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悟後是什麼樣子

人開悟後是什麼樣子?

「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

開悟的人看上去和普通人一樣,依然有喜怒哀樂、七情六慾,就像大海一樣,表面上洶湧澎湃,變化萬端,但裡面卻是渾厚、寧靜與無限的寬廣。

開悟的人不會搞個人崇拜,搞個人崇拜的都是沒有開悟的人。一個通達「無我」的人,一個覺悟到「萬物與我為一」的人,一個認識了平等真相的人,怎麼會又怎麼可能搞個人崇拜呢?他只能樹立道,樹立整體,樹立「一即一切,一切即一」,樹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釋迦牟尼曾如是說:「以色拜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

如來是什麼?

如來如去,不來不去——如來就是我們自己的本性!如來是生,如去是滅,不來不去就是不生不滅,如來如去是現象,不生不滅是本質。如來是什麼?如來就是道。

道是修出來的嗎?

道是本自具足、本來如是、自有永有、如如不動、獨立不改的,它不能被創造,也不能被改變,只能被認識。不識本心,學法無益。

所以佛的本意是覺者,即悟道的人。自古以來,沒有一個人是通過修行而悟道的,正如黃檗禪師所說:「修六度萬行欲求成佛,即是次第,無始已來無次第佛」。

修行是一種境界,是變化的、是無常的、是有為法、是生滅法,是永無止境的,

「生來坐不臥,死去臥不坐,一具臭骨頭,何來立功過?」。

修行沒有出期,覺悟只在一 念,「萬般神通皆小技,惟有空空是大道」。

不悟道,如何修道?修的是什麼?不認識自己,如何修自己?修的是誰?道是究竟的、徹底的,本自圓滿的,道是悟的不是修的。所謂先修行而後悟道,實際上是一種誤導,是建立在「我執」上的「法執」。

誰在修?我是誰?這才是作為修行者首要解決的問題。

覺悟為本,修行為末,本末不分是謂顛倒;

覺悟為體,修行為用,體用一如,是謂自然。

覺悟是解決「我是誰」,修行是解決有所作為。

「為學日益」是磨磚成鏡,

「為道日損」是悟後修行;

磨磚成鏡是夢幻泡影,悟後修行是「守一、抱一」穿衣吃飯。

不悟道而去修行,一生被妄想所縛,結果是「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悟道之後修行,是「獨與天地精神往來」,是鷹擊長空、魚翔潛底、萬類霜天競自由!

開悟的人心不離身,身心合一,身在哪裡心就在哪裡,他的心定在生命的本真上,「不變隨緣,隨緣不變」。也只有身心合一的人,才能做到不為物喜不為己悲,寵辱不驚,得意不忘形,失意不悲觀,「不管風吹浪打,勝似閑庭信步」。

開悟前是「我在活著」,開悟後是「我看著我在活著」;

開悟前是當局者迷,開悟後是旁觀者清;開悟前是為成功而拚命,開悟後是「無事以取天下」;

開悟前是以局部看局部、以現像看現象,開悟後是以整體看局部、以本質看現象;開悟前「我」在矛盾中生活,開悟後「我」在圓滿中存在,「以道蒞天下...抱一為天下式」。

開悟的人是真實的活在圓滿裡的人。圓滿不是沒有缺點,圓滿不是「拍腦袋」,不是想當然,圓滿是優點與缺點、對與錯、善與惡、是與非的統一體。

放下曾教導,幫助別人的念頭,別人若因自己的話而受益,功不在己,而是他人有智慧可以接受。好為人師者,很多時候看到的是別人的錯處,欣賞的是自己的「才智」。

放下自己做的種種功德和好事,一切都是過去,今天的善良,不代表明天的善良。盡量每天都懷慈悲善良心,懺悔每個今天做的錯事,錯念頭。

老師的成就不代表個人的成就。放下自己曾經拜哪位大德為師的經歷,放下與多少位法師結了善緣的經歷,老師的智慧和成就,不代表自己能成就能覺悟啊。光環是人家的,我們藉光沾了老師的名,可是自己若不認真修行,也是枉然!

放下想讓別人認可自己的心,心若為外物所牽,心就有恐怖有擔憂。勸自己不要老想做最好的,凡事盡心努力。

圓滿是真實的,圓滿是事實本身。再豪華的宮殿,也有衛生間和垃圾;再美麗的女人,也有口痰和屎尿;汙泥能生出蓮花也是好泥土,圓滿的本身就是這樣——「不垢也不淨」。認識圓滿就是覺悟,覺悟就是實事求是,就是對事物真相的認識與把握。當一個人不再妄想,以一顆圓滿的心看待自己和一切的時候,他的心是平靜的,在平靜中做自己應該做的事,這就是佛行,就是順天行道,就是道法自然,自然而然。

開悟的人會很自信,因為他找到了生命的根。所謂自信,就是對自我生命的本體認識與毫無疑惑的確信。自信不是給別人看的,自信不需要被證明,自信與外在無關,用禪宗六祖慧能的話就是:「能善分別諸法相,於第一義而不動」。

開悟的人就是點燃自己生命的人,這生命是光,自照照人,在光裡沒有黑暗,無論什麼時候、什麼環境他的思想都是正面的、積極的,他有無畏的勇氣面對一切,沒有牢騷,沒有抱怨,他真實的活在每一個當下。

在自性上用功夫

宣化上人

你把執著去了,才能與自性、本有的智慧相契合。

《六祖壇經》中提到,六祖大師為神秀大師的門人至誠,說了一首偈頌:

生來坐不臥 死去臥不坐 一具臭骨頭 何為立功過

這個意思,就是神秀大師那兒,只是在臭皮囊上用功夫,不知道在自性上用功夫,所以這是病;如果他在自性上用功夫,就沒有病。六祖大師是在自性上用功夫,是很自然地來用功。六祖大師就說偈頌,說:

生來坐不臥:說生的時候,坐著不臥。

死去臥不坐:死了之後,就躺在那地方不能坐著。

一具臭骨頭:身體是一具臭骨頭,四大假合而成的。

何為立功過:你怎麼在這臭皮囊上來用功夫呢?

就是說為什麼不在自性上用功夫?盡在著相呢?

神秀這種住心觀靜的教化,和《金剛經》「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的宗旨,就相違背了!所以六祖大師為破他這個毛病,破他這種執著,給他說這個偈頌。

神秀大師教人住心觀靜,六祖大師說這是毛病;長坐不臥,說這是拘身,不是禪的道理。其實,你若能住心觀靜,久而久之,也就會有一點成就;你若能長坐不臥,雖然說是不太自由,也對身心上會有一點幫助的。

但是六祖大師為什麼要說他不對呢?因為志誠從神秀那兒來的,必須要把他的執著破去,然後他才能接受真正的佛法,所以六祖大師對他說這種種的道理。這個就是教人用功的時候,不要執著,你不要有一個長坐不臥的思想在裏頭,說:「哦!你看我真是用功修行啊!我長坐不臥啊!」有這種的障礙心,與道就不相應。

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你若住心觀靜,心裏有所住,就是執著;執著,就是障礙。所以六祖大師才這樣講,說他這是一種病,破他這種執著。你把執著去了,才能與自性、本有的智慧相契合呢!

我們一般人不要說是:「啊!六祖大師說,長坐不臥是不合法的,我們不要那樣做。」你若能那樣子做,覺得很自然的,不勉強,你可以那樣做。如果你覺得很勉強,勉強就不是道;你要很自由的,用功也要很自由的。

說:「那這回好了,自由用功,我就可以不守規矩了。」又不是不守規矩;你不守規矩,那又是誤解自由。你不守規矩,譬如人家坐著,你就躺下。啊!這簡直太不合法。人家坐著,你就躺著;人家躺著,你就坐著,這叫和大家不一樣,要表示你很特別。好像以前,我們這兒有個人,我們一般人打坐,都站起來經行了,那個打坐的,還在那兒坐著。人家走,這麼匡匡踢,還匡匡響,他也在那兒坐著:「你看我!你看我坐著,嘿!」這個就錯了,你這叫出眾,叫不守規矩。總而言之,你修行用功,又要守規矩,又要對你自己自由。但不是不守規矩,就是自由;這一點我們要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