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8.25論中西交會
吳展良(臺大歷史系教授)
雅子通八國語言,父親是海牙的法官,最有教養、最西化的,嫁給德仁,王室當然是傳統的代表,然後其結合的結果是雅子活不下去嘛,生出來的愛子事實上到今天幾乎難以上學,可見日本的文化的精神分裂有多嚴重。這個傳統跟現代是有非常嚴重的衝突。這是個表徵,事實上裡面還有很多細節,雅子無法去這樣、那樣、參加許許多多的活動。中國的衝突是隱性的,因為一連串的革命把很多的衝突都已經爆發出來了,而且傳統的體制幾乎整個崩潰。所以他現在顯現出來的問題,很多是文化性的、深層的,包括我們的思維方式、包括我們的情感、包括我們的社會組織方式、我們的倫理道德、我們的宗教取向……這些種種,深層的衝突,這些衝突沒有辦法良好地溝通、解決的時候,大家都會有說不出來的很多痛苦。
我在講的第三期儒學,就是在面對、處理這些問題,就講說這兩個起源這麼不同的東西,要怎麼能夠放在一起?可以的,我已經很有把握、信心了。簡單說,用「無極而太極」的方式要容納線性邏輯,並沒有什麼問題。就是在源頭上來講,西方人現在也明白,源頭上來講,其實沒有辦法講定一個什麼東西,所以真理觀也衰落了,講到究竟來講,事實上是「道可道,非常道」,沒有任何一種說法能夠確立成為真理,任何一種概念認為必然是當作什麼宇宙的起源或事物的起源,所有的邏輯分野出來都是一個無比複雜又深遠的根本的不同的面向。所以我們當然必須回到生命的本源是一種「無極而太極」的狀態,是一種「道可道,非常道」的狀態,是一種「天」的狀態,然後以這個狀態去因應各種不同的情境裡頭,我們需要的制度或邏輯。因為有這麼一個需求,我們就發出這樣的一個作為,或建立這樣一個體制。當然我也知道他的部分是有限的,那這個東西都有他的生滅、都有他的起源跟侷限性。
以這樣的態度來講,其實可以靈活因應各式各樣的狀況。譬如說今天來講,我們需要自由、民主、科學,但是我清楚地認知到,我是需要他的成分,並不是他就是最高的真理,或者絕對的事物,當然我們今天非常地需要,非常缺乏這個部分的成分,你就加進來。那整個的生命或整個的文化是什麼?是有眾多的元素,他要平衡,這就是中庸,你可以用中庸之道、「執兩用中」的方式,把各種不同的文化的要素加以好好地中和。所以我們也有佛教的、印度的要素,甚至於我們有伊斯蘭教的因素、有傳統中國文明的因素、大量的西方現代的因素……各種因素都進來,可以融通。融通之後,如何讓這個平衡能夠恰當?譬如說以國家政體而言的話,就是我們現在在研究的這個問題了。他是從一個比較中央集中、集權中央的、威權體制的,又要號稱代表某一種公義的,這樣子的一種方式建立現代的一個黨、一個中國,黨國體制。那你面對他的方式,當然是用自由、民主,跟他平衡,平衡之後比較會接近什麼呢?我認為比較接近菁英民主,這就是新的平衡,這個裡頭譬如說一點,其實沒有菁英不行,柯P也是個菁英,林飛帆、黃國昌、陳為廷這當然都是菁英,不同意義的菁英,需要這些人領導,然後他要接受人民不斷地批評跟不斷地一次次驗證,這個是一定要結合的。然後有眾多的候選人都是菁英,大家不斷在那邊選,一次一次地提高,這個東西才能建立新的禮樂,而且你要懂得那個東西。你必須層次更上去。
目前層次還低,但他有那個需求,已經出來了,禮就是一種人跟人相處的方式、一種文化、乃至一些信念;樂就是各種藝術、文學……這些的結合。所以相反者可以相成,主從之間其實也不用太擔心,他會以現有的這些東西裡面,不斷地在那裡演變。所以,我認為華人社會會產生一種新的文明,另一種新的現代性,無可比擬的,全世界就西方的現代性衰了之後,華人社會會有一種大家都想像不到的現代性產生,這個是我們這個文明,我還是認為有光明的前途,大概是這樣。
在法律上也是一樣,我們臺灣的政治跟臺灣的交通一樣,亂中有序,跟臺灣的法治也是一樣,亂中有序,他不是純然的法治,但是在一些明顯的地方上,他又有一個共通的交通規則。這個社會更多的還是要依賴禮制的,平常人生靠禮制,但是明顯地犯法的事情不能做,這個我覺得是禮制跟法治的融合,諸如此類。事實上,臺灣就是傳統華人或者儒教文化、或者傳統文化跟現代文明的一個正在融通的過程,我們過得還不錯,對不對?其實是在不斷進步當中,我覺得滿有希望的。這是有一點,我是既有關係性思維,又有邏輯性思維,你可以看到,我講話也是兩個因素都有,有的時候是邏輯性,有的時候關係性,兩個都有,但是話要講清楚,相關性都要講一遍,所以話很多,關鍵的地方要拿邏輯把基本性質講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