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的88年

文 / 黄芯莹（初三廉）2021453

        第三日，薄薄的记事簿里堆积了密密麻麻的字体，甚是潦草。一个逗号，一个句号，串联起一个一个句子，那也许是好多人的一生，笔尖流淌的是具有力量的灵魂，转换成具体的文字。文字在诉说故事，震耳欲聋又寂静无声，而我在听。

        “小记者营”活动的第三天。活动中，我被赋予身为一名记者的使命，把灵魂与精神注入纸上是我的责任，为其增添意义，为纸赋予价值。从此，人间温暖便可流传于口舌之中，像陈年老酒一样抵达人们的胸臆之间，流入心尖。

        起起伏伏的是人生，难以稳定的是生活，随意漂泊的是我们，生而独立又自由。生可谓是万物的起源，是交响曲的第一章节，也名为“起”；生活是春天漫山遍野的百合花和此起彼伏的鸟鸣声，夏天头顶上的艳阳高照，抑或是秋天不小心踩到的一滩水，还有冬日里我所见的黄昏，称之“承”；“转”是随即发生的大小事，总有高峰和低谷、低谷、低谷，深不可测；“合”倒是简单易懂，它是人生的终点，是结束，一切的结束。

        起、承、转、合相互连结成一个圆，循环。起、承、转、合任何一者缺一不可，它将会是人生必经之处，因此人生方能得到圆满，具有人生原本应具有的意义。这是一趟旅程，旅程是为了追寻意义而到来，当意义明确时，对于“人生”的定义才会升华。

        这是金先生的老宅，是此程的目标。物如其名的老宅，洋溢着年代感，似乎已经追不上时间的步伐。映入眼帘的是门前的一片空地，脱漆生锈的铁架子仍整齐并列着杂物，我无法判断上面放的是什么。木质的鞋柜被厚厚的灰尘包裹，灰尘也在寻找住所，成对比的是，鞋柜里确实干净的，寥寥可数的男士专用鞋、瓶瓶罐罐堆积在内，是生活的写照。被时代淘汰的百叶窗稍微闭起，不愿提起被消费的光阴，附近的墙壁砖瓦褪色，原型一览无遗曝露在外。

        客厅内的摆设品体现了主人的性格。老式电视重复着八点档，演员是我曾经在祖屋电视里看过的一个人，十分眼熟。收音机搭配招财猫摆设出场，十分俏皮。沙发上仍然摆放着今年新年主题抱枕和颇有个性的虎斑猫。欢迎我的是扑鼻而来的茶香味，淡淡的茶香充斥着简单的小屋，热热温温的。

        88岁的金先生，是个难以置信的年龄。老年人将最得体的衣服穿上，把尊重留给客人，他是我这趟的采访对象。谈话过程中，蹩脚的中文和福建话随即切换，庆幸我看的台湾剧很多。我们达成了共识，他很愿意与我谈话，口沫横飞的用语言告诉我他所经历过的一切大小事，小手也情不自禁的跟着比划，而我在倾听。

        中途，他将一张又一张泛黄的奖状一一展示出来，他很骄傲，那是战士的勋章。剧末时，压轴总是最后出场，一张金色花边框别住的是一张照片，也是一个人的回忆，一直都被封禁在里面。照片又再次被拿了出来，故事、情愫、画面，剧情线被串接起来，但又被囚禁在四边形的相框内。

        “自从去世之后，一直都是我一个人。”—— 原来，那早已是他无法再次触及的挚爱，身体的温度、发丝间隙的香味早已荡然无存，坚定的语气因为回忆的涌入渐渐弱下。

        谢谢你，我听见了，无所畏惧的孤勇者。伴随着最后的茶香，将夜幕拉下，我带回了一包茶叶，在心中泡起了暖茶。

        人生的百般常态，我寻觅很久仍无法得到能够回答“人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的最佳答案。也许，人生百态，不应适应常态。即使一生光明磊落，若没有被赋予意义，那么这一辈子其实也无所牵挂。

        “无所畏惧，勇往直前”，无加修饰的八个字，对应了他的年龄，他正在用88年的光阴叙说故事，而我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