對這位前輩的傾力之擊,張遼卻是氣定神閒,輕嗤一聲,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元讓兄,太小看我了吧?」
於是他腰枝一進,使得槍尖愈加延伸,猛力直頂那深窟盡頭──
「……!」
剎那,夏侯惇感到一陣氣息梗塞,心中大驚,想不到這小子那桿銀槍還藏了這一段?但畢竟是個沙場老將,會槍無數的他迅速調節鼻息,不再以純粹的吞吐作為主招,轉而運用起因久經鍛鍊而柔軟似靈蛇的舌尖開始進攻──
舌,軀體上最靈活、肌肉最豐厚的部位之一,透過不斷的順、轉、彈、交錯,營造出猶如武當張真人的太極拳法般,以柔克剛,四兩撥千金之理。
柔,那是舌尖滑溜若水波;剛,則是銀槍堅毅似巨巖。
「喔?看來我也得認真起來了。」
感受到對手那變幻莫測、斗轉星移的口技,張遼決定不再以逸待勞。
於是他放鬆大腿肌肉,但繃緊骨盆,後腰前挺,節節分明的六塊腹肌開始蓄力,並採取腹式呼吸,雙臂叉於胸前,然後──
「喝!」
以丹田之力大喝一聲,緊接著臂膀疾馳而開,顯現大鵰展翅之勢!
下個瞬間,流轉體內的氣與血,將全身的精氣集中,集中,再集中……
集中於大銀槍裡側──
大!
大起來!
「……嗚咳!」
下一刻,夏侯惇突然痛苦的悶咳一聲。意識已經進入自我領域,專心施展口技與舌技的他,怎麼也料想不到自己那靈蛇洞,在片刻間好似被多撐開了數吋!喀喀聲起,或許是下顎脫臼了也說不定……
藏招?不講武德?
不!
那是弱者的藉口,可悲的哀鳴。
身為武者的夏侯元讓,技,可以輸,但絕對不能沒有骨氣!因此──
唰!
一對金光閃過,兩把匕首分別插入了夏侯惇兩側的股肉中──
疼痛轉移。
透過更加劇烈的痛楚,讓自己忘卻下顎之傷,進而繼續作戰……著實是個值得尊敬,卻又可怖的男人。
這場比武,便如矛與盾,鷸與蚌,誰也不讓誰。
精彩,絕倫!
便在比試正酣之時──
「……?」
張遼感到一絲不對勁。
從開始交流至今從不曾歇息的夏侯惇,突然停下動作,鬆開唇齒。
「莫非……這就打算認輸了?元讓兄?」
但他並沒有答覆。
只是全身肌肉鬆弛,然後緩緩的、慢慢的、深深的,從蛇洞與銀槍間的縫隙,呼出一大口氣──
「你這是……」
張遼不得其意,只得呆呆望著目光漸而渙散的夏侯惇,滿面疑惑。
但是,在這瞬間,他突然想起了什麼……
「……糟!」
果不其然,剎那間,夏侯惇本先面露癡態的神情急速轉變,倐忽間化為一匹野獸,瞳孔噴濺出血紅妖光,猶如上古饕餮般凝視著張遼的大銀槍……緊接著唇圈一闔,將口中所有空氣盡數吸入腹中!
那是古往今來,從未有人足以真正掌握的,傳說中的精世絕技──
氣吞天下.超高速真空吸引!
「嗚啊!」
緊縛、緊縛、更緊縛!
前所未有的刺激感宛若一道金色雷光直擊腦門!惹得武藝高強如張遼也不禁哀呼一聲。
收縮、收縮、再收縮!
夏侯惇好似已然捨棄肺臟,使自己的靈蛇洞化為妖魔盤據的無底深淵,欲將對手自豪的銀槍拖入其中,永世不見天日。
忍耐、忍耐、須忍耐!
張遼咬牙切齒、面目猙獰,再無方才游刃有餘的態勢,深怕一個失神,精氣被迫傾瀉,那便是輸了這場戰鬥,更不用說要為奉先做點什麼了……
吸引吸引吸引吸引吸引吸引吸引吸引吸引吸引吸引吸引吸引吸引吸引吸引吸引吸引吸引吸引吸引吸引吸引吸引吸引吸引吸引──
「嗚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所謂的高手過招,比起肉體上的搏鬥,更重視的是意志力的比拚!
雙方已拼鬥至此,剩下的便是……
不。
此時,夏侯惇緊握匕柄的雙手鬆了開來。
然後……
剎那!
他一手襲向張遼槍柄下的行囊,以指腹靈活的輕撫、揉捏、挑動、按壓,貌似雜亂無章,實則圓轉如意;另一手則滑入張遼背側峽谷間,探尋匿於深處的花蕾,將指尖化作毒龍羽箭,矢不虛發,突入花心最深處──
「呃啊!」
三重快感強襲腦門,張遼目眥盡裂,一聲慘叫,似乎已臨崩潰邊境了!?
看來,夏侯元讓,野獸般的前輩,似乎技高一籌。
「嗚……不愧是元讓兄……」張遼雙目瞪大如銅鈴,緊咬著下唇,甚至都滲出血來,只能勉強從齒縫間擠出幾個字:「既然如此……休怪我!」
下一瞬,他右手握拳,重擊自己丹田,將匯聚之精氣暫時散於臟腑;左手則以手刀之勢斬向後背命門穴,抑止快意向上傳遞。
緊接著,雙掌成箍,固定夏侯惇顱側,配合其吸吮頻率,開始擺動腰枝,深入淺出,死命地將大銀槍往洞窟的最深處頂去──
他當然是了解的,這麼做會使刺激加速積累,縱使方才以命門之法暫且阻斷快意,但效用極短。因此這戰,必將於十回合內擊倒對方,否則,便是他輸了!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吸吸吸吸吸吸吸吸吸吸吸吸吸吸吸吸吸吸吸吸──
抽插吸吮抽插吸吮抽插吸吮抽插吸吮抽插吸吮抽插吸吮抽插吸吮──
吸吮抽插吸吮抽插吸吮抽插吸吮抽插吸吮抽插吸吮抽插吸吮抽插──
擺動的頻率愈來愈高。
吸吮的強度愈來愈烈。
於是,在張遼即將逼近臨界之時……
「接招吧!元讓!」
他將臀部向後退至極限。
然後……
耗盡全身之力向那無底深淵釋放至今為止最猛烈的衝撞──
「破!東海蛟龍上青天!」
!?!?!?!?
在全場的注視之下,夏侯惇的身軀凌空而起,最後重重落於曹操跟前。
失去意識的他,四肢癱軟,下顎脫臼,眼白向上,雙股還留著潺潺鮮血,口中白沫滿溢,而這白沫究竟從何而來,便不得而知了。
即使如此,他仍秉持著武者風範,奮力搏鬥至最後一刻,令人們敬重萬分。
「元讓兄,在下方才口出狂言,著實失禮,就讓在下用這一著,為你致上最高的敬意吧。」
於是張遼緩步向前,在三尺之遙處,以指尖輕撫過自己碩大銀槍的槍桿──
下一秒,天降甘霖,似雨又似雪。帶著無上尊敬的白濁,灑落於夏侯惇仰躺的身軀……
好不莊嚴!
好不美麗!
勝不驕,敗不餒。
這便是,真正的猛將吧!
「文遠……」
「奉先……」
結束了這場艱苦的戰鬥,張遼來到呂布身邊為其鬆綁,兩人沒有多說什麼,就只是輕喚了對方,面對面,槍對槍,便相擁而泣。
所謂「槍尖之交比金堅」,體溫的交織,便是男人們的語言。
「漂亮。」曹操嘉許似的拍了兩下手掌,拂手示意嘍囉將夏侯惇帶下歇息調養,便繼續說:「文遠,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曹賊!」「丞相……」
呂布與張遼並肩而立,直視著曹操,絲毫不敢大意。
「哈哈哈!很好,我早就想親自跟你們戰一場了。」
「吾兒啊!」
此時,一名少年自曹操身後翻上擂台,看似瘦弱的他,卻是一臉輕鬆寫意的將身著的粉紅豹紋西裝撕開,袒露出潔白無瑕的胸膛──
曹丕,曹子桓,將與自己的父親聯手破敵!
這一戰,還未到終末──
擂台上貴賓室,一名巨腩漢子撫著自己肚皮,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悠悠看著底下的生死搏鬥。
此時,門外被輕敲二聲,有個人走了進來。
他有著無比龐大的軀體,完美健壯的肌肉線條,以及柔情似水的雙瞳──
他是呂布魂牽夢縈的蟬禪兒,貂蟬。
「貂蟬,坐這。」
巨腩漢子示意讓他坐在自己身邊。
「相國大人……真的可以嗎……這樣的貂蟬……」
貂蟬唯唯諾諾的說,似乎對自己毫無自信。
「傻女孩。」
「世間的愚人,只能看見外在的皮囊。但我不一樣,呂布也不一樣,真正的天選之人,便能看見你精魂中的婀娜,也因此,呂布才會上鉤。」
「𠹳、𠹳、𠹳!看哪!呂布、張遼,與曹家一眾狗咬狗,真是大快人心!」
「彼時的弒父之仇,我要你加倍奉還!就算曹阿瞞一眾落敗了,我也多的是讓你生不如死的手段。」
「繼續哀號吧!我就看看,這洛陽漫城的義父裡,還有誰救得了你!𠹳𠹳𠹳𠹳𠹳𠹳!」
董卓,董仲穎,滿意的開懷大笑。
這水……
深哪!
只見少年線條豐盈的胸肌,如碧玉溫潤,身下那挺直的筆桿,雖不及張遼的碩大,卻如寶劍鋒利。
「子桓,參上!」
曹操拍手大笑。「好啊,好啊,不愧是吾兒!」
他撕開身上的豹紋西裝,坦露胸膛。那豹紋西裝的色澤,和曹丕的竟是對稱。
見狀,呂布指著這對父子檔,「什麼九姓家奴!曹阿瞞,你竟然和自個兒的兒子一對,豈不是狗兒?」
「哈哈,呂奉先,你可就不懂了。這代表的是,我們父子一脈相承,情比金堅!」
曹丕握持筆桿,白色的筆墨飛灑,如狂草激昂。
曹操把持的卻非銀槍金槍,而是一把如榴槤的槌子。他大力晃動銀槌。
接著,他們飛撲向前。
先是曹丕動如脫兔,繞過張遼身側,逼至身後,鼓動健壯結實的雙股,緊覆,緊覆,釋放!
經歷過方才激戰的張遼搖頭。「少主啊,僅是如此是無用的。就連夏侯讓都無法了,如何能夠……」
他的話語戛然而止。
因為,從身後傳來的震動,雖不及夏侯元讓的強力,卻有一股獨特的韻律。
宛若詩賦的吟詠,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
「這,這是!」
須臾,張遼憶起這名少主,除了曾是一國之君外,更是一名禮愛詩人,吟誦詩賦的文才。
張遼試圖頂住這來勢兇猛的撞擊,收緊結實的小腹,大腿肌如蛟龍突起,迅然發力,若閃電突擊,試圖攻破曹丕的頂撞。
可卻沒這麼簡單。
曹丕把持的筆墨,正抽插書寫抽插書寫抽插書寫抽插書寫抽插書寫刻骨銘心之詞。白沫飛濺,勾勒硬挺的韻律。無須解說,張遼透過震動意會了曹丕的文采,體內開始隨著擺動,湧出緩衝的液體,接納詞句。
「與君結親朋,宿昔當別離。」
筆桿抽離,令張遼恍如回到當年,和主公呂布別離之時。他向前伸手,卻碰不到任何溫度,只能徒然的懷念體內的餘溫,順著殘餘的白沫抖動。
「就算我倒下了,你也要盡可能活下去。」
「這是軍令。」
「也是身為摯友的請求──」
當年,張遼只能降於曹操。他只能說服自個兒,這是來自呂布的軍令和請求,繼續苟活,在亂世中浮沉。這是正確的選擇,也別無他法。
「涼風動秋草,蟋蟀鳴相隨。」
狼煙飄渺,料峭的寒風吹拂過遍地的荒蕪。筆桿插入又抽出,如凜冽寒風。陣陣的抽動,彷彿在質問張遼的內心。
「冽冽寒蟬吟,蟬吟抱枯枝。」
年復一年的蟬聲中,腐朽的枯木底下,張遼身邊,空缺的位置永無填上的可能。曹丕肌肉鼓脹的雙臂,拂過張遼健美的胸肌,彷彿在取代記憶中的摯友。張遼的上肢如發怒的巨熊咆哮,掙脫溫暖有力的臂膀。
然而,曹丕的銀筆還在體內勾勒出句句的哀嘆!詩賦尚未吟詠完畢,張遼注定要承受接下來的責問。
張遼又見到了過往的記憶。
「枯枝時飛揚,身體忽遷移。」
景色一如往昔,花開花落,可張遼終究逐漸老去。
「不悲身遷移,但惜歲月馳。」
即使鬢角斑白,呂布健碩的身軀仍存於張遼的眼中。
「歲月無窮極,會合安可知。」
漫長空無一人的夜色,張遼時常思索──那真是,至上之選嗎?隨著筆桿的抽插,張遼感受到質問的字句在身軀內部撞擊,引領他通往意識的深處,內心真正的自我。
不!
猛烈的,狂暴的筆桿沒入。
張遼感受到哀戚的白沫在體內奔馳,輾過每一寸毛孔。隨著徹骨的快感,他也終於明瞭內心深處的念頭──
「願為雙黃鵠,比翼戲清池。」
這才是他始終渴望的。即使拋棄摯友,與世浮沉,仍永遠銘記。永別之時,只能慌忙奔走,如敗逃的窩囊犬。
活下去,是為了摯友的請求?是因為那是不可違抗的軍令?
非也。
張遼很清楚的知道,那僅僅是畏怯。
緊抓不可能的希望,藉口期望在遙遠的某日,再次見到摯友的面容──所以苟活著,寄人籬下,最終這個初衷也泯滅在歷史的車輪和時光的消磨中。
張遼睜開雙眼。
他的眼中,看到摯友建碩壯美的身軀,正用那純真清澈的面容遙望自己此刻的模樣。曹丕的手抓住他一直把持的銀槍。他的手指靈活的在銀槍上流轉,如滑溜的白蛇纏繞銀槍,揉捏又放鬆。
乘著即將奔放而出的念頭,張遼望向呂布的面容。即使改頭換面,經過漫長的時光,他還是在他的眼底見到熟悉的純真。
只是──
「摯友啊,我──」
即使這是你的請求,文遠仍然無顏見你啊……
隨後,張遼的意識便被噴灑而出的白沫帶走。潤滑的,晶瑩的液體,濕潤模糊他的意識。
鴉雀無聲的舞台上,曹丕昂頭挺胸,他此刻的身姿,玉樹臨風,如清水河畔詠詩作對的文士。而那經歷過夏侯元讓吸允的張遼,此刻攤倒在擂台上,彷彿困於永恆的夢境中,悔悟過往的遺憾。
「不愧是文遠兄,我敬你這一杯。」
不同於豪邁的張遼,曹丕只潑灑了一波白沫。
優雅的在空中劃出無瑕的曲線,灑落在張遼抽搐的胸肌上。好似恣意的作畫。
漂亮!文雅!寫意!
曹操晃動手中的銀槌。
「我兒子桓,當真是一代文才!」
「不敢當,父王謬讚了。兒臣只是抓住這文遠的心病,攻其心防──古有云,攻心之計實乃上策。」曹丕抬手。「這下,呂奉先可就沒招了。」
「可不是嗎。做得好啊!」曹操大笑。爾後,他定神看向擂台。
此刻,呂布身旁,再無他人。
但此刻的呂布,那股泰山壓於頂的氣勢,卻令在場的眾人繃緊神經。他無視談笑的父子,逕自走向故友的身側,即使對方再無戰力,也無法回應他。
望向倒於地面的張遼,呂布輕喃:「文遠啊,為何如此……」
真傻。
他輕撫過塊狀的腹肌,上頭白沫流淌,一半是曹丕的文采,一半是張遼自己的。他闔上張遼的雙目,甫的深吸一口氣,轉身。
堂堂的挺立在舞台上,呂布直面曹操。流線型的身材不愧他有眾多義父,把持的金槍不輸張遼。眾人的目光緊盯那槍的優美曲線。
呂布比向曹操。
「曹賊,我和你勢不兩立!」
「行啊,呂奉先,你總算要直面我倆的攻勢了?來罷,我要見到你百姓家奴的醜樣!」
「曹賊,未到黃泉,無人能知結果,鹿死誰手,還不好定論!」
曹操挺胸雙臂微彎,展示身材。隨即奔向呂布面前,他手上的銀槌一個向右翻起,劃過呂布的身側。呂布輕敏的閃避,並絞向曹操的關節,剎那間雙臂相擁,肌肉碰撞!
呂布的胸膛擠壓曹操的胸肌,互不相讓。男人的汗水混和交織在一起,肌膚相親。
緊接著,呂布的背肌鼓動,順著強力的三角肌,他猛的夾住曹操的上身,感受對方粗喘的呼吸。腰肢一縮,眼看就要將曹操摔至地面──
陡然,他的側腹被粗糙的雙手捏住。
曹丕。
乘著纏鬥之時,他已然來到呂布的身後,筆桿挺立,筆墨源源不絕地湧出。他擒住呂布的側腹,用盡渾身解數一頂!
呂布頓時感到無數文句的侵入,佔據思考,沒入全身的血管中!
這是……
這就是文遠感受到的快感嗎?
而曹丕這次所展示的文采,更加的猛烈,猛烈!鏗鏘有力的詞語,逼問呂布的內心,使他難以承受。
「棄故鄉,離室宅,遠從軍旅萬里客。」
「披荊棘,求阡陌,側足獨窘步,路局笮。」
「虎豹嗥動,雞驚禽失,羣鳴相索。」
「登南山,奈何蹈盤石,樹木叢生鬱差錯。」
「寢蒿草,蔭松柏,涕泣雨面沾枕蓆。」
「伴旅單,稍稍日零落。」
「惆悵竊自憐,相痛惜。」
不同於張遼的幽怨之詞,呂布所見的乃是兵荒馬亂,路有凍死骨之景。戰死的兵士們面容衰敗,眼窩空洞,身軀腐爛。枯骨的手臂望著獨自一人的呂布,冷漠憤怒的瞪視武勇的呂布。
帶領他們的,也是殺戮兵士的呂布。
呂布回頭,只見腳邊的枯骨早已流血漂櫓,無窮無盡的堆置視野的盡頭。
而身後的抽插還在繼續。
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
身前,麻利的小刺拂過呂布的金槍,極盡所能地挑逗,轉彎,摩擦金槍的槍刃。
轉舔轉舔轉舔轉舔轉舔轉舔轉舔轉舔轉舔轉舔轉舔轉舔轉舔轉舔轉舔轉舔──
比起柔軟的舌頭,絲毫不遜色,可謂一把尖利的利器!
呂布的金槍,承受一前一後的夾擊,也有承受不住之勢。那股飛射而出的野望,逐漸攀升。
「你現在感覺如何,感覺如何啊?哈哈,哈哈!就算是大名鼎鼎的呂奉先,在我倆合作無間的夾擊下,也只能當百姓家奴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曹操的聲音彷彿從極遠的地方傳來,責問呂布。
呂布閉起眼。任由嘲諷聲迴盪在耳邊。
──亂世中,當那三姓家奴,手刃義父,究竟是為了什麼?
呂布記得幼時,大漢的傾頹之勢已然點起,但當時年幼的他只能見到歌舞昇平,沒能看清清潭底下早已推滿淤積的汙泥,堵塞天下。誰不希望太平盛世能夠永遠維持?
可天意弄人,好景不常再。
再然後,天下大亂,飢荒並起。漢朝不得已的分權,群雄割據,想來也是必然的趨勢。只是,那張張臉黃的饑民,具具病死的遺骸,無法瞑目的眼瞳中,倒映著滾滾的不甘。
就如同呂布自己的內心。
為何老天如此?莫不是蒼天真的已死,人們只能自立。道德不再?那便破除一切!
倘若三姓家奴能夠終結亂世,那他呂奉先,背負這一世罵名又何妨?倘若一時的苟活能夠換取太平盛世,那又如何?虛名和道德,只是前人杜撰出來的枷鎖,在無數生命的當前,當該拋棄!
所以他欣賞著蟬蟬兒。
蟬蟬兒嬌柔的面龐在眼底閃過。
他生命中的貴人,蟬蟬兒──為了終結亂世,不惜勾引董義父,同時也勾住他的靈魂──那名楚楚可憐,閉月羞花的女子,和他一樣,也是所謂的多姓家奴罷。
想來,他在她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只是……
呂布想起那大漢身的蟬蟬兒,被董義父擁入懷中的景色。胸口不禁一痛。
朦朧之中,他見到了遠在擂台之外的蟬蟬兒。
霎時間,目光對視。蟬蟬兒張口,最終別開眼睛,拒絕了呂布。
「啊……」
此刻,曹操父子的攻勢也來到了頂點!曹操手持柔軟的線圈,順著呂布的金槍纏繞而上。藍白的電流,隨著按鈕的按下而飛馳而出。
蛟龍纏繞‧破白浪!
塑膠的電線緊箍住呂布的金槍,震動、震動再震動!如騰雲而上的蛟龍,緊咬住金槍的肉身,將肉柱當成雲霧翻攪玩耍,擠壓擠壓再擠壓,破使金槍吐出白沫!
「曹賊,你這是……」
「哈哈,一世梟雄,怎能連點手段都沒有!只要能見到你百姓家奴,什麼代價都值!」
呂布繃緊小腹。頂住頂住再頂住。
只不過是蛟龍,他下盤的肌肉,尚能破除白浪之姿。
此時的呂布,儼然破除巨浪的衝浪手,頂著健壯的身軀,無畏曹賊的手段!
可身後的曹丕,在這個時候,接過曹操手上的銀槌。他伸了伸這把帶刺的小槌,拂過呂布身後。
他桀桀的怪笑。
「呂兄啊,嘗嘗這個吧,榴槤槌‧終極吸吐伸入之功!」
眼看就要,將末端鼓脹的榴槤槌,伸入呂布的身後──
就在這個時候,另一名少年躍上擂台!
他光裸上半身,皮帶順著健美的胸膛一路繫到底下的皮褲。面容和曹丕曹操有幾分相似。
那光潔的上半身,轉瞬吸引住眾人的注意力。
少年抬手。
「曹子建,參上!」
南朝詩人謝靈運曾曰:天下才共一石,曹子建獨得八斗。縱然轉生現代物換星移,八斗才子的翩翩風采卻是半升未減,就連擂台上正戰得熱火朝天的三人都停下了動作。
在眾人的目光之中,曹植走向他的兄弟 ──
「我參你大爺啊參!」
── 隨即被曹丕一槌砸在褲襠上。無論他本來準備說什麼,都在一聲悶哼之中煙消雲散。
突如其來的猛擊讓曹植癱倒在地,但曹丕沒有就這麼放過他,鋼頭靴毫不留情地朝著曹植的銅雀踩下,滿棚觀客見狀無不緊閉雙腿。
「連真三●無雙都沒登場的雜魚你參個屁!父王同我正演得精彩,你個上輩子喝酒喝到把太子寶座喝丟的酒鬼還想來出風頭?我他媽前世沒能親手了結你,還苦著這時代法律綁手綁腳,你倒是不怕死自己送了藉口來,我還不給你來個一乾二淨斷子絕孫?」
「本……本是同根生……」
「你有臉提父王那根!根根根,我操到你一根變兩根!」
看著方才還滿腹精倫的曹丕突然性情大變出口成髒,呂布注意到剛剛還緊緊纏著他金槍的電纜散落一地,抬頭只見握著電線另一端的曹操一臉結屎、對眼前的兄弟鬩牆袖手旁觀。
「欸,你不去阻止一下嗎?我是不知道你們這輩子有沒有血緣,但是你好歹算是他們老爸吧。」
「要是阻止得了我上輩子就這麼幹了,哪還會演變成這副德性。」
因為意外插曲而短暫沉寂的觀眾席又逐漸開始喧鬧了起來,他們其實只是需要暴力作為一擲千金與放聲喝采的藉口,歸根結柢根本沒人在乎擂台上站著什麼人。
呂布又想起蟬蟬兒撇開的目光,在那美麗的雙眸中是否有他呂奉先的存在?千年之前那段兒女情長是真有其事、又或者只是另一段被時間美化的塵埃?
站在擂台中央,呂布唯一能夠確信的竟是他深藏心底的那份虛無。
「啊 ── 操爛你媽全家,老子不玩了。」
呂布轉身走下擂台,把什麼生父義父、曹阿瞞一家、蟬蟬兒全都丟在腦後。
「呂奉先,你以為你可以就這麼一走了之嗎!」
曹操衝上前想攔住呂布,呂布一個轉身直接朝著他的鼻梁正中一記直拳,不久前還氣勢萬鈞的曹操應聲倒地。
就算是以一敵二,老子剛才竟然是跟這種貨色打得難分難解?看著倒地不起的曹操,呂布在心裡暗笑。只是沒人知道他笑的是曹操的蠢樣還是他自己的。
在貴賓包廂裡的董卓接起了手機。
「董先生,要攔住他嗎?」
「不用,讓他走。」看著呂布的背影,董卓露出愉快的笑容。「他能走出這間俱樂部,但他走不出我的手掌心。」
而被他摟在懷中的健美壯漢低著頭,不發一語。
就如同威脅信裏頭所講的,呂布登上了頭條。
新聞圈本就如鯊魚般嗜血,而娛樂新聞更是史前巨鯊。什麼「網紅變網黃」、「言出必行幹你爸」、「賓館摔角公道價114514」,五花八門的創意標題每個小時內更新不只一次。大批狗仔隊在呂布的海口豪宅外展開了圍城戰,這一圍便是七天七夜都還沒結束。
至於呂布是怎麼對付這些煩人的蒼蠅?不對付。
那天他從地下擂台回到家後就沒再出過門,之前乾爹送的名貴洋酒一瓶接著一瓶的開、餓了就冰箱裡隨便翻點東西吃。聽陳宮說有些義父發了關心他的訊息或是禮物來,但他不怎麼關心,只是叫陳宮做好經紀人該做的工作,找些理由打發他們,看是說他健身受傷還是得了肺炎都隨便。
陳宮一開始還喋喋不休,但呂布沒怎麼聽進去,過了兩天他也不再拿那些破事來煩呂布,只說他會處理,有要緊事會再聯絡。
警察沒有上門,敢情一開始那啥生父云云也就只是穿鑿附會,讓媒體們炒炒新聞還可以,能拿進衙門的證據看來是半分都沒。
呂布就當是放個難得的長假,喝醉了就睡、醒了就打打遊戲、感覺身體僵硬了就在自家健身房動動筋骨。
除了他偶爾會夢到蟬蟬兒的眼睛之外,一切都很好。
不曉得過了幾天。
「你這個喝法會死人的。」
陳宮跨過地上到處都是的酒瓶走進呂布的客廳,呂布這才想起經紀公司的安保部門有留著他家的備用鑰匙。
「曹賊這一次都沒弄得死我,你是想說他的能耐連幾瓶酒都不如?」裸著上半身躺在沙發上的呂布拿起邊桌的威士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把空了的酒瓶隨便往地上一甩。「你來幹嘛?跟老子算給董家賠了多少違約金?還是老子被炒了?」
「有人想見你。」
「老子現在價碼這麼便宜,想見就見還能直接上門啊?」
「你嘴巴放尊重點,上頭沒炒了你都是因為他,你就算是裝也要給我裝出來。」陳宮往旁邊退了一步、朝門外喊:「董先生,他在這。」
看見一個挺著幾乎過不了呂布家大門的大肚腩的男人走進來,呂布那在連日頹靡中熄滅的怒火又再次燃燒起來。
「董!卓!」
陳宮正想對怒吼的呂布發作,董卓卻笑著對他擺手:「沒事沒事,年輕人血氣方剛嘛。讓我跟他獨自聊聊,一個小時就差不多了。」
「……我會在外頭等著。」
陳宮退出去之後,董卓毫不在意呂布的怒目瞪視,好整以暇的在雜亂的客廳中漫步。
「搞成這樣,可惜了你這房子景色這麼好。給你請個人管理如何?我旗下的專業家管派遣很受好評的。」董卓一派輕鬆,用長輩給年輕人名為建議實為說教的語氣說。
呂布瞪著他,汗水無視了二十四小時運作的空調、從呂布的腋下滲出、滑過他有著緊緻線條的側腰。
「你來做什麼?我知道那是你設的局,你當時就坐在貴賓室裡,我看到了。」
「喔,視力很好嘛。那你肯定也看到了包廂裡是哪個小美人在給我作伴對吧?」
我的蟬蟬兒。
想起那天看見的那一幕,呂布萎了。他躺回沙發上,抓起酒杯一飲而盡。
「然後呢?老子的女人給你奪了、老子的事業給你砸了,現在你還要什麼?」
「砸了?不不,這誤會可大了,你的事業好得很。摔角合約的違約金我不跟你收,外頭的狗仔我晚點回去也會三兩下幫你擺平,下個星期電視上跟你有關的東西連個子兒都見不著。」
「……你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董卓露出了極其做作的「和藹」笑容。「哪有做父親的會不希望兒子飛黃騰達呢?」
「……」
董卓不介意呂布不回話,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
「我給你的經紀公司加碼了投資,他們不會炒你魷魚,反而是要把你的俱樂部做得更大,因為我說了算。別說九八家奴,九百八家奴都指日可待。」
董卓走到落地窗邊,伸手撥開百葉窗,一絲日光從中射入。突然,董卓話鋒一轉:
「不過你沒說錯,我還有個東西想要。褲子脫掉。」
「什麼?」
「我要你清楚的知道,我是你爹。」董卓的臉因為復仇與支配的快感而變得猙獰。「你的生活、你的工作、你的豪宅到你的後花園,全都是我的東西。把褲子脫掉然後屁眼張開,老子要幹你幹到哭出來為止。」
看著他這樣的表情,呂布緊繃著的嘴角放鬆了。他從沙發上站起來,順從的鬆開了腰間的皮帶。
陳宮因為激烈的碰撞聲而衝了進來。
「天啊……你都做了些什麼!?」
呂布俱樂部中最大手筆的義父現在臉色發黑趴在地上、胖到看不出具體位置的頸子上纏著一圈皮帶。只穿著內褲的呂布坐在他義父那巨大的屁股上,在看到陳宮驚慌失措的模樣後笑出聲來。
他還有九十七個義父,但他們之中一個都沒有來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