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道錄

張貼日期:Aug 10, 2015 1:24:59 AM

天高地厚 日月歸臨 雷鳴風吹 四時代謝

月借日光 安爐立鼎 陽燧方諸 蜣螂獅獸

黒鉛水銀 弄影侮像 種黍種麻 接桃接杏

發化水蛇 鶴胎龜息 水凍冰消 木茂水長

松心竹節 木炭壞磚 屍肉屍發 水上火下

瓜果子仁 混水垢鏡 動熱靜寒 高台大樹

窪實突消 鯉魚老狐 神龍變化 枯木寒灰

近朱近煤 嬰兒天真 橐籥運用 斗柄月建

癲漢醉人 提綱提領 淘金揀玉 橘槔取水

草木花實 木偶泥胎 燈光燭亮 麴酒米粥

鐘鳴鼓響 傀儡風箏 鸚鵡石猴 榆莢薺麥

思水思火 向南向北 斬草栽樹 瓶滿瓶半

器皿妝飾 有形有氣 空谷傳聲 戥秤尺丈

筏子筌罾 蟄蟲復生 蚌珠雞卵 鳳凰孔雀

日中月盈 睡人作夢 商賈謀利 顛猿劣馬

男女生育 開門揭窗 媒娉作合 食物嘗味

上山渡河 燈蛾蚯蚓 蠶絲蜂蜜 他家借種

龜藏魚潛 油涸炭化 泥蓮霜菊 燈籠爐罩

物圓物方 鍋破甕漏 嬰兒無心 築基起屋

丹房器皿 毛蛆蝌蚪 騏驥駑駘 紅花綠葉

註:此《悟道錄》計八十條,似少一條。

附:嘆道歌七十二段

重刊悟道破疑集序

    余於斯道,向慕有年,而是非邪正終難剖徹。庚午歲,遇拜來中老師,蒙恩指皈正道。於辛未年朝謁各屬名山,至甘肅省,訪得棲雲山悟元老人,續注《周易闡真》諸祖師丹經,及自著《悟道破疑》、《修真辨難》諸書,其精義入神,炳若日星,即往謁見。而四方名土參訪者甚夥,即執役門下者亦復不少。余因受業,得授諸書。旋裝梓裡,復見吾師,特出所請悟元老人之書,以質疑義。吾師逐一展閱,欣賞不已,曰:「此老所注,寧宇箴規,言言模範,顯然易見,約而能該,真乃修身立命之津梁,三教淵源之矩矱。但習元諸書汗牛充棟,而直指竅炒、辨明是非無逾此矣!倘能樂此入道,不亦希有事哉!」是時,同人索此書者甚眾,其書祗一部,不能遍傳,吾師曰:「私一己,不若公諸同好,以得闡發悟元之至[似「主」]意,開示後人之正宗,亦功德盛行也!」第時囊橐無餘,難以悉刻,僅將《悟道破疑集》重付剞劂,印諸行丗,蓋此書掃盡旁門,務撮領要,至於闢邪釐正,誠中流之一壺也。其餘諸梓,賴有志者輸囊補刊云爾。

    時嘉慶二十一年歲次丙子仲冬月長至日,夏復恆謹序。

悟道破疑集原序

    余世間一大不肖人也,幼時習儒,年末二十,大病者三,幾乎殞命。因病有悟,遂而慕道,然猶在疑似之間,以為世間未必有此延年之術也。因往西秦養病,路過涇陽,遇一蓬頭老翁,相見如故.余言及切身大事。翁曰:「性命之道,人人有分,祗在有志無志耳。」又賜良方。及至南安,如方療治,諸病頓脫。自此立意方外,以為修計。朝王暮李,如是數年,不特正理耳中未聞,即正人眼中所見有數。後游金城,聞有龕谷老人者,服儒服,冠儒冠,舉止異常,人莫能測。即往叩謁,觀其行藏高超,與眾不同。及聽言譚,俱皆義理。余雖不知身份深淺,確識其真高人也。機緣相投,得入正門,又囑先盡人事。遵命歸里,奉親之暇,靜玩諸家丹經,或明或暗,不能一以貫通,即知還有秘密。於是北遊燕京,南穿河南,秦晉郡邑,無處不到,所遇緇黃,皆未能決我所疑。後抵漢南,得遇仙留丈人,打開寶藏,拈出珠玉,一一指示。十三年所抱疑團,於此打為粉碎矣!方知大道必要真傳,性命還須雙修,非同旁門曲徑、著空執相之事也。但恨自己宿根不深,功行不大,力量有限,今已七旬有八矣,猶在半途,末登彼岸,師恩罔極,實自負之。然雖大道未成,而於作孽造罪、有礙性命之事盡皆脫去,因將昔年所閱岐路、後遇法眼編為《悟道錄》、《象言破》二書,合為一集,名曰《悟道破疑集》,為學者助一炬之明。自未成道,願人成道,聊以贖負師之罪,非敢自欺欺人、徒要名譽也。是為序。

    時大清嘉慶十六年歲次辛未三月三日,棲雲山悟元子劉一明自敘於自在窩中。

悟道錄原序

    道之在天地間,無物不具,無處不有,上而日月星辰雲電雷雨,下而山川草木鳥獸人物,以及蠢動含靈、有情無情等物,無非道氣運用。道在目前,特人未深究耳!余二十歲時。即知有性命一大因緣,朝王暮李,誠心詢問,非執相之說,即著空之事,十有餘年,參求多人,未聞些子理路。後遇吾師龕谷老人,數言之下,便分邪正,再遇仙留丈人,指示細微,方見底蘊。既得二師秘旨,實悟的天地間萬物萬事,凡眼之所見,耳之所聞,足之所至,身之所經,頭頭是道,件件藏真,始知古今丹經子書所言先天后天、有為無為、藥物火候、進退止足、結丹脫丹、順行逆運等等法象,皆取天地間現現成成原有之理,發揮闡揚.並非強為捏造。索隱行怪也。可嘆後後世學人無有真心實意,下不的苦心,耐不的年月,或虛懸不實,或始勤終怠,或守些旁門工夫,自誤誤人,或看下幾句丹經,自負有道,如此等類,皆是自阻前程,終歸虛妄。余因是將眼前人人共見共知之物理,拈取八十一條,也不敘層次,也不列前後,各就一事而分析之,名曰《悟道錄》,附以《嘆道歌》七十二段,欲以自悟者使人人皆悟之。學者若能遠取諸物,近取諸身,以有像窮無象,以有形辨無形,極深研幾,志念不退,功力日久,必自有得。此則余之所深望也夫!

    時嘉慶十五年歲次庚午夏,素樸子自序於自在窩中。

悟道錄捲上

天高地厚

    天體至高,虛圓不測,廓大無邊,無物不覆,無物不容,始萬物而不恃德,恩萬物而不望報,人尊敬也由他,人欺瞞也由他,人感戴也由他,人毀罵也由他,人之喜惡美醜,物之凶頑馴順,聽其自然而皆不計也。地勢至厚,居卑處下,無物不載,無物不育,泰岱崧華至重也能負,江河湖海沖崩也能受,樹木草茨穿鑽也能忍,飛禽走獸踐踏也能隨,一切垢污欺侮而皆不知也。

    吾之觀此,因悟的效天法地之道矣;人能度量寬宏,無物不容,恤老憐貧,扶危救困,施德不望報,有怨而不結,人我同觀,彼此如一,即可與天為徒;人能柔弱自下,謙卑自處,躁氣全無,火性盡掃,有譭謗而不嗔,有凌辱而不曉,艱難困苦隨時,疾病災害順受,一切大險大危,不順境遇,絕無煩惱怨尤之心,即可與地為配。崇效天,卑法地,即與天地合德而與天地並長久矣!

日月歸臨

    日之運用,晝升於天以照外,夜入於地以照內;月之運用,前半月生明以照外。後半月退明以養內,日月明內明外,總是一明。

    吾之觀此,因悟的用明之道矣!人能用明於外,謹言慎行,非禮不履,非義不行,非道不處,不為酒色財氣所迷,不為富貴功名所誘,不為塵緣世情所染,是能如日月之外明矣。人能用明於內,閒邪存誠,去妄歸真,懲忿窒慾,煩惱不生,嗔恨不起,伐三毛,除六賊,掃七情,淨八識,消滅人心,振發道心,戒慎恐懼,無絲毫之妄念,是能如日月之內明矣。內明外明,無一不明,與日月同光,養到極處,圓陀,光灼灼,萬物難瞞,一靈妙有,法界圓通,即與日月同功運矣!

雷鳴風吹

    雷鳴猛烈而剛,風吹漸遠而柔,風雷相搏,兩而合一,剛烈中柔緩,柔緩中藏剛烈,剛柔相需也。

    吾之觀此,因悟的剛柔中和之道矣。凡人修道立德,應事接物,一味剛急好強,而過於躁,作事不久,其銳必挫;一味柔則逡畏不果,而失於懦,作事難成,其柔無用。若能剛以果決,柔以漸行,不急不緩,不躁不懦,剛柔相濟,得其中和,則攸往攸利,以之學道,終必明道,以之修道,終必成道。故聖經云:「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中和之道,豈小焉哉!

四時代謝

    春夏秋冬四時,春而生物,夏而長物,秋而收物,冬而藏物,各有代謝,週而復始,相接相連,末有間斷。

    吾之觀此,因悟的損益相因之道矣。夫損者損其剛躁之有餘,益者益其柔弱之不足,剛不使太過,柔不使不及,剛以柔接,柔以剛用,剛柔相濟,陰陽相當,可大可小,可高可低,可進可退,可順可逆,方圓不拘,曲直並行,即與四時合其序,變通無礙。吾身自有一天地,吾心自有一造化,而不為天地造化所拘矣!

月借日光

    月本純陰無陽,借日之景而後生明,月光盈虧虧之也。

    吾之觀此,因悟的借陽化陰之道矣。人本一身純陰無陽,須借他家之陽以為陽。所謂他家者,對我家皆是,天地也,日月也,萬物也,萬事也。所謂他家之陽者,先天虛無真一之氣也,即不死之人也。有生以來,此氣本具,交於後天,漸次散於天地日月萬物萬事之中,不為我有,屬於他家矣。知的此氣在於他家,隨時盜來歸於我家,無而復有,失而又得,亦如月借日光而生明。此乃竊奪造化、顛倒陰陽之天機。彼世之迷徒,誤以女子為他家者,真地獄種子也。

安爐立鼎

    燒煉家煉藥,必先安爐立鼎。鼎之為物剛,所以藏藥;爐之為物柔,所以運火。鼎不堅則藥易失,爐不妥則火亂飛。

    吾之觀此,因悟的鍛鍊身心之道矣。修道志念堅固,即鼎也;愈久愈力,百折不回,不動不搖,即立鼎也;隨時覺察,即爐也;漸次用功,從容不迫,即安爐也。鼎爐穩當,鍛去歷劫以來輪迴種子,露出生身之初乾元面目,脫盡一切後有滓質,礦盡金純,即是革故鼎新。從此再渙爐鼎,別置鉗錘,以做向上事業,鎔化真金,為汁為霜,返於父母未生以前面目而後已。故丹經子書,先以安爐立鼎為首著也。

陽燧方諸

    陽燧與日相隔,不知幾千萬里,而能取日中之火;方諸與月相隔,不知幾千萬里,而能取月中之水;蓋以陽燧方諸之氣與日月同類也。

    吾之觀此,因悟的招攝陰陽之道矣。人身陰陽本來和合一氣,因其交於後天,陰陽相離,各居一方,生氣日消,死氣日長,消而又消,長而又長,終於殆而已。若知迴光返照,借假修真,瞬息之間,則陰陽不期交而自交,不期合而自合,自然而然,無容勉強。迷之者遠隔千里,是在乎人能下肯心耳。

蜣螂獅獸

    蜣螂滾彈,獅獸團毬,日久彈中生子,毬中出獅。彈毬原是死物,內中一無所有,彼則形不交而神交,以雌雄二氣感通,一意不散,神凝氣結,即能無質生質,無形生形。

    吾之觀此,因悟的無中生有之道矣。人秉天地陰陽二氣而生,身中即有此陰陽二氣也。人能運陽就陰,以陰順陽,陰陽摶聚,恍也杳冥之中有一點生機,自無而有,能以結聖胎,能以生法身,功力到處,打破虛空,身外有身,步日月無形,入金石無礙,超出乎造化之外矣!

黒鉛水銀

    爐火之術,水銀見火則飛,得黑鉛投之,水銀被制,即結成塊而不飛。

    吾之觀此,因悟的以陽制陰之道矣。人心易動,出入無時,莫知其鄉,見景生情,隨風揚塵,如水銀見火則飛也。若道心常存,防危慮險,隨時覺察,則人心無隙而生,如水銀見鉛凝結也。再加勤修增減之功,增其道心之陽氣,減其人心之陰氣,增之又增,減之又減,到得無所增減處,則人心死而道心固。真種到手,可以為聖,可以為賢,可以成仙,可以成佛,而性命之大本已立,於是做向上事業,未有不深造而自得者也。

弄影侮像

    童子弄影,自以為樂,不知為影所弄,枉費精神,狂夫侮像,自以為能,不知為像所侮,徒勞唇舌。

    吾之觀此,固悟的避禍致福之道矣。舉世之人貪圖無厭,謀利而得利,求名而得名,自謂足以養身榮身矣,殊不知日夜勞心,費精耗神,因假傷真,有時氣血衰敗,大限一到,有財買不得生死,有敵不得無常,惟有罪業相隨,來生各受報應而去,與童子弄影、狂夫侮像何異?若是明哲上士,別有高見,以性命為重,以道德為貴,俯視一切,惜氣養神,絕不以假傷真,雖陰陽造化且不能遷移,而況於他乎!

種黍種麻

    種黍即得黍,種麻即得麻。麻不成黍,黍不成麻,種異也。

    吾之觀此,因悟的造作因果之道矣。人之一念為善,則所作所為亦善,必受其福;一念為惡,則所作所為亦惡,必招其禍。夫善念惡念者,事之因也,受福招禍者,事之果也。有因必有果,未有種善而果不善,未有種惡而果不惡,善惡之報,如影隨形,一定不易,只在種善種惡之間分別好歹。故君子作事謀始,謹之於始,自能全之於終也。

接桃接杏

    桃樹老,接以嫩枝,則又結桃;杏樹老接以嫩枝,則又結杏。蓋以樹雖老,而根本之氣未絕也。

    吾之觀此,因悟的人老栽接之道矣。人之老也,皆由恣情縱慾,百憂感其心,萬事勞其形,費精耗神,以假作真,以苦為樂,一點生機斫喪怠盡,性亂命搖,根本不固,由是壯而老,老而死,非可委之於天,實自取之耳。若人自知悔過,改頭換面,斬斷恩愛牽纏,離去酒色財氣,視富貴如浮雲,以勢利為寇仇,萬有皆空,千般不著,專氣如嬰兒,守約若處子,蓄精養神,去妄歸真,時時在根本上培植,步步在正道上行持,增其正念,減其妄念,內外真誠,渾然天理,可以盡性,可以立命,可以返老,可以還童。是亦嫩枝接老樹之法。古仙云:「七十八十,一息若存,猶能還丹。實不虛也!

發化水蛇

    發落水坑,暑日曬之,則化蛇形,,何以然哉?蓋發雖死物,得水之濕,日之熱,濕熱搏聚,凝而為一氣,杳冥之中,有一點生機,氤氳活動,故能化而為蛇。曲折搖擺於水中。

    吾之觀此,因悟的固本凝命之道矣。人之陽氣屬火,陰氣屬水,陰陽和合,水火之氣相濟。其中有一點生機,由微而著,生生不息,衰者可以旺,弱者可以強,無命者可以凝命,無壽者可以延壽,此深根固蒂,長生久視之道也。

鶴胎龜息

    鶴善存神,故胎固而千年長生;龜善養氣,故不食而百歲不死。

    吾之觀此,因悟的延年益壽之道矣。人能自卑自下,柔弱朴誠,不耗氣而常養氣,則氣足;人能無私無慮,寡慾少謀,不勞神而常存神,則神全。氣足神全,根本堅固,基址穩妥,久而不衰,延年益壽,理有可決也。彼鶴龜者,一全其神,一全其氣,尚能長生,而況神氣兼全者,焉有不能長生乎?

水凍冰消

    水遇寒而凍成冰,冰遇熱而化為水。

    吾之觀此,因悟的為聖為凡之道矣。人之初,性本善,原無聖凡之分;因積習之氣,即有凡聖之別。習於善,不失天賦之性者,即為聖;習於不善,失其天賦之性者,即為凡。若不善者而知改過遷善,去邪歸正,習之於善,復其天賦之性者,雖凡亦聖;若本善者不知戒謹恐懼,隨風起塵,習於不善,迷其天賦之性者,即聖亦凡。善如水也,不善如冰也。聖可作凡,凡可作聖,亦如水能成冰,冰能化水。故《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止於至善也。

木茂水長

    木根深則葉自茂,水源遠則流自長,蓋以有本者如是也。

    吾之觀此,因悟的護持根本之道矣。人身之元精、元氣、元神,即性命之根源也。元精不虧則形全,元氣不傷則命堅,元神不昧則性明。形全、命堅、性明,則萬物不能移,造化不能拘,性命由我不由天,亦如木之根深葉茂,水之源遠流長,本立道生,生機常存而不息矣。但人多不知在根源上護持,乃於枝梢處做作,妄想成道,如緣木求魚,終必落空,豈不愚哉!

松心竹節

    松心實,竹節堅,故遇冬寒而不凋,經雪霜而長茂。

    吾之觀此,因悟的修持立命之道矣。人能無愧無怍,主敬存誠,大同無我,則心實。心實則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臨事不懼,遇難不憂;吉凶福禍,境遇在彼,造命在我矣。人能持身制事,止於其所,立不易方,則節堅。節堅則非禮不履,非道不處,非義不行;可苦可甘,可上可下,可生可死;常應常靜,不為物移。心實節堅,可以處平易,可以處危險;可以動,可以靜;可以變通無礙,方圓不拘;縱橫逆順,莫遮攔矣。

木炭壞磚(壞疑為「坯」字之誤。)

    木枝暴露,日久則即朽,經火鍛而成炭,則千年不損。水土和壞(坯),經雨則便破,遇火燒而成磚,則萬載常存。

    吾之觀此,因悟的修真鍛鍊之道矣。人之不能成道,以其未在大造爐中鍛鍊也;若在大造爐中,步步腳踏實地,事事經歷闖過,在生死關口,不動不搖,如真金愈煉愈明,似寶鏡愈磨愈亮,煉磨到圓陀陀、光灼灼、淨裸裸、赤灑灑之處,有無俱不立,物我悉歸空,形神俱妙,與道合真,亦如木炭壞(坯)磚,經火鍛成,永久不能傷損矣。

屍肉屍發

    屍骸埋久,片肉不化,則為邪崇而傷人;屍發露久,濕熱燻蒸,即成鬼火而迷人。

    吾之觀此,因悟的脫離大患之道矣。人身上下內外,無一物非邪崇鬼魅也。外而眼、鼻、口、舌、身,朋黨以招客邪;內而心、肝、脾、肺、腎,牽連以起妄念,內外交攻,斫喪天真,不至於傾喪性命而不止,其傷人迷人,尚可言哉?老祖云:「吾之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吾若無身,患從何來?」可知此身為吾大患,若能脫去此患,自有無患者存。無患者,方是真我。去患之道,先要認得真我。認得真我,方知此身是他,他與我兩不相關,以我而去他,易如反掌,絕不費力。奈何修道者,多以他為我,以患為真,愛之戀之,與鬼為鄰,而不肯捨去。更有一等愚人,在大患之物上,搬東弄西,采下補上,推前運後,妄想成道。此等之輩,皆是以奴作主,認賊為子,不但不能去患,而且更增其患,無怪乎一生忙迫,終落空亡矣。

水上火下

  

    水本寒,火本燥,火上水下,水火異處,彼此不能既濟。若水上而火下,則燥者而不焰,寒者而能溫。

    吾之觀此,因悟的陰陽離合之道矣。人之陽氣為剛,剛而無制則過燥,如火在上也;陰氣為柔,柔而無扶則過懦,如水在下也。剛柔不濟,孤陰不生,獨陽不長,生氣息矣。若剛而不燥,以柔運剛,如火之在下也;柔而不懦,以剛扶柔,如水之在上也。剛柔得中,陰陽和平,性清混合,水火相濟,所謂「坎離顛倒」者是也。

瓜果子仁

    瓜果中俱有子,子中俱有仁;其仁兩瓣,瓣中又有一心,此心乃一點生機,其瓜果生成皆本於此,所謂「天地之心」者是也。

    吾之觀此,因悟的陰陽生機之道矣。蓋陰陽相合方有仁,有仁即含天地之心;陰陽不合即無仁,無仁即無天地之心。天地之心,為生生之本;得此心者,為聖為賢,作佛作仙;失此心者,為人為獸,為鬼為魔。有此心無此心,總在陰陽離合之間耳。學者若能調和陰陽,不偏不倚,歸於中正,則天地之心復見;隨手拈來,頭頭是道,信腳走去,步步皆真,而造化樞扭,在吾掌握之中矣。

混水垢鏡

    混水本濁,澄之即清;垢鏡本昏。磨之即明。

    吾之觀此,因悟的明心見性之道矣。人之心不清、性不定者,貪嗔痴愛,般般皆有,喜怒哀樂,件件皆全;加之歷劫根塵,積習客氣,蠱惑心君,茅塞靈竅,如水之混,如鏡之垢;本來真心真性,全然迷卻,一任三屍搬弄,六賊猖狂,無塵不染,無物不納,其胸中穢污,不堪言矣。若能頓悟回頭,滌塵洗垢,把有生以來等等偏病客氣,樣樣妄念邪行,漸次而煉磨,愈久愈力,煉磨到無可煉磨處,礦盡金純。本心本性,自然全現,慧光頓生,即照見三千世界,如在掌上,絕無遮礙;亦猶混水澄之仍清,垢鏡磨之復明,而本性依然無虧也。

動熱靜寒

    凡人行動則生熱,靜坐則生寒;寒則行動又生熱,熱則靜坐又生寒,是寒熱不由天而由人也。

    吾之觀此,因悟的竊在陰陽造化之道矣。夫剛者屬陽,柔者屬陰;剛而太躁者,自卑自下,則自不躁,而歸於和平;柔而過懦者,立志強行,則自不懦,而登於高明。能剛能柔,順理順時,知進知退,能大能小,能上能下,能虛能實,可以奪造化,轉生殺,逆氣機,出死就生;亦如行動生熱,靜坐生寒,人力能以回天也。

高台大樹

    百尺高台,從地而起;十圍大樹,自蘗而成,非一朝一夕之故,蓋以由來者漸矣。

    吾之觀此,因悟的深造自得之道矣。夫性命之事,為天下第一大事;保全性命,為天下第一難事;非可容易而成,非可躐等而求;必須腳踏實地,一步步走去,一事事閱歷;自卑登高,由淺入深;漸次用功,不計年月;不墮志氣,終必到得意之處;萬不可因循過日,半功而止,自貽伊戚。特以經久不易之事,必須經久不已之功而方成。倘始勤終怠,或懸空妄想,而欲保全性命,以成天下希有之事,萬無是理。故聖人云;「人而無恆,不可以作巫醫」,而況性命大事乎!

窪實突消

    窪低日久則自實,突高日久則自消,蓋虛者實之兆,高者低之因。

    吾之觀此,因悟的損益虛實之道矣。人之自高自大者,恃才恃能,予聖自雄,人多厭惡,每每因滿招愆,終必落於人下而不高,亦如地突日久,踐踏而自消也。人之自卑自小者,黜聰毀智,低心下氣,人多敬愛,每每虛心受益,終進於人上而不低,亦如窪低日久,上積而自實也。故君子道愈高而心愈低,德日大而心日小,傲氣全無,躁性盡化矣。

鯉魚老狐

    鯉魚能化為雲龍,老狐能化為羽人,此皆神全而形能變化也。

    吾之觀此,因悟的神通變化之道矣。彼魚狐者,得天地之偏氣,不過所恃賴者,含靈之些子耳。惟人亦為萬物之靈,得天地之正氣,五行皆全,五德俱備,居三才之中,有天地之全能;若能養天地之正氣,保五行之和氣,不偏不倚,渾然一氣之流行,即有天地之造化。可以變而為聖,化而為仙,形神俱妙,與道合真,方且千變萬化,化化無窮,豈僅化形而已哉!

神龍變化

    龍之為靈昭昭也,能大能小,能上能下,能隱能顯,穿山破石,騰雲行雨,何以能如是哉?以神運之也。

    吾之觀此,因悟的神化不測之道矣。人之所以得為人者,神也。神存則生,神去則死。神之為物,通天徹底,達古知今;無微不入,無處不在;入水不溺,入火不焚,入金石不礙;大則量充宇宙,小則細入毫端;視之不見,聽之不聞,摶之不得;不可以言傳,不可以筆肖;善於用之,變化隨時,可以與天地合德,與日月合明,與四時合序,與鬼神會吉凶;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亦如神龍變化,不可以形跡窺矣。

枯木寒灰

    枯木則焚之無焰,灰寒則撥之不熱。

    吾之觀此,因悟的變化氣質之道矣。人秉氣質之性,為害最大,稍有觸犯,暴躁無忌,傷天害理,蹈水火而不知,入窟井而不曉,性命不顧,生死不管,其為禍不一而足。若能克己復禮,反剛就柔;掃去萬般慎恨煩惱,除去一切好勝心腸;變化血氣暴躁之性,歸於溫和平靜之性;專氣致柔,虛心養神;無我無人,無彼無此;遠觀其物,物無其物,近觀其身,身無其身;內觀其心,心無其心,無識無知,空空洞洞;亦如枯木焚之無焰,寒灰撥之不熱;可以在造化之中,而不為造化所移;處陰陽之內,而不為陰陽所拘矣。

近朱近煤

    近朱之物,日久則為朱染而必赤;近煤之物,日久則為煤染而必黑。

    吾之觀此,因悟的善惡習染之道矣。人與善人居,則常聞者善言,常見者善行。善言善行,聞見於耳目,日久種之於心地,不期善而自習於善矣。人與惡人居,則常聞者惡言,常見者惡行。惡言惡行,聞見於耳目,日久種之於心地,不期惡而自習於惡矣。善惡之人,雖曰秉性則然,大半由習而成,故君子居必擇鄰,交必擇友也。

嬰兒天真

    嬰兒初生無識無知,酒色財氣而不著,恩愛牽絆而絕無;富貴窮通而不曉,水火刀兵而不加;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萬物皆空,諸塵不染;鐵面無情,純然天真。

    吾之觀此,因吾的返老還童之道矣。人能猛醒回頭,脫離萬有;居於無事之境,處於無色之界;拔去歷劫根塵,掃盡現世習氣;頭頭放下,空空洞洞,清清淨淨;形雖老而性復初,外雖弱而內實壯,即是返老還童,即是嬰兒本面。否則天真已喪,形強體胖,如豕如牛,有何益哉!

橐籥運用

    橐籥之為物,兩頭有竅,竅門有舌,中空而干直。中空者體也,干直者用也。兩頭竅者,出入之門也。兩舌者,開闔之機也。干之來往,一收一放,虛而不屈,動而風生,開闔消息,自然而然。

    吾之觀此,因悟的修真體用之道矣。人能中虛以為體,心直以為用;無私無慾,天理流行,則剛柔相當,動靜合宜,曲直得中,潛現隨時;可以與虛空同氣機,與天地同造化;亦如橐籥中空干直,一來一往,呼吸自然,氣機不息,焉有不能長生者哉!

斗柄月建

    北斗七星,首四星名魁,尾三星名罡,又謂斗柄。斗柄所指處吉,所坐處凶,如指寅則月建寅,指卯則月建卯。一歲十二移,則為十二月,蓋所指之處,有旺氣也。

    吾之觀此,因悟的扭轉氣機之道矣。人之剛氣,如天上之罡星,剛氣運外,則外吉而內凶;剛氣運內,則內吉而外凶;如罡星所指處吉,而所坐處凶也。有生以來,交於後天,剛氣盡用於外,爭勝好強,認假棄真,內而三寶受咎,是吉氣散外,凶氣聚內,年遠日久,陽盡陰純,不死豈能之乎!故至人者,扭回斗柄,運轉魁罡;剛氣用內,斬三屍,除六賊,絕萬緣,掃諸塵;不以假傷真,不以外動內,吉氣日生,凶氣日消;生而又生,消而又消;吉氣純而凶氣化,未有不能長生者也。

癲漢醉人

    癲漢跳牆,雖跌而不傷;醉人墜車,雖疾而不死;此何以故?以其忘形而不知也。

    吾之觀此,因悟的養生全形之道矣。人之所賴以生者,精、氣、神三寶也。三寶聚則生,三寶散則死。欲聚三寶先要無我;無我則心虛;心虛則三寶無滲無漏,無消無耗,只有增而不能減;有增無減,增而又增,則內實;內實則生機不息而長生。彼癲漢醉人,僅一忘形,尚能不死,而況神全氣足精固,未有不能保生者也。

提綱提領

    整網必提綱,疊衣必提領,是皆從總要處下手也。

    吾之觀此,因悟的修真根本之道矣。人心為一身之主。乃成聖成賢、作佛作仙之根本;心靜則萬緣俱寂,心動則雜念亂生。若能心無一物,空空洞洞;內念不出,外物不納;常應常靜,常靜常應。雖日在紛華鬧熱之場,如鏡之明,如水之止;無塵無波,自不為境遇所遷,亦如整網提綱,疊衣提領,左之右之,無不宜之矣。

淘金揀玉

    沙裡淘金,石裡揀玉,非可順手而得,必須苦力功深而後得之。

    吾之觀此,因悟的漸修有為之道矣。先天真寶,如金如玉;後天假物,如沙如石。後天假物,埋沒先天真寶,如沙石埋沒金玉矣。故欲求先天之真,須要撥盡後天之假。真者,先天一氣之靈根;假者,歷劫萬般之業種,與夫後天氣質之性,五行之氣,積習之偏。以一真而埋於萬假之中,非可容易而得,故必用漸修之功,撥去其假,方見其真;撥之又撥,撥到無可撥處,假者一概去盡,自然真者明亮。亮現於眼前,亦如沙石去盡,方見金玉。此苦盡甜來,香從臭出之功也。

橘槔取水

    橘槔取水,其斗虛下而實上,循環無端,取水以灌田。

    吾之觀此,因悟的虛實兩用之道矣。人能虛心而下於人,則必受益,中實而上於人;愈虛愈下,愈實愈上。虛之不已,實之不已,下之不已,上之不已;虛而實,實而虛,下而上,上而下;上下相通,虛實相應,道德充裕,未有不登於高明之境者也。《易》曰:「巽在床下,用史巫紛,若吉。」蓋言道愈高而心愈低也。

草木花實

    草木初而開花,既而結實,各隨其時,故得長生;若失其時,乃死之兆,特以反常故也。

    吾之觀此,因悟的與時偕行之道矣。人生之所依賴者,神氣也。事來不得不應,物來不得不接;因事制事,隨物付物;未來不迎,已過不留。神不傷而氣不耗,如草木隨時花實,此致生之道也。如貪財好色,圖功爭名,日謀夜算,事未來而預謀,事已過而不捨,神氣消耗,如草木非時花實,此取死之道也。故君子惜精神如惜寶,用之則光而不耀,藏之則寂而不動;可行則行,可止則止,行止而不失其所,絕不以假而傷真也。

木偶泥胎

    木偶泥胎,本屬死物,若人誠心祭之,久而靈應。

    吾之觀此,因悟的起死回生之道矣。舉世之人,以假為真,以苦為樂;日遊於塵緣之中,夜入於夢幻之鄉;日用夜作,儘是死路,並無生活;身雖動而心已死,形雖存而神早喪;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陽氣化盡,惟有陰氣,不死豈能之乎?若知的世事盡假,猛醒回頭;誠一不二,無思無慮;只在性命上打點,戒慎恐懼,防微杜漸;日久功深,心自明,神自靈,內念不起,外物不入;有真無假,即可動天地,服鬼神;奪造化,勝萬物;平地獄,上天堂;開生門,閉死戶;延年益壽,理有可決也。

燈光燭亮

    燈燭之光亮,照於室內,則室內明而戶外暗;移於戶外,則戶外明而室內暗。

    吾之觀此,因悟的用明是非之道矣。人之聰明智慧,如燈燭之光也。其光誤用於外,爭勝好強,圖名求利,日謀夜算,千思萬想,逐於假境,迷失本宗,明於外而暗於內,不至傷身喪命而不止。若有丈夫棄假歸真,黜聰毀智,以性命為一大事,迴光返照,煉己持心,俯視一切,萬有皆空,不為外物所移,不為諸塵所染,明於內而暗於外,可以希賢希聖,作佛作仙,不明之明,進於高明矣。故經云:「大智若愚,大巧若拙」也。

麴酒米粥

    作酒必用曲,無曲不成酒;造粥必用米,無米難成粥。蓋曲本有酒氣,故能成酒;米原是谷精,故能成粥,以其各從其類也。

    吾之觀此,因悟的性命同類相依之道矣。性者天性,非氣質之性,乃氣質俱化之性;命者天命,非夭壽之命,乃夭壽不二之命。修真者欲修性命,須尋性命之種,得其種而修之,性命可了;非其種而修之,性命反傷。此種也,外而非一切金石、草木、滓質之物,內而非一切血脈、精氣、津液之物;特以有形有像等等之物,與我性命非是一類,如何了得性命?要知此性命之真種非是別物,乃本來所秉先天真一之氣也。此氣視之不見,聽之不聞,摶之不得;非可於一身求,非可於身外尋;不離乎此身,亦不著於此身;在恍惚杳冥之間,藏虛無寂寥之境;含之則為真空,發之則為妙有;不可以言傳,不可以筆肖,強而圖之,這個〇而已;強而名之,儒曰「太極」,釋曰「圓覺」,道曰「金丹」。太極、圓覺、金丹,其名雖三,其物則一,這個物方是性命之真種子。所謂窮理者,即窮此真種;所謂盡性者,即盡此真種;所謂致命者,即致此真種。知此真種,逆而修之,以之修性而性可明,以此修命而命可立。故《參同》云:「同類易施功兮,非種難為巧。」亦如作酒必用曲,煮粥必用米也。

鐘鳴鼓響

    鐘敲之則鳴,鼓擊之則響;以其外實內虛,中空無物,故能鳴能響也。

    吾之觀此,因悟的真空妙有之道矣。真空者,如鐘鼓之中空也;妙有者,如鐘鼓擊之而有聲也。人若守此真空以為體,運此妙有以為用;常靜常應,常應常靜;寂然不動,感而遂通;感而遂通,寂而不動;空而不空,不空而空;靈靈通通,活活潑潑;在大造爐中,一一煉度過去;垢去鏡明,雲散月現;露出金剛不壞法身,超出乎陰陽造化之外,與太虛並長久矣。

傀儡風箏

    傀儡能以當場點頭,風箏能以飛騰上空者,人用線索以提牽之也。

    吾之觀此,因悟的人身動靜神運之道矣。人身如傀儡風箏死物也,神如人也,氣如線索也。神運氣而一身活潑,能動能靜,如人用線索提牽傀儡風箏也。神運氣,氣運身,所以能行能止,能言能離。修真者若知的以神御氣,以氣養神,神氣混合,恍惚杳冥之中,有物有精,其精甚真,采而復之,變化無窮,方且提牽天地,豈第提牽幻身而已哉!

鸚鵡石猴

    鸚鵡教之能言,石猴教之能戲;是非本性則然,乃人漸漸教導而能之。

    吾之觀此,因悟的求師訪友之道矣。彼鸚鵡、石猴二物者,禽獸也。禽獸得人引導,且能言人之言,舞人之舞,何況人為萬物之靈?若得明師指點,良友資益,未有不能進於高明之境者。果知拜明師,交良友,誠心辨明其義理,借彼之有知,以破我之無知;借彼之高見,以開我之愚見;則雖愚必明,雖柔必強,何不能仙?何不能佛?彼世間一切無知學人,師心自用,妄猜私議,自作聰明,不肯低心下氣者,適以自誤前程;雖曰欺人,實乃自欺,是視性命大事為兒戲,無怪乎碌碌一生,到老無成,可不悲哉!

榆莢薺麥

    二月萬物發而愉莢墜落,八月萬物斂而薺麥反生;此德中有刑,刑中有德之象也。

    吾之觀此,因悟的仁義並用之道矣。仁者,柔道也,主慈愛;義者,剛道也,主裁成。獨仁無義,則愛而不分是非;獨義不仁,則裁而必致刻剝,二者均失其中道。仁義並行,仁中而有果斷,不至是非相混;義中而有權變,不至固執不通;亦如二月榆莢落,德中藏刑;八月薺麥生,刑中有德,不失中和之道矣。

思水思火

    燥則思水,飲水則燥解;冷則思火,得火則不冷。

    吾之觀此,因悟的陰陽相需之道矣。夫道孤陰不生,獨陽不長;陽極則以陰接之,陰極則以陽繼之;不過於陽,不偏於陰,陰陽和平,剛柔相當,渾然一氣之流行,本源不虧,生機不息,性可盡,命可立;不為萬物所移,不為萬事所累。在塵出塵,處世離世矣。否則,孤陰獨陽,陰陽各別,剛柔不當,生機已息,不見其長,日有所虧,虧而又虧,至於殆而已。

向南向北

    向南則必背北,見南而不見北矣;向北則必背南,見北而不見南矣。

    吾之觀此,因悟的擇善固執之道矣。若人一心為善,所見者善,所思者善,所交者善,所行者善,日用夜作,無非是善,只知有善,不知有惡矣;一心為惡,所見者惡,所思者惡,所言者惡,所交者惡,所行者惡,日用夜作,無非是惡,只知有惡,不知有善矣。見善不見惡,見惡不見善,邪正不兩立,忠奸不同朝。故君子見善如不及,見不善如探湯;守道如守寶,志念專一,百折不回,至死不變,不到深造自得之時,而功不歇也。

斬草栽樹

    斬草必挖根,根不盡則復生;栽樹必培本,本不固則即枯。

    吾之觀此,因悟的去假修真之道矣。人之私慾習氣皆假也,假猶草也;本性天良即真也,真猶樹也。去假必須將一切私慾習氣連根挖盡,方不復生,若稍有絲毫滓質存留,久而潛生,由少而多,為害最大也。修真必須將固有天真原本時時照應,刻刻培植,神水澆灌,真火溫養,不教動著,不教搖著,百般護持,萬樣顧救,培植到根本堅固、氣足神全處,方能不為萬物所移、萬事所累,後患皆無矣。故去假必至於無一毫之假,如斬草必挖根盡絕;修真必至於無一毫不真,如栽樹必固本深厚。古經云:「一毫陰氣不盡,不仙;一毫陽氣不盡,不死。」真實不虛也。

瓶滿瓶半

    水滿瓶則外溢,溢則有虧;水半瓶則無漏,無漏常足。

    吾之觀此,因悟的盈虛禍福之道矣。凡人自足自滿,恃能恃才,知進而不知退,知強而不知弱,有己無人,心高氣傲,久則招禍,而滿無所用;凡人自卑自下,饒人讓人,不滿不盈,有功不伐,有才不矜,常搜己過,尊人之長,知足知止,知進知退,終必致福,而自卑登高。故曰「謙受益,滿招損」,滿不如謙之貴也。

器皿妝飾

    器皿之物,各有本質,無故而造作,妝之以五色,鑲之以金玉,雖曰莊嚴,卻失本質。

    吾之觀此,因悟的反朴歸醇之道矣。人生本質,原有純白無玷;交於後天,根塵俱發,知識大開;加之積習染著,好酒者迷於酒,好色者迷於色,好財者迷於財,好氣者迷於氣,好富貴者迷於富貴,好遊戲者迷於遊戲;千謀百智,以遂其心,明欺暗昧,以順其欲;所作所為,盡逐於假,以苦為樂,以砒為藥;原來本質,全然埋沒,甚至喪身隕命而不顧,招災惹禍而不知。故古聖教人明善復初,返朴歸醇,以還本來面目耳。還其本來面目,淨裸裸,赤灑灑,絲毫無染,塵緣脫盡,便是聖賢胚胎,仙佛種子,所謂真人者是也。

有形有氣

    凡物有形者,有成必有敗;凡物有氣者,有生必有死,是形氣者,成敗生死之由也。

    吾之觀此,因悟的脫離生死之道矣。人受後天五行之氣而成形,形中即藏五行之氣也。此氣在人身中,發而即為五賊。五賊者,喜、怒、哀、樂,欲也。五賊互相朋黨,剝消真元,所以有生必有死。至人者,化其後天,復其先天;安身於虛空之中,藏神於寂寥之境;不犯五行之氣,不為萬物所移;無煙無火,如枯木寒灰,無色無象,如太虛空谷;天地不得而拘,造化不得而規;此謂竊陰陽,扭氣機,命由自主,不由天主。蓋天地能役有形,不能役無形;能役有氣,不能役無氣;能役有心,不能役無心。無心則無氣,無氣則無形。無心,無氣,無形,虛空而已。天地其奈虛空何?至於生之、死之、成之、敗之,僅能生死成敗其形氣,豈能生死成敗其虛空耶?

空谷傳聲

    空谷之中,人聲喊叫,即有聲傳,俗名穀神;以其有聲而無形,故以谷之神名之。

    吾之觀此,因悟的虛中養神之道矣。人能虛中,即谷也;虛中即有一點靈氣,暗藏於內,即神也。是谷也,寂然不動,感而遂通,惟谷能神,無谷不神,神之為妙在於谷耳。

舉世之人,私慾堆積,茅塞靈竅,穢污百端,焉得有谷?既無其谷,迷悶到底,如醉如夢,靈氣全消,焉得有神?既喪其神,雖生如死。果能掃盡萬緣,瀉去積滯,淨裸裸,赤灑灑的一無所有,自然空谷之中,恍兮惚兮,有物有精,不神而神,聲叫聲應,至靈至聖,放之則彌六合,卷之則退藏於密,可以上下與天地同流矣。

戥秤尺丈

    稱物必用戥秤,物經戥秤而輕重方准;度物必用尺丈,物經尺丈而長短始知。

    吾之觀此,因悟的藥物火候運用之道矣。藥物者,陰陽二氣也;火候者,修持功程也。中正不偏,猶乎戥秤也;進退次序,猶乎尺丈也。以中正不偏之法,而採取陰陽二氣,輕重相當,不多不少。二八一斤,藥物足矣;以進退次序之法,而運用火候工程,長短量時,有進有退,一氣成功,火候得矣。

    藥物之輕重,全在乎中正;火候之次序,全在乎進退。能中能正,知進知退,藥物皆真,火候不差,大道易成。

    噫!識急緩,辨吉凶,在匠手以斟酌;明進退,知止足,豈愚昧而能為?藥物火候之運用,豈易知哉!

筏子筌罾

    渡河須用筏,河過則筏可棄;捕魚須用筌,魚得則筌宜收。

    吾之觀此,因悟的以術延命之道矣。術者,法也,修真作用之法也。人自陽極生陰,日鑿一竅,六賊作亂,五行相戕;三屍搬弄於內,七情猖狂於外,將先天靈根,日斫日消,幾於喪盡;不有降龍伏虎之大法,扭轉斗柄之匠手,邪氣如何消滅,正氣如何復全?此法之所以必用也。

    夫大道自然無為,何待用法強作?其所以必用其法者,蓋除其弊也。果而諸弊除去,則法無用,亦如渡河須用筏,河過則筏可棄;捕魚須用筌,魚得則筌宜收;此用法不用法之義也。亦即以術延命,命延則術不用矣。但未延命之先,必須用術奪造化,逆氣機,換星移斗,方能性命由我不由天,超出乎三界五行之外矣。

蟄蟲復生

    百蟲秋後皆蟄,至春復生,生本於蟄也。

    吾之觀此,因悟的死中有生之道矣。人之所以不得長生者,由於不能先死。死者,死人心也。夫肉團頑心,為七情六慾、五賊八識之首領;千邪百怪,皆為所引,狐群狗黨,侵傷道心;人心常生,道心常死;道心死而正氣消,性命亂搖,人不死者,未之有也。欲生道心,必須先死人心。人心死而一切賊黨,蛇無頭而自滅;滅無可滅,自然道心自生,正氣復還,所謂昏久則昭明,死而復生,亦如百蟲先蟄而後生也。

蚌珠雞卵

    老蚌含珠而珠成,牝雞抱卵而雛出者,皆系神氣不散而然也。

    吾之觀此,因悟的溫養聖胎之道矣。聖胎者,聖人之胎,即吾生之原本也。原本復還,聖胎凝結,如蚌已有珠、雞已有卵,但未成全生出耳。此時無容勉強有為之功,只宜一意規中;水不教干,火不教寒;防危慮險,防之慮之;由嫩而堅,由微而著,自然有一粒黍米寶珠,從造化爐出迸出;通天徹地,縱橫逆順莫遮攔,與虛空同體;亦如蚌含珠而氣不散,雞抱卵而神不離;火候到日,珠自成、雛自出矣。

鳳凰孔雀

    鳳凰不輕現,故為世之所瑞;孔雀常耀華,故為人之所捕。

    吾之觀此,因悟的晦明吉凶之道矣。明而恃才矜能,爭強好勝,在假路上用心思者,每多招凶;晦而黜聰毀智,虛心自下,在切身處用功夫者,每多致吉。招凶者,明用於外也;致吉者,明用於內也。用外則認假而失真,損精耗神,走入於死路;用內則去妄而存誠,蓄精養生,返歸於生門。明之用外用內,吉凶系之,生死關之。故君子絕外以治內,小人務外以失內,亦如鳳凰孔雀隱顯不同,而取吉招凶亦異。用明之道,可不謹哉!

悟道錄卷下

日中月盈

    月中則必昃,月盈則必虧,此陰陽盈虛消長循環一定不易之理。

    吾之觀此,因悟的修真文武火候之道矣。當本原未復,招攝先天,勇猛精進,使其生之長之,以復其本原;及本原復全,如日之中,月之盈,陽氣足矣。陽足即當以陰接之,於斯時也,急用柔道以溫養,去其剛躁之氣,防其危險之患,韜明養晦,一意不散,牢封密藏,用一分陰,藏一分陽,不使有些子滲漏;亦如日中則必昃,月盈則必虧,陽火陰符俱到;爻象換過,終則復始,陽氣又生,是謂剛健純粹之精。聖胎完成,別有天地,非人間,此先天中之先天。再加上工夫,一粒復一粒,從微而至著,聖而不可知之之謂神矣。

睡人作夢

    睡人作夢,所見喜、怒、哀、樂之境,富、貴、名、利之鄉,夢者認以為真,不自知其夢也。

    吾之觀此,因悟的修真功力深淺之道矣。有生以來,酒、色、財、氣迷其心,思、愛、情、欲昧其性,內外盡假,全喪其真;修道者若有絲毫滓質未能化去,縱大道在望,未許完成,特以禍根猶未挖盡也。何以驗之?驗之於夢。若入夢境,酒、色、財、氣不能染,恩、愛、情、欲不能著,不動不搖,清清白白,明明朗朗,不為假惑,方是見真;若再功深,全無夢到,方是禍根挖盡;倘有些兒夢境,猶有些兒根塵未盡。故曰至人無夢。蓋無夢者,功力至極;有夢者,功力未到。有夢而在夢中知是夢者,功力已進;有夢而在夢中不知是夢者,功力全無。果到功力已極,絕無一夢處,則造化在手,雖睡如醒,雖死亦生。特以所死者色身,所生者法身,所睡者眼目,所醒者元神也。

商賈謀利

    凡商賈謀利,先須備辦資本,次要人會運用;既有資本,又會運用,方能獲利;若有資本而不會運用,或會運用而缺資本,皆不濟事。

    吾之觀此,因悟的法財兩用之道矣。修真之士,積德立行,蓄精養神,唸唸堅固,愈久愈力,至死不變,誠心作事,如積財也。求師口訣,知始知終,明進退,識急緩,曉吉凶,知止足,循序而進。藥物得真,火候不散,是有法也。有財有法,用財以辦道,用法以修道,法財兩用,步步見功,終得大成;亦如商賈有資本而會運用,處處皆有大利也。倘有財而無法,或有法而無財,躐等妄想,欲向其前,究落於後,雖大道在望,未許我成;亦如商賈有資本,而不會運用,或會運用而缺資本,終不能獲利大富也。故真正修道志士,先求諸己,次求諸人,期必法財兼全,方不有誤前程也。

顛猿劣馬

    猿性顛狂不定,得系鎖則隨人運用,而不能放蕩;馬性頑劣難制,得鞴韁則隨人兜收,而不能奔跳。

    吾之觀此,因悟的正心誠意之道矣。人之頑心,出入無時,莫知其鄉,如猿之顛狂,無有一刻寧靜;人之妄意,起滅無常,忽此忽彼,如馬之頑劣,無有須臾休歇。頑心妄意,兩者朋黨,滋其人欲,昧其天真,性命由是而漸傷,為禍最烈,為害最大。修行者第一著功夫,先要正心誠意。心正則萬有皆空,意誠則諸念不起。萬有皆空,諸念不起,以之修性而性可明,以之修命而命可立。然正心誠意之學,非容易而能,必須下一番實落功夫,方能濟事。實落功夫,在於慎獨。慎獨者,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時時覺照,刻刻省察,不使頑心妄意稍有動於宥密之中,亦如系鎖顛猿,勤兜劣馬,不使放縱其性也。

    古來仙真,皆以心譬猿、意譬馬者,實見的心意顛劣,其妨大道,而不容時刻放鬆也。學者果能制頑心而歸於正,化妄意而復於誠,性命之道,可了大半矣。

男女生育

    世間男女相配,則生子生孫,代代相續。若有男無女,有女無男,則孤陰不生,獨陽不長,生機息矣。

    吾之觀此,因悟的生仙生佛之道矣。人生之初,陰陽和合,聖胎圓成,及交後天,陰陽分離,聖胎傷矣。若是上德之人,根基深厚,早遇至人,不待陰陽分離,即修無為之道,直登彼岸,立濟聖位;其次中下之人,先天氣足,後天氣發,真陰真陽相隔,彼此不交,生機消化造盡,若不先行有為之道,調和陰陽,焉能聖胎復結?調和之法,乃使陰陽歸於一氣耳。但真陽流落於外,寄居他家,迷而不返,必須苦心勞力,不憚程途遙遠,細覓慢尋;有時見面,一呼便來,引回我家,與真陰相配,夫婦重逢,分外相親,自然有一點生機自虛無中來,凝結而成胎,溫養十月,身外有身;更加三年乳哺之功,則聚而成形,散而成氣,隱顯不測,為金剛不壞之軀矣。是道也,亦與男女生人之道無異也。但凡父凡母而生色身,靈父聖母而生真身。一凡一聖,生仙生人,天地懸隔。三丰真人云:「順為凡,逆為仙,只在中間顛倒顛。」顛倒天機豈易知哉!

    彼世間盲漢,以男女顛倒而行採取邪術者,適以結地獄種子而已,豈能結聖胎乎!

開門揭窗

    門開則氣通,窗揭則光入;若門關則內外不通,窗闔則光氣隔外。

    吾之觀此,因悟的大機大用之道矣。世之修道者,入於旁門曲徑,或閉目觀空,或孤寂守靜,或打坐思神,自負有道。殊不知道者,天地陰陽造之化道。是道散之於六合而不為多,聚之於一氣而不為少;凡宇內有情無情,萬有不齊之物,無不借之而生成;物物皆有,人人具足,特人在道中而不知道,如魚在水中而不知水也。欲修此道,須要在天地陰陽造化中做作,於萬物萬事上證驗,於千人萬人前行持,乃活活潑潑、脫脫灑灑、光明正大之事業,豈閉戶靜坐、寂滅頑空者所能成哉!欲以閉戶靜坐,寂滅頑空而成道,亦如閉門闔窗,內外不通,黑洞洞不見天日,成何道乎?如雲成道,其必成黑洞洞之道乎!《悟真》云:「修行混俗且和光,圓即圓兮方即方;顯晦逆從人莫測,教人爭得見行藏。」又云:「須知大隱居朝市,何為深山守靜孤?」混俗和光,居朝居市,方是奮大用,發大機,修持大道之真作用也。

媒娉作合

    世間男女成婚,非媒娉不能相會,蓋媒所以通兩家之音信,娉所以傳一時之過道;若無媒娉而自婚者,非是正配,乃私通苟合,必不長久。

    吾之觀此,因悟的和合性情之道矣。性屬內,東家也,為陰;情屬外,西家也,為陽。性情分離,陰陽隔礙,如東家之女,西家之郎,兩不見面也。若欲推情合性,以陰配陽,非黃婆作成,不能一家也。黃婆者,吾之真意也,又名真信。信能通人我,信能和陰陽,為修道者第一真寶,始之終之,有為無為,採藥行火,結丹脫丹,須臾不可離者。《悟真》云:「離坎若還無戊己,雖含四象不成丹;只因彼此懷真土,遂使金丹有返還。」戊己即真意中真信也。戊信為外黃婆,如媒也;己信為內黃婆,如娉也。二者是吾身中之真媒娉。知此媒娉,用之調和性情,性情即和;調和陰陽,陰陽即會。兩家合而為一家,而金丹隱隱有像矣。

食物嘗味

    凡食物必須細嚼慢咬,酸甜苦辣,得之於心,方能知味;既知其味,美口者咽之,澀口者棄之,或取或舍,任其自裁。

    吾之觀此,因悟的窮理辨真之道矣。性命之學,至幽至深,至精至細,倘知之不真,則行之不當,不但無益,而且有損。故必先窮理,窮得一分理,行得一分事,窮得十分理,行得十分事;盡性至命,全在窮理上定高低。窮理之法,由淺及深,自粗及細,撥去一層入一層,撥之又撥,入之又入,直到撥無可撥、入無可入處,見其根底,認得本原,方為極功;亦如食物嘗出滋味,而後咽之。然雖自有會悟,若似是而非,未免誤事,必須再證高明,擴充我之識見,是者就之,非者棄之,方能濟事。《易》曰:「窮理盡性,以至於命。」窮理即窮此盡性至命之理。倘不知性是何物,命是何事,而欲了性了命,了個甚的?彼道中愚人,誤認性在心,命在腎;或謂性在天谷,命在丹田;或守腎以修命,或定心以修性;或執頑空以修性,或行採取以接命;或神佇囪門以養性,或服食丹藥以延命;是皆望梅止渴,捏目生花,終落空亡。如此等類,性命且不知,妄想了性命,豈不愚哉!

上山渡河

    上山步步出力,不到極頂,不得歇腳;渡河步步小心,不上彼岸,不得大意。蓋上山將到頂,少一步歇腳,尚在半途;渡河將到彼岸,若一步大意,尚有危險。

    吾之觀此,因悟的身體力行之道矣。夫真師難遇,大道難知,幸而遇之知之,務必真履實踐,成就大道,以報師恩,而不容稍有懈怠者。

    蓋性命之學,為大下第一件大事,又為天下第一件難事,必須堅心固志,立不易方,朝乾夕惕,愈久愈力,而後有濟;不得因些小魔障而改志,不得見些小效驗而歇功,不得因衣食艱難而分心,不得因力量不及而退念,也不妄想成就大道,亦不懼怕程途遙遠,死心踏地,念茲在茲,一直前去,自然有個出頭之日。亦如上山步步出力,終到山頂;渡河步步小心,終到彼岸。否則,逡畏不前,或始勤終怠,縱大道在望,未許我成;試思有生以來,一身內外,儘是陰氣盤繞,雖有一些陽氣,隱而不見,苟非立至死不變之念頭,用金剛鐵漢之大力,何能化陰返陽,上萬丈高山,出無邊苦海也。

燈蛾蚯蚓

    燈蛾撲燈,而自投火死;蚯蚓圖熱,而自致曝亡;此二物皆喜明而傷生也。

    吾之觀此,固悟的趨吉避凶之道矣。世人順其可欲,爭名奪利,貪酒好色,以假為真,以苦為樂,日夜操勞,朝夕憂慮,費精耗神,不到三寸氣斷之時,不肯歇心,猶如燈蛾撲燈燒身,蚯蚓圖熱喪命,是謂閻王不叫,自送其死也。若有自知惜命者,處處屈己尊人,事事藏頭退步;如魚游於淵,龜入於泥,毀譽不到,禍福不侵;不求生而自生,不致死而無死;此趨吉避凶之善法。奈何愚人以外物為重,以性命為輕,自促其死耶。

蠶絲蜂蜜

    蠶吐絲,原欲護身,不知人取絲而傷其生;蜂釀蜜,原欲養命,不知人取蜜而喪其命。此二物皆欲厚其生,而反促其死者也。

    吾之觀此,因悟的利害倚伏之道矣。人皆怕死也,怕死即有求生之心。既有求生之心,則必為衣為食,日在羊腸路上勞心苦力,積蓄錢谷,以厚其生;在常人自以為能養其生矣,殊不知實不足以養生,乃促其死耳。何以知其然哉?凡人養生之心重,則必保身之心輕。保身之心輕,晝夜勞苦,精神暗傷,氣血衰敗,已入死路。更有一等不知死活之輩,百病臨身,朝不保夕,舍不的吃,舍不的穿,愈老愈貪,至死不悟,迷悶到底,與蠶吐絲、蜂釀蜜,自致其死者何異!若是大智慧人,別有個保生之法,不在衣食上留心,不於貨利上著意;棄世財而積法財,輕色身而養真身;萬物難移,何利何害也。

他家借種

    農夫之所首重者,種子也。有地有種者,自己現成,不待求借於人。至於貧寒之家,或有地而缺種,必求人而濟事。

    吾之觀此,因悟的修真借種之道矣。所為種者,先天真一之氣也。此氣順則生人生物,逆則成仙成佛,故丹經子書,皆以此氣為仙佛之真種子。真種本來人人具足,個個成圓,因交後天,陰氣發而陽氣消,真種掩埋,絕無形跡矣。有志者雖能清靜心地,萬緣俱息,不過一空田而已,焉能濟得飢渴、救的性命?此借真種之不容已也。

借種者,以我家而求他家也。他家者,人也。人家之物,欲為我有,不得白手直取,必須以禮相求,低心下氣,取彼之歡心,方能借的真種。真種到手,隨種見苗,立竿見影,絕不費力。否則,鼎中若無真種子,猶將水火煮空檔,終無實濟處。但人認不得真種是何物,他家在何處,多誤以女子是他家,而行採取邪術,或以梅子首經服食吞餐,穢污百端,豈不可笑可嘆!

    噫!藥出西南是坤位,欲行坤位豈離人,分明說破君須說,只恐相逢認不真。

龜藏魚潛

    龜藏於泥而無害,出於泥而人捉;魚潛於淵而全形,出於淵而鳥殘。

    谷之觀此,因悟的傷生益生之道矣。凡人不能益生,而每趨於死地者,皆由不能韜明養晦,自侍聰明,多用才智之故。聰明才智,分心亂性,則正氣日消,邪氣日長,命根搖動,不死豈能之乎?故至人者,內念不生,外物不納;有若無,實若虛,如愚如訥,明而不用,光而不耀;不以假傷真,不以外撓內;感而後應,迫而後起,不得已而後動。雖外有應,而內未嘗應,雖身有動,而心未嘗動;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造化且不得而拘,更何有災害之相侵?亦如龜入泥而人難捉,魚潛淵而鳥不殘也。

油涸炭化

    油涸則燈滅,不待涸而旋添油,則生長不滅矣,炭化則火熄,不待化而續添炭,則常燃不熄矣。

    吾之觀此,因悟的接命養生之道矣。天地有好生之德,但願人人長生,不願人人促死,特人自致於死,而委之於命者,豈不愚哉。試觀萬物春而生,夏而長,秋而實,冬而藏;至春又生,至夏又長,長生不死者,順其四時自然之序,而無分外做作,故能長生也。惟人秉陰陽五行之正氣,而不能順其自然,分外習染,以苦為樂,以毒為藥,貪歡順欲,斫喪根本,久而精神耗盡,真靈消滅,亦如油涸燈滅,炭化火熄。至於殆而已。果是出世丈夫,以性命為重,保精神如保金玉,惜真靈如惜珍寶;不在大火坑中下腳,不在是非場中出頭。時時在根本上留心,道義中著念;慎於內而謹於外,蟄其神而藏其氣;所謂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亦如旋添油而燈不滅,續添炭而火長燃,無命者而可有命,不生者即可長生。生之死之,豈可獨委於天乎?

泥蓮霜菊

    蓮干空,故出淤泥而分外淨;菊花遲,故遇秋霜而分外鮮。蓋中空則外物不能染,花遲則氣足而耐寒。

    吾之觀此,因悟的修內御外之道矣。造化能以拘我,萬物能以移我,災禍能以傷我者,非造化果能拘,萬物果能移,災禍果能傷,皆由我之見景生情,遇物生心,隨風起浪,知前而不知後,知強而不知弱,自拘自移,自傷之耳。果能萬緣不起,一念不生,常清常靜,外物不能入,客氣不能雜;亦如出水之蓮,而塵垢不染;果能收斂才智,大巧若拙,大智若愚,藏行晦跡,柔弱為先,禍福不能及,毀謄不能加,亦如三秋之菊,而經霜耐寒。修道者,可不以清靜柔弱為本乎?

燈籠爐罩

    燈無籠見風則滅,若在籠雖遇風而不滅;爐無罩落塵即垢,若在罩雖飛塵而不垢。

    吾之觀此,因悟的護持靈元之道矣。吾之靈知如燈如爐也;真知如籠如罩也。靈知不得真知之覆庇,識神借靈生妄,遇境遷移,假者用事,真者退位,邪氣掩蔽正氣,如燈之滅,爐之垢,失其本來面目矣。靈知若得真知配合,以真知而制靈知,以靈知而順真知,識神無由而發,靈氣不飛,根本堅固,雖入水而不溺,入火而不焚,一切外來客邪。焉得而傷之?亦如燈有籠而不滅,爐有罩而飛塵不垢也。

物圓物方

    凡物圓者,其體活動;物之方者,其體寧靜。圓者不能寧靜,方者不能活動。此物各自一性也。

    吾之觀此,因悟的用圓用方之道矣。圓中規也,中規則隨機應變,可上可下,可高可低,可行可止,不執一法;方中矩也,中矩則是非不混,非禮不履,非義不行,非道不處。內有主宰,能圓能方,循規蹈矩;既不落於固執不通,又不流於順風倒浪;外而活活潑潑,內而穩穩當當;借世法而修道法,依人事而全天道;大火裡栽蓮,泥水中拖船;顯晦隨時,行藏合宜;雖天地神明,不可得而測度,而況於人乎!彼世人能圓而不能方,能方而不能圓者,猶如方圓之死物,宜於此而不能宜於彼,是非相混,邪正不分,何能成其大道乎?故修道者必以方圓兼該,才是大作大用之真本領也。

鍋破甕漏

    鍋破錮鏤,則仍是好鍋,而可烹飲食;甕漏笆箍,則仍成好甕,而可盛水漿。

    吾之觀此,因悟的敗而能成之道矣。人生之初,精氣神三寶。混成凝結;及其知識一開,六根門頭,門門瀉漏;七情業種,種種侵傷;三屍搬弄,五賊作殃;酒、色、財、氣迷其性,貪、嗔、痴、愛耗其真;日斫夜喪,三寶消化;渾身是病,內外敗壞,將本來混成之寶成了個破爛不堪之物,如鍋破甕漏,為無用之器矣。若知猛醒回頭,翻轉面皮,俯視一切,萬緣俱空;重置家當,再造鉗錘,在切身性命處,真履實踐做去,將後有之物,件件掃個罄盡;收斂英華,牢把念頭,棄假存真,除邪扶正;為功日增,為道日減,增之又增,減之又減,直到增無可增,減無可減處,自然不漏精而精全,不耗氣而氣全,不勞神而神全;已失者復有,既敗者又成,仍是當年混成無虧之物;亦如鍋破錮鏤,仍是好鍋,甕漏笆箍,仍成好甕。奈何人人破漏,不知痛苦,以假認真,日夜斫喪,愈致破漏,及其柱朽牆塌,房屋四散,無處安身,只得另尋住處,在六道輪迴中,亂撞冒投去也。

嬰兒無心

    嬰兒猛虎不傷,餓鷹不搏,何以能如是哉?以其無心也。

    吾之觀此,因悟的無心妙用之道矣。夫人之不能成道者,皆由於有心也;有心即有我,有我即有人;稍有人我之見即圖利己,不顧損人,機謀百出,神頭鬼面,私慾紛紛,天良俱昧,德且不能積,何敢妄想道?果是真正慕道之士,急把人我山放倒,速將羊腸路離開;持身應世,彼此同觀,高低一等;因物付物,隨事制事,應而不納,過而不留,萬般境遇,皆以無心處之。無心則無私,無私則內淨,內淨則純白無玷,渾然天理,是謂元德。元德無形無跡,不睹不聞,方且與天地合德,與日月合明,與四時合序,與鬼神合吉凶,造化不能拘,萬物不能傷矣。

    彼嬰兒者,無識無知,一無心而虎鷹且不能傷,何況有體有用,道德兩全之無心,一切外患,焉能侵之乎?

築基起屋

    房屋耐久不耐久,全在始而築基。基地堅固,房屋穩安而耐久;基地將就,房屋日久而歪斜;此一定之理也。

    吾之觀此,因悟的修真悟本之道矣。修真莫先於煉已持心。煉己則私慾去,持心則志念堅。私慾去,志念堅,則根本穩妥不動不搖,於是和合四象,攢簇五行;竊陰陽,奪造化;修性修命,一直前行,深造自得,攸往攸利;亦如基地築的堅固,而木石磚瓦之重,無不負載也。若根本不固,志念不專,忽此忽彼,始勤終怠,旋作而旋失,欲向其前,反落於後,枉勞功力,亦如基地將就,雖房屋起立,而日久歪斜也。

丹房器皿

    煉藥必須丹房,盛藥必用器皿;若無丹房器皿,爐鼎無處而安,藥物無處而盛。此丹房器皿,燒煉家之所必用也。

    吾之觀此,因悟的借假修真之道矣。人之色身,如丹房也;身中之五臟,如器皿也。色身中藏有真身,五臟中藏有五行。修真者,非修色身五臟也,乃修真身,煉五行,不過借此色身五臟之假,鍛鍊真身五行之真耳。

    真者何真?五行者,金、木、水、火、土也。心同火,其德為禮;腎屬水,其德為智;肺屬金,其德為義。肝屬木,其德為仁;脾屬土,其德為信。木金火水土,五行之性也;仁義禮智信,五行之德也;此先天所具之真。至於心藏神,發而為樂;腎藏精,發而為哀;肺藏魄,發而為怒;肝藏魂,發而為喜;脾藏意,發而為欲;此後天所具之假。

    有生以來,先天混於後天之中,後天混於先天之內,駁雜不純,若非煉去後天之假,則先天不復。借後天煉先天,以先天化後天;後天化盡,先天純全,脫出一粒光明寶珠,通天徹地,縱橫逆順,頭頭是道;功完行滿,打破虛空,白日飛昇,血肉皮囊無用,委而棄之;亦如燒煉家藥成,而丹房器皿無用矣。愚人不知道中寓言,在丹房器皿有形有像之物上冒猜亂作,所謂「鼎裡若無真種子,猶將水火煮空擋」也。古仙云:「莫執此身雲是道,須知身外有真身。」彼世間在肉皮囊上用功夫,與夫在爐灶金石上費心思者,豈不愚哉!

毛蛆蝌蚪

    毛蛆結繭,蝌蚪結胞,久而繭破出蛾,胞開出蛙。

    吾之觀此,因悟的聖胎脫化之道矣。修真者,攢簇五行,混合百神,渾然太極,一氣凝結,混混沌沌,不識不知;聖胎有像,如毛蛆之結繭,蝌蚪之結胞;蟄神藏氣,恍恍惚惚,杳杳冥冥,一些靈根由微而著,由嫩而堅;大功到日,忽的打破虛空,露出清靜法身,跳出三界之外;亦如毛蛆之化蛾,破繭飛昇,蝌蚪之成蛙,脫殼跳躍;身外有身,別一世界。故道成之後,或謂之羽化飛昇,或謂之脫殼成真,蓋言其肉身之中,又生出一真身也。這個真身,人人俱有,個個皆見,但人為塵緣所迷,幻想所惑,當面不識;若有識得者,勤而修之,無質生質,無形生形,脫化成仙,為金剛不壞之軀矣。

騏驥駑駘

    騏驥善走,一日千里;駑駘緩行,十日可到;雖迅速不同,而成功則一。

    吾之觀此,因悟的功力遲速之道矣。凡人性有利鈍,力有大小。性純者,而欲效性利之人;力小者,而欲效力大之人;是以鴉鵲而欲步大鵬,不但不能追隨,而且傷其羽翅,烏乎能哉!故至聖日:「生而知之者,上也。學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學之,又其次也;及其知之一也。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強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此三等人,雖有難易遲速之分,皆能知道成道,特患人無志氣耳。無志氣不但不能行,而並不能知。若有志氣,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雖愚必明,雖柔必強,未有不到深造自得之地者。奈何天下道人,多不能真心實意以性命為大事,口道德而心盜蹠;又要想道,又要貪圖;磕著撞著,即便動火;一言一語,皆不能受;聰明者自恃其能,心記幾宗公案,耳聽幾句話頭,自負有道,目中無人,不肯去求明師。訪良友,自誤前程。性鈍者,不知窮理,不辨邪正,學些旁門功夫。曲徑搬弄,亦謂有道;再不就證高明,終身守持,牢不可破。似此等輩,卻不思性命之事為天下第一件大事,修持性命為天下第一件難事,豈是輕易而知,容易而成?所以學道者如牛毛,成道者如麟角。果是丈夫鐵漢,萬有皆空,俯視一切,舉步直入,金剛百煉,一意不回,訪拜明師,精研實理,不論性利性鈍,終久有個出頭之日,決不枉度歲月也。

紅花綠葉

    紅花雖好,必用綠葉扶持。有花無葉,花不鮮明;有花有葉,花更增色。

    吾之觀此,因悟的道德相需之道矣。道者,成己之事也;德者,利物之事也。修道者,內之功也。修德者,外之行也。自古抱道之士,未有不修德者也。道如花,德如葉;花以葉扶持,道以德成全;花葉不離,道德相需也。古之聖人,必先修道,而後修德;古之賢人,必先修德,而後修道。聖人者,上智也;賢人者,中人也。聖人者,一了百當,直趨道岸,修道易,故先修道而後修德,以德全道也;賢人者,必須有為,修道難,故先修德,而後修道,以德扶道也。學道者,上智之人,萬中一二;中下之人,不可枚數。夫中下之人,根基淺,見識小,孽苦大,根塵深,必先積德;德重能服鬼神,能動天地,能感人物;以之學道,則道易學;以之行道,則道易成。蓋道者,德之體也;德者,道之用也。德之極處,是謂元德,元德深遠而不可測,即幾於道矣,故學道行道易。今之學者,不積一德,不立一行,偶聞一言半語,不辨是非邪正,即便冒然下手,妄想成仙;勿謂不能得真,即得其真,自古及今,未有無功無行仙人;況大道非大忠大孝不傳,非大賢大德不授,真師明鑑萬里,豈肯將真寶付與匪人。更有一等糊塗愚人,不知腳踏實地勤行功行;即遇真師,又不敬心求教,謊言詭語,妄想哄人洩露天機,乘間偷取;又用不得長久,三朝兩日即求傳授,求之不得,即便遠去;反出怨言,譭謗多端;如此居心,東奔西走,枉自費了麻鞋,碌碌一生,終無所成。殊不知道不離德,德不離道,豈可舍德而只言道,亦豈可去德而獨修道!此修道者,不可不先積德也。

嘆道歌七十二段

其一

已矣乎,道不明,性命誰能認的清?

角勝場中爭上下,羊腸路里講聲名。

恩愛牽纏難解脫,機謀識見乃偏精。

如此俱皆尋死事,能知悔悟是豪英。

其二

已矣乎,道不貴,一切庸愚多忌諱。

聞人說道便狐疑,見人修道即謗誹。

不顧性命養精神,只貪酒肉充腸胃。

天堂路上少人行,地獄門中爭嘗味。

其三

已矣乎,道不通,旁門曲徑有無窮。

不是著空與執相,便是搬西又弄東。

七十二家爐火事,三千六百淫邪功。

以盲引盲迷正路,阻擋學人入牢籠。

其四

已矣乎,道有難,外道卻把正道亂。

或指性藏天谷間,又言命在關元畔。

陰陽誤將子午觀,龍虎直把肺肝看。

一身上下胡作為,哪件能得近道岸?

其五

巳矣乎,道門開,人人許在裡邊來。

若知回頭即彼岸,如下肯心是法財。

知其一兮延性命,識得二時結聖胎。

自古明人皆接眾,怎奈塵世少良才。

其六

已矣乎,道緣墮,幾個道人識真我;

卻將魚目認珍珠,多將草子作仙果。

儘是棄常而好奇,俱系所福反招禍;

總遇明師不低頭,自己早把門戶鎖。

其七

已矣乎,道可傷,學人何不細參詳。

切身大事如兒戲,聖賢理路作平常。

有己無人多傲氣,偷閒怕苦想仙方;

不知虛心求師友,怎能曉得真陰陽。

其八

已矣乎,道衰敗,學人大半皆作怪。

未明性命裝高人,貪圖供養累帳債。

無功受祿如何消,作業造罪哪知戒?

看他這些糊塗蟲,都把祖家教門壞。

其九

已矣乎,道自然,強扭強捏盡虛懸;

也有守心定意念,也有閉息住丹田。

也有搬下去運上,也有推後卻轉前,

到的年滿月盡處,一無所用空怨天。

其十

巳矣乎,道長久,若無恆心休胡走;

才進門戶問元關,未曾學識要下手。

始勤終怠志不堅,陽奉陰違多招咎;

只想哄人露天機,神仙暗裡笑破口。

十一

巳矣乎,道無奇,好奇早把路途迷;

鉛汞砂銀皆寓意,烏兔龜蛇盡比詞。

俗語常言合聖道,日用夜作有仙基;

現現成成元妙理,只是愚徒不細思。

十二

已矣乎,道不見,愚人只在色身煉;

口鼻認為元牝門,臍後誤作黃庭院。

識神疑是主人公,濁氣錯當親家眷;

不知大藥本無形,大虛空裡第一善。

十三

已矣乎,道待人,無人天寶落凡塵,

大事須要空萬有,任重還得力千鈞。

神光斷臂明佛法,長春折肋現法身;

自古聖賢苦中出,不苦如何得全真。

十四

已矣乎,道久昧,漢唐神仙皆隱退;

只因認假不認真,所以韜明而養晦。

縱有慈心無處施,空抱天機與誰對?

果然有個惜命賢,邂逅相逢吐肝肺。

十五

已矣乎,道要傳。不通明師盡枉然;

祖祖相授路機秘,燈燈共續指先天。

一身上下無真物,萬般景象非法船;

會的生前一句子,霎時火里長金蓮。

十六

已矣乎,道貴悟,不悟如何下腳步?

先須自究性之宗,再求師訣命之故。

先後二天大不同。內外五行各分路;

天機秘密徹底通,超凡入聖由人作。

十七

已矣乎,道在柔,以柔而用第一籌。

心高怎能登正路,性躁如何出人頭?

後身即是先身兆,退步原來進步由;

爭強好勝望成道,猶同瞎子跳深溝。

十八

已矣乎,道果決,一刀兩段削鋼鐵;

恩愛難捨腳手纏,貪嗔不除志念劣。

欲修仙道先脫凡,要登聖域且消孽;

可笑荊棘嶺上人,葛藤怎把金果結?

十九

已矣乎,道無緣,多少行人打鞦韆;

兩句話頭裝大隱,些小功夫稱高賢。

雲來霧去不踏實,朝此夕彼弄虛懸;

只說哄人還哄己,誰肯悔悟求真傳。

二十

已矣乎,道不小,愚人只在門外繞;

不知追求造化根,妄冀得訣將命了。

深入理窟方見真,打開元牝始通曉;

擎天往地一物圓,認得便能超物表。

二十一

已矣乎,道便宜,知的造化不能移,

後生可畏須勤苦,老邁蚟羸難藥醫。

聞道便可超凡類,行道即能登聖基;

天下學人皆懶怠,遷延歲月一生迷。

二十二

已矣乎,道貴好,回頭那怕年老耄;

神仙留下栽接方,志士須要真心造。

歸根現成續命湯,回光即是復元膏。

此身不向今生修,來生怎曉歸何道?

二十三

已矣乎,道貴和,守靜避世意如何?

緣督借商完大道,梅福為官養靈柯。

在塵出塵超凡路,處世離世入仙窩。

古今多少成真客,盡從朝市苦練磨。

二十四

已矣乎,道不見,幾人明的一以貫;

這個講論服丹方,那個爭說飛昇案。

各分枝葉任意行,自拈門戶糊塗干;

皆是棄真去弄假,到底誰能登彼岸?

二十五

已矣乎,道貴誠,學人何不發真情;

囚人贖罪傾家產,商賈圖財捨命行。

明師即是重生父,妙訣猶如極樂城;

若還詭詐多輕慢,誰把天機與爾明?

二十六

已矣乎,道是寶,明的便能延壽考;

莫說硃砂與黑鉛,何用皎梨共火棗?

至簡至易不犯難,至靈至神真個好;

可笑愚人求元妙,現在元妙不知保。

二十七

巳矣乎,道本無,無形無象難畫圖;

聽之不聞視不見,擬之已失議之誣。

大則量能包六合,小而卻如一黍珠;

世間多少修賓客,盡在景象尋路途。

二十八

已矣乎,道深奧,哪有志士可與告?

個個心中無虔誠,人人性兒多高傲。

故態不改塵不除,外裝老成內賊盜;

如此行藏望修仙,虛度一生受果報。

二十九

已矣乎,道極尊,難作私情度愚昏;

慈父不能傳與子,親爺豈敢授之孫!

萬兩黃金焉得買,一心無二可沾恩;

若非出類登天漢,誰把秘訣慢輕論?

三十

已矣乎,道中正,修道還須憑德行。

有德有行方成真,無德無行難作聖。

德大鬼神皆暗扶,行深邪魔不敢並;

可笑清靜無為人,妄想頑空了性命。

三十一

巳矣乎,道最深,學人誰肯細追尋?

不入虎窩焉得子,不淘石沙怎揀金?

低頭鑽進虛無竅,固志精求天地心,

忽然看見本來物,左右逢源皆寶林。

三十二

已矣乎,道在邇,人皆遠處尋妙音;

眼前常見美金花,身平就有真種子。

認得霎時扭陰陽,明的當下逆生死;

這事非可自猜量,要知急訪明師指。

三十三

已矣乎,道路悠,始終次序要追求;

採藥時須辨真假,煉藥時要知剛柔。

運火時分別急緩,結胎時小心添抽;

差錯絲毫千里失,片言隻語怎出頭?

三十四

已矣乎,道要學,不學如何歸大覺?

先認西南偃月復,再窮東北覆碗剝。

生我之門固命根,死我之戶脫皮殼;

生死路上多少人,幾個能把造化握?

三十五

已矣乎,道至中,不偏不倚誰能通?

黑白相符為丹母,色空一致是真功。

雌雄匹配藏生意,陰陽均平起和風;

若人悟得中字義,縱橫逆順稱大雄。

三十六

已矣乎,道無詐,一些虛假早大差;

酒色財氣要皆離,嗔恨貪痴須都化。

真心實意盡力行,裝聾賣啞任人罵;

無識無知萬緣空,欲上高處先當下。

三十七

已矣乎,道至公,豈論高低富與窮,

人人秉性能複本,個個含靈可返童。

官宦必須忘勢利。士庶還當下苦功。

真事原要真人作,人若不真事總空。

三十八

已矣乎,道深厚,欲全真時要詳究;

仙凡路隔只分毫,生死關口如鈕扣。

些兒大意喪天真,稍有微塵入鬼竇;

此中利害若不明,千方百計總招疚。

三十九

已矣乎,道甚平,學人偏從險處行;

閨丹背卻真常道,寂滅原非大法程。

強閉氣血生瘡毒,硬定精神入火坑;

現前一條通天路,未遇明師辨不清。

四十

已矣乎,道無價,一粒黍珠包造化,

藏之杳冥無形蹤,放則光輝通晝夜。

為賢做聖盡由他,作佛成仙不外借;

多少道人皆亂尋,現成寶貝卻拋下。

回十一

已矣乎,道法該,有道有法命根栽;

無慾觀妙為丹本,有欲觀竅採藥材。

爐鼎穩妥無災害,火候不差結聖胎;

這些妙運要師訣,妄猜私度做不來。

四十二

已矣乎,道難作,窮理先是第一著。

性家果在何處藏,命根究竟甚地落?

五行不在臟腑存,三元總是虛空托。

愚人卻把理不研,模模糊糊冒下腳。

回十三

已矣乎,道味香,幾個道人肯細嘗,

四象和合延壽考,五行攢簇入仙鄉。

偃月靈光還丹本,太空真氣大藥王;

只此一乘微妙法,余二非真慢度量。

回十四

已矣乎,道無首,一氣循環真樞紐,

不論庸愚任意貪,只教達士無心守。

認得收歸玉爐中,煉成一個混元斗;

這等天機若不明,休在人前誇大口。

回十五

已矣乎,道梯高,登的上去是英豪;

刻刻揀取延命藥,時時磋磨斬妖刀。

後天消儘先天現,凡胎脫去聖胎牢;

只是學人怕下苦,大限到來空號啕。

四十六

已矣乎,道難測,囫囫圇圇一太極;

無背無面無後前,即隱即現即空色。

眼不可見口難言,擬之則失神自得;

愚人盡在象中求,怎能近的聖賢域。

四十七

已矣乎,道妙元,超凡入聖大法船;

聞說成仙皆慕愛,聽的功苦懼熬煎。

既要慳財積萬貫,又想騰雲上九天;

如此等類遍塵世,何曾見個出群賢。

四十八

已矣乎,道簡便,不須遠覓在家院;

轉身即得返魂丹,回頭就是真道岸。

只因學者無肯心,所以靈寶不現面;

吁嗟懸虛不實人,枉在旁門一世轉。

四十九

已矣乎,道無偏,性命雙修了大還;

始而有作成命寶,終則無為了性天。

四個陰陽分真假。兩段功夫有後先;

觀竅觀妙方全美,有頭無尾是枉然。

五十

已矣乎,道有五,氣分水火木金土;

一變為五昧本真,五而歸一見宗祖。

大抵要辨先後天,更須細認生死戶;

妙訣不離順逆間。順逆未明空守苦。

五十一

已矣乎,道清閒,清閒決要掃千般;

刻刻時時防馬劣,行行步步慮猿顛。

萬緣不起歸正覺,一念純真了大還;

可笑多少修靜客,身心不定枉入山。

五十二

巳矣乎,道自在,自在須將自己愛;

自若在時物難牽,自如不在性即昧。

果然自己常在家,閻王老子亦驚退;

這個機關若不知,萬般作為盡障礙。

五十五

巳矣乎,道不難,難因學者不鑽研。

深造終須開慧性,專心久必破疑團。

倘如認得先天氣,頃刻即能結還丹;

知終知始全通徹,立竿見影莫遮欄。

五十六

已矣乎,道要證,證過行持無蹭蹬。

性雖自悟不為憑,命假師傳要體認。

生知必借學知成,真材更求大匠定;

可嘆自作聰明人,亂猜冒作流曲徑。

五十五

已矣乎,道通神,一了百當出凡塵,

認得當年無色物,煉就金剛不壞身。

至聖至神三毒滅,沒災沒難四時春;

此法無難真簡易,奈何世上少真人。

五十六

已矣乎,道無狀,無狀之狀真模樣;

寂然不動感而通,敲之則應靜中亮。

收來送入太虛爐,煉成一條混元杖;

真訣還須教外傳,無功少行難想望。

五十七

已矣乎,道不全,天人合發火種蓮;

順行造化生人物,逆運陰陽作佛仙。

開坤閉艮離鬼窟,栽成輔相了大還;

此法尋常不易得,萬劫間或只一傳。

五個八

已矣乎,道極邃,毫髮差殊多資累,

藥物斤兩要相當,火候始終須全備。

知吉知凶方保真,有加有減事才遂;

明的一分行一分,冒然下手功枉費。

五十九

已矣乎,道無根,說是無根卻有門;

八卦三元從此出,五行四家內皆存。

悟的成仙與作佛,迷而喪魂又傷魄;

丹陽指出無中有,其如學者俱愚昏。

六十

已矣乎,道實異,知之攸往無不利;

元關要口逆陰陽,神氣根頭轉天地。

赤龍項下摘明珠,黑虎窩中尋法器;

此事須共神仙推,豈許庸愚冒猜議。

六十一

己矣乎,道最真,當先細認本來人,

氣性之中尋本性,色身之內覓真身。

是非相隔一些子,只於先後別疏親。

迷徒盡在皮囊弄,卻把魁罡認北辰。

六十二

已矣乎,道至細,行為舉止有關係;

持心煉己切防危,朝乾夕惕常若厲。

稍放從容真性傷,略圖自在生門閉;

修道猶如履層冰,動腳有差全身弊。

六十三

已矣乎,道本空,空中卻有主人公。

運行造化真宗祖,維持性命大神通。

入聖超凡皆籍力,移星斡鬥不費功;

必須親見真形象,未見如何得返童?

六十四

巳矣乎,道無色,無色渾淪一大極;

三屍六賊不能侵,五蘊七情皆滅熄。

溫養十月成法身,乳哺三年入聖域;

此訣非可等閒知,不遇明師總難識。

六十五

已矣乎,道在身。身中又藏一個人。

寤寐行為常作伴,視聽言動甚相親。

非是後生知識覺,原來真正氣精神;

若將有像有形覓,認奴作主永沉淪。

六十六

已矣乎,道微妙。常人聞之便大笑;

扭轉陰陽進化機,鑽破混沌始母竅。

取出無情杖一根,打散群魔並諸曜。

縱橫逆順俱隨心,千峰頂上常歌嘯。

六十七

已矣乎,道貴勤,廢寢忘食覓宗君;

唸唸歸誠須戒懼,時時返照要慇勤。

深造自然登道岸,至誠決定味香氛;

若是懸虛無志氣,怎能出類與超群。

六十八

已矣乎,道無兩,迷人何故分下上;

太極原來圓覺名,至誠即是金丹象。

識得聖賢理同揆,方知仙佛事一榜;

若不明此別尋求,便入旁門空妄想。

六十九

已矣乎,道多端,邪正我曾經的全;

初逢龕谷開明路,再遇仙留示大還。

二十餘年才識我,百千磨煉始登船;

若非苦力專心久,怎敢糊塗涉大川。

七十

已矣乎,道有始,終以全始聖賢旨;

由命修性方到佳,自有歸無才歇止。

半途而廢枉用功,中道自棄非法子;

多是學人不認真,認真何難了生死。

七十一

已矣乎,道有禁,性命階梯值萬金,

妄傳匪類災星至,輕露天機禍事臨。

學人訪道念雖急,真師啟後意尤深;

若非法器難提引,果遇知音便吐心。

七十二

已矣乎,道莫說,說多恐人笑愚拙;

《原旨》《參悟》盡明心,《闡真》《會義》皆滴血。

扶持正教掃旁門,洩露丹頭藏口訣,

當時不得遇知音,留與後賢細辨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