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_20190124

上士道 毗婆舍那

《略論》講記第三冊

P187LL2~P192L8

P187LL2

三、如果認為只破除遍計執的耽著境就能滅除俱生煩惱，實為離譜。

故於修已縱能現證並至究竟，亦僅如此。若許由見無有遍計執所假立二我，便能滅除俱生煩惱，實為太過。《入中論》云：「證無我時斷常我，不許此是我執依，故云了知無我義，永斷我執最稀有。」論釋亦云：「為由譬喻明示此義互無關聯，故云：『見自室壁有蛇居，云此無象能除怖，倘此真能除蛇畏，稀哉誠為他所笑。』」此雖是說補特伽羅無我，然法無我亦同，可作此云：「證無我時斷妄我，不許此是無明依，故云了知無我義，永斷無明最稀有。」

破除宗義師們假立的我之後，縱使經由實修而現證那種「無我」，甚至達到究竟圓滿的狀態，那也不過如此而已。假使認為透由證得遍計執所假立的我是不存在的，便能滅除俱生煩惱，這種見解實在非常荒謬。

以應成派的角度來說，由於諸法唯由分別假立，所以沒有任何自性；自續派以下的宗義師卻認為：諸法應由自方成立，所以有其自性，並且同時安立補特伽羅必須觀待蘊體而成。對此，應成派反駁：既然諸法能由自方成立，就表示一法的形成不必觀待他者，於此同時，卻又承許補特伽羅必須觀待蘊體而成，前後兩種觀點不就互相矛盾了嗎？所以即便自續派以下的宗義師以各種正理來證成「不觀待蘊體的我並不存在」，進而破除「獨立自主的我」，但實際上在承許諸法皆由自方成立的情況下，頂多只能破除外道所承許的常、一、自主的我，而無法破除獨立自主的我。對此，《入中論》說：證得常、一、自主的我不存在時，只能破除「常我」，但由於「常我」並非俱生我執的境，所以說出「透由了解沒有常、一、自主的我，經過長時串習，便能連根剷除俱生我執」的這種論述，真是令人感到驚訝萬分。

《入中論釋》以譬喻來說明前述二者互無關聯：當某人發現自家住處的角落盤臥著一條蛇，內心為此感到恐慌之際，假使有人為了化解他的焦慮與畏懼，告訴對方：「你的住處沒有大象，所以不必擔心。」這件事情任誰聽到都會覺得可笑。這是因為「執著住處有蛇」與「認知住處沒有大象」兩者之間毫無關聯，所

以認為透由了解住處沒有大象，便能去除執著有蛇的恐懼，這完全是不切實際的想法。由此可知，想要藉由破除宗義師們假立的我而去除心中的俱生我執是不可能的，因為這兩者並沒有直接的關聯性。雖然《入中論》的原文所強調的是補特伽羅無我，但法無我也是如此若只破除宗義師們假立的法我，也無法因此斷除俱生的法我執。

P189LL2

四、薩迦耶見和無明雖然都是輪迴的根本，但輪迴的根本不會因此成為兩種。

自續派以下的宗義師認為：薩迦耶見才是輪迴的根本，而法我執是所知障，所以不是輪迴的根本，假使同時將薩迦耶見與法我執安立為輪迴的根本，就會有兩種不同的輪迴根本；應成派則主張：雖然薩迦耶見與法我執都是輪迴的根本，但輪迴的根本不會因此成為兩種。

P190L4

若曰：「《寶鬘論》云：『若時有蘊執，爾時有我執，有我執造業，從業復受生。』此說執蘊體為諦實之法我執是輪迴之根本；《入中論》云：『慧見煩惱諸過患，皆從薩迦耶見生。』此說薩迦耶見為輪迴之根本。此二相違，因輪迴之根本不可有不同二法。」無過，此宗所許二種我執是由所緣區分，所執行相並無不同，二者皆具執由自相所成之行相故；輪迴根本二者若成相違，須立執相不同之二執同為輪迴之根本故。是故，論說法我執為薩迦耶見之因者，是顯無明中二執為因果；說彼二皆煩惱之根本者，是顯彼為其餘一切執相不同之煩惱根本。彼二皆具此理，故不相違，如同前、後二念同類無明皆為輪迴根本，全無相違。

有人提出質疑：「《寶鬘論》說：執著蘊體為諦實的法我執會引生補特伽羅 我執，眾生便因補特伽羅我執而造業、受生，由此可知法我執是輪迴的根本；可是在《入中論》裡卻又提到：貪等煩惱和輪迴的過患全都源自薩迦耶見，所以薩迦耶見是輪迴的根本。如此一來，輪迴的根本就有兩種，這不合理。」

的確，從自續派的角度來看，同時將薩迦耶見與法我執安立為輪迴的根本並不合理，因為自續派在定義薩迦耶見與法我執時，將這兩種執著對境的「行相」安立為不同的狀態：薩迦耶見執著補特伽羅是獨立自主的，而法我執則是執著諸法是諦實成立的。因此，將兩種行相不同的心都安立為輪迴的根本，確實會有過

失。但是對於應成派而言，薩迦耶見與法我執是從所緣來區分，對境時的行相並無不同，因為兩種執著都是執著境由自相所成，所以同時將這兩者安立為輪迴的根本，並不會有任何過失。

因此，《寶鬘論》說「法我執為薩迦耶見的因」，是在強調兩種無明之間的因果關係；至於其他論著中說到「薩迦耶見與法我執都是煩惱的根本」，是指與薩迦耶見和法我執行相不同的其他煩惱，都是這兩種執著所引發的。由於薩迦耶見與法我執具有因果關係，加上兩者都是其他煩惱的根本，所以同時將這兩者安

立為輪迴的根本是不相違的，就像將前一剎那的無明與後一剎那的無明都安立為輪迴的根本是不相違的一樣。

P191LL2

月稱論師雖未特別明說薩迦耶見即是無明，然不分補特伽羅與法，總說執著諸法諦實便是染污無明；並許補特伽羅我執即執補特伽羅是由自相所成；又多次說俱生薩迦耶見為輪迴之根本。若許此與實執無明相異，則須安立輪迴根本有執相不同之二執，此成相違，故彼二者皆是無明。

雖然月稱論師在論著中沒有清楚說明薩迦耶見就是無明，但在解釋「染污無明」時，並未區分補特伽羅與法，而以總相說明執著諸法諦實的心就是染污無明；並且主張補特伽羅我執即是執著補特伽羅是由自相所成；又多次提及俱生薩迦耶見是輪迴的根本。假使月稱論師承許薩迦耶見執著境的方式異於實執無明，就必須承許有兩種行相不同的心同為輪迴的根本，但這並不合理，由此可知，月稱論師是主張薩迦耶見與實執都是無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