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學粹語

道學粹語序

大道無名,强名曰道。夫道者何?先天之靈光是也。天以是靈光而覆,地以是靈光而載,日月以是靈光而照臨,萬物以是靈光而長養,孟子善養,即善養此靈光也,孔子默識,亦即默識此靈光也,此靈光普照三千大千世界,凡三千大千世界之飛潛動植,莫不以此靈光而為生生化化之機,是故聖賢仙佛,從事修養,同一煉此靈光為急務!

自孔孟佛老而後,儒重詞章,道尙符咒,釋以誦經拜佛便為無上之妙義,遂致三教聖人之心法,喪失殆盡,間有修持者,恆以採藥、築基、安爐、立鼎、抽鉛、煉汞種種假名異號,誤己欺人,吾友鄧靜虛先生,鑒此痛惜,恐學者陷於曲徑小道,而不明返本還原之大經大法,於是本列聖諸佛傳薪授記之心法,並己之歷年學道參悟心得,著述編撰,命名道學粹語,逐將先天、後天、理性、氣性、識神、元神、人心、道心、鬼神、魂魄、性命、道德、天地、陰陽各要義,逐條說明,分析甚詳,又引證各經索引法言聖語,使學者有所遵循,莫涉歧途。先生以此編問世,是給研究道德者放一段曙光,照澈雲天霧地,所見皆是,不至於迷離,歷觀講道諸書,汗牛充棟,皆不若先生此說懇切透澈而簡明,學人果能手各一編,深刻了解,誠於身心性命裨益良多矣!

先生述未終篇,姚君靜中讀而悅之,促其急疾脫稿,以付剞劂,經中道師校正後,先生囑余為序,並重校對,余自愧學膚,塵根濁質,不能以筆墨描寫先生著書立說之苦衷,救正補偏之婆心,為義所迫,不得已!乃就管見,略述其梗概。

天運甲申中華民國三十三年十一月二十一日賈覆中序。


道學粹語序


孟子曰,夫道若大路然,豈難知哉?然而茫茫大地,芸芸眾生,醉生夢死者盡人皆是,而真知實學者寥寥無幾,其故何哉?蓋一種人迷有物質,一種人矜奇好異,時至今日,科學興盛,邪敎林立,潮流所至,無人不陷入愛河慾海旁蹊曲徑之中,烏談其能知道哉!

鄧生靜虛原籍陜西醴泉,好學深思,以真道不明,負笈北上,寓於甘肅靈台西屯鎮之道德會,日與余等講學,其品性迥異庸流,居恆輕榮譽,重真學,不為潮流驅遣,不因祿利馳逐,同人等咸器重其為人!甲申之秋,姚生靜中携其歷年修養與講習研究之記述原本,希余校正,將以付梓也。余廻顧靜虛講習於茲,僅十餘年耳,而能有所發明,其夙慧靈根,的確不凡!不禁心為之喜!備閱迴復,觀其言淺旨深,詞顯理微,其於學術之邪正,修養之方法,心性之分辨,道德之根源,與夫聖賢之微言妙義,莫不一一詳述而闡發之!尤其對於鬼神魂魄,言之更詳,確有明證,無一奇怪語,無一荒唐語,足能啓人信仰!名之曰道學粹語,其命名亦當,他日此書出版,可為初學修道之南針!可為旁門外道返妄歸真之借鏡!可為普通人士昏沉夢醒之晨鐘!其裨益於大道人心殊非淺尠!

於戲!大道沉晦,正學不明,際茲新潮洶湧時代,一般學者將我國固有之道德學說,目為陳腐,斥為迷信,謂鬼神有妄誕之嫌,魂魄屬杳冥之說,不屑一言談及,而靜虛竟能發揮盡致,剴切言之,以喚醒沉夢方甘昏迷不醒之大地男女,使人人皆知希賢希聖以希天,其己達達人之宏願,於此可見一斑!

吾人生逢大同開幕之秋,當知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維皇降衷,厥有恆性,真理固貫通中外,恆性亦無分種族,世之君子,茍欲昌明道德,促進大同,當不以靜虛此書為河漢也!

中華民國三十四年元旦日甘肅靈台曹中道序


道學粹語叙言

夫道者,心也,理也。心正則理純,理純則學日進於高明,而道亦自趨於中庸之境域矣,故君子之學,惟求得於心,明於理,蓋以道之溥博,雖至位天地。育萬物,實未有出於吾人心理之外也,是以博學之學此也,審問之,問此也,明辨之,辨此也,篤行之,行此也,孟氏所謂「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者,斯蓋得乎一言以蔽之之竅要耳。吾人學道,不於日用倫常至簡至易之心與理上實行精進,而惟於懸空妄誕處,日加研究,悉心揣摩,無惑乎,愈趨愈遠,彌求彌暗,以為大道難明,聖學不易,嗚乎!豈真難明不易耶?余讀鄧君靜虛所撰道學粹語,多於庸言庸行上立說,理明詞達,言簡意賅,依此修養,誠為初學進步津梁!但以現值末法時代,正學沉晦久矣,而雜法小術,自行新奇,即以真正之學術哲理,貢獻當代,不且為迂腐,即斥為平淡,鄧君此書,根據列聖之遺經,與吾人身心性命之微理,剴切發明,凡吾之所欲言者,鄧君皆言之,且詳言之,茲於披閱之餘,勉掇數言,與此書固無小補,不過秉吾心之仁,發吾心之誠,願諸同志,得閱此書,其勿以淺近而忽之!

民國乙酉五月中旬蒲溪逸叟王杰丞書於慕道山房


道學粹語


人生勞勞碌碌,用盡機謀,憂苦身心,究竟為著何來?為衣,為食、為住、能蔽體,食能充腹,屋能遮風禦雨,不飢、不寒、不露足矣!何必有千想萬,終無已時?一且大數告盡,口氣不來,甚麼也帶不去,只落得赤手空拳,四塊木板,身臥土泥而已!况生死路上無老少,人活七十古來稀,中國人的年壽,平均不過三十,何不急早回頭研究道學,以了生死,而求無限之福耶?


從前有三個老人共一席飲宴,一個說:「今年酒席宴前會,不知明年却少誰!」一個說:「你說的遠了!今夜脫下鞋合襪,不知明朝穿不穿?」一個說「你也說的遠了!這口氣既然出去,不知進來不進來?」可見人命脆薄,時有死的可能,吾人當如何猛勇精進,以求造就!


周子曰:「天地間至尊者道,至貴者德,至難成者人,人而至難得者道德有於身而已矣。先哲云:「人身難得今已得,大道難聞今已聞,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世人不明此身虛幻,是四大假合之物,速如水上之漚,瞬若石中之火,人壽雖曰百年,迨其七十固亦稀矣,今以有限易摧之身,日逐無涯不測之事,一息不來,倏然長往,當斯之時,雖榮居極品,祿享千鍾,家豐無價之寳,室富傾城之美,皆悉抛下,非己有也,所有與之偕行者,平昔所作罪業而已!故云:「萬般將不去,唯有業隨身。」回光集云:「千年秋樹花開易,一失人身再復難!」悟真篇云:「試問堆金等山嶽,無常買得不來麼?」呂純陽云:「萬劫千生得個人,須知前世種來因,即速覺悟出迷津,莫使輪迴受苦辛!」張紫陽云:「休敎燭被風吹滅!六道輪回莫怨天!」三復斯言,能不憮然失乎!夫人欲免輪迴,而不墮於世網者,莫若修養大道!其法至簡至易,雖愚昧庸人得而行之,亦可漸躋聖域。奈世之學人,志道而不專精,專神而不勤久,是以學者衆而成者寡矣。尙書云:「知之非艱,行之維艱!」道德經曰:「上士聞道,勤而行之。」陳泥凡日:「我昔修行得真訣,晝夜工作無斷絕,一朝行滿人不知,四面皆成夜光闕。」馬丹陽云:「師恩深重終難報,誓死環牆煉至真!」二公念生死事大,無常迅速,發猛勇心,辦精進力,若不立此大志,安能脫樊籠而超霄漢者哉?呂祖有云:「辛勤二三年,逍遙千萬劫。」蓋天有時而傾,有時而陷,山有時而摧,海有時而竭,惟道成之後,乘飛龍,駕紫霧,翺翔天外,逍遙太虛,數不得而限之,命不得而拘之,真常本體,無有盡時,回顧世間之樂,何樂如之?道德經曰:「雖有拱璧以先駟馬,不如坐進此道!此予之所以汲汲以辦道為正務也!


人為兒孫,千辛萬苦,千方百計,置下萬貫家業,以為我死了可留於兒孫享受,這等人真是大愚!真不知自愛!諺云:「兒孫自有兒孫福,莫與兒孫作馬牛!」又云:「兒孫勝似我,要錢做甚麼?兒孫不勝我,要錢做甚麼?」丟下家業兒孫享受,造下罪業自身承當,死墮地獄,兒孫不問不聞,那時才知後悔,而後悔已無及矣!


世人盡被財、色、煙、酒、名、利、恩、愛迷了,不知悟性窮原,尋孔顏樂處。這財、色、煙、酒、名、利、恩、愛,是縳人的枷鎖!迷人的網羅!是戕賊身心性命的斧鋸!擾害身心性命的惡魔!世人不知遠而淡之,克而制之,去而避之,斷而絕之,反日日親近之,貪戀之,鑽營之,籌劃之,結果弄的精衰神疲,心力交瘁,諸疾並作,苦不堪言矣!且因此而造下無邊罪業,死後必墮三塗惡道,萬劫難翻,真可哀也已!


富貴榮華,如石火電光,轉眼即空!且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故達人君子能安貧樂道,不妄貪求,以其求之不可必得,即得亦不過數十年之光景,何若迴光反照,養性修真,以求無窮之清福,無限之真樂也哉?在生前人都仰慕其富貴,到死後人皆尊重其道德。試觀桀紂、莽、操人誰不罵?顔、曾、夷、訓人誰不敬?又如稱人以顏子無不悅者,忘其貧而且殀,指人以盜跖無不怒者,忘其富而且壽。足見道德比富貴,重要奚啻萬倍!相差何止天淵!


人生如夢,然夢而不知是夢,直待無常到來方覺,方知一切皆是虛幻,始悔一生錯用心機,舍不得的要舍,丟不下的要丟,斯時心慌意亂,欲哭未能,三寸氣斷,與世長別、魂游地府,屍化膿血,歟!可悲哉!

人能存時時可死之心,甚麼不得了?甚麼丟不開?

人生多是苦境,生老病死四苦,盡人而知之矣,除此而外,惱怒,憂愁,恐懼,悲哀,煩悶,思慮無在非苦,風寒,冷凍,潮濕,饑渴,痛癢,奔波,勞碌亦無在非苦!所以佛說世界是苦海,真實不虛!欲免人生諸苦,莫如同心學道!性天中自有真樂。


人生須要認清真假!切莫以假誤真!何為真?永不消滅者是。何為假?終歸毀壞者是。無論財、色、富、貴、嬌妻、愛子身外之物是假,即本身之五官,百骸,肢體、臟腑亦莫非是假。(因其終要毀壞,且其壞甚速)雖然,骨肉之身是假,而假中有真寓焉。真者何?「靈性」是也。這靈性人人都有,個個不無。主持形骸是它,應酬萬變是它。它的本體,無色無相,無聲無臭、無無亦無,空空亦空,雖然至無,無中有真,雖然至空,空中有靈。可惜這真靈被物慾錮蔽,妄念紛擾,大都有而不知其有了!人能格除物慾,消滅妄念,涵養久之,這真靈自然現前,即吾之性光是也。見了此性,可以萬古長生,永劫不壞。故曰:「一切皆是假,惟有性獨真。」


人但知肉身是我,而不知靈性方為真我。肉身要食五穀,一日不食則餓,七日不食則死。靈性要食五德,一刻不食則餒,一時不食則亡。肉身養好,難過百年,靈性養好,壽量無窮。因身乃膿血之聚合,靈性一去,臭穢不堪,靈性乃上帝之金光,肉身一脫,反本還原。請問孰小孰大?孰賤孰貴?孟子曰:「毋以小害大!毋以賤貴!養其小者為小人,養其大者為大人,」養小者,養肉身也。養大者,養靈性也。」


學聖賢仙佛易,求富貴榮華難,誠以道在身中,為仁由己,只要有志,無學不成!富貴榮華乃身外之物,天命有定,不可强求!强求必招禍灾!聽其自然可也!孔子曰:「富而可求也,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如不可求,從吾所好。」且得了人事的便宜,必招性分的損!是以顏子簞瓢陋巷,終身不仕,蓋所樂在彼,而不在此也。


宇宙間凡是有名有象有聲有色的,都有毀壞消滅的時候,不過遲速不同耳。即如天地之大,十二萬九千六百年也難免一塲混沌!何况其他?蓋有生即有死,有成即有敗,此定理也!是故修道之士,不在肉身上用工夫,是在性體上用工夫,良以肉身者象也色也,縱使强壯,壽活千年,不過守尸鬼耳,終須難免一死!性體者空也靈也,一旦悟而覺之,可以萬古長存,永無毀滅。


「道」本無名,强為之名:以萬物共由而言,則謂之「道」,以無所不理而言,則謂之「理」,以廣大覆冒而言,則謂之「天」,以靈用莫測而言,則謂之「神」,以畀賦而言,則謂之「命」,以禀受而言,則謂之「性」,以無聲無臭不睹不聞而言,則謂之「無極」,以不生不滅主宰萬有而言,則謂之「真宰」,以仁慈無疆生育不息而言,則謂之「老母」,以最上無上至尊至貴而言,則謂之「上帝」,以無對待無配偶而言,則又謂之「一」。一,即無極之真理也。(無極一圈,斷而伸之則為「一」。)蓋天有天理,地有地理,人有性理,事有事理,物有物理,一理貫通萬事萬物。故孔子曰:「吾道「一」以貫之。」孟子曰:「夫道「一」而已矣。」老子曰:「得了「一」萬事畢。」夫性理天道,為儒門正傳,然非智小者所能了悟,故真知者寥若晨星耳!


道之大,原出於天,學道即是學天。然天有「理天、「氣天、」「象天」之分,何為象天?日月星斗有形可見者是也。何為氣天?動變不常,流行不息者是也。何謂理天?無聲無臭,至靜不動者是也。道之大,原出於天之天,指理天而言也。學道即是學天者,學理天也。萬物統體一理天,物物各具一理天,一本能散為萬殊,萬殊豈不能歸於一本?吾性既來自天,必將此性復還理天!方為至命之學。


理天即無極也。無極即真宰也。真宰即上帝也。學道是使吾靈性復還理天也,復歸無極也,復合真宰也,復見上帝也。上帝為宇宙之主宰,萬有之本原,雖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實體物而不遺,一靈普照三千大千世界,三千大千世界之人物,其生也,必得上帝的一點靈光而為性,才能結胎以成形。書曰:「維皇上帝降衷於下民,若有恆性。」中庸曰:「天命之謂性。」周子曰「無極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乾道成男,坤道成女。」釋迦也說。「一切蠢動含靈,皆有金剛佛性。」耶穌也說:「上帝在我裏頭,又在爾裏頭。」可知人都有性,人人的性,都是上帝的分靈,既是上帝的分靈,都為上帝的愛子。既為上帝的愛子,豈不能得見上帝?特患人不肯窮理盡性,只是迷真逐妄,背道而馳,以故不得復觀上帝慈顔,而為苦海之罪人矣!


宇宙間一切萬有,若要究根徹底,追求他的本源,窮究他的所以然,必至不可思擬,不可言說之境界,任是最大的科學家,亦必語澀而難答!强使答之曰:「自然」而己。這「自然」,即宗教家之所謂「道」,所謂「神」所謂「皇天上帝」,所謂「無極真理」。天、地、日、月、風、雲、雷、電、飛、潛、動、植,皆是從它所生的呢,它至靜而能動動,無為而無不為,不變而變化無窮,不神而神妙莫測,為萬有的本源,萬化的主宰。老子曰:「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這「道」又如一條光明正大的道路,人能遵而行之,即可漸達賢關聖域,至於極樂境地,人如背而馳之,即走入羊腸崎嶇,荒草迷離,難免不墜溝壑。要而言之,亦即人生來死去的道路,生從何來?死從何去?這條路萬不可迷!必須探問明白,免入歧途!修道就是要把這條路,修得平平正正,寬寬大大,預備返本還原哩。


人恆以天與地並稱,殊不知地乃天空中之一微塵耳。天空中之星球,比地大者甚多。據科學家測量所得,太陽比地球要大一百三十萬倍,江希張,大千圖說,太陽比地球大一百四十萬倍,紫微星比太陽還大十萬餘倍,設將地球置紫微中,猶太倉之一粟、大海之一杓也。况天空中星球,多至恆河沙數,地球也是其中之一,自他星球視之,亦不過天空中之一小明星耳。天之大,何可限量乎?夫天者,虛空之一氣耳。包含一切星球在内,凡虛空所在,即天之所在,非僅仰首而觀蒼蒼藍藍者為天,蒼蒼藍藍者非天之色,乃人目力所窮,係空氣中反映出來的太陽色素,天未嘗有色也。凡星球界有色可見者,是謂「象天。」以元會運世而論,至多能歷十萬年而終歸毀壞。凡虛空有氣所在者,謂之「氣天。」超出星球界而外者,則純為清虛之氣,再無一物存乎其間,此氣能歷十二萬九千六百年,亦必窮盡。超出氣天而外者,則為「無極理天,」純粹是一段虛無靈光,大而無外,永而無盡,雖超出氣象而外,亦貫乎氣象之中,此理之無所不在也。


「理、氣、象」三字,可以括盡宇宙内一切。北海老人發明得極為透澈!(見理數合解。)蓋未有天地混沌之時,一無所有,故曰無極。無極之理,靜極而動,一動便生出氣來,所謂無極而太極也。太極之氣,有升有降,有伸有屈,而陰陽從此分也,所謂太極生兩儀也。試觀太極圖,半黑半白,即一陰一陽是也。黑中一點白,陰内有真陽,白中一點點,陽内有真陰,表明陰陽互根之義。這陰陽二氣醞釀交感而變化,便生出一切萬象來。換言之天地日月風雷山澤及一切人物,都是從陰陽二氣醞釀交感變化中產生出來。這陰陽二氣之所以能有這樣不測之神妙者,是有無極之真理貫乎其間也。科哲家說萬物同出一源,一源即無極也。天地萬物既然有生,便不能無死,既然有,便不能無死,既然有始,便不能無終。無極真理無生故無死,無始故無終。天地壞時,而此理復生天地,人物滅後,而此理復生人物,所謂天地有壞道不壞。今人之不信者,非不信也,智不及也。莊子曰:「智小者不可以語大!」孔子曰:「中人以下,不可以語上!」其此之謂乎。


年、月、日、時,盡人而知,元、會、運、世,知者蓋寡!年、月、日、時循環流轉,元、會、運、世亦復如是,莫非氣數的推遷。夫一元十二會。一運十二世,一年十二月,一日十二時,三百六十時為之一月,三百六十月為之一世,三百六十年為之一運,三百六十世為之一會,三百六十為之一元,三十日謂之一月,三十年謂之一世,三十謂之一會。一會一萬零八百年。十二會共計十二萬九千六百年,而一元之氣數終矣。元之終,即天之終也。蓋天開於子,(指會而言。餘仿此。)必絕於亥。地關於丑,必絕於戌。人生於寅。必絕於酉。子、丑、寅三會生物之世也。卯、辰、巳三會成物之世也。午、未、申三會收物之世也。酉、戌、亥三會絕物之世也。今將屆午會之中,千真萬聖千佛萬祖,皆奉上帝之命,下凡傳道,救度眾生靈性,復還無極,免遭劫運,奈理微道大,智小者信不及此,信及者仁不能守,仙佛聖賢亦莫如之何也已矣!


或問宇宙間果有神否乎?我說如果沒有上帝,空氣何由而生?萬象何由而產?日何以光?星何以能轉?造化是誰主持?天命由誰掌管,如果無神,你的目何以能視?耳何以能聽?口何以能言?鼻何以能嗅?手何以能握?足何以能步?醒何以能思?寐又何以能夢乎?又如:后稷棄而何以不死?董卓殮而何以雷殛?商湯禱霖,何以即日滂沱?齊婦含冤,何以三年不雨?文王陟降,何以在帝左右?傅說精神,其何託於箕尾?耿恭何術,能拜枯井生泉?劉昆何法,能反大風滅火?而沱河之水、何不能危光武?上方谷之火,何不能亡司馬?關公何以能歷朝顯聖?達摩何以能一葦渡江?此皆載於經史正傳,班班可考。他如:扶乩之木筆何能動?卜筮之金錢何能靈?江慕渠先生一二歲何能識之無?三四歲何能弄翰墨?九歲何能著息戰論?十歲何能著大千圖?先生一一答之!其人語塞,莫能答。


又問有鬼無鬼?我說有神當然有鬼!神者陽之靈,鬼者陰之靈,君子死後而為神,小人死後而為鬼,如果無鬼,倉頡何以造鬼字?戰場何以聞鬼哭?晋侯將薨,何以先夢大厲?申生既亡、何能請伐夷吾?孔明班師,因何而祭瀘水?魏顆敗敵,因何而擒杜闻?于吉死後,何能現出鏡裏形影?羊祜幼時何能探出柔中金環?他如:晉阮瞻作無鬼論,忽有一客詣瞻,議論風生,以為有鬼,瞻以為無鬼,爭論不已,客作色曰:「鬼神之事,聖賢所共傅,君何言無也?吾便是鬼。」於是變為異形,須臾消滅。諸如此類,載於史書者不可勝舉,豈盡為好事者所捏造歟?况乎鬼祟禍八難安,鬼瘧一途而即愈,召鬼以法而鬼可至,催眠一術而魂能游,諸如此類,為世人耳聞眼見者亦復不少!豈能說是無鬼呢?其人諾諾而退。


現世多有不信鬼神者,以為人死則了,絕對再無靈識,那還有天堂地獄死鬼受刑之事?這不過是宗教家故意借此以警人,何可迷信!殊不知人死魂在,甚麼能了?無靈識者,是此已死之軀殼無靈識,而脫殼之魂則絕對有靈識!試參閱古今書籍,有冤魂索命者,有死鬼報恩者,有能知前生之事者,有借尸還魂復活亦常有之!豈可盡以虛妄武斷!近來鳳翔有人,能將鬼魂召來,和生人當面談話予有友人,曾親去試驗,問他的亡弟,聲音氣度,與生前無甚差異,回來時,向予親口歷述。且扶乩者、能以法召請靈魂至立可寫出佳妙句,豈可强為不信!况人睡一小死無魂何能夢?要知生死醒夢,都是魂的變化。人之魂,晝游於目,夜舍於肝,游目能覺,舍肝能夢,夢時之人,何嘗異於醒時之人?夢升官發財,無不喜者!夢口角鬥毆,無不怒者!夢母死子亡,無不哀者!夢毒蛇噩獸,無不懼者!夢美色鮮花,無不愛者!夢屎尿汚穢,夢狂風大雪,無不寒而慄者,夢烈日巨火,無不熱而汗者,無魂而能如是乎?睡既有識,豈無靈?死之靈?即夢中人之識也,死之受刑,即夢中人受之也。夢中人善可為神,惡則為鬼。至於地獄刑罰,皆生前惡業之現相也,為何疑乎?夫天堂為純陽之善氣所結成,陽神居之。地獄為純陰之惡氣所結成,陰鬼居之。試觀砬半面白處,即天堂也。半面黑處,即地獄也。白中一點黑,為阿修羅各部。黑中一點白,為十殿諸司部。一論語「君子上達,小人下達」,亦指天堂地獄而言也。「君子坦蕩蕩」,天堂快樂也。「小人常戚戚」,地獄痛苦也,天堂地獄由人自造,善者超,惡者墮,自然而然,不待勉强,雖是自心感召,亦由主司造化,與夢半有不同,蓋因夢時魂未出舍,全在内裏變化,(間有出舍者,則另有一番景象,一番徵驗。)則靈棄殼而去,離此塵界而過靈界一天堂地獄一之生活矣。天堂由上帝主宰,地獄由冥王主宰,凡一切設施,皆以意想而有,氣化而成。(參觀大千圖說自知。)帝宰之能力無量無邊,能如意運化,魂靈之罪福因善因惡,皆隨緣現相,死鬼受刑,夫復何疑?况孔老佛基同皆何如人?豈能編造假話以欺世惑人?編造假話以欺世惑人,稍知自愛者不肯為,而謂神聖仙佛為之乎?自己迷而不信,反謂人是迷信豈非咄咄怪事,這真是「蟪蛄不知春秋!」「夏蟲難語堅氷」者矣!雖然,不信鬼神,與鬼神何損?承認自己身死靈滅,是自絕其根本也,誠為可嘆!不特自絕,且大有害於世道人心!抑盍然而覺悟之?


「聖人以神道設敎而天下服,」並且立廟塑像,使人知所敬畏研究神之歷史行為而崇拜之,效法之,於世道人心大有裨益!乃世人不察,迷信者流,以為神者專在廟中,有求必應,敬之可以獲福免禍,進財得子,於是演劇獻牲,祈福許愿,滿腔欲望,失了敬神的意義,這確實沒有益處!狂妄者流,以為神者,乃土木之偶,有何靈識?毀之免人跪拜焚香,消耗金錢,於是拆廟毀像,力倡無神之說,打破人心的敬畏,推倒宗教的信仰,令道德失了根據,人怎能不愧屋漏,不欺暗室呢?土木之偶,無靈固然,當知這是紀念過去有功於也有德於民的古人,無功德的人,沒有人給他立廟塑像!如果一定要說拜像是迷信,那麼我們也就不該對中山遺像行三鞠躬禮了,並且任意可以踐踏了,那誰敢呢?既然不敢,別的神像,還是要保護敬禮而崇拜的啊!


敬神以求福免禍則為迷信,敬神以改過修德,則為智信。求福免禍而福未必能得,禍未必能免,改過修德,而福自然降臨,禍自然消滅。


今之喪心病狂不信鬼神者甚多,而痴心妄想迷信鬼神者亦尤多。不信鬼神者,失了敬畏,毫無忌憚。迷信鬼神者,失了真誠,常存諂媚,斯二者皆非君子之道,皆有流弊!然迷信者流弊尙小,不信者流弊無窮也!


純陽之氣為神,純陰之氣為鬼,人則半陰半陽,可以為神可以為鬼。是故煉盡羣陰則為神,喪盡真陽則為鬼。真陽者,吾之良心也。羣陰者,邪思妄想、忿怒、淫慾等是也。人能於起心動念之時,克而制之,煆而煉之,甚為易易!如始起之火,杯水可滅,初潰之堤,撮土能壅,若待烈焰騰騰,洪流滾滾,方欲設法熄止,萬難為力也。


神有氣天之神,有理天之神,氣天之神,係輕清靈陽,善能飛雲走霧,行而即至,思而即得,凡氣天中事,有感悉通,能與天地同壽,日月齊年,天地數盡、亦隨之而盡。理天之神,純是一段金光,與上帝供為一體,能不見而知,不行而至,不思而得無為而成,入水火不溺不焚,入金石無阻無碍,三界内外,有感悉通,歷億萬刧而永無毀滅。


人有魂亦且有魄。魂屬陽而魄屬陰,為人身之太極,有生而後,來自氣天者也。故魂輕清,與金光之靈性合。魄重濁,與血肉之軀體合。魂主定靜。魄主運動。魂常清醒。魄多昏沉。魂好生。魄好死。魂喜凈、魄多慾。魄依魂則不失為君子。魂從魄則難免為小人。大眼能觀色魂也,眼貪麗色魄也。耳能聽聲魂也,耳貪淫聲魄也。鼻辨香臭魂也,鼻貪香嶲魄也。舌能知味魂也,舌貪酒肉魄也。口能語言魂也,綺語妄冒魄也。身常清凈魂也,身貪邪淫魄也。醒則能思魂也。胡思亂想魄也。寐則能夢魂也。惡夢淫夢魄也。手能作事魂也,手若殺盜魄也。足能行動魂也,足行邪地魄也。死升天堂魂也,死墮地獄魄也。學人當時時省察,處處體驗,須要以魂主事,切莫使魄當權。


魂之為物,昭昭靈靈,能辨是非,能分邪正。魄之為物,惛惛懵懵,專主生慾。故魂稱識神。魄為陰魔,然魂魄常不相離識神若無主宰,易為陰魔引誘,恆至相助為,人則習於俱化,神亦成魔。神既成魔,善復為惡,則鬼魅魍魎,奸險害人殺盜淫妄。無所不作矣。一旦數終命絕,魄則不久消散,尸則化為膿血,魂則墮入地府,受苦不堪矣,陰魔之害人,若是其甚人,可不知自警乎?


人以魂為主。魂在則能呼吸空氣而生,魂去則不能呼吸空氣而死。魂游於目,則視物起識,魂藏於肝,則寐而成夢。魂又以性為主。魂合性則靈而有知,魂離性則空而無靈。是知性方是吾之真正主人也。


人皆曰三魂七魄,以為魂有三而魄有七,此大謬也!魂魄原皆各一。只因魂藏於肝屬木,木居震,震為三,故曰三魂,魄藏於肺屬金,金居兌,凭為七,故曰七魄,魂既屬木,木能生火,火性炎上,故魂為輕清之陽氣,若無陰魄繫累,自能超升而為神。魄既屬金,金能生水,水性就下,故魄為重濁之陰氣,常將靈魂牽制,不免墮落而為鬼。人何不煉魂制魄,以免地獄之苦,永天堂之福耶?


或問煉魂制魄之法?余曰,能煉魂魄自制,不煉魂則魄莫由制。人身之魂魄,猶人家之夫婦也,夫綱若振婦自順從,夫若懦弱無能,婦必當權主事。故制魄必先煉魂,煉之者,必以元神,元神即性光也,性光凝一,自能照破一切邪麗。夫魂魄者,二氣之靈,呼吸往來,不斷出入,故魂動而難靜。然起心動念,神即知之。知之則從而煉之!煉之之法:以神馭氣,使氣歸根,心息相依,綿綿如無,神氣相投,不出不入。霎時則霧散雲消,杲日當空,魍魎滅跡矣。久久煆煉,則妄念不生,魂魄悉化為元神,聖賢之能事畢矣。


一般普通人,但知人身有魂,而不知「性」為何物,以為無關緊要,豈知性原先天固有,魂乃後天所生,當男女媾精之初,太空一點靈光,與之妙合而凝,才能結胎以成形,此先天之性,禀於未生之前也,既生而後,呱地一聲,太極之氣由口鼻而入,與先天之元炁相接,才能呼吸以成人,此後天之魂,受於有生之後也。從此可知性屬先天,魂屬後天。性為金光。魂為氣體,金光不壞,氣體無常,煉好此性,則永刧長存,煉好此魂,則不過能與天地同壽而已。二者相次何若?


或問「先天「後天」之分?余曰:在天地以先者。謂之先天。在天地以後者,謂之後天。未出胎以前則謂之先天。既出胎以後則謂之後天。無極之理則為先天。太極之氣則為後天。吾人之靈性是先天。吾人之魂魄肉身皆後天也。又問靈光何故又稱金光?余曰:靈者,以其神妙不測而言。金者,以其堅固不壞而言,伏羲畫卦,以乾象天,乾屬金,故曰金光。金光即天光也。


科學家說人能知覺運動,完全是「神經」的作用,「神經」的總機關,在於腦部之中。這話也說得不錯!與宗教家元神畫居於頂之說,兩相脗合。但是,他們知有「神經」,却不知有「神」,這可以說是知有而不知無,知顯而不知微,知費而不知隱,當知所謂「神經」者,「神」之經也,是人神依棲經行的常道。物質而己哉?我不知這名詞—神經——何人所創?創得很好!神道該不沒滅,久後必然大明於世!科學與宗教,亦必並行不悖!神經確乎有神!如果無神,何其靈敏若是?要說是物質的靈,試剖看卒死的人的腦部,他的腦髓神經,依然如故,並沒有受著任何損傷,怎麼會失其知覺,而不能活動?豈非神去之明證乎?


神有「元神」「識神」之分「元神」即先天之性,「識神」乃後天之魂也。是故元神與理天相通。識神與氣天相通。然人自有生而後,性則與魂合而為一,是理蔽於氣,元神寓於識神之中,若不經煆煉,則識神專主用事,而元神逐與魂同流而化矣。如能苦志修持,洗心滌慮,掃凈萬緣,廻光靜坐,觀吾自在,積功累行,久行不倦,則氣禀悉化,識神又變為元神,而金仙之道得矣。


人之性,來自無極天,理本一致,圓明清白,粹然至善,故堯舜不異眾人,凡夫亦同仙佛,此「人之初。性本善」之性也。人之魂魄,來自太極氣天,(亦稱氣質之性)。氣有淸濁,偏駁純正,萬難齊一,故智愚賢否不同,吉凶剛柔各異,此「性相近,習相遠」之性也。儒家之學,以變化氣質為主旨,即所以煉魂制魄也。人若能將氣質化過,即登實關聖域。


性似止水,又如明鏡,本來清靜光明無物不照,但一落了後天,有了骨肉身子,便被情牽慾染,氣質錮蔽,如水被石激,又被泥混,鏡被塵封,又被灰蒙,若不經一番定靜拂拭之工,則清凈光明之體,决難復靚,定靜拂拭之工謂何?曰:定靜者,巍巍端坐,凝神息念,身心勿動是也。拂拭者,物來順應,事去則了,忘情絕念是也。若能做到工夫純熟,虛極靜篤,心息兩忘,一念不生之時,自然有個渾然天理現前,是即吾之本來面目也。


元神靜而為性,性是至善無惡的。魂動而生情,情是善惡兼有的。魄動而多慾,慾是純惡無善的。世人涇渭不分,統稱之日性,把情慾當性,無異認賊為父,宋儒說:「性有本然之性,有氣質之性。」北海老人說:「性有理性、氣性、質性之別。」本然之性即理性,是先天之真靈,是孔孟老佛所說的性,方得謂性。若夫氣性與質性,乃後天的情慾,是告子荀卿所說的性,不可以謂性。因世人都把它,情慾當性,先儒設法糾正,於是乎分開理氣,因勢利導說它是氣質之性,為理性的障碍,教人克制它,變化它。奈世人迷昧太深,至今猶有人以告子之言為是。以孟子之為非的。誠哉子貢之日:「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已非不可得聞,聞而不能領悟,聞如不聞也。


人之所以靈者神也,非形也。前面說過,神有元神識神之分,元神居腦,識神居心。故古之醫家謂思想在心,今之學者謂思想在腦。要知二者有相互關係,識神動而能牽引元神,元神動而恆變為識神。凡人多思多慮,以識神主事。聖人常清常静,以元神應物。識神生情,妄念繁多,為生死輪迴之種子。元神生智,真誠不二,乃成仙作佛之根苗。是以道家敎人「攝情歸性」,釋家人「轉識成智」,儒家教人「去妄存誠」,皆所以煉識神為元神也。


或問元神識神是二神歟?余曰:雖名為二,其實還是一神。以至靜不動,一靈炯炯而言,則為元神。以動變不常,分別是非而言,則為識神。人在未生以前,純粹是元神用事,有生而後,太極之氣,由口鼻而入,則動而不靜。元神蔽於氣中,亦隨之而動,於是乎便生出一切分別心來,是名識神。若能用「止定」的工夫,使心氣平靜,識不妄起,則神自安而為元矣。


元神靜而為性,通乎理,居於腦海之中,如水之源,識神動而為情,通乎氣,藏於心臟之内,如水之流,陰魔起而為慾,合乎象,散於身體各部,如水之浪。元神變為識神,是性流為情,識神從乎陰魔,是情流為慾。譬之水動生流,流又起浪,既成流浪,則非水之本來面目矣,既成情慾,亦非性之本來面目矣。老子曰「流浪生死」,是言人因情慾而生,亦因情慾而死,人若能脫離情慾,則無生無死,而輪廻息矣。


人心之所以靈者,非心靈也是神靈也。心者,神明之舍也,而神居之。此神名為「識神」,動而難靜,思慮想念,無時或已,若能養之以正,此身死後,此神必超升於氣天之上,然而福盡仍墮,終不能躲脫輪迴。故修道之士,不煉識神,而煉元氣。雖然元氣寓於識神之中,必使識神安靜,念盧全消,而後方得見我之元氣。元氣即性,識神即心,故存心可以養性,明心方能見性修心即是煉性,人之性,本自光明,本自純潔,何用煉化,只要洗淨了它的污染,除去了它的障礙,自能與天地合德,日月同明,就是神聖仙佛呢。


心有「道心」「人心」「獸心」之不同。「道心」者,仁義禮智之心也。「人心」者,喜怒哀樂之心也。「獸心」者,奸盜邪淫之心也。虞書十六字之薪傳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蓋因人心我有好多,故出入無時,莫知其鄉,一念天理,一念人欲,稍不謹慎,則理被欲蒙而獸心作矣,獸心作,則無禮無義,寡廉鮮恥,無所不為而行同禽獸矣!行同禽獸,則不齒於人類!是緣人心一念之差所致,故曰「惟危」。道心合理。靜而無跡,因拘於氣稟,蔽於物慾,如玉隱石中,珠埋泥内,中人以下,不易窺測,故「惟微」。惟其微也,必仔細研究!精密省察!何者是人心?何者是道心!若有一毫粗疏處,便認理不真,所以說「惟精」。研究省察明白必須專一其氣,不二其心,使人心常合於道心,須臾勿離!自能轉危為安!若有一毫二三心,便守理不定,所以說「惟一」。人心既合道心,二心仍成一心,靜則何思何慮,湛然寂然,動則不偏不倚,無過不及,這即所謂「中」也。中即是道。「允執厥中」是教人確確實實執守著這中正的大道,終身奉行,莫少移易,就成聖人呢。


人之所賴以生者,神也,氣也,精也。此三者為人身之至寶,若養之有道,不獨可以强健身體,實在可以超生了死!然神非後天思慮之神,氣非後天呼吸之氣,精非後天交感之精,乃先天之「元神」、「元氣」、「元精」也,渾然一體,靜而無跡,如火寓石不拿不出,乃因外物所感,七情所牽,於是元神變為思慮之(識)神,元氣變為呼吸之(躁)氣,元精變為交感之(濁)精,逐分而為三矣。故常人之精氣神散渙聖人之精氣神合一,因常人不知善養其精,暴其氣,勞其神,故三者散渙,如落花流水,不可收拾,終至滅亡而後已,聖人能知善養,保其精,聚其氣,凝其神,故三者合一,能結成至實,大放明光,一旦功圓果滿,脫殼飛昇,超出三界,永無生滅矣。


欲令「精、氣、神」合一,須教「身、心、意」莫動!身不動而精自固,心不動而氣自平,意不動而神自安。不動之極,即是真靜,靜到極點,則身心意俱忘,無我無人,這時三家緊緊團聚,合成一靈真性,恍恍惚惚,杳杳冥冥,空空洞洞,靈靈惺惺,活活潑潑,燜燜灼灼,即是吾之本來面目,此覺是謂真覺,其他皆妄覺也。


或問「煉精化氣」,「煉氣化神」之法?余曰:世之旁門外道,都講究煉精化氣,煉氣化神,其法不外屈伸偃仰,搬運吐納,守開關,用意造作,此等工夫,純屬有為,妄動氣血,流弊無窮。故修之者如牛毛,成之者猶兎角。全將届午會中天,真道將大明於世,故正法普傳,天機明洩,不能化氣者,因乎氣之散也,氣之不能化神者,由於神之亂也要知齊衣必舉領,整網要提網,神為精氣之綱領,神果凝一氣自團聚,氣團聚,則精自迴轉,何待屈伸偃仰,搬運吐為哉?况煉精者,煉元精,化氣者,亦化元氣,(煉氣化神,亦復如是)。心若不動,意則不生,意不生,魄則不作,魄不作,慾則不起,慾不起,則元精自安,决不至於下流。反之,心動意生,作慾起,慾火燔灼,元精下流而為濁精,既成濁精,則萬萬不能化氣!與其以有為之法,煉之於後而無效,孰若以無為之法,煉之於先而有得。故目不妄視,耳不妄聽,心不妄想,意不妄念,常凝神以靜坐,恆收視而返聽,勤而行之,勿忘勿助!則元精自然化為元氣,元氣又自然化為元神,此煉之之正法也。


問妄念降伏不住,究竟有何妙法?曰:神氣合一,妄念自然消滅,妄念消滅,神氣方能合一。二者互相為用。故「心息相依」,是初學者翕聚神氣,降伏妄念的最妙法門!蓋人一日有若干息,即有若干念,息不住,念亦難停。然息者,自心也,息之出入,心自知之,出必自心而出,入亦必入於其心,心祗知息,分此息深深而細微,息不離心,致此心寂寂而定靜,心不離息,息不離心,然須聽其自然,待至息化真息,心自化為真心,寂然不動,神氣渾合,功行至此,方知「欲罷不能」,聖賢之言,不我欺也總而言之,毋使一息不令心知,至於眼要内觀此息!耳要内聽此息!觀者觀其無色,聽者聽其無聲,内緣不出,外緣不入,納萬有於一息,息平心靜,神凝氣聚,則妄念致。立亦能習,至於行時亦無不能習!有志者請事斯語!庶幾乎則近道矣。


中道日:此為初學修養最妙方法!由此學習,則無頑空之病,更明道家的火候,則昏沉之病亦無。精氣神三家互有關係。神凝則氣聚,氣聚則精迴,精泄則氣散,氣散則神昏。神清氣必爽。氣爽精必强。精弱氣必餒,氣餒神必疲。神去氣自絕,氣絕精自枯。精滿氣自盈,氣盈神自足。神以馭氣,氣以攝精。精以衛氣,氣以養神。神氣合而雜念不生。精神合而淫慾不起。神役氣、氣役精、而高籙必登。精化氣氣化神、而仙籍可證。


或曰:學道既是學先天,則後天無關重要,舍而不言可乎?余曰:先天之精氣神本極重要,後天之精氣神尤不可忽略,學道雖是學先天,而後天必不可離,後天之精氣神不能堅固,先天之精氣神未有能堅固者也,後天之身心意不能合一,先天之性與命未有能合一者也,故存心可以養性,藉假方能修真。儒家之道,下學上達,一以貫之,豈可舍後天而專言先天?


問為學之要?曰:在於靜坐。然靜坐要能持靜坐之心法,不然枯坐無益,心法謂何?曰:迴光凝神是也。光怎樣迴?曰:收視、返聽、緘舌、調息,以意觀心,思不出位是也。神怎樣凝?曰:墮肢體,黜聰明,離形去智,將我之神思凝聚而又凝聚,凝聚於虛無一竅之中,至於念盧全消而後已。但凝神不離迴光,迴光不離凝神。調息將躁氣化為元炁。凝神自有思入於無思。如斯靜坐,則高不落於頑空,下不流為執象,久久神精聚會,聖胎可成。


問靜坐之方式?日:頭宜平正,腰背端直,兩膝相盤,兩手合握,塞兌垂簾,返觀内照,鼻息如縷,勿令耳聞,心若止水,形似石雕,巍巍然如泰山之穩固,而不少動搖,


問靜坐有定時嗎?每日該坐幾次?曰:有何定時?論何次數,有空餘時間就坐,切勿閑遊閑談,錯過時光,有事之人,也要忙裏抽閑,每日至少坐兩三次,也不難辦到,早上未明先起,坐一小時,然後工作,晚上坐一小時,再好安眠,若在冬月,午夜定要坐一時最好,切勿貪眠好睡,致令昏惰之氣,潛滋長。此外於事務之餘,休息之際,即迴光靜坐,涵養本源,但亦不必拘定何種形式。


道是不可須臾離的,靜是學,動亦是學。但靜以唸乎道體,動以顯乎道用,體不明,則用亦難顯。是故學者當從靜中入手,同時亦當於動中用工。只要動中能把得定,站得穩。不為外物所搖惑,則靜時之功,容易進步否則見紛華而神馳於外,見財色而動搖於中,遇橫逆而瞋恨不止,遇患難而怨尤不休,恐懼則魂飛魄散,悲哀則傷心斷腸,如此則仍與不學之人無異,雖日日坐工,夜夜習靜,亦是枉然!


真學以「克制私慾,降伏妄念」為工夫。因為私慾是良心的大敵,妄念是覺性的障碍,私慾淨盡,良心才得光明,妄念滅淸覺性方能圓滿,良心光明,則為仁人君子,覺性圓滿,則為仙佛聖賢。


大學一書,是儒門中最有價值的作品!古今中外的人士,誰也不能否認!但「明明德」三字,為大學的提網,這三字,不但可以包括全部大學,並且可以包括千經萬典,我們學者不可不加以深刻地研究!「明德」是人受之於天的真靈,即中庸的「天命之性」這靈性,本極光明,如沒有後天氣質的夾雜,表現出來,就為「仁,義,禮,智,信」的五德,一切動作云為,皆不能越出這五個字的範圍,這五德具於先天的靈性之中,所以把它叫做明德。但因人的氣質清濁不同,所以人的明德昏明各異。明德被物慾錮蔽,如明鏡被灰塵蒙遮,欲明鏡,必須拂去灰塵,欲明明德,必須格除物慾!再顯明些說「明德」就是人的良心,「明明德」就是光明人的良心。這良心是靈性的代表,靈性是上帝所分化,良心若不光明,明德必然昏暗,明德昏暗,這靈性便有了污染,有了障碍,如何能反本還原,復見上帝呢?論語開首「學,」這「學」的中心,就是教人學著格除物慾,以光明人固有的明德呢。明德光明了,就「仁」無不愛,「義」無不宜,「禮」無不敬,「智」無不達,「信」無不誠,就能「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天且弗違,而况於人乎,况於鬼神乎?」這才算是大人之學。


顏淵問「仁?」孔子曰:「克已復禮為「仁。」「仁,」即天理,復到極點,則舉動動靜語默,良心也。天理良心即道也。天理為體,良心為用。問仁,即是請問學道之方法也。已者,私也,慾也,妄念也。克己,即是克制私慾,降伏妄念也。禮者,規矩法度天理之節文也。復禮,是以禮節治七情,範圍人心,使七情不得過用,人心歸於純正,不涉邪妄,以合乎規矩法度也。是知克己工夫也,復禮亦工夫也。克已不離復禮,復禮必須克己!克已克到極點,則私慾淨盡,妄念不生,莫不有道,莫非天理良心的表現,這才叫做義精仁熟。


私慾妄念,大率由外感而起,故顏淵問克制降伏的條目,孔子告以「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此制外以養中也,動時之工也。若動中能靜,能把眼耳口體降伏得住,令邪緣無由而入,則靜中浩氣自生,慾念不起,而性光朗然矣。動字非惟指體,兼以指心,不但要在眼耳口體上用工,同時更要在心上用工,心若不動,則眼耳口體亦自馴服矣。


孟子曰:「人之所不學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慮而知者其「良知」也。「良能」是良心的能。「良知」是良心的知。這良心由理性而生,出於自然表現出來,祗是個「仁,義,禮,智,信就完了。故孟子又曰:「惻隱之心,仁也。羞惡之心,義也。恭敬之心。禮也。是非之心,智也。吾補之曰:誠實之心,信也。仁義理智信,」非山外鑠我也,我固有之也。求則得之舍則失之。大學之道,以「明明德」為提網。陽明之學,以致良知」為先務。明明德是光明人的良心。致良知是擴充人的良心。良心純潔,便是道心,生為仁人義士,正直君子,歿後這股正氣。必上達於九天之上清淨光明,快樂無窮!奈世人迷昧太深!不信聖賢的話,以為良心無關重要。昧了何妨,只為這個肉身臭皮囊打算,直弄得良心黑暗,成了獸心生為惡徒匪類,邪曲小人,歿後這點陰靈,必下達於九幽之下,煩惱黑暗,痛苦不堪!這是一定的道理,何可狐疑!是故理性者,人之根也。良心者,人之本也。由本可以驗根。本存根必在!本壞根必亡!人若壞了良心,是謂偷生宇宙。故曰:與其壞心而生,不如正心而死。


孟子曰:「盡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則知天矣。」良以心由性而生,性自天而來,故欲求知天,必先知性!欲求知性,必先盡心!盡心是消滅妄心,擴充良心妄心滅盡,良心充足,心即是性,性即是心,不過因動靜而有分別矣。天者萬物統體之性,性者物物各具之天,性天原自一理,豈有知性而不知天者乎,又曰:「存其心,養其性,所以事天也。夭壽不貳,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存心是收同放心,止住憧憧往來的心,使之莫動!心不動,性方能得其所養。性得其養,則與天通,天即亦得其養。這才算是真正所以事天哩!至於夭壽不貳,只要大道修成,性體不滅,肉身的夭壽,有何關係?且夭壽因識神而妄起分別。既轉識成智,則一性圓明,妄念不起,生如是,死亦如是,有何夭壽之可言?是故上自總統帝王,下至庶民百性,都要修身學道,道成脫殼飛昇,肉身雖死,性體常存,這才算是真正所以立命哩!老子曰:「死而不亡者壽,」亦此義也。


孟子曰:「仁,人心也。義,人路也。舍其路而弗由,放其心而不知求,哀哉!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


孟子曰:「今有無名之指,屈而不伸,非疾痛害事也,如有能伸之者,則不遠秦楚之路,為指之不若人也。指不若人,則知道學粹語惡之,心不若人,則不知惡,此之謂不知類也。」


孟子曰:「拱把之桐梓,人苟欲生之,皆知所以養之者,至於身,而不知所以養之者,豈愛身不若桐梓哉?弗思甚也!」


今人之講究衛生者,不知保精,惜氣,養神,徒在衣食住上講求,此皮毛衛生,沒有多大益處,若能存心養性,煆煉精氣神三寳,則心廣體胖,百病消除,才算是真正的骨髓的衛生。


孔門之學,以學道為主旨,文章六藝,乃其次也。故哀公問弟子孰為好學?孔子對以「不遷怒,不貳過」之顏回,而不對以多藝博文之子游子夏。不遷怒,是遇橫逆拂意之事,雖亦動怒,郤能隨過隨化,如赤子之正在怒號,轉面輒忘,而又喜笑,心裡不留一點印象,非義精仁熟,天理純全,孰能如是?這工夫真不容易!至於不貳過!更是難了!試思我們的語言、行動,思想,過錯多少?能不犯幾次?莫說二次,十次八次也難改掉!甚至有一過而終身不能改的。能不貳過,便能終至無過,無過則德全,德全則為天地之完人,非真修寔煉,道果圓成,孰能如是?


儒家之道,有體有用,盡人合天,面面周到,有入世之法,亦有出世之法,寓出世於入世,而人多忽略,如易之「保合太和,」大學之「在明明德,」中庸之「至誠盡性,」孟子之「善養浩氣」皆出世之法也,世人不講久矣,但知「男女居室,人之大倫」,而把『夫婦有別」的話,竟抛到九霄雲外去了,毫不知體行!但知「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而不知這是孟子給舜不告而娶原諒的話,並非無故而發,會爾,世之賢人君子,乏嗣無後者不少,豈盡可以不孝目之耶?世之逆子惡媳,兒孫滿堂者甚多,又豈可以賢孝稱之耶?


佛家的三皈,可作事理的兩方面來解釋,儒家的三網,亦可作事理兩方面來解釋,先以事來解釋:(一)君為臣綱,君是元首長官的代名詞。臣是下級人員的代名詞。綱是綱領。國體無論君主民主,政體無論專制共和,都不能沒有元首的,沒有長官,更不能沒有下級屬員的,元首長官既為下級員們的綱領,則當立于無過之地,尊道重德,躬行實踐,以為下級屬員們的榜樣,博得了下級屬員們的信仰,「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上行下效,全國景從,如此者,方得謂之君為臣網,不然,便失了綱的意義。(二)父為子綱,父之於子,管,敎,養,衛,缺一不可!尤宜以身作則,另其自小仿效,六七歲即送學讀書,即年稍長,再敎以格書箴訓聖經賢傳,五倫八德之理,使之知過必改,走上光明之路,盡其在我之心,切勿養而不敢!如此者,方得謂之父為子綱。不然,便失了綱的意義。(三)「夫為妻綱」夫必去其嗜好,端其品格,肅其言辭,義其行動,勤其工作,勉其職業,然後教妻以三從四德之道,妻無不順從者!如此者,方得謂之夫為妻綱。不然,便失了綱的意義。


再以理來解釋:(一)「君為臣綱:」君者心也。臣者五官四體也。心君要務常常中正,常常光明,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酒色不能迷,立定主宰,統御五官四體,使之各盡其能,咸歸於正!不得越禮犯分,作歹為非!是之謂君為臣綱。即心為身綱之義也。(二)「父為子綱:」父者性也。子者情也。性光必求圓滿,常要養之以靜,悟之以空,存之以誠,守之以中,使七情之動者,皆得其中節,履中蹈和,攝情歸性,是之謂父為子綱。即性為情網之義也。(三)「夫為妻網:」夫者魂也,妻者魄也。魂為陽而魄有陰。故魂主清醒。魄主昏寐。魂生知識。魄生淫慾,魂好和平。魄好暴怒。使吾能為善者魂。牽吾去作惡者魄。惟長陽可以消除。故煉魂可以制魄。總要以魂作主!切莫縱魄行權!此之謂夫為妻網。即魂為魄網之義也。


「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於是!巓沛必於是!」「仁」是什麼?君子何以這樣重視?連吃一頓飯的工夫,也不敢違背它,並且急迫的時候。要守著他,危難的時候,也要守著它。在前面已經解釋過,「仁即天理良心,天理良心即道。」再以字形而論,二人為仁,是言人内有人,這人内之人,謂之「仁人」。「仁人」方是「真人」這真人來自無極天宮,居於人身以内,為一身的主宰,人人都有,但他喜歡清靜,大公無私,和一切物慾妄念,立於絕對相反的地位,他們常因意見不和而起爭端,若他念的勢力雄厚,這真人即退處於無權之地,漸漸隱沒,不復再見,若它勝過慾念,將它的敵害能够清滅,他即盡量的發展他的能力,快樂他的自然,煆煉而又煅煉,涵養而又涵養,煉就金剛不壞之體,養成大化不測之神,他的眼能够看見天堂地獄,耳能够聽見神鬼說話,他的身不畏刀兵水火,他的智能知往古來今,變化無窮,應用莫測!一旦功果圓滿,觳脫於塵寰之中,神遊於三清之上,與聖賢為伍,仙佛並肩,逍遙快樂的情狀,真不可以言語形容!比世俗之帝王,强著萬萬!反過來說,世俗之帝王所享受的幸福,萬萬分中不能及其一分!他的本身有這樣的尊貴,所以學道的君子,須臾不敢違背於他,聽從他的命令,將來要藉他脫塵了道,反本還原哩。無如今之學人,一遇坎坷患難,便怨尤不休,嗔恨不止,把這「天真的仁」竟抛棄到九霄雲外而不復顧惜!受著環境的支配隨波逐流心慌意亂,煩惱空結!豈知這正是修行人的魔考,天所降以磨煉人的。如文囚羑里湯囚夏台,孔顏阨於陳蔡,夷齊餓於首陽,正要在這上頭磨煉任他綱刀割頭亂箭穿心,我只是靠定我的真人,不動不搖,守死善道,自有吉神擁護,轉危為安!即不幸而短命,此身雖死而這天真的仁性,從此脫離塵累必然返還太虛,不生不滅,逍遙無極矣!孔子說「仁者壽」即是說的這人内的真人,它有無量的高壽,能够長生不死!不然,仁如顔子孔子常常贊揚他,何以三十而呢?可見聖人决不是說的肉身的壽了!又說「志士仁人,有殺身以成仁,無求生以害仁,」這又可見仁道的何等重要了!


孔子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曾子曰:「唯!」子出門人問曰:「何謂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己矣。」道「忠恕」與「一」,究竟有何關係?全解釋如下:「一」者,無極之真理也,先天之靈性也。一理貫通萬事萬物,一性包含三千大千,明白了這理,養好了這性,就能無所不見無所不聞,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但學不到聖人的地位,不能有這樣效果。曾子機緣成熟,一聞即悟。門人程度尙差,聞若未聞。此「智小者不可語大」,「中人以下不可以語上」之明證也。故曾子只就一般普通人能知能行上解釋,只說一貫的平常道理,不說一貫的全體大用,教人由淺入深,下學上達,只要能實行忠恕,就離道不遠了呢。因為盡心可以知性,盡人可以合天,試觀「忠恕,」二字,皆不離心,心者性之子也。天下人秉的一個性,故凡天下的人,皆吾同胞,必須相親相愛,視同一體,將我的一切私意偏見,悉皆化除!謀人事如己事,不存一毫虛偽!立心中正,就是忠了。以我的心,諒人的心,我所不願欲的,人必不願欲,我所願欲的,人必然也願欲,凡事須要倒轉一想!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存心公平就是恕了。中正公平,人行不倦,由勉强而達乎自然,心即是性,性即是天,縱不外乎一理,即一貫之道也。


道佛之果位有六等,儒家之果位亦有六等,然這六等果位,是從大學的六步工夫而得。第一步「知止」,能知止,則諸惡不作衆善奉行,目不妄視,耳不妄聽,口不妄言,身不妄動,心不妄思,意不妄用,是為無欲之「善人,」孔子之十五而志於學是也。即道家之「鬼仙,」佛家之「須陀洹果」也。第二步「知止然后有定」能定,則浩氣自生,身有主宰至理既明,心有定向,邪說不能引誘,外物不能搖惑,是為有諸已之「信人,」孔子之三十而立是也。即道家之人仙,」佛家之「斯陀含果」也。第三步「定而后能靜」能靜,則一切之躁妄盡釋,舉世之萬感不搖,氣住,脈住,念住,忘情,忘我,忘忘,心若澄潭,湛然寂然,是為充實之「美人,」孔子之四十而不惑是也。即道家之「地仙」佛家之「阿那含果」也。第四步「靜而后能安」能安,則義精仁熟,從容中道,不思而得,不勉而中,内外如一,動靜不二,物慾全消。氣禀悉化,是為充實而有光輝之「大人」孔子五十知天命是也。即道家之「神仙」佛家之「阿羅漢果」也。第五步「安而后能慮」能慮,則理性圓滿,智慧開發,宇宙在手,萬化生身,無所不見,無所不聞,無所不知,無所不能,是為大而化之之「聖人」,孔子之六十而耳順是也,即道家之「金仙,」佛家之「大乘菩薩果」也。第六步「慮而后能得」,能得,則靈光普照,神化不放之則彌六合,卷可退藏於密,入水火以不溺不焚,同虛空以無量無邊,是為聖而不可知之之「神人」,孔子之七十而從心所欲,不踰矩是也。即道家之「天仙」佛家之「最上乘佛果」也。是小修者小成,大修者大成,多學一日,多得一日益處,祇要學的得法,工夫决無枉費!


有人以為孔子者,乃治世之聖人,沒有仙佛的造詣深邃,神通廣大,這是不知聖人呢,請觀江慕渠先生著的息戰論中惟天下至聖為能聰明睿智足以有臨也一篇,便知聖人並不亞於仙佛,仙佛亦不過聰明睿智而已。


或曰:「丹經所言嬰姹,龍虎,鉛汞,鼎爐,白雪,黃芽以及牛車,鹿車,羊車········等,種種名號,其工法如何?先生何不言及?」余曰:儒以存心養性而成聖,釋以明心見性而成佛,道以修心煉性而成仙,三教聖人,都教人在心性上用工,外心性而言學者旁門外道也。夫丹經創於漢之魏伯陽,後世道家多宗之,愈出愈奇,而真道以晦,種種名號,徒亂人意,說來怪是好聽,做去百無一成!蓋緣此等工夫,純屬執象有為,在肉身上勉强做作,如揠苗,助長,非徒無益,而又害之!與清靜無為之旨,大相反背!决不能超生了死!白居易詩云「老子不言藥,不言丹,不言白日上靑天。」吾輩學人,棄而不言可也!


世有三千六百旁門,九十六種外道,大都囿於氣象,執著有為,奇離怪誕,花樣百出,各執一端,師心自用,不達真空無為一貫之理,終如隔靴搔癢!學人最要留心!切莫被其誘惑!要知真道原祗一理,正法無有二門,請觀三教經典,自知予言不謬!如至聖孔子之空空如也,毋意,毋必,毋固,毋我(見論語)易,無思也,無為也,寂然不動,感而遂通(見易經。)曾子之「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靜,靜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後能得」(見大學)。子思之「戒慎不睹,恐懼不聞,必慎其獨,至誠盡性」(見中庸)。孟子之「勿正勿忘,勿助,以直養而無害,浩然之氣,充塞於天地之間,而不動心」,以及「大人不失赤子之心」(見孟子)。太上老子之「内觀其心,心無其心,外觀其形,形無其形,遠觀其物,物無其物,三者既無,惟見於空,觀空亦空,空無所空,所空既無,無無亦無,無無際無,湛然常寂,寂無所寂,慾豈能生,慾既不生,即是真靜,真常應物,真常得性」(見清靜經)。關尹子之「知我無我,知物無物,斂萬有于一息」(見文始真經)。呂純陽之「迴光反照,凝神定息,心靜則丹,心空即藥,不著一物,是名心淨,不留一物,是名心空,空見為空,空猶未空,空忘其空,斯名真空」(見天仙密籙)。世尊釋迦之「空身,空心,空性,空法,以無我人衆生壽者,修一切善法,即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見金剛經)。觀音菩薩之「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見密多心經)。達摩祖師之「固守虛無,以養神氣,神行則氣行,神住則氣住,若欲長生,神氣相注,心不動念,無來無去,不出不入,自然常住,勤而行之,是真道路」(見達靡胎息經)。此皆三敎無上心法,並無奇異,必須訪求明帥,講解明白,然後入室靜坐,慢慢體驗,猶須信心堅固,切勿中途改易!倘若矜奇好異,必墮妖狐鬼魅之窟,磨磚作鏡,畫餅充飢,煮砂成飯,終無是處。


昔軒轅黃帝有志學道,曾遇七十二師,皆屬旁門左道,最後訪道於崆峒,始遇真仙廣成子,語以「至道之精,窈窈冥冥,至道之極,昏昏默默,常清常靜。毋勞爾形!毋搖爾精!毋使爾思慮營營!乃可長生。帝大悅!信受奉行,閱三月而夢遊「華胥,」後至道果圓成,乘龍昇天。——按窈冥昏默等句,性功也。毋勞等句,命功也。黄帝乃上根利器,一聞真諦,性命雙修,三月即洞見本源,神遊上界,乃實有其事!「華胥」其無極天之化境,並非「烏托邦」之幻想也!黃帝述之,人以為夢,是以凡測聖,要知至人無夢,其夢也,即其實也。至「乘龍昇天」當作法身看,莫作肉身觀也!


大道本來至中至正,至平至常,它的體只是個虛靈不昧,它的用只是個五倫八德就是了,並沒有甚麽奇離怪誕的事,一般學人,偏好奇異,聽信邪師誑騙說中可以看見甚麼仙佛,甚麽菩薩,聽見甚麼聲音,或現其他奇形異景,糊塗人鮮不被其所惑!金剛經曰:「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清靜經曰:「大道無形。」中庸日。「視之而不見,聽之而不聞。」靜坐以「虛靜」為主,若妄想不除,痴心仍在,看見甚麼,聽見甚麼,若非夢幻,即是著魔。


金剛經云:「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凡起心用意,運動勉强者,「皆屬有為之法,」旁門左道莫不如是!此等工夫,决不能明心見性!迷於丹經者,當亦知反矣!


達摩西來一字無,「全憑心意用工夫。」既然無字,便不用語,不用唸誦!心意用工夫,是煉心意,使之不動,化為金剛佛性,並非教人使用心意也!


「性命二字」先天原是一理,在後天則不離氣。在先天。理生氣而氣生象在後天,精養氣而氣養神,神即是性。氣即是命是以神昏則性迷。氣絕則命終。神不離氣。氣不離神。神氣合一,則性命合一。性命合一,在道為在「玄關一竅,」釋為「阿彌陀佛,」在儒為「保合太和,」保合太和,才能獲大利益,才能貞固不壞,才能復反乾元,復歸無極。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這是儒家中庸上的話,學者宜細心研究!江慕渠說:天命作天的主宰講。惟獨天的主宰,方得謂之性:其他皆不得謂性!說得理由很充足!或者還會有人發生疑問:「天有主宰嗎?」我可以代答一句:「有的!」「無主宰何能四時行?百物生」這主宰在天為「命」(即無聲無臭之上帝。)在人為「性。」(即虛靈不昧之明德。)天命、人性,總不外乎「一理」。故孔子曰:吾道「一」以貫之。「率性」是循順意,人能循順其無臭虛靈不昧的天性的自然,便即是「道」。但不是上乘根器的人,不能够專言「率性!」怎麼說呢?因為世人的人生而靜的虛靈不昧的天性,差不多盡被情慾束縛,妄念泊沒,執妄為常而不自知,輒把「情」「慾」當性,因此,有說性是惡的,有說性是善惡混雜的。「性、「情、「慾」的區別,弄不清楚怎麽能够率性!率之必入岐途!就是一般學人,能够區別,當七情未發,天理顯現的時候,因宜循順其自然之性,但難保其常而不變!誰能不因外界的感觸而動心呢?動之於善,則可以積德累功,動之於惡,則理慾交爭,肺腑成為吳越,性靈中有了障碍,何談自然?既不自然,將何由而率之?故君子必慎其獨於起心動念之時,是必反觀内省。善則擴而充之!惡則警而戒之!把聖賢的前往行作標準!以修治這「率性之道」的障碍!(障礙,即偏私的情慾。)修治率性之道的障碍的工功與方法,叫做「修道。」但這「修道」不止說我只能修治我的率性之道的障碍,一方面還包括教人都各能修治他的率性之道的障碍。因為性不分人我,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這樣方得稱起為「教」能實行這「教」的,就為賢人!賢人再進,就為聖人。聖人神若秋水,心同皓月,始能終日乾乾,率性而行,迨至道全德備,復還本來,不但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充其極,還可以主宰天地的化育,不但可以「與天地參,已充其極,還可以超出天地以外!這玄機奧妙,人莫能知!因此,所以聖人有「知我其天」的感嘆。(可見天並不是懵懵之物。)縱觀上文,可知「性」是人受之於天的分靈。「道」是循順着天性的自然之理。「教」是我受過去現在一切聖賢的教法,能以修治我的率性之道的障碍的一種感化,同時也是我用以教人都各能知道修治他的率性之道的障碍的一種感化。不能够修治他的率性之道的障碍的人,决不能够「率性!」不能够率性,决不能够知道「天命!」不能够知道天命,讓你知盡天下的事物,總算是枝末的知識!反過來說,惟有知道天命的人,才算知道根本!才算知識到了極點!(即大學所說:「此謂知本!此謂知之至也!」)現在有多少假聰明的學者——讀書人——認為「修道」是一宗迷信的事,對於修道的人,總是看不起,譏誚、誹謗、甚至於排斥、或侮辱,以致引起了一般人的懷疑,哈哈!難道聰明睿智的至聖,聞一知十的顔子,神化不測的太上,佛法無邊的世尊以及歷代無量無數登峯造極的聖賢仙佛,他們都是迷信嗎?不會!原來自已的眼光如豆,神智昏迷,陷溺於愛河慾海,束縛於利鎖名繮,並且中了些科學的洋毒,人云亦云,迷信物質,不克自拔,對於聖賢「形而上之」的學問,並未嘗問津,竟敢妄闢「修道」為迷信,豈知這迷信道德,(原是智信!)較迷信物質,(真是迷信!)所得的結果,至低限度,還強過萬萬!迷信物質的學者們!醒來吧!覺悟吧!再不要醉生夢死了!——(我們也並不是反對物質,是不迷於物質,當以道德為體,物質為用,體重於用!斯為得之!)


「玄關」者,乃虛無神氣二物相投之玄妙關竅也。世之旁門左以「印堂」為「玄關,日夜死守,此乃認筌為魚,認指為月之類也,况一死守。則便執着,一執著,便有了束縛,有了束縛,便不能解脫,不能解脫,則仍在輪廻之中,豈能超升無極,逍遙玉清呢?又有死守「丹田」者,更為下矣!夫丹田在於臍下,乃大腸盤踞之所,屎尿聚集之處,神入其中,有何好處?分明是找尋地獄之路,死後未有不墮落者人之首為上界,胸腔為中界,自膈膜以下則為下界,凡人生前性命雙修者,靈光由頂門而出,其忠孝節義,正直良善,及有陰功者,死後魂由口鼻而出,其善惡兩平者,鬼由臍而出,其善少惡多,及純者,魂由穀道而出,死守丹田,養成陰濁之氣,走慣下達之路,無常到來,難免不出殼道,出穀道則墮地獄矣,我不禁為這些痴迷人放聲一哭!


老子曰:「多言數窮,不如守中!」又曰:「致虛極,守靜篤」達摩曰:「固守虛無,以養神氣!」孔子曰:「守死善道!」諸聖皆教人守中,(七情未發之中),守靜、守虛、守無、守善、守道,並未嘗敎人在肉身上死守關空!左旁先生,何其只迷不悟,自誤誤人耶?



紅塵世事,無在非苦!然能學道,則苦轉為樂,所謂苦海無邊,回頭是岸」者是也。蓋能學道,則日進高明,君子上達,有樂無苦!不然,孔子疏水曲肱,樂在其中!顏子簞瓢陋巷不改其樂,孟子反身而成,樂莫大焉!究竟所樂何事?夫疏水曲肱,簞瓢陋巷,分明是苦,何樂可言?因其修身以道,修道以仁,仁者之心,空空洞洞,無七情之牽,物慾之累,純粹是一段大靈光,與太虛為一體,凡宇宙所有者皆性分中所有,豈窮通得喪,吉凶禍福。物質之享受,環境之善惡,所能動心耶?


余嘗聽見世俗之人說:「仙佛自有仙佛根種,凡人無仙佛根種,絕對不能成仙作佛,已此乃糊塗之言!自輕自賤,甘願墮落者也!要知無論何人,皆不能無性!性是上帝降衷於人的,就是仙根佛種,何能說是無有呢?不過這根種有大有小就是了,只因自已不肯窮究,不願去學,偏說沒有仙佛根種,沒有仙佛根種,你的本源——靈性——是從那裏來的呢?釋迦佛睹明星而悟道時,歎曰:「奇哉!奇哉!大地一切蠢動含靈,皆有金剛佛性,特以妄想執著,不能證得。」一切蠢動之物,皆有佛性,何况人為萬物之靈呢?仙根佛種,確是有的,只因歷劫惡業障,越迷越深,永不回頭。這根種日漸消磨,不能發榮滋長,怪得誰人?孟子曾說:「苟得其養,無物不長!苟失其養,無物不消!」人要能立大志向,發大願心,學仙佛之所學,始終不二,這根種必然愈養大,自能發芽、抽葉、生枝、開花,結成美滿圓好的大果!


世人又有以為聖賢者,係上天生成,非所學而能。豈不聞孔子云:「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顏淵云:「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為者,亦若是!」孟子云:「人皆可以為堯舜!子服堯之間,行堯之行,是堯而已矣」自古及今,生成的聖賢為數很少,大都是學而後成功的。


學道總要有恆,工夫不可間斷!每日忙裏抽閑,至少靜坐三次!此外一舉一動,亦要心合于道!毋起貪婪!毋起愼恨!毋起淫慾!母起妄想!毋談妄言!毋逐紛華!以「恬、「淡、「虛、」「靜」為主,如是修持,愈久愈有意味,性天中之真樂,有不言而喩者,若一日學之,一日忘之,所養不够所耗,未有能成功者!


「道德」二字,原不相離,道為德之體,德為道之用:有道者必然有德!無德者焉能有道。故凡學道者,必須培德!况吾人自無量曠劫以來,生死輪廻,造孽多端,今得人身,欲成大道,以了生死,而歷劫冤孽,若不消清,則魔障重重,悉來纏繞,破壞阻止,使你的靜工不能進步,惟廣積陰德,多立善功,可以消化冤孽,所以感應篇上說:「欲求天仙者,當立一千三百善,欲求地仙者,當立三百善。」中庸上說:「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這道譬如是果,德譬如是葉,果無葉,便失了保護,不能長大成熟的!


道德仁義,是正大光明的事,最高無上的事,性分以內的事,關係性命的事,而人偏不學,以為迂腐,煙酒淫賭,是敗壞人格的事,卑鄙不堪的事,節外生枝的事,損傷精神的事,而人偏是好,反為得意。這真是皂白不分!又可謂大惑不解。


道學不離修德,修德必須守戒,戒不清而言修學者,是自欺也,佛家的正戒:戒殺牲,戒偷盜,戒邪淫,戒妄語,戒酒肉儒家雖未列出這五戒的名目,事實上還是一樣的,且更覺精嚴「萬物並育而不相害」,「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而能殺牲乎,「見得思義」,「一分不以取諸人,」而能偷盜乎?「夫婦有別,男女授受不親,」而能邪淫乎?「主忠信」,「君子欲訥於言,而能妄語乎?「齋必變食,」「沽酒市脯不食,」豈非戒酒戒肉乎?時至今日,人慾橫流,吸煙啦,賭錢啦,在在都足以迷心亂性,破壞人格,消耗金錢,損傷精神,都在嚴格戒除之列。


或有問汙予曰:「葱、韭、薤、蒜乃蔬類植物,佛家何以不食?」予曰:非惟佛家不食。儒家亦不肯食,論語夫子之所愼者三,而齋居其一,齋者齋戒也,整潔身心也。古人於祭祀之前必先齋戒,散齋七日,致齋三日,沐浴更衣,不飲酒,不茹葷所以壹其心志,以接鬼神,禮「及其將齋也,防其邪物,訖其嗜欲,耳不聽樂,心不苟慮,手足不苟動,專致其精明之德,然後可以交於神明也。」葱韮薤蒜,乃至葷至濁之物,一人食之,臭氣可以滿室,人且掩鼻而惡之,神豈不遠遠而避之乎?楞嚴經云:「此五種葷物,(還有一種名叫興渠,中國未有,出於西域。)熟食發淫,生噉增恚,不戒五葷而誦經者,佛不降臨,魔鬼必來舔其唇吻。」學道人以清潔身心為事,似此惡臭動慾之物,豈堪食之。


儒家的五常,仁、義、禮、智、信,是人性靈中精微而固有的道德,釋家的五戒,殺、盜、淫、妄、酒、主是人身體上粗鄙而易犯的過惡,能由仁義禮智信而行,即是率性之謂道,若有盜淫妄酒之事,即是殉慾之謂狂。五常推到盡處,就是聖人,五戒體到細處,斯為君子。能實踐正常者,必不犯五戒。能確守五戒者,始可學五常。


淫慾是修行人第一關頭,若闖過此關,餘關不難逕過!欲過此關,必先遠色!當學魯男子之閉戶不納!莫學柳下惠之坐懷不亂!非惟女色不敢近!並且淫書不敢觀!淫聲不敢聽!淫語不敢道!淫物不敢觸!淫事不敢思!如果淫念偶動,即定息凝神,返觀内照,看它從何而起,必須自責自悟,則淫念無處躲藏,立行消滅於烏有,久人工夫純熟,精足氣盈,淫念自然不生,再加之以深刻鍛鍊,到無人無我真空境界,方能有坐懷不亂之工夫,而淫慾之關,始逍遙而過矣!


學道人,耍常閱讀聖經賢傳,有益身心性命之書!不可觀戲劇,看小說!以甚多有淫蕩邪妄之故,看到情意濃處,未有不猿狂馬奔慾火熾生而神魂飄蕩者!看之以後,印象留於腦中,未有不邪思妄想神馳氣散而精飛者!其害處不可勝言!即無此種情形,當思吾人所學何事?應如何修持?如何涵養?那有精神與時間消耗到舞臺上閒書上去呢?這實在是一種情痴,若不化除而斷絕之,則仍是一痴迷漢耳,何足以言學道!


怒似猛虎,最易傷人,瞋恨一起,本心即失,學人須要用力克制!遇橫逆之來,能學孟子之「三自反」自然心平氣和矣。


錢財身外之物,兒女眼前冤債,學人均須看淡,視有如無順其自然!莫因錢財愁惱!莫為兒女傷心!時時存養!刻刻省察以道為重,莫失本來!方是有志男兒。


世俗人有酒色財氣,學道人亦有酒色財氣、世俗人之酒色財氣,有害身心性命,愈貪愈苦?學道人之酒色財氣,有益身心性命,愈貪愈樂!世俗人之酒色財氣,我不言而人自知,學道人之酒色財氣,局外之人誰能曉?夫甘露下降酒也。陰陽會合色也。金光燜爍財也,浩然充塞氣也。這滋味有誰嘗過?這快樂真是無比!但世俗之酒色財氣不去,而道中之酒色財氣難得,二者勢不兩立,宜去彼而取此。


人莫不貪生怕死也,既然貪生怕死,何不訪問長生之法?語云:「未貧先學貧、終究不得貧。」余曰:未死先學死,終究不得死。學死必要靜坐!靜坐即是學死,孔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也是這個說法呢。故靜坐時,要富我已死了一般,一切事物,皆丟開罷手,不再思量!目不外視!耳不外聽!口唇相合,鼻息似無,全體放下,巍然不動,祇將我之精神,聚會於清虛之府,南無之鄉,斯時雖有念起,毫不理他!他自覺無趣,隨來而隨去矣。如是,則愈坐愈靜,靜到極點,則氣住、脈住、念亦住,欲覓身心,了不可得,只有個惺惺不昧之主人翁當前而已,是假我已死,而真我出現矣,真我出現,而凡情了矣,輪迴息矣,長生不死之大道得矣。


學道須先窮理,理明則胸中自有把握,方能立定脚跟,不為外魔所搖動,不然,糊塗從事,沒有真正道學的知識,中途鮮有不被外魔搖動而退志者,然欲窮理,必須訪求高明之師,講明先天後天性理天道,孔孟老佛無為正法,以破我胸中疑團,矯正我的錯誤!如無緣得遇明師,得是編而反復玩味,自能心領神會,茅塞頓開,漸漸走上光明之路!


跋語


不慧早歲,即看破塵景,志在修養,故於道學類之書籍,靡不搜讀揣摩,以求心得。然而胸中疑團,終難打破,後遊學於甘肅靈台,由姚靜中先生介紹,投入道德會為會員,得讀北海老人之理數合解,及江君慕渠著解各書,復得守一中道兩夫子之指示,雖不敢謂為豁然貫通,然向來所謂胸中之疑團者,渙然冰釋矣。爰乃精思力學,日求進益,寓於西屯鎮之道德會内,靜則潛心修養,動則苦口宣化,以體夫聖賢己立立人,己達達人之至意!輒常有志遠出,宣傳道德實義,乃以禀賦柔弱,不堪勞役,卒至有志莫展!一日靜中謂虛曰:「先生既以濟度為懷,盍將歷年參悟心得,講學經驗,集成粹語一本,刊印成書,普饗同倫,以代先生唇舌之勞,且可傳之久遠,何憚而不為是?」不慧有是其言,爰不揣固陋,率爾操觚,閱三月而書成,謬蒙諸師友贊許,但斯編原為闡明理性,救正人心,至其交體,則語體文言,信手拈來,拉雜而用,只求辭達,不計工拙,然非敢有上智人語也!良以斯世中下之資居多,竊查道學書籍,不失之深奧難解便失之浮泛夾雜,不失之奇怪誕,便失之執象頑空,求其純粹中正,能適合於一般普通人之程度者,良不易得,况科學書籍!遍布人寰,謂帝宰為無鬼神,烏有,修仙學佛,皆屬不信!闢駁不遺餘力,致命一般初學,望洋興歎,無門而入,皂白不分,是非莫辨,殊為憾事,不慧目擊感慨!又因姚君之一再敦促,还不得不有道學粹語之撰述也!但不慧以庸劣魯鈍之資,兼之位卑人微,何敢言談道,為識者笑?此不過傳述聖賢之語,發揮聖賢之意,以期提醒懵懂之人心而已!雖云以蠡測海,卻想抛磚引玉!至其語意重複之處,正是此編著要之點,係反覆辯明,再三叮嚀,閱者諸君,諸請勿以此為病焉,可耳!南鄧仲散靜虛自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