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哲學觀

(2002/08/10,2015/05/23遷入)

如何看待人生,每個人都應該有一套觀念。這套觀念可能得自傳統、家庭、學校、書本、社會等等。

可是,人生觀畢竟有點像潛意識,每天在影響我們,但我們對它卻不太清楚。

在這裡,方某嘗試向各位剖析一下自己的人生觀。

希望各位下次見到方某的奇怪反應時,也許能明白這些反應所基於的原因……

基本人生觀﹕

生命慣性論

人生其實頗為荒謬,生命體其實只是基因為了散播自己而設的載具。人類自然不例外,生理和心理上的構造,在在是為了生存和繁殖而設的。個人的生命終會煙滅,但除非絕種,否則生命在基因眼中,就如一條長河,永不止息。套用牛頓力學的說法,可說成是「生者恆生」(動者恆動)。

個體的生命,和基因的生命,也有相若之處。個體的生命不斷受外界的侵蝕,導致內在的老化,最終死亡,就像動體不斷受磨擦力的影響而慢慢停下來一樣。個體的生命也有其慣性,除非受到阻力,否則應該可以繼續生存下去。

如果我們同意「慣性」是生命的自然特性的話,那麼我們就知道,順應自然,將生命延續下去(包括生存和繁殖),就是生命本身的使命。

積極悲觀主義

正正因為人生的荒謬,所以人生是悲觀的。一切的人事物,就其本身而言,都不可避免最終步向衰亡。無論如何努力,也是不可避免的。

可是,也正正因為生命的慣性,我們仍然需要努力,去完成自己的使命。這正是生命最荒謬的其中一點。

所以方潤認為,做事應該努力積極,但對結果不能抱太大希望,否則希望壞大,失望越大。

對理性的堅持、反對「主義」

理性、感情,皆人生而有之,不可偏廢。而實際上,理性和感情互相滲透,亦不可能完全分開。

可是,人生的穩定,在於可預測性(predictability),而可預測性依靠於理性。所以失去感情固然可怕,但更恐怖的是失去理性。

各種思想,一但成為「主義」,即代表成為指導原則,並將之置於理性之上。這是方某所反對的。

(這篇文章也出現了很多「主義」,但這是為了方便閱讀,所以從俗而已,並不代表在下贊成將這些思想都變成「主義」。)

歷史上,為了各種「主義」死了多少人﹖主義之害,有目共睹。

近代中國主張民族主義,尤其為方某所反對者。熱愛民族的感情,不必亦不應變為一種「主義」凌駕於理性之上。民族主義不利於國家富強(民族主義的目的正正是建設強大的民族國家),更會導致災難。

一切建設,只有靠理性才能達成。民族主義者,只是自恃愛國,用一腔熱血掩蓋無知,以情害理而已。

其他「主義」,亦得作如是觀。

知識論﹕

康德的有色眼鏡—有限理性下的知識追求

方某堅持理性,但我們亦要避免落入「理性主義」。理性是人性的一部分,人性是有局限性的,理性自然也是有其局限性的。忽視了這個,就會變成「絕對理性」的大笑話。

這裡再次顯現了人生的荒謬,人生的一切都不完美,我們卻每天都要依靠這些東西。

我們應當努力求知,但同時心裡記緊﹕由於人的不完美,求知也沒有完美的終點。

我們還得學習與「未知」共存。

友情、感情觀、性愛觀念﹕

思想上的自由主義 + 行動上的保守主義

「思想儘管自由,行為寧許保守」是方某的一貫主張。

開放的思想,加上理性的討論,可以消除謬見﹔保守的行為,可免失諸放縱。

所以方某在思想上遠遠比行動上開放﹔又所以方某立場保守,但就不同的問題,仍有討論空間。

「愛—性—婚姻—生育」的不即不離論

這個理論是基於以下的邏輯﹕

1. 從目的論,愛情是為了穩定配偶關係以增進子女照料的演化產品。(方某的通識論文〈人與大自然—演化和人的心理〉,見文章分享)

2. 從行為上,性吸引力是愛情關係的原動力。

3. 配偶關係即婚姻制度的基礎,愛情是穩定配偶關係的基礎。

4. 性行為是生育的基礎(從人類自然的生育方式而言)。

所以愛情、性、婚姻和生育雖然不是同一回事,各有其內涵,但又有連鎖。

如果像西方近代的性開放般,將四者的關係斬斷,分別對待,其實與人類之本性相矛盾,必然會導致各種的個人、家庭和社會問題。

可是,將四者視為同一回事,又說不通。尤其「有愛即有性」或「有性即有愛」也有實踐上的問題。在現代社會普遍遲婚之下,要求所有人婚後才有性,又違反人類本來的發育進度,並不人道。是以在現今社會,「四位一體」亦說不通。

所以我們必須要明白,愛、性、婚姻、生育四者之間有密切關係。我們追求滿足四者而非其一二,但為了遷就現實,滿足個人和社會需要,又有緩急先後之別。在逐步實現四者之時,亦不能讓四者脫軌發展。

為了令四者能不致脫軌,也是方某主張婚後才性交的因素之一。

(P.S. 性行為有很多種,一般以陰道性交為「正式」的性行為。方某主張儘管以其他替代方式(alternative ways)滿足性欲,性交應留待婚後進行。與其說重視貞操,倒不如說方某將婚前的「替代方式」、婚後的性交、性交後的生育,視為愛、性、婚姻、生育四者連鎖的「儀式」。)

但基於政治上的自由主義(見下文),方某認為性愛觀念屬個人道德觀,除非他們傷害別人,否則社會不應該歧視與己不同的人—例如婚前有性行為的人、同性戀者、妓女等。

關顧之情—對長遠關係的追求

「關顧之情」來自預科中國文化課程中吳森文章《情與中國文化》。

從學理上說,將情分為「好奇」(wonder)和「關顧」(concern)也許是說不通的,亦曾有學者批評吳森。

但從個人而言,「關顧之情」和古代的「君子之交淡如水」暗合,也是方某認同的方式。

基於「行動上的保守主義」,方某認為激情並不可靠,細水長流才可貴。和潮流不同,方某是主張「在乎曾經擁有,更在乎天長地久」的。

喜歡「拍散拖」的人,方某鄙視之。因為這種行徑在方某眼中,和濫交沒有分別,而這與方某的一貫主張相違。當然,同樣基於政治上的自由主義,他們是完全有權作這種選擇的。

除了情侶,方某對朋友也抱同一立場。朋友多交無妨,但方某比較重視深交,普通朋友對方某來說,意義不大,只是工作、學習上的同事、同學,換言之,泛泛之交而已。

在方某眼中,「君子之交淡如水」,非指情淺,而是儘量避免利益衝突。一旦利益牽涉太多,友情就會變質。

「君子之交淡如水」當然不可能照搬到愛情關係上,但方某仍然認為,情侶不應該過分親密。所謂過分是指整天黏在一起,情侶當然有親密的時候,但當大家以君子相交,生活上不應造作。人總會疲勞(fatique),不可能長時間都那麼親密。

親密有時,分別有時,「小別勝新婚」概有所指也。

感性—男人的眼淚

將男人視作強者,大概是父系社會對男性的最大迫害。男人不是,亦不必要做強者。

當然,男女生理心理不同。所謂視男人為強者,只不過是將男性某些特質視為「強」,並將之擴大到不合理的程度而已。

其中一項就是「男兒流血不流淚」。

流血會死,流淚不會死(頂多會盲…),對「大喊包」如在下者,流淚自然是一種「更化算」的方式。

可以想到的是,這種做法必然會被人藐視,視為弱者。

也許方某真的是弱者吧,漸漸也覺得自己太歇斯底里,慢慢控制了自己的情緒。

但不在大家面前發作,私底下總需要發洩的。

連哭都不准,未免太不人道了吧﹖

社會、政治觀﹕

自由主義

個人自由不是恩賜,是天賦人權。

當然,自由主義是一個很複雜的哲學問題。方某無力深究,仍以「無損他人」(即「No harm principle」,實質為「不影響他人」)作為基本準則。

方某認為,中國之衰,不在於「一盤散沙」,而在於中央集權。歷代政治中,唯恐地方威脅中央,不斷集中權力,官官相「制」,以致地方行政權、兵權、財權一併收了。從宋到清,中國衰落之歷史,引證了中央集權之害。

中共建政之後的歷史,人民公社到改革開放,在在證明了集權之害,自由之利。在經濟自由之後,更進一步,應為社會和政治方面的自由。

只有個人得到自由,才能自由發揮。有自由發揮,才能將個人能力發展到極致。只有當每個人的能力都得到發揮,社會國家才能進步。建設國家,不在於集體,而在於個人。

沒有自由,決不會有民主。只有自由加上法治,才能做就人民的最大福祉。

保守主義

這與其說是政治思想,倒不如說是傳統思想。

「越變越壞」是保守主義的警語,其主張可知。

當然,方某不主張不變,但必須小心翼翼,否則倒不如不變。

在公共政策這方面,這就未必能將個人感情一樣,能將自由主義和保守主義互相融合,方某得承認,當中有矛盾存在。

對政客的不信任、政治參與

方某在這方面也許是跟隨美國人,對政客非常不信任。

方某心中並非沒有值得尊重的政治人物,但絕對反對將他們當成偶像。方某反對偶像,將明星當偶像,頂多是自己愚蠢﹔將政客當偶像,國家會遭殃。文革在在證明了個人崇拜之害。

由於不信任政客,大家應不同程度上參與政治,小小的組織也好。大家都關注政治,政客翻雲覆雨的機會就會減少。(當然還要伴隨理性,像台灣那種民粹主義下的關注,也無法構成良好的民主政治的。)

在下也擔當過公職(雖然不算是甚麼政客),也嘗試過被人不信任的苦頭,自然知道不信任政客,政策推展會十分困難。

但政治是眾人之事,我們要政客辦公事,只是因為我們不可能每個人都具體詳細地參與政治而已。為了避免政客以私害公,必須要監督之。監督的精神,正是不信任。

美國政治自有其缺點,但其對政客之不信任,確實令制度上儘量公平、民主,減少政客弄權的空間。對於習慣信任「賢人治國」的中國人來說,很有參考價值。

反對民族主義

民族主義,其實質為集體主義之一種,以集體壓制個人,求集體之進步。

此等主張,實與自由主義相對立。

只有個人自由,才能發揮個人的真正能力﹔各人自行努力,社會、國家才會進步。

沒有忘記「大鑊飯」之害的人,應當知道集體主義只是緣木求魚,民族主義的後果,更與其目標南轅北轍。

(詳見上文「對理性的堅持、反對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