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以下至今中華民族偏於文弱
台大歷史系 吳展良 （約102學年講）
所以宋代在民族上比較弱，文化上倒是其實不差，宋代的問題弱，他沒有那種大有為的氣勢，這樣不行，會亡，亡兩次了，北宋的時候亡了一次，到南宋再亡一次，但是也沒有太弱，這個還是去補一個註，因為元朝人打遍全世界，最後才打下宋代，所以比起其他他還是強，他並不那麼弱，打到全世界，不知道打到哪去了，那麼遠的地方都能打，宋代相對近的，打不下來，一次一次打，沒有那麼弱。其他問題？
學生提問：剛剛講到說中國文化要有自己的特色，加上外文化…
師：不是，要保存他的這個融合性的特色。
學生提問：可是我剛剛又聽說在…
師：融合性跟主體性？
學生提問：就是唐朝，胡人文化、漢朝文化會融合，特別那時候的胡人文化比較有那種力量，該說是那種「鬥爭」嗎？就是那個力量，我想說是不是中國文化確實會是比較缺乏一種類似說「鬥爭」？可是鬥爭又不太…
師：沒有，缺乏一種可以說原始的鬥爭的…或者戰鬥，原始的戰鬥能力，不是中國文化，所以剛剛就說是宋以下的文化，缺乏原始的戰鬥能力，這你看我們就知道，我們大家互相看一看就知道，你在台大學生看一看也知道，全台灣看一下，文弱，我們都偏於文弱，我們都還是宋以下的人，到今天，我們還是新科舉，要考聯考，這條路子，還有文官考試這條路子，文弱，這個缺乏一種原始的戰鬥力，可是從人類歷史來看，原始的戰鬥力是非常重要的，所有的大文明都是因為偏於太精緻化、文化太高度發達之後就垮掉了，被新興的民族，與這種旺盛的戰鬥力跟生命力取代，所以往往新興的民族與旺盛的生命力跟原始的戰鬥力，他一旦能夠學到這種大文明的制度典章，首先當然是軍事武器，他一旦掌握到，就可以把大文明打掉，魏晉南北朝其實也是如此，一定程度上是如此，遼、金、元當然都是如此，清也是如此，五代十國也是這樣，新興民族學到高度文明發展的這些民族，這個原因其實很簡單，就是說人類作為萬物中的一個環，作為生物中心一環，他的原初的生命力是他能夠生存發展的基礎，這個是非常重要的，一旦長期安頓之後，他的生存淘汰就變弱，他的那種奮進、奮鬥的意志就變弱，這必然如此，你不能只是把它解釋說這是野蠻，不是的，那是一種旺盛的生命力跟他的一種發展體，所以你看像王永慶他們那一代，台灣窮的時候，那幫人那個生命力都不得了，打拼，老一輩的台灣人，從早工作到晚，一天工作十八小時，那個不一定是要去跟你打仗，但是就是拼了，拼搏，現在不行了，工作八個小時都受不了沒力氣了，這是一種活力。
所以我常講一件事情，就是傅斯年到西方去，他本來崇拜西方文明，當時一句話講得非常好，他說西方人的文明可學，他的野蠻，這我們學不到，西方近現代是以蠻族為基礎，今天的西方文明的這種強大旺盛是建立在日耳曼蠻族的基礎，這是生命的原創，哥德說幾百年前你們在談文學藝術新義理的時候，我們德國人的祖先還在林子裡頭打鳥，就是那回事，所以才有近現代歐洲文明的那種強壯，你們到歐洲就可以明白這件事，歐洲今天體育之發達的緣故就是因為繼承了封建貴族的軍事傳統，所以體育都蘊含了戰鬥的目的，奧林匹克的原型就是戰鬥，是一種軍事競技，變成今天的奧林匹克，足球本來就是擬戰爭形態的一種運動，你們如果深入研究足球就知道，所以歐洲運動的冠冕，就是足球。歐洲足球賽是舉國若狂，是作國與國之間榮辱的對抗，他最接近戰法，美國這點都還靠邊站，美國就打起橄欖球，也夠蠻勇，所以你要懂得歐美文化，懂得他們的運動，運動的核心源頭就是蠻勇的武士精神，這點我們宋以下就不行，唐朝人打馬球打得很兇的，喜歡角牴，唐朝人運動，百姓角牴、馬球，那是非常凶悍的運動，這是胡漢融合，那個東西也跟胡人有關係，當然也淵源於漢代，所以中國人今天是偏於文弱。
人民解放軍企圖力反此頹勢，跟中華民國不一樣，中華民國的軍人的地位不高，沒人讀軍校的，考不上大學才去讀軍校，中華人民共和國以前就是全民學解放軍，軍人地位很高，我那時候90年去大陸發現，所有人看起來都看起來那種卑微狀，只有一種人看起來雄赳赳氣昂昂，就是解放軍的人，有自信，那時候我們去，一堆親戚幾十個，看起來都不行。中共解放軍原來傳統很強，現在就不行，現在只剩下農民，偏遠農村的人要當兵，所以宋以下這個東西影響力大，這個事情一定要明白，中國底下一定要重視軍事跟體育，這很重要，而且要強悍的體育，不是那種文弱的體育，要改變民族的氣質，這個民族很老大，但是能夠到今天已經很了不起，其他全亡光了，建國立國的形態，要維持這點不容易，看樣子有希望，因為什麼？第三期建國，我們底下就要講到，他已經經過一套全盤西化的過程，充分吸收世界文化，他融合性是不會變的，這是他的天性，最強，中國人融合性是個天性，他人跟人相處的基本方式就是變不了，他依然會以這個融合性，慢慢把這個世界文化融合進去，會進入一個新的文化的高峰，前所未有，我的看法是這樣子，但是有些核心問題必須解決，關鍵問題就是政治，他有些政治上的難題沒有能夠解決，他自己解決不了，底下還會有人替他解決，你們放心，就算中華人民共和國亡國，還會有人解決，會能夠解決，大概不會亡國，我們底下討論的重點就是這個事情，他核心的政治問題到底出在什麼，還有當然牽涉到社會經濟架構。
你們看前面就會比較明白，我為什麼要講歷史？不講歷史，你根本不知道今天要怎麼去思考，現在大家想的都是一枝一葉，而且跟傳統也接不上去，這根本不能解決問題，現在學者兩大弱點，二十世紀的時候是全盤西化，只拿西方做模型，你根本不能解決什麼重要的問題，今天二十一世紀之後比較好了，重視講傳統，講的都是一枝一葉，都變成極其分化的那種…就是所謂科學化，知其一不知其一百的那種研究，怎麼去認識這個整體的問題？所以跟中國傳統史學競爭根本違背，你看看《史記》、《漢書》、《資治通鑑》是怎麼寫，都是通史，沒人在做這事，必須那樣才能解決問題，這是歷史，不是說讓諸位說我從此我立志作通史，專家的事情都不作了，也不行，為什麼？第一你活不下去，所以我教學生，你們還先在某一方面作成專家，我們也都經過這個階段，下一步看個人才性，如果說你們的才性就是比較適合作專家絕業的，那就作專家絕業，沒什麼不好，因為個體化需要發展，都那麼搞整體、搞大的也不行，很多個別的問題你也搞不清楚，古代史學有他的缺點，個別很多問題搞不清的，沒那個精力去研究那麼多，但是如果有志於國家民族文化的這種大的問題的話，很鼓勵你們作這種通史類的，就史學來講，甚至不只是通史，那就是整個文化的前途的思考，古人叫經史子集，今天叫做古今中外，各種學術，至少才能夠深入探討一個文明發展的道理，必須要這樣，通跟博必須要辯證的、互補的發展，當然所得的答案也不是定論，但是就是一種比較有幫助的判斷，這個判斷還經過歷史的、學術的不斷的修正，但是今天需要這樣的判斷，我對於未來學術的一種展望。
學生提問：因為傳統都很強調四書，我們是不是除了這四書之外，還要學軍事的這些經典，這樣會比較…那個戰鬥力的那種精神…
師：沒錯，這就是宋以下的問題，宋以下才講四書，所以朱子的偉大成就在《四書集注》，宋以下的文化以這個為中心，成於此也敗於此，漢唐以前本來就不只講四書，講五經的，五經裡頭就有很多的政治的、軍事的、律法的各方面的事情，為什麼要講經學？這是很重要的，你不能只講義理的核心，你各方面其他事情不懂怎麼行，另外古人不僅是講經學，諸子百家多少都有所涉獵，所以你越看到越早先學者，就會看到那種大氣蓬勃，無所不通的，各種東西都要研究，至少重要的事情，你說一個人哪那麼多能力，不過重要的事情你都要懂，重要的方面，所以兵書當然是應該讀，古人也都讀，哪有不讀？所以古人都帶兵的，至少比較像樣的儒者讀，不像樣的就算了，要懂這個事，要多讀軍事史。
學生提問：那像體育運動？
師：就我剛剛講就是激烈運動的時候，應該要有。
學生提問：踢他們的足球？
師：台灣沒那個地方，不一定要這麼、幹嘛一定要…
學生提問：可是大家滿喜歡打棒球賽。
師：棒球其實是比較文的，棒球比較文，你看美國都小孩子打棒球，美國當然也有職棒，不過你看美國人覺得棒球一開始是給小孩子很好的運動。
學生提問：籃球？大家滿喜歡籃球的。
師：籃球？籃球是工人階級的運動，我印象裡，籃球就是那種比較工人階級，沒什麼地方玩，來個幾個人投一投，這麼一個緣起，好像是這樣，每一種球類的緣起你注意，很有趣，他不同階級，足球剛開始並不是什麼高階級，但是他市鎮跟市鎮對抗，後來演變成了準軍事行動，集體作戰，足球他分佈上的作戰，244或334，前鋒、中鋒、後衛，他那個都是準軍事的配置，踢起來就像打仗，非常有趣，你們多看歐洲足球賽。我們不必東施效顰，重點不在那裡，就研究我們自己的運動史，看看哪一個適合我們，大概比較適合其實…我自己以前喜歡練國術，少林拳比較剛猛，太極拳就比較柔和，少林拳是可以練的，少林拳就受到…你看這個和尚的影響，少林拳剛，所以這件事情很有趣，所以觀念要通達，不要以為說和尚打坐那是最靜，不，靜到極處，少林拳特別剛，靜極而動，很有意思，練少林不錯，我練過一段，太極我也練過，練得都不好，太極拳比較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