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衰者生存》

(2008/09/12)

最衰者生存》(Survival of the Sickest:A Medical Maverick Discovers Why We Need Disease),Sharon Moalem、Jonathan Prince,台北﹕天下文化,2007

我很懷疑,這本書的名字不叫《Sick者生存》,只是因為怕中英夾雜。

如果「適者生存」,為何今時今日我們還會病﹖本書的核心概念就是「演化醫學」,旨在解釋演化和人類疾病的關係、人類和病原體的互相適應。例如地中海貧血可以減低患上瘧疾的機會,就是地貧一直流傳到今天的理由。

這本書對我們的啟發,是「演化」觀念的運用。

在演化的眼中,沒有絕對的好和壞,全都視乎環境而定。十萬年前有益的特性,今日可以有害。病原和人類既互相攻擊,又互相進步和融合。生物之間的關係千絲萬縷、牽一髮動全身,頗有「萬事互相效力」、「萬物並育而不相害,道並行而不悖」的意境。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套用到社會中亦是一樣。這不是說沒有值得我們持守的道德價值,但如何實踐這些價值,方式卻是多變的。道德的行為必須因應環境,在一個背景中合符道德的行為,換到另一背景之中,就可能變成不道德。

從這一種觀念出發,我們就會同意,只有百花齊放的思想氛圍,才可以提供足夠的變異,讓我們的社會可以適應不同的困難。一個把教條定於一尊、不容異見、自我封閉的社會,最終只會滅亡。

話說回來,有些教徒可能會以為,演化與〈創世紀〉的描述不同,所以是違背信仰的。

可是,聖公會坎特伯雷大主教Rowan Williams在一次訪問中表示,達爾文的演化觀念,其實與聖奧古斯丁的神學思想有相近之處。而且,把聖經中的創造與演化論相比較,根本錯配。堅持教導反對演化的創造論,只會削弱而非加強信仰。

關於「演化和信仰如何相融」這一點,作者在本書的結語說得很好﹕

「生命經過幾十億年的試驗與磨練,一次又一次不斷的創造、誕生。有些事如此複雜與耗時,那肯定是有某種『愛』在辛苦付出。

地球的生命難以置信的複雜多變,居然是從很簡單的起源,發展而來。我們對這了解得愈多,就愈加覺得這是個奇蹟,而這個奇蹟仍繼續在展現當中。

這就是演化的奇蹟。」(p.301)

接受科學發現並不會減損信仰,只會讓教徒從新的角度感動。只有死抱教條的人,才會抗拒新知。

(註1﹕大主教訪問全文﹕http://www.guardian.co.uk/world/2006/mar/21/religion.uk)

(註2﹕香港聖公會2005年2月5日《教聲》亦有一篇討論教會與達爾文關係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