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悲伤,就是旅行的意义”旅途是一种寻找自我的开端?

(转载)天下文化/谢哲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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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人常抱持着幻想与希望,期盼借着旅行来寻找自我;对我而言,寻找自我与旅行之间,从来无法画上如此直接且简单的等号。

年少时的任性漂浪,是为了逃避,为了离开家;航海归来后的出走,是透过工作,满足自己窥探世界的渴望。

如果,我的人生中,真的有一场「寻找自我」的旅行,我想,那应该是走入千年丝路,横越中亚的旅程,那一场千里驰骋的风沙岁月,我想,或多或少有碰触到这份命题吧!

当时的我,的确面临了几个转折。投身在旅游业,日复一日的刻板操作消磨了意志,未来陷入云雾之中。我清楚地感受到,自己一点一滴地失去目标与动力,伴随着无以为继的厌倦与挫折,与日俱增。

其次,感情的波折也让我备感艰辛,我和她有着不同的信仰价值与生命观。当初吸引彼此的感动已经消失,只剩下无止境的争执与哭泣。形同陌路的恋人,预视了分飞的未来。

在无数的伤心之后,我们选择了结束这段感情。我,总是想着离开。过去,她因为太多的「害怕」而阻止我;而我,总是付出的不够,无力阻止她的害怕。

她知道,我渴望自由,我的自由成为她的忧伤。我知道,她想要安定,她的安定让我却步。重新回归孤独的我,或许,就像她所说,我始终孤独。我想要离开,愈远愈好,只要不是这里。

卡夫卡在《启程》中写着:「我不知道 ……只要离开这里,只要离开这里。不停地离开这里,唯有如此,我才能够抵达我的目的地。」

「那你知道你的目的地吗?」他问。

「知道!」我回答,「离开这里,就是我的目的地。」

去哪里都不重要,只要离开这里。一个月后,我站在西出阳关无故人的丝路上,回首东望。

以前,对丝路仅限于历史与文学片段的认识。小时候,我特别钟爱《西游记》与《一千零一夜》,直到今天,我仍依稀记得第一次翻开《西游记》的新奇。

从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开始,一头栽入它神奇的世界。在这里,所有一切均为可能,任何愿望都能实现。上天,翻个筋斗飞举腾云,十万八千里就在一步之外;下地,七十二种天罡地煞变化,即使是阎王鬼卒,天兵神将也莫可奈何。

孙悟空、猪悟能、沙悟净与龙马,伴着唐僧,师徒一行四人前往天竺取经,沿途遭遇九九八十一劫,这是我们熟悉的西域之行。

吴承恩笔下优柔寡断、人妖不分的唐僧,其原始典型直接脱胎自玄奘。当然,西游记里的唐僧与历史上的玄奘,在本质上有明显的不同。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内就典藏玄奘法师最早的艺术形象。

多年后,我再回到文学中探索西域东土―初唐道宣和尚所写的《续高僧传》、弟子慧立、彦悰所著《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简称为《慈恩传》),最重要还是由玄奘口述、门下僧辩机所撰《大唐西域记》。如果期待一本历险传奇,《大唐西域记》肯定令人失望。

实际上,这本书记载玄奘西行十九年的行脚见闻,沿途一百四十多个国家的风土民情,从山川地貌、语言文字、神话历史、军事法律、宗教政治…………无一不包,是中世纪丝路南线的百科全书,也是古老文明的历史见证。

而让我真正去理解玄奘法师的,是比较被人忽略的《慈恩传》。在书中,我看见真实的唐僧,在沙漠中迷途潦倒,面对不断侵扰的恶鬼热风,《心经》是唯一的依靠;他被劫数次,甚至被盗匪五花大绑献祭给河神娘娘;行经昆仑天山,玄奘惊险地躲过突如其来的雪崩。

他勇敢地面对自己,克服了沿途大自然所给予的挑战,也克服了人性的弱点——王孙贵族的阿谀奉承、世俗的虚名荣耀、感官色欲的诱惑,诚如佛经所言,火宅即是伽蓝(佛寺),每一回历劫度厄,都是清净了悟的一小步。

即使《慈恩传》抽去了《西游记》中奇幻神怪的成分,现世人性的跌宕起伏,才是真正的艰难险阻。

当然,我可以只坐在图书馆中,将所有关于玄奘与西域的书籍读完,但我知道这是不够的,任何书本都无法给我答案,关于越过苦难的义无反顾,面对未知的一往无前,到底是怎么样的力量,千百年来支持着无数生命追随其后。我想去体会饱经风霜后依然如故的虔信。

就这样,丝路之旅的前半,我刻意循着玄奘西行的足迹,走一趟大唐西域的路程——从西安出发,穿过塔里木盆地,由新疆喀什离开中国,越过兴都库什,抵达巴基斯坦后沿着印度河前往圣地。

这是南亚丝路的一部分。中间因为签证的关系,我先回到台湾,三、 四个月后再度出发,第二次再从喀什出关,到吉尔吉斯、土库曼、乌兹别克、伊朗、伊拉克,最后结束在土耳其,这是成吉思汗、丘处机与马可孛罗的八千里路。

出发前,我以为,或许这一趟回来,宗教会是我的救赎——我希望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心灵救赎。

走在梦想的路上 / 谢哲青

天下文化出版

馆藏:C855 / 0087805


原来,世界早有一条属于我的梦想之路。


我无法教你如何旅行,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生哲学;但我很想与你分享,在我旅行的过程中,那些世界教我的事。--谢哲青

  

人生之中留下痕迹的,往往就是这些看似琐碎而不起眼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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