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木亞浦路的火光瞬間亮了起來。
小酒吧的黑暗不過才一會兒,所有人的視線卻都朝著固定的方向。
「世人常說光能照亮黑暗。」
氣蛇穴微真尖細的嗓音開啟了物語的簾扉。
「但他們也常說有光就有影子。」
烏頭姬墮寺那獨特陰暗低沈的女聲迴盪。
而矢醉徒樂沒有開口,她拿出了打火機,但並不打算做什麼,只是熟練地把玩著。
「別故弄玄虛了,問題就擺在那裡,想逃避嗎?」
薩鬼雨人皺眉,他一向很討厭聚會,今天是不得已而為之。
「可是就算,雨人這麼,說我們目,前也還是束手,無策的除非能抓,到他。」
聖奈蹤通樣怎麼聽怎麼令人厭煩的斷句,也喜歡斷絕他人的……希望。
「廁所。我要上大號,兩條。」
文付半田進入了廁所小間,言語先於行動,這是他習慣的。
筈黃墓簿蒙著頭,開會的時候保持適當的睡眠是他的座右銘,但唯一記得所有細節的人只有他。
「如果說造牆……呀!我……我是說……那個人就在……我們裡面……」
奈賀槻寸是除了六木亞浦路之外最靠近火光的人,這也難怪,她怕黑,恨不得遠離任何涉及黑暗的事物。
如果不能逃走,則——斬斷它。
鉋從十徒蹲在角落,用自己的瑞士刀一點一點的刮著木製吧台。
接著把木屑吸了精光。
她說這不是什麼戀物癖,是為了「否定自己的存在」而做的儀式。
「如果造牆者真的在我們裡面,那今天的討論,是不是完全沒有意義啊?」
霜突丸鎮一指倒立在牆邊,她說這是她個人的思考習慣。
「我持肯定態度,雖然只是直覺,但五行人說的話我認為可以相信。」
皴壽浦氏年紀不是最大,但卻是現場說話最有份量的人。
畢竟只有他用雙眼正目面對了五行人,也得到了不少情報。
「你覺得他們會相信我們嗎,伊翔?」
伊根明丘一邊把玩著綠色的冒火骷髏頭,一邊把骷髏頭丟到牆上去,牆雖然被炸出一個大洞,卻在一瞬間恢復原狀。
「我哪知道,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十二個人的團體,人多嘴雜的,我看是很難有希望。」
武儀伊翔把手上的高爾夫球桿用撞球的姿勢揮了一下,空氣中突然冒出一顆棒球大的氣泡,接著他用揮棒的姿勢把氣泡打了出去。
「我看他們相不相信是一回事,大姊的表達能力又是另一回事了。」
安和卯閣看起來像是小孩,不過在他的背後卻頂著——或是說飄著一個巨大的半透明齒輪。
「講大姊的壞話,不要命了?」
驥尾江智嘻皮笑臉的用腳踢著鍋子玩,沒錯,家用的那種燉鍋。
「我又沒說錯,大姊雖然說要自告奮勇,但她那樣講話,什麼『犯人就在你們之中』還有什麼『絕對不可分開行動』,完全是照抄經典FLAG的句子,到底有誰聽得懂她想表達什麼?」
安和卯閣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把想吐槽的話一口氣都給清乾淨。
「卯閣,你也真夠敢說的了,不怕大姊突然起床,把你直接丟到另外一頭去?」
驥尾江智一臉鬍渣,看安和卯閣的眼神就跟看小屁孩一樣,安和卯閣也沒打算示弱,兩個人大眼瞪小眼,隨時都想開打的樣子。
「別吵醒大姊了,起床氣你們兩個受得了嗎?」
伊根明丘無奈的架開兩人,乖乖等到中午,大家再去找地方吃飯,如果在那之前吵醒大姊,別說飯不用吃,可能還有生命危險。
四個人坐在沙地上,看著遠方的牆高聳入雲,想起前幾天的會面,四個人都瞭解到不管怎麼解釋,讓大姊代表交流就是個錯誤。
「唉……」
四人同聲哀嘆,難得有個機會,如果能有明確的策略,說不定真能讓裡面的人找出誰是造牆者。
現在他們卻只能看著天空發呆。
「伊翔,你怎麼這麼安靜啊。」
驥尾江智把鍋子頂在頭上抵擋烈陽,百無聊賴的問了一句。
「或許還有機會能跟他們對話。」
武儀伊翔躺了下來,天一天比一天暗,想看就趁現在吧。
「喔……嗯?」
安和卯閣隨意的應和,突然驚訝地回頭。
「你說有辦法再跟他們聯絡?」
三人圍著武儀伊翔拉高了兩個八度問道。
「小聲一點!別吵醒大……喔……來不及了。」
地平線的遠處閃現了一點紅光。
武儀伊翔用空氣泡把自己給包了起來。
「反正我知道怎麼跟他們聯絡,你們就想辦法解決現在的情況吧。」
「卯閣、江智,你們口才比較好,我先跑路了。」
「欸、為什麼是我們兩個要想辦法?」
伊根明丘瞬間消失蹤影。
益芽央的身影從遠方逐漸靠近,她的手上拿著像是登月小艇的東西,眼睛像是要殺人
——因為有人打擾了她的美容覺。
東元3000年,地球板塊再度合併。
大陸性氣候橫行,許多地方變成了草原。
在這一塊大地上,第二十次文明輪迴的人類,反而選擇了離群索居,於是國家這概念不復存在。
但就在跨年之際,從東經零度、北緯零度之處,突然出現了一堵牆,不斷往天空延伸,爾後往南北走向不停擴大。
一開始,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它。
但在一個禮拜之後,有人發現了這堵牆,當時這堵牆已經高達十五公尺。
並且持續長大著。
有人閒著沒事拿著石頭硬是破壞了牆壁,這才發現了原來牆被破壞之後,會自己恢復原狀。
這個消息透過心靈之火很快的傳遍了世界上所有的人類。
享用著上一個文明輪迴的成果,但放棄了聚集在一起,也不再尋求更高一層進化的人們,開始三五零星聚在一起。
因為這堵牆,或許真打算把什麼東西給封起來。
於是,在北緯六十度的地方,有人回報了牆開始轉彎的消息,而這時,牆已經高達一百公尺,而且復原的速度,也已經快到幾乎不可能穿過去的程度。
「就像是要把某塊地圍起來似的。」
許多人的心中開始有著這樣的想像,他們用著上個文明的科技,想去預測牆究竟想封住什麼。
而在這時,許多人也開始了生命中從未有過的大遷徙,想從牆預測的封住範圍離開。
不,應該說,大多數人都是這樣決定的。
只有一些頑固的人、一些厭世者、一些生來好事者,決定要留在這個預測的範圍內。
或許在他們心中,或多或少想要做的,是見證人類可以打破這道牆吧?
東元3100年,牆已經完全圍住了一部份的大陸,在缺乏對空載具的現下,牆內跟牆外可以說是完全的隔絕。
人們把這塊地域稱做——「范錫禮島」。
牆外的這一代再沒人見過裡面,因此如同幻想一般孤立的島嶼。
也沒人知道牆內是否還有人類存在,還有人做著突破牆壁的美夢嗎?
到底是誰開始建造這堵牆壁?有何目的?現下也完全是個謎。
也沒人知道牆壁是否仍在繼續成長著。
而這些問題,當然,對於身在南元9487年的我——作者來說,當然是有著再也明白不過的答案。
身為國家級圖書管理員,我理所當然擁有閱覽所有資料的權限。
但若在這裡說明一切,也太過於無趣。
且讓我賣個關子。
不過至少,牆裡面是有人的,這點毋庸置疑。
這些人嘗試了許許多多的辦法,歷經了無數的失敗,最後成功突破了牆
——這是既定事實,實在沒什麼好說。
但發生在這十二位平凡人,
六木亞浦路
氣蛇穴微真
矢醉徒樂
烏頭姬墮寺
薩鬼雨人
聖奈蹤通樣
文付半田
筈黃墓簿
奈賀槻寸
鉋從十徒
霜突丸鎮
皴壽浦氏
彼此之間互相幫助、互相傷害的故事,絕對值得被我大書特書。
在牆內他們自己蓋的小酒吧裡,擁有著十二種不同「打火機」的人們。
請繼續聽我說完這個雖然渺小,卻能讓所有人感嘆「人類真是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的故事吧。
六木亞浦路的火光開始閃爍起來。
小酒吧的明滅持續著,但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仍朝著與剛剛相同、固定的方向。
「世人常說信心會否定可能性。」
氣蛇穴微真的聲線尖細如針,接續、縫合一度被打斷的故事。
「但他們也常說有信心才有可能。」
烏頭姬墮寺一貫以完全相反的嗓音說出立場相反的論調。
矢醉徒樂收起打火機,卻遲遲沒有開口,似乎是感覺到哪裡不大對勁。
「你們倆怎麼還在那邊一搭一唱?默契這麼好,我看兇手根本就是你們。」
薩鬼雨人非常懊悔,他果然還是討厭聚會,尤其是這兩個白癡都在的時候。
「可是就,算雨人這,麼說我們,也沒有證,據可以指,證是她們。」
聖奈蹤通樣沒有希望可以斷絕的時候,偶爾也會斷絕他人的......毀謗。
「武儀伊翔用錯誤的方法讓球桿揮動......齒輪和小艇尚未發揮作用......『絕對不可分開行動!』......」
筈黃墓簿的淺眠仍未適當,開會的時候吐出囈語是他向來的壞習慣,但他果然記得所有經過的細節,縱使沒人在乎。
「如果說明眼……呀!我……我是說……能指證那個人的……」
奈賀槻寸更為靠近六木亞浦路,卻是跟其他人一樣,完全沒注意到火光正閃爍著。
鉋從十徒蹲在另一個角落,徒手一磨一磨地搓著塑膠製椅。
接著把塑膠屑吸了精光。
「哈!不是我。因為連我都不再是我了。」
說完,她又蹲回吧檯的角落,亮出瑞士刀。
「假設我們真相信五行人的話,造牆者的確在我們當中,那唯一能指認犯人的證據就是原始的肉眼對吧?那今天的討論還真的沒有意義了。」
霜突丸鎮開始做起一指倒立的伏地挺身,那是她結束思考的儀式。
「我持否定的態度,蓋牆者是擁有原始視覺的人仍然只是假說。我們目前應該先相信五行人的說詞,在找出我們之中的人犯之先,絕對不能結束會議,也絕對不要分開行動。」皴壽浦氏仍遠眺著牆外的風景,似乎有些動搖。但他非常清楚,犯人絕對不會是自己,畢竟──
他其實是多麼想離開牆內,即使這酒吧是他親手參與建立的第二個家。
他是多麼想回到那廣袤的大陸上。
不再只是遠遠而望,而是直接擁抱河流、親吻大地,毫無牽掛的奔馳、跳躍、旋轉。
要不是那該死的「打火機」燃起紅蓮,平凡的自己怎麼想都不可能進到這堵高貴的牆之內。
而在這段艱苦的歲月裡,他何嘗沒有試過各種脫出方法?
但不管怎麼拆、怎麼蓋,打火機的紅蓮怎麼燒,這牆就是不肯放人出去。
他也是在不斷地奮鬥與嘗試中,才遇見這群同樣被賦予「打火機」之人。
遺憾的是,他們全都是為求強化心靈之火而放棄原始視覺的革新派之流。
他們永遠都無法瞭解這牆之所以美,是因為當你用肉眼望去,它是透明、是不存在的。
但那牆卻又確實佇立在那,圈起地土,阻隔所有以心靈之火感受世界的人。
不過為了不要格格不入,皴壽浦氏從來沒有與他們談過這件事,也隱瞞了自己其實可以看見的事實。
反正,他們也看不到。
想到此,皴壽浦氏決定喝一點東西舒緩心情。
或許一杯調和威士忌可以拯救這煩人的一天。
他轉過身子,終於發現酒吧一明一滅的怪狀。
紅蓮的火光仍然在閃爍著。
那是無法透過心靈之火感知到的不祥之兆。
皴壽浦氏年紀不是最大,但他仍記得上次看到類似狀況的時候。
不會吧──他此時只怪自己的信心不夠堅定,或按照氣穴蛇微真的說法,是太過有信心?到底是誰口口聲聲說要相信五行人的話,卻犯下了最大的疏漏?
「絕對不可分開行動。」激昂的少女當初是這麼在開口外喊的。
皴壽浦氏一路往廁所衝去,引起所有人的注意,而他也什麼都不顧,直接把門撞開。
廁所裡如同往常乾淨,地磁磚牆毫無污漬。
但馬桶上一具無頭屍蹲踞著,斷頸以下穿著文付半田的服著。
皴壽浦氏沒有發出任何驚訝之聲,什麼也都沒說,迅速搜了一遍無頭屍上下。
小間內,沒有血跡,也沒見到屍首。
而他的「打火機」果然也不見蹤影。
跟十二年之前「那件事」如出一轍。
到底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是現在?
為什麼它會如同復刻一般再度出現?
皴壽浦氏至今仍不知道十二年前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未來想必也不會。
而這個問題,或許,在極元6996年自給型小行星L2333號上,有著眾所皆知、再明顯也不過的提示。
「馬麻,唸故事給我聽。」
六歲的小琪躺在床上,央求著一如往常的睡前故事。
「剛剛不是才說了一個嗎?」
「不一樣不一樣,剛剛那個是吹頭故事,跟睡前故事不一樣的。」
「嗯......好吧,但既然這是睡前故事,小琪聽完後就要好好乖乖睡覺喔?」
「豪。」
「那麼,在很多、很多個輪迴以前......」
那時候人類都住在地球這顆星星上被稱之為陸地的地方。
對,陸地就是古早人類住的地方,跟現在我們所居住的乙太完全不同。
真不愧是最聰明的小琪,那馬麻繼續唸故事囉?
好,那這些住在陸地上的人類啊,跟我們一樣也經過了很多次、很多次的輪迴,所以也能享受各式各樣神奇的發明,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不過故事總是要在這邊出現轉折,所有的幸福美滿都會在這裡出現差錯。
人類啊,發明了一種叫做「行動圖化(ムーブ‧ズカ)」的技術,下一個輪迴的人都稱它為心靈之火,但小琪不用記得這麼多。
那為什麼要說?因為馬麻要讓小琪知道馬麻懂很多,很厲害啊。
小琪只要好好學學習認字就可以跟馬麻一樣厲害喔。
總之,心靈之火讓人類可以透過心靈與各種各樣的東西遠距交流,不管對方有無生命、有無開口說話的能力。
人類馬上就發現這個能力有多麼的方便,各式各樣的資訊只要用想的就能從周遭環境獲取,人與人之間也不怎麼需要開口說話,因為用心靈之火傳遞速度更快,而且還可以進行哪些人聽不到的隱私設定。
所以人類就變得對心靈之火過度依賴,就像是前幾個輪迴前的手機或再更幾個輪迴之前的火藥一般。
小琪還記得手機的故事對吧?好孩子。故事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也就大概跟你之前聽過的手機故事差不多,人類因為過度依賴犯下了無可挽回的蠢事。
那是在進一步研究發現移除視力可以大幅增加心靈之火的傳遞範圍之後,幾乎所有的人都毫不猶豫地跑去做變成瞎子的手術,畢竟只要有心靈之火隨時跟周圍交換資訊,誰還需要透過肉眼去看這表面的世界呢?於是人類利用前幾次輪迴所獲得的醫療技術在大腦先生和眼睛先生的電話筒中間卡上不能拔下的異物,讓他們彼此想說的話永遠不能再傳達給對方。
嗯,大腦先生跟眼睛先生真的很可憐沒錯。
人類真是可惡對吧。
小琪也要注意不要因為過度耽溺於什麼而成為可惡的人喔。
嗯,馬麻其實知道小琪不會啦,好孩子。
在這之後人類過了一小段短暫和平的日子,直到下個輪迴──
「牆」出現了。
它無聲無息地從地球中央迸出,不斷往宇宙延伸,也不停地縱向擴大。
當有人發現了這堵牆時,這堵牆已經高達十五公尺。
十五公尺大概就是十五個小琪這麼高喔。
而且這個牆啊,它還一直在長大。
有人閒著沒事做就拿石頭硬是要破壞牆壁,這才發現原來牆被破壞之後會自己恢復原狀。
這個消息透過心靈之火很快就傳遍給世界上所有人類知曉。
這個輪迴的人類由於單單享受上個輪迴的發明,心靈之火,便已足夠,所以不再追求進化而分散各地,彼此不互相往來。
你問他們看不看的見?
他們看不見,對他們來說,視覺根本不再必要。
很可怕對吧。
但這座牆讓所有人再度聚集在一起,所有人都想感受這道奇景,但沒有人能停止牆的擴張。
於是牆圍住了一塊很大很大的土地,人們稱之為「范錫禮島」。
好朋友彼此被牆所隔絕不能見面,非常傷心
但這些其實都不算是故事的重點。
小琪也想知道這個故事真正好玩的地方嗎?
馬麻啊,要告訴小琪一個秘密。
對,噓──
其實那座牆根本不存在。
如果是小琪這樣看過去,根本不會覺得中間有什麼,甚至還可以直接走過去。
這所謂的牆不過是透過心靈之火,欺騙所有人類「我是一道牆」的異質空間。
你問是誰弄出了這個空間?
沒有人知道,連馬麻都不清楚。
但馬麻有聽說過另一個關於熱血、勇氣、友情與這個空間最終崩毀的故事。
聽說,在牆分隔出內與外的三十年後,有十二個紅蓮的勇者鑽入這座牆內,想要從裡邊把牆給拆毀。
這十二個勇者分別是,
「無為紅蓮」六木亞浦路
「紅蓮禮贊」氣蛇穴微真
「紅蓮志願」矢醉徒樂
「想影紅蓮」烏頭姬墮寺
「紅蓮獨行」薩鬼雨人
「斷絕紅蓮」聖奈蹤通樣
「紅蓮過激」文付半田
「紅蓮睡蓮」筈黃墓簿
「紅蓮切綠水」奈賀槻寸
「紅蓮失格」鉋從十徒
「最強紅蓮」霜突丸鎮
「紅蓮趣味」皴壽浦氏
但這十二位勇者中,最後卻僅有一人,隨著牆的倒塌、空間的崩毀慢慢地走了出來。
那位殘存的勇者就是被後世的人們所歌頌為偉大的「Kazu‧boom」的──
皴壽浦氏還有一件沒透露的事情就是五行人告訴他:
「一般來說,十二名打火機的持有者只有一個人能成功打破那面牆走出去,不過只要相信同伴一定能用羈絆的力量開創出新的可能。」
五行人的代表用著不同畫風的眼神看著他,並對他豎起了拇指,浦氏覺得被告知了不得了的消息,以及對方眼神中發出的金光除了期待以外還有終於說出自己想講的台詞的滿足,「這人平常到底都看些什麼啊?」浦氏當時心想。
雖然五行人並沒有準確地說其他人會死亡,但是看著文付半田的屍體皴壽浦氏開始有了不好的預感,
「兇手就在我們之中...嗎?」浦氏沉思著,
「看來兇手開始行動了。」氣蛇穴微真率先提出了假設,
「但也可能只是一個幌子。」烏頭姬墮寺依舊和他一搭一唱,
「他的打火機不見了,到處都找不到。」矢醉徒樂終於開口說話了,看起來很關心打火機的下落,
「這麼看來是兇手是為了奪走半田的打火機,所以才殺了他囉?到底是誰幹的!」薩鬼雨人感到非常煩躁,因為那五個來歷不明的傢伙,先是浪費時間開會,現在是出人命,他們十二紅蓮雖然感情沒有很緊密,但在怎麼說也都是有共同目標的夥伴,人就這樣死在自己面前還是非常衝擊,
「但是也不,確定,這屍,體就是,半田。」聖奈蹤通樣與其說是斷絕他人的推測,不如說是給了新的選擇,他很少這樣做,
「不,是他本人...手上有紅蓮過激的記號...然後...上大號的姿勢也一樣...」筈黃墓簿翻了個身,坐在椅子上趴睡實在不是舒適的睡姿,他已經躺到桌子上了,
「怎、怎麼會這樣!難道是因為廁所太黑了嗎?」奈賀槻寸嚇得抱住了六木亞浦路像隻無尾熊,浦路皺了下眉頭依舊不發一語,
「反正不是我幹的。」鉋從十徒拿出了一些香料撒在木屑上,有點味道比較好吃,
「一單獨行動就會遭遇不測並且被奪走打火機嗎?」霜突丸鎮雙腳終於踩在大地之母上了,這代表他要走路,
大家貌似對半田的死不是很在意,在意的是兇手是誰?目的是什麼?同樣身為打火機的持有者自己也可能會成為下一個身首異處的屍體,
「打火機就像是聖人的遺體一樣是能夠強化心靈之火的道具,全部收集到的話大概能引出更強大的力量吧?兇手的目標是這個的話用途又更讓人擔憂了。」浦氏可不希望打火機被用在不良的用途,
「那我們現在應該主動去找找有沒有線索,不能這樣任人宰割!」雨人握緊拳頭想要衝到外面去,
「剛剛,半田被,殺時,我們都,沒有,人察覺呢。」通樣這次斷絕了人家的行動,
「打火機也是會挑主人的,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持有他。」徒樂一直很珍惜自己的打火機,也認為擁有打火機就必須肩負起一些使命,這是件榮耀的事不是隨便的凡夫俗子可以擔任,
「兇手就在我們之中原來還有這層涵義嗎?造牆者擁有能夠阻斷心靈之火傳遞的能力,所以才能在沒有人察覺的情況下動手,而且打火機會挑人,我們幾個也會是最符合資格。」丸鎮不知道從哪裡生出吊環開始一邊體操,一邊思考最有可能的嫌犯,
「我、我一直都和浦路、在一起,根本沒機會下手。」槻寸極力地撇清,
「但是...半田...吃了你的...布丁...」墓簿悠悠地補上一句,
「居然是他幹的嗎!你知道為什麼沒跟我說!」
「等等!五行人說過要我們相信彼此,不能這麼快就斷定兇手在我們之中,而且造牆者也不一定等於殺人犯。」浦氏看著同伴互戳趕緊滅火,
「其實找出兇手的方法很簡單啊!每個人都各自行動,最後活下來的就是兇手啦!」十徒挺快樂地提出解決方案,
「這樣的死亡沒有意義。」微真對於這個建議不以為然,
「但你可以賦予它意義。」墮寺則是對微真不以為然,
「好煩阿!徒樂,我的打火機交給你,我出去廁所外面看看有沒有線索,如果兇手的目標是打火機的話,只要不帶打火機就沒事了吧。」雨人把自己的打火機丟給了徒樂保管,
「等等!帶上這傢伙。」徒樂抓起墓簿把他丟過去,有墓簿在的話或許能夠看到一些沒注意到的細節,
「我覺得...這是替身攻擊...一定是用了...替身才沒被察覺...」墓簿只想過著平靜的生活,決定轉移話題要大家別衝動,
「替身?將心靈之火具現化的能力嗎?那應該是只有擁有打火機的人才辦得到阿。」十二紅蓮可以透過打火機將心靈之火強化以使出替身,一般人類是辦不到的。
「結果最後還是自己人嗎...?」
「就算是自己人,只要行動了應該就能夠推進劇情才對,走了!」說完,雨人就拖著墓簿出門了,眾人目送他們離開。
* * *
「馬麻,KAZUBOOM是什麼意思?」
「解釋有很多種,不過大部分的人覺得是勇者在把牆炸掉的時候喊的詞,那時勇者被巨大穿著暗紅色盔甲的武士的幻影包覆著,接著隨著勇者的動作巨大的紅色武士將閃著不祥光芒的巨劍插進地表,大喊『KAZUBOOM』引發了大規模的爆炸摧毀了牆,因為那個詞讓大家印象太深刻所以才流傳下來,勇者後來得到了「三普」的稱號,傳說中「川普」蓋了牆而「三普」拆了牆,是不是很有趣呢?」
「那為什麼川普要蓋牆呢?」
「為了讓人類再次偉大阿,心靈之火雖然實用但人們因此滿足於現狀而停滯不前,原本人類在每個輪迴都應該有新的進化,川普想提醒大家過度依賴心靈之火的結果就是會被這種不存在的牆給限制住,不懂得前進的民族最終只會被時代的潮流沖走。」
「聽起來川普是好人阿。」小琪替川普抱不平
「出發點是好的,但是就像馬麻之前說的人們卡在頭腦先生和眼睛先生中間的東西是取不下來的,短時間內人們想要找到恢復視覺的方法是辦不到的,但是人的壽命就這麼長,在死之前如果都沒辦法再和心愛的人相見不是很可憐嗎?川普的方法實在太偏激了,小琪也要注意很多事情太偏激的話反而會扭曲原意傷害到別人喔。」
「小琪知道了,那、那之後雨人跟墓簿出去發生了什麼事呢?」
「他們出去了以後阿......」
雨人和墓簿在城裡雞飛狗跳的搜查著,五行人在察覺動靜之後,開始於周遭協助壓制火力不足的無關群眾。
但時間與線索就在盲目的行動中過去了,直到雨人的臉上露出壓抑不住的疲態。
「你……累了。」墓簿在出發前就累了。
「超幹爆累,但這樣應該就可以了。」雨人揮汗如雨,身上熱氣蒸騰。
「可以……什麼?」
雨人沒有留給他更多的機會,一回身就是紅蓮之火,將可見的世界壓抑到只剩下一條單行道,逼迫對方狹路相逢,這就是最獨行的紅蓮,也是少數能逼迫睡蓮覺醒的火燄。
而遭遇危險的睡蓮也是最危險的,連自己都控制不住的起床氣是無論哪個宇宙哪個次元,最狂亂的殺著。
「想睡啊幹!」
睡蓮的火焰現身,雨人的身體瞬間失去厚度,被壓成如睡蓮般扁平的二次元存在。只要先手沒有控制住睡蓮,這種反應式二向打擊即使是火力最強的紅蓮勇者,也無法輕鬆應對,更別說已經親手把打火機交出去的雨人。
「……感覺……奇怪。」輕易殺掉雨人,筈黃墓簿覺得自己有點錯亂,甚至……好像雨人仍在一樣。
「我確實還在。」
「……什麼?」
「我活在你的心中。」
「……不懂。」
「你現在再仔細想想你的名字,說一遍。」
「我叫薩黃墓雨簿……怎麼了嗎?」
「很好,這樣我也……」這個聲音淡去了,如同失去存在感一般,只有後世史家能從已經寫下的資料中重建他的形象,但再怎麼貼近,也不可能還原。
「這是……怎麼回事?」薩黃墓雨簿深感疑惑,掏出自己的打火機仔細端詳,發現『紅蓮獨睡』一點問題也沒有,可是又確實有失去了什麼的感覺。「感覺有必要……回去跟大家討論。」
-------
酒吧中,斷肢與鮮血齊飛,裝潢共烈焰一色。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快回答……。」
六木亞浦路提著矢文徒樂田的衣領,沒有其他動作,但紅蓮從虛空而來斬去了他的頭,然後六矢文亞樂滿足的笑著。
「世人常說殺害夥伴的兇手必須被制裁。」然後他掏出打火機玩弄著,又把手上的身體撕裂。
烏頭姬墮寺身下的黑影延伸到倒在地上的兩人--霜突丸鎮跟氣蛇穴微真的影子中,然後黑色的火燄燃燒著,回捲著,原地剩下了烏霜氣丸真寺。
「但他們也常說背叛者將不得安息。」低沉卻不失尖細的陰暗聲線彷彿從冥府傳來。
奈賀槻寸和聖奈蹤通樣被壓進不知為何在此的碎木機,而鉋從十徒正在出口等待著。
在薩黃墓雨簿理解之前,她用力一吸,然後咧嘴說了。
「斷成這,樣從,此不,再黑暗。」奈奈十吋蹤好像有點惋惜。
「現,在輪到你,了。」「好戲上場。」「只有你能完成的任務。」
三道最粗淺的、放水一般的攻擊襲來,但薩黃墓雨簿的意識一瞬間無為又失格了,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見自己的身體制式的發動反擊,壓扁皴壽浦氏,然後一條單行道似的穿過最後三個站立也顫慄的戰力。
「所以就說兇手是自己,人了嘛。」
五行人毀去手中的祕信,他們的任務到此為止已經圓滿達成。
「只有剩下『一個人』的時候能夠打破牆。」
-------
「我不……理解。」
「我們會說給你聽。」
「這不是……我想要的。」
「但這是為了全人類的好。」
「全人類……」
KA‧ZU-B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M-----
六矢文,烏霜氣,十吋蹤--墓雨氏。
六矢文,是「無禮」、「失志」、「獨睡」、「影切」、「激斷」、「強趣」六種打火機能力,後人又稱作六大系,而唯一全系統精通的,只有六大系之祖。
烏霜氣,是那纏繞在英雄身上的氣息,黑暗而冰冷,那是因為紅蓮火焰對英雄的親和力太高,在他使用能力之前,都會不停的掠奪這個世界的力量,直到英雄將其釋放在正確的地方。
十吋蹤,是講述英雄的行動力,全天下只要是需要他的地方,他都能像是移動十吋一樣及時抵達,如果他還沒抵達表示時機不對。
KA,是打火機被開啟的聲音,也代表著護身的靈魂。
ZU,是火石輪轉動的聲音,也代表著「去吧」。
至於BOOM……。
-------
英雄,墓雨氏。
他行走十吋,來到牆壁之前,牆上有一個小洞。
洞是如此的小,但又確實存在著,這是因為相信的力量。「相信我」不只是最高深的術法,更是真實存在的魔法。
看著這個小洞,墓雨氏輕嘆一聲,握緊左手,劈哩啪拉的聲音竄起。
六個打火機旋轉飛出,在空中劃出火焰的線條,然後構成一把無盡旋轉的羅馬式長槍。
どれ程 信じて祈っても 救ってなどくれなかった……
無論如何信仰祈禱,終歸無法得到救贖……
例え相対者が壁でも 唯 穴さえあれば 嗚呼 貫いてくれよう――
哪怕對手是牆壁,只要有洞(Loch),啊啊,便去貫穿吧--
《私の槍で》<ロンギヌス>!
《以我的聖槍-Longinus》!
炎槍射出,沙塵如潮水般激射而來。
大音希聲,而人影逐漸隱沒在這茫茫塵世之中。
漫天的灰燼散去,英雄的身影已經不在。
「你說他是不是……」
「無需多言。」
五行人看著地上棄置的寶特瓶,以及逐漸碎去的心靈之壁。
世界,原來是這麼遼闊寬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