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講:誠上第一

主講人:臺灣大學吳展良教授

《通書‧誠上第一》

今天主要講的是「誠」。《通書》第一章就論「誠」,說:

誠者,聖人之本。「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誠之源也。「乾道變化,各正性命」,誠斯立焉。純粹至善者也。

從這裡可以看出,周濂溪的整個學問特別重視「誠」這個字,認為這是聖人的根本,而這對於修養功夫非常有幫助。為什麼呢?因為他提綱挈領就講出了最重要的事。你們如果多讀《通書》、反覆讀,就可以發現《通書》對於我們做修養功夫極有幫助,這一門課主要是來尋求道理的,並不是叫大家盲信,像宗教一樣崇拜。儒學,是「學而時習之」,不是上帝的話語,《聖經》是上帝的話語,他不是,儒學是「學而時習之」。是學一個從古以來大家認為特別有道理的書,而通過練習,會對這個道理有新的了解。這個方法跟現在在大學中所講、所反覆辯論的知識有根本上的差異,古今學術極為不同也就在於此。為什麼要這個樣子呢?因為做人處事的道理太深了,沒有辦法幾句話簡單講明,所以一定要透過練習、實踐,然後慢慢體會,這個必須開宗明義講明。周敦頤的《通書》對於如何明白道理極有幫助,他反反覆覆繞著「誠」字上講,關鍵無非是「誠」,另外是「幾」。「誠,無為,幾,善惡」,底下第三章會講到。「誠」講的是一個本體,「幾」是講他的發動,只要掌握這兩點,幾乎一切的修養功夫都在其中。而且,這個說法也可以通於理學的諸位大家。

「誠者,聖人之本」。底下有朱注,朱注是不是就是周敦頤(濂溪)的本意?這有爭議。因為朱子比較從理氣的觀點來解,所以他把「太極」解作「理」,「陰陽」解作「氣」,「誠」也就解作理,因為他將「誠」比作「太極」。[1]

什麼是「誠」呢?

至實而無妄之謂也。

先就字義上講,「至實而無妄」,《中庸》有謂:

自誠明,謂之性,自明誠,謂之教。

「自誠明」就是從我內心真實無妄的內在發出,就明、就對了,這是聖人的境界。「自明誠,謂之教」,是透過我的知識、我的學習去明白我本性自有的「誠」,「自明其誠」,這是學習來的,「謂之教」。這是什麼意思呢?這是說人人有一個至實而無妄的本性,可以讓我們達到做人處事的至善之境,可是只有聖人才能做到這點。另外,《中庸》又說:

誠者,天之道。誠之者,人之道。

這是說:天道本為誠,而當我們自己不誠、做的事情不見得那麼至實而無妄的時候,我們會希望能夠回復到「誠」的狀態,因此「誠之」是人之道。而。「自誠明」跟「自明誠」的差異在於,「自誠明」,是由人內在真實無妄的本性去明白,但是人做不到這一步。所以「自誠明」相對於「天之道」,「自明誠」是「誠之道」。

換言之,「誠」講的是一種最真實無妄的狀態。這既是講我們的內心,也是講宇宙。為什麼說這是講我們的內心,又是講宇宙呢?就我們內心而言,要時時刻刻捫心自問:此時此刻是不是一種真實無妄的狀態?這個是時時刻刻可以去問自己、可以去感受的。如果發現有問題,怎麼辦呢?自己要再回到那個真實無妄的狀態。那什麼是「誠」呢?就是就我們內心講如此,就宇宙講也是如此。

「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誠之源也。「乾道變化,各正性命」,誠斯立焉。

這是講宇宙的生發,事物初始之時。「乾」指的是乾坤的「乾」,比於日、比於陽動、比於事物的生發。「萬物資始」,任何事情要開始的時候都必然有一個陽動。「乾道變化,各正性命」,這個推動的力量發展到一定的階段,自然會凝固下來,就是「各正其性命」,各自會回到比較固定的狀態,這就是「誠斯立焉」。舉例來說,春天的樹木,從一個小種子開始,就好比「大哉乾元」,古人常講「仁」當作種子意,[2]「元」是開始的意思,源頭是像一個種子開始長,經過春天、夏天,秋天慢慢長成了。樹因種子落在不同的地方,會有的長得高、有的長得矮,就像一個小孩子有的長得高,有的長得矮,有的長得胖,有的瘦,慢慢固定下來就「各正性命,誠斯立焉」。一棵樹木的生長是這樣,人的情感也是如此,譬如男女開始交往,或者父母開始生養孩子,剛開始都有一個情感。譬如說男女交往,你是不是出於一個誠意?很多人開始交往時心思是很複雜的,不是「至實而無妄」的,這樣從開始就不對了,後來感情也發展得不好。懂我的意思嗎?如果你一開始是很有誠意的,是真真實實喜歡對方這個人的,不是喜歡他外在的條件或者他的財富,或者他一時所擁有的東西,甚至只是喜歡他的外貌或者他的才能,這些都還不夠深。人不等於他的外貌、財富,也不等於他所擁有的東西。什麼叫喜歡這個人?這很難。有的人因為對方的外貌、才能,或者外在擁有的東西跟他結婚,不幸結婚後五年、十年才發現我並不喜歡這個人,沒有這個「誠」,也不是「至實無妄」。不僅是夫婦、男女如此,連親情也是如此。現代很多父母養小孩,沒有足夠的誠意,生了小孩自己不養,丟給祖父母、丟給保母、托兒所養,這樣父母子女的感情就缺乏真實無妄的「誠」。進學校讀書也是一樣的,有沒有「誠」呢?你到底是來求什麼的?如果只是求一個畢業證書的話,最後可能就只得個畢業證書,你並沒有真正學到你該學的東西。你那個真實無妄的東西在哪裡?

就這個宇宙來講,宇宙基本上是真實無妄的,所以照古人來看,宇宙是很誠實的。春夏秋冬一年一年周而復始,「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古人就從宇宙的永不止息這點來說宇宙是「誠」的、是真實無妄的。反過來講,如果宇宙不是真實無妄的話,人就倒大楣了!今年春夏秋冬,明年搞不好夏秋春冬,亂七八糟,日子怎麼過呢?當然依照現在天文學的說法,認為宇宙也會變,但在古人來看,每天太陽從東邊出來,西邊落下,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如此;春夏秋冬,每年如此,年復一年,足夠穩定,所以萬物在其中資始,春生夏長,秋實冬謝。萬物的生長從苗芽開始,如果他有良好的苗芽,就能夠長得比較好,否則就長不好。以前農業社會,也因為種樹、植稻,看到這些事物的生長,於是就相信要有一個「誠」、有一個真實無妄的東西,一切的事物才能好好地生長。所以就宇宙來講,比較容易看到真實無妄。人生呢?反而是花樣比較多的。人的想法很多,容易背離這個道理,所以最後大家就說人要法天,底下會講到「聖希天,賢希聖,士希賢」。我們現在先初步講個大概。

以前人寫作是是為了要講一個最高的道理,這個最高的道理通於宇宙人生所有一切,他的思維方式是如此;我們現在的思維方式不同,現在喜歡把一個一個事物的理路講分明,這是受到西方科哲學的影響。基本上是比較分析式(analytical)的。古人不太是這樣,古人固然也要把一件一件事物看分明,但講學問時同時要講的是其後貫穿的事物。之所以如此,跟中國傳統缺乏宗教有關。因為當人沒有上帝、沒有一個宗教傳統的時候,會需要一個貫穿宇宙人生的道理作為指引。而關於這個最高道理究竟如何,從古以來各家講法不同。一般都很服膺老子所說的「道可道,非常道」,認為把道理講死了不行;也服膺孔子所說的「志於道,據於德,依於仁,游於藝」。可是子貢也說:「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焉。」道理事實上不那麼容易講。理學家是把他拿出來具體地講,其中有得有失。得,是幫助我們了解這個貫通宇宙人生的最高道理可能是什麼;失,在於他也可能只講了 其中一偏。我自己在讀時常常戒慎恐懼,也很怕自己讀到的是一偏中的一小部分。而不管怎麼說,這還是他總結了一輩子的智慧。

周濂溪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他一生主要作的是縣級到州級的司法官最高曾作到副知州。[3]官位不算太低,但也不算太高。但是他當官的時間也並不很長。周敦頤任司法官時以精明幹練著稱,有一個有名的故事:周敦頤二十多歲時為分寧主簿,當地有案子久久不決,他到了之後,一訊立辨。。大家嘆服,說:「老吏不如也。」說明這是一個極為精明敏銳之人。所以歷史上也說,其「為治精密嚴恕,務盡道理,民至今思之。」簡單地說,當時人都普遍覺得周敦頤是一個有道之士,官聲有口皆碑。他後來到廣東擔任轉運判官──類似今天美國制度中的巡迴法官──巡察當地司法。結果因為他說他要以「洗冤澤物為己任」,盡心盡力,在當地染到了瘴氣──宋代的廣東不比今天,華南地區往往是明以後開闢的,還有很多落後的地方──積勞成疾而死。所以這是一個極為盡心盡力,又極為精密的一個人。

講這些話的意思是,寫下《通書》的這個人,是對於事理看得非常精密的一個人,擔任的是現在所謂的司法官,而且是當時非常有名的司法官。只要這個人到了,大家都說:「我們原來的冤案得以解決」。是這麼一個人來寫《通書》。我們現在很少把司法官跟有道之士連在一起,大家都覺得他們不通人情事理,把司法官罵得一塌糊塗。這跟我們的司法教育有關係,我們的司法教育恐怕應該多讀讀這一些儒家的書,否則有些判斷實在是不合於人情道理,死守著條文。我希望大家有一個理解,就是理學家不是一些坐在象牙塔裡頭講高調的人,他是一個在實際政治上非常精明幹練,而且為人所佩服、嘆服的一個人。他寫的東西看起來可能讓人覺得玄虛,但這玄虛背後是非常精密而實在的。你們看會覺得這很玄虛、到底在講些什麼,一下不容易跟諸位講明白,我自己也要不斷不斷地每一次讀,每次有不同、新的體會的。簡單地說,這是一個讓人佩服的人,無論他在實際政務上,乃至於做人處事、給人的感受,都讓人覺得他是一個既能超脫於塵俗,又能夠進入到最繁難、險惡的司法深處的人。這是很困難的一件事,作法官的人常常作到最後連自己都討厭自己,作律師也是,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講「誠者,聖人之本」,所以就要說什麼是「至實無妄」。周敦頤認為一切的道理離不開「誠」這個字,離不開真實無妄。一般人常說儒家講道理老是喜歡講善,不重視真;其實不然。西方人講「真、善、美」,Plato把「真」放在第一位;儒家反而老是講「善」,有時為了善而偽善,有很多偽君子,這是最傳統的批評。但是如果你讀理學家開山祖師的話,他講的是一切都要至實而無妄,不但真實、而且是至實,不容一點差錯。換言之,我們的起心動念如果不是「至實而無妄」的話,就必然會有其他的問題。無論是談感情、對婚姻,讀書或做任何事情,如果沒有一個至實而無妄的出發點,到最後就一定會出問題,不是出這邊的問題就是那邊的問題。基本上當然不至於全無所得,譬如說:「我上大學讀了半天,也不至於全無所得。」是有所得,但說實在,沒有真正得到你該得的,都偏了去。講天道其實也是一樣,如果他沒有一個至實而無妄的基礎,就沒有辦法悠久,講人間的各種事情也是如此。譬如朝代的開國是如此,建立一個企業是如此,起了念頭要辦一個組織也是如此,一定要有一個至實無妄的根基。照這個來講,「大哉乾元,萬物資始」。

其實在古人來看,山川也都會朽壞,不是講「滄海桑田」嗎?樹木、動物、一切的事情都會朽壞,什麼事情不會朽壞呢?照周敦頤來講,只有一樣事情不會朽壞,就是萬物的源頭,稱之為「太極」。不光周濂溪,《易經》就說:「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太極就是「元」,「元、亨、利、貞」的「元」,是不會壞的。連山川都會壞,人間的事業更會壞,可是什麼東西不會壞呢?那個最高的不會壞。宋朝人認為天地有成毀,這可能受到佛經的影響,但是他們已經接受了。跟周敦頤同時的邵康節有「元會運世」的說法。一元十二會,一會三十運,一運十二世,一世三十年,故一元之數為十二萬九千六百年。一元等於宇宙中間的一年。這是什麼意思呢?一元就是一輪天地的變化。這個一元的變化到了最後有不同的講法,其中照朱子的講法就是,若「人無道極了」,就打壞了再來。所以當時的觀念已經是一種循環演化觀了。

我不是要諸位信這個,雖然宋朝的這種宇宙觀也相當有意思,他是一種循環,跟我們現在的宇宙觀有點類似,只是我們現在放大很多。我主要是要講:以前的人認為天地是有成毀的,所以「大哉乾元,萬事資始」是在講背後那個永遠不壞的事物。也就是說,宇宙可以這樣子一開一合,朝代也可以一開一合,晝夜也一開一合,春夏秋冬四季流轉;月亮從初一到十五陰晴圓缺,周而復始;古人一天有十二個時辰,每一時辰又可以分陰陽,也全都在變化開合。古人的世界觀中,太陽在轉、月亮在轉、四季在轉、晝夜在轉,每個時辰都在轉,朝代也在轉,一切事情都在轉。人生呢?生老病死。萬物,生老病死。什麼事情是不幻滅的呢?只有貫穿一切的太極是不幻滅的。這裡頭當然有得有失,得,是因為這是一個已經相當進步的世界觀;失,因為這不是太科學。

我要講的重點是,這個世界觀背後有一種《易經》中所講的「元亨利貞」,元是開始,是春天;亨是通達,是夏天;利,成熟了,是秋天;貞,正,收束了,是冬天。「元亨利貞」,背後有一個「大哉乾元」貫通的力量。所以這是講宇宙的什麼呢?是要講「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宇宙生生不息、最原初的力量。為什麼要講到這裡呢?其實這不奇怪。換個角度設想:古人比現代人接近天地大自然得多,當一個人坐在天地之間──現代人都是坐在電腦之前、混凝土中間,所以對這都沒感覺──隨著春夏秋冬、晝夜四時的變化,每天仰觀俯察,看到日月星辰種種,感覺到背後有一個洶湧澎湃、不息不止的偉大力量。這就是這裡所要講的「大哉乾元,萬物資始」。這個不僅是講太陽在轉、月亮在轉,晝夜在轉、時間在轉,朝代也在轉,人生也在轉,尤其是講天地自然一切事情在運動變化,背後有一個永不止息的偉大的力量,他要效法這個力量,認為這才是至誠無妄的。在天地山川都毀壞,背後那個不毀壞的,海可枯石可爛,此情不移。這個是什麼呢?背後有這麼一個事情。

乾道變化,各正性命,誠斯立焉。純粹至善者也。故曰:「一陰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

什麼是「純粹至善」?這裡面講的是《易經》「大易生生」,永久不息的道理。以太極為代表,這個生生不息的道理就是純粹至善。古人講善惡比我們想的要深刻得多。底下講:

一陰一陽之謂道。

是說這一切無非陰陽,太陽升起落下,月亮陰晴圓缺,所以古人說「仰觀於天,俯察於地」,是因為看到日月星辰種種變化,都是一陰一陽,而一陰一陽的變化就是道。

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

什麼是善?能夠繼續下去的就是善。古人的善惡不是我們現在狹義的道德(morality)概念,我們現在善的概念都是從morality翻譯過來的,其實傳統不是這個意思。「繼之者善」,是指能夠繼續生生不息下去的就是善,不能生生不息下去的就不是善,要「至誠不息、至實無妄」的才是善,一切的善要從這裡來。

換言之,套到生命上來講,讓我們的生命能夠永遠不息的才是善。任何教訓、思想,觀念,如果不能夠讓我們的生命能夠永久不息,就不是善。「繼之者善」、「一陰一陽之謂道」,這是《易傳》的話,就是法天道,讓我們的生命能夠永遠不息的才是善。因為古人認為天地最永久不息,但天地都還可能有 成毀,因此還要講背後那一個至高的、永遠不會 成毀的太極。當然,太極還是配天,可見的天地山川可以消融,背後永無成毀的就是太極。所以所謂的「天」是分兩層,可見的,跟背後不可見的,這個分野在古人來講可以這樣子用。我是要讓大家了解,古人也有天地都能夠打消散的概念,一般來講,就是指山川江河的種種風貌變化。以前有這個概念,所以叫「一氣之聚散」──怕諸位誤會,不是說天不是最高,因為《通書》底下會講到「聖希天」──邵雍的「元會運世」說法是每十二萬九千六百年,整個宇宙會一大變。朱子也說要是「人無道之極」了,天地可以打回重塑。可是不要以為這樣就是天外有天。確實是天外有天,是這個天外面還有一個背後的天,可以兩指的。簡單來講,就是有形的天地,跟背後的那一個無所不在的天。以前人講「天」是就一個有無所不在的天,這兩者要做區分,因為宋人已經有這樣子的講法了,至少朱子的話就是很明白的證據。我們用現代的話語來講,可能容易讓人誤會,以前人不太這麼講的。那如果會問說這樣是不是沒有天地?不是這個意思,背後還有一個無所不在的天,我怕大家誤會。

一陰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元亨,誠之通。利貞,誠之復。

這是《易傳》的講法。《易經》的元亨利貞還有另一個解釋,是講占卜的──且先不去說他。《易傳》中的「元亨利貞」,元就是萬物的開始;亨是其發展,利是穗,已經成熟了;貞,正也,形狀不再動了。這比於春夏秋冬,比於一切的事物、春夏秋冬的變化。元亨是「誠之通」,春夏發動;利貞是「誠之復」。

大哉易也,性命之源乎。

這是性命之源,一切的生發從這裡來。

[1]這是一種解釋,可以說得通,但恐怕不是唯一的解釋。這也就是《太極圖說》或者《通書》意旨深遠之處,它可以容許不同的解釋。但基本上,朱注還是非常有幫助。

[2] 清‧朱駿聲,《說文通訓定聲·坤部》:「人」:「果實之人,在核中如人在天地之中,故曰人,俗以『仁』為之。」

[3]宋代的縣差不多等於現在臺灣的三個縣。一個州差不多有半個臺灣這麼大。一個州差不多有半個臺灣到三分之一個臺灣大,新竹州就相當於整個北臺灣了,所以不算太小,但也不是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