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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爸哪去了？—— 《父后七日》赏析
谢锡福副校长
◢ 馆藏图书 C855 / 0072439 ◢ 馆藏视听 C987.8 / 0074107
电影剧照
电影剧照
电影用诙谐的手法，述说一段伤逝的旅程。
影片开始师公阿义随着不搭嘎的犹太人民歌Hava Nagila（让我们欢乐）欢歌起舞，就已经预示这个丧礼可以节哀顺变、鼓盆而歌了。所以，看这电影，不必准备纸巾。
悲伤与荒诞
然而诙谐幽默不是胡闹，它们有可以想象的内在连接，像Hava Nagila，乍听就有“阿爸哪去了”（闽南语、台语）的谐音！
电影中男看护在救护车上象征式地按着呼吸器，表示阿爸还带着最后一口气回家，救护车司机习惯性地询问阿梅家里是拜拜的还是信耶稣的，了解后即播放佛号（卡带的另一边就是《Hallelujah》）。回到家，男看护才进行最后一道拔管程序，然后对着兄妹二人说：“17点35分好不好。”兄妹相视片晌才回应：“好”，那个“好”一出，就足以让人感受到五味杂陈的悲伤与荒诞！
像师公阿义看似荒腔走板的诗作中：“在对的生命活动进行中 / 在不必事事硬要和别人分享中 / 的时刻中的 / 暂时的孤独中 / 是不一样的... / 时钟”。细心玩味，颇有存在主义在荒谬中追寻自我的况味。又如后面师公阿义在田中火车站即兴口头创作的诗：“在坏掉的站台的时钟中 / 在火车误点中 / 生命走到最终”一样，都是从“钟中终”找到在时间长河中追寻生命自我意义的灵感。
时间，果真被囚在墙壁上
电影里面大家似乎都身不由己，阿爸的死辰是假的，哭号是假的，阿爸灵前的遗照也是电脑合成的，金银纸钱与纸糊的房车是假的，壮观如巴黎铁塔的罐头塔也是经不起太阳的照射而纷纷爆开倒塌。连应该最不能假的时钟也常“身不由己”地停摆或被操控；时间，果真被囚在墙壁上。而这些所谓假的却都真实地发生着。
加上阿琴一会扮职业孝女，一会在餐馆唱卡拉OK，一会花车辣妹，一会道姑，一会送葬乐队指挥，间中也不忘兜售各种葬仪用品。这位千面女郎穿梭整部电影，似乎让你看到什么都可以演，什么都可以变。但也可以从另一个角度玩味阿琴的多面性，她代表一种生活低层人物的通达、变通与拼搏；同时，在对师公阿义的感情上，她或许是实在而真心的。
师公阿义对小庄说：“我阿公是你外婆的哥哥，不是亲的，是你外婆的爸爸认我阿公作义子，所以我要叫你外婆叫作姑婆仔，叫国源为阿叔，你妈算起来是我阿姑，这样你知道吗？所以你应该叫我哥哥啦，什么阿叔。”人与人的关系，维系着平常人生的互助与情义。阿爸的丧事有亲友长辈关照，阿梅在公司的请假有同事帮忙，大志在夜市的摆卖有牛排摊的朋友代劳，大志在守丧期间也抽空出来帮老板、同事处理紧急花园批货的工作，邻居阿伯骑机车路过停下问候寒喧，硬送一袋番石榴叫他拿回家切来招待访客。
“空笑梦，一场风声”
电影用冷笑话、反差、不搭调、演戏、做假、调侃的方式，来营造“空笑梦”人生的荒诞与悲伤。阿琴在布置灵堂时和阿爸林国源生前摆夜市时都爱唱《空笑梦》这首歌，有意无意地让“空笑梦，一场风声，…名是寂寞”回荡。我想到克里斯蒂那．罗赛蒂（Christian Rossetti）那首著名的诗《谁曾见过风》，你我都未曾见过风，却当树叶摇动，枝头低垂，便知风吹过，…。爱亦如斯。
电影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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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经常忘记”
人，很多时候都在忙碌造假演戏中忘掉了自己，也忘掉了亲友，正如阿梅说的“我经常忘记”。而这些我们常常忘记的人事物，却常常会在我们不经意的某个时刻、某个地方，变得很重，变得很痛。正如阿梅骑机车去拿装裱好的爸爸遗照，途中便想起当年爸爸骑机车载着刚好十八岁生日的她及教她骑机车的回忆。导演还刻意在阿爸教阿梅骑机车那段播出《To Sir with love》的配乐，父爱如师的意旨不言而喻。
生有时，吃喝有时，忙闲有时，病老有时。坦然谈生死，让聚散有情，让人间有爱。如果不让你在至亲离开后“忙”得不可开交，“心死”几天，“这纤小躯体，怎载得起如许沉重的忧伤”（歌曲《遗忘》歌词）。所以，丧礼那几天的“忙”，可能恰好可以是一种缓冲忧伤—节哀顺变的疗程，让失去至亲的大恸延后发生如《父后七日》，如“日暮掩柴扉”。
“有空要回家啦！”
电影几次通过阿义口中劝说美凤、阿梅、小庄：“有空要回家啦！”是对长期在外忙忙碌碌忘了回家的人们的提醒。不要走得太远，而忘记了为什么而出发。电影以黑色幽默的手法述说儿女奔丧的故事，除了时钟，火和烟雾亦其重要意象。影片就是让阿梅和阿爸在虚无缥缈的烟雾中并肩而坐中结束，那一幕的背景“音乐”是回放了父女教学机车时的对话。在烟雾缭绕中，回忆逝去的亲情；在燃烧金银纸与纸房车的火焰中追寻光明。
离散与伤逝是人间咏不尽的歌诗，米兰．昆德拉说：“当你还在我身边，我就开始爱恋，因为我知道你即将离去！”
从浮夸而带点综艺效果的民间丧葬礼仪，也让我想到电影《费城》（Philadelphia）最后那埸像酒会多过像丧礼的告别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