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非典“看见”冠状肺炎

文 / 罗贤达

国内冠状病毒病肆虐，随着行动管制令的推行，出外工作暂且停摆的情况之下，原以为可待在家当个称职的“闲人”，殊不知身在NGO服务也因为疫情变得严峻，组织这时发起了筹款运动购置医疗物资，在家工作常忙得不可开交。只能在周末忙里偷闲，安逸地躺在沙发阅读中国著名公民记者柴静根据其多年采访经验所撰写的书籍《看见》。

说也觉得奇妙，《看见》这本书是我趁管制令实行前两天，当大家都忙着在超市抢购日常必需品以备不时之需之际，我却反其道而行下班后心血来潮在Kinokuniya书店买的“精神粮食”，打算靠这一本读物“吃遍天下”伴我渡过难熬的行管令。

《看见》其中一章就着重叙述了柴静采访非典时期北京几间前线医院的情况。2003年4月初，非典型肺炎开始在北京逐步蔓延，确诊病例在高峰时期几乎100起跳，也让指定收容非典病患的北京几家医院面对极具严峻的挑战。因此，当时刚初来乍到央视节目《新闻调查》担任主持的柴静毅然扛起了媒体“第四权“的重责，跑透北京各家医院，旨在揭开非典病毒的神秘面纱，让大众更能了解前线医护人员的防疫机制。

其中，柴静和其《新闻调查》制作团队采访的北京人民医院急诊室，在坊间有着“天井”的称号。而之所以被称为天井，是因为本来它只是医院楼群中围着的一块空地，惟随着非典疫情日益严重，来急诊就医的病人过多，医院的病床爆满，因此院方突发奇想在空地上方盖了一个小房顶，变成一个临时留观室，让病人打点滴输液。但由于四周没有一扇窗户，空间的通风只能仰赖新加盖房顶上的换气扇完成，造成非典病毒在病人和医护人员之间大肆传播，为天井成为日后人民医院最大的疫源地埋下了交叉感染导火线。

靠的是精神防护

据统计，当时人民医院总共有93名医护人员感染了非典，急诊科62人中就有24人感染，其中两位医生殉职。面对汹汹的疫情来袭，医院间也发生了许多动人的故事。一个当地的卫生官员在医院受到感染，并且将病毒传染给妻子和年幼的孩子。由于病床不够，两口子焦头烂额跑透医院遍地，最后给孩子乔了一个床位；而两人发烧得浑身湿透，只能在天井这临时急诊留观室里随意找到空间颤巍巍地坐在板凳打点滴输液，到最后俩人连板凳都坐不住了，步入初夏，孩子已痊愈出院，板凳依旧犹在，惟父母已经去世......

另外，急诊科某位王姓女护士因为在医院被感染，发病初期仍和丈夫通过手机短信联络；丈夫几乎每天都会伫立在医院大门口，就在他认为此刻离妻子最近的地方守着。后来，女护士病情愈发严重，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即交代银行存折密码，亦希望丈夫能在日后好好照顾好女儿。最后一条写给丈夫的短信：“本命年，你要平安”，短短几个字，让丈夫追忆潸然。女护士去世后，柴静到她的家采访其丈夫过程中，发现两人年仅6岁的女儿正叠着已折好的幸运星装进瓶子里，认为只要装满一整个瓶子，妈妈就能回来了。此刻柴静不发一语，想安慰小女孩却说不出话来。隔了一段时间，女孩抬头望着柴静，才说道其实已知母亲已不在人世，折叠幸运星的目的就只是不想任何人轻易看透自己的难过。

再回望此次的冠状病毒疫情，在中国疫情逐渐缓和之际，马来西亚的行动管制令也迈入第三阶段至4月28日。透过网络也可看见国内许多不同医护人员分享的防疫故事。有的医生因为临时被派遣到外州医院协助抗疫而分享各自的心路历程；也有的医护人员因为连续工作超过18个小时心力交瘁，累瘫躺在楼道歇息被人捕捉拍上网而引起热议。

由于身在的NGO发起筹款运动购买医疗物资如口罩、面罩、消毒洗手液等支援前线医护人员，我在行管令期间必须联络雪隆约10间医院负责人，从和他们的谈话也直接证实外界的臆测，随着肺炎疫情日益严峻，许多医院真的面临缺乏医疗物资、只能向外界求助的窘境。虽然政府已拨款10亿令吉给全国一线医院对抗新冠肺炎，惟僧多粥少，因此必须双管齐下配合其他单位如NGO的支援，方能确保前线医护人员有足够的防疫配备，从而降低感染的机率。

《看见》这本书令我看后最感触的是，柴静叙说的非典案例，套在现在的冠状病毒病的情况一点也不违和。书中令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段，是柴静访问人民医院急诊科主任朱继红时询问院方：到底如何区分医院内的“清洁区”和“防疫区”呢？朱主任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指了指地上画的一根线，说道：“就在这儿。”柴静不敢置信的再问：“那你们靠什么防护？”朱主任面无表情地说：“我们靠的是精神防护......”

我看到这儿实在无法想像，到底是什么处境才逼到医护人员只能单靠精神、意志力来面对如潮水般袭来的汹汹疫情呢？再看回昨天卫生总监诺希山在汇报会上指国内医院目前严缺防护衣，鼓励NGO捐赠，现在只希望众人不管是物资抑或精神层面上，能够发挥互助的精神支援前线医护人员。最后，寄语大家携手防疫，渡过难关，冬天总会退去，而春天的跫音总会到来，希望战胜疫情的日子不会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