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花再集

張貼日期:Mar 26, 2013 2:30:46 PM

雨花再集緣起

楊悟平誌

吾人皈依佛門,師奉濟公活佛,得聆訓誨,對為人之道,禪宗真諦,備受教益。歷年記錄,後至者未能盡窺全豹,十數年前,由定深兄蒐集多年訓示,編成雨花集,以供同閱習。距今多年,所積訓示,又已盈尺,因是有雨花集之編,由定邦兄竟其全功。今值編印選集,特為重刊,無非欲令法音宣流,普及眾生而已耳。

性善

人之初,性本善。由善而變惡者,乃受六塵所染,而非本性中帶有惡念也。試看嬰兒,祗會用手攫食物,不會用手打人。打人屬惡,攫食屬慾。慾是天賦因生存所需,故不能視為惡。嬰兒飢餓時就求食,得食之後,便感滿足,不求精美,不求多有,這就是人之本性。

人之慾念因受環境所誘,逐漸擴展,不獨求得,得而求精,精且貪多;得則可,不得則巧取豪奪,結果弄成罪惡。此乃慾之擴展而成性之轉變。因此,勸人為善,不外是範圍慾之擴展,使不致泛濫而成為罪惡而已。

性之培養

性是有生俱來,含藏不動。但從念生風,由慾起浪。所以靜時如處子,動時如脫兔。一靜一動轉瞬間事,此性之所以宜常培養也。

動性可生爆炸,一發不可收拾。故性雖善,還雖好自培養,始算養生之道。

性是柔而不硬,容易伸縮。範之以圓則圓,範之以方則方。所謂近墨者黑。但性是不能壓迫,愈壓迫則愈反抗,愈箍緊則愈伸張。因性雖善而有慾,即本性中蘊藏慾念。因此,培養之方,切忌壓迫,一壓就會爆炸。所謂爆炸,就是性起,性起則嗔。

養性之法有二:

一、思量法:性不可壓制,祗許細細思量「為什麼不可」五個字。例如:想搶劫而心謂不可,細想為什麼不可?能夠想,細細想,得到答案,自然可以不幹,不屑幹。

二、冷卻法:從靜定入手,緩和行動,拖一個時期,使其由熱變靜,由靜變冷。以因果二字做武器。譬如:性起想殺人,差不多見諸行動,此時也,先要想一想後路,我今殺人,從何處脫身呢?走了之後,又如何藏身呢?有此問題,行動當然緩和,一緩之下,便由熱變靜,再以因果律來衡量一下,殺人者他日亦會為人所殺,何苦自尋死路?有此一想,行動自然漸得冷卻。

世人事物,都是如此,硬以柔制,熱以冷制。萬不能一硬對硬,以熱對熱,否則必爆炸無疑。

絕慾與防慾

慾是有生俱來,物慾性慾,人人都逃不了,所以煩惱隨來。欲免煩惱,就要絕慾。六根六塵,不要執染,五蘊常空,就是絕慾。絕慾是學佛正途,將慾念剷除,不留根蒂,甚而什么是慾也不存在,這樣當然可得到究竟。

一般人祗能做到防慾境界,就是跟本方法,如築堤防洪,假使洪水泛濫,堤高是否可攔?堤堅是否可靠?涓涓之漏,可缺全堤,洪水奔騰,不可收拾。

凡防物之奔騰,能止則止,不止則反比不防為害更大。譬如防洪:不防,水勢較緩;若防,則蓄其勢,堤缺如倒。是以防不是正途,能絕其來源,堵其泉眼,則較堤防騰萬萬倍也。

比較

所謂知足常樂,盡人皆知。但如何實踐,始能知足?

世人多犯虛榮之念,永無止境。得到富貴,又想長生。因而煩惱重重,慾火熾烈。甚而將本性遺忘,作奸犯科,無惡不作。總而言之,就是犯了一個貪之法,就是「比較」二字。

人若有比較之心,則自有滿足之日,既得滿足,慾念當熄。譬如:自己穿的是破鞋,應當比較沒有鞋穿之人,而你總算勝過他一級而得到滿足。沒有鞋穿者,又應該比較殘癈無腳之人,自然你又勝他一級。無腳者應該將沒有靈魂而死去之人比較一下,那麼你又可得滿足。如此下去,自可達到知足常樂之真諦。

享樂與受苦

有些人終日不忘享樂,是為享樂派;有些人則以為目前先吃苦頭,籌劃將來享晚福,是為受苦派。其實此二派都不對,所以佛陀創造一種真理,叫無盡法。

何謂無盡法?就是既不盡量享樂,也不盡量受苦。因為樂也苦也,都是因果報應。今生有樂可享,並非佛之所賜,種善因得善果,此乃自己之功,與佛無關。種苦因得苦果,此乃自作自受,亦與佛無涉。所以為人遇樂可享。不必過求;有苦只管受,不必刻意求苦。修行不必一定要從苦中修,只要從善如流,則樂中亦可修成。

其實苦也樂也,根本就難以分別;有人以打麻雀牌為樂,亦有人認為苦;好酒之人,以飲酒為樂,不喜飲者認為是苦。所以苦樂是人為的。心之所適為樂,心之不悅為苦。總之,不盡量求適,更不可強而求之,這便是真理。

居安思危

多數人都期望能夠安樂,但在享樂中之人,總以為好景常在,以為富者長富,貧者長貧,對遷移流轉的定律和因果循環的理論,絕不明白。殊不知物極必反,事到臨頭,才手足無措,一蹶不振。

有些人稍知危之所在,亦稍作防範之計,唯獨所謂防,只見其著,忽略其微。所謂範,只範其常,忽略其變。因此,雖有防範,亦等於無。故居安固然要思危,但知危而防,亦不足恃。防危之法,不是防於眼前,而必須防於永後。世上一切都是無常,失之不足惜。永後一切,則必須防其不得,防其稍失。因此,防危之法,唯有於事未到來之先,積仁心之石,建慈悲之堤,才可保其不失也。

隨遇而安

世人營營役役,為住忙,為衣忙,為食忙,你爭我奪,不惜以生命去換取身外之虛榮;甚至衣食住都有了,又嫌未能登峰造極,想日益求精,終日去做物慾之奴隸,何其可憐!

因此,得過且過,隨遇而安,就可消除許多煩惱。娑婆世界,脆如玻璃,今日不知明日事,更何苦自尋煩惱?生活雖較苦,亦不可斤斤求美滿,隨遇而安,煩惱自除矣。

圓融

萬物圓則旋轉靈活,如車輪之軸,因係圓形,故可東可西,可上可下,可轉向任何一方而無阻。人之處世,亦要面面俱圓。環境轉佳,亦可從佳;環境變壞,亦可處之泰然。心目中當作乃係一時之方向改變而已,從不記掛在心。如此,一點痛苦也沒有,半分煩惱也不侵,自行控制,無分好壞,此即所謂圓融。

如不明白圓融之理,就是一具方形之軸,不能轉動,強而轉之,必斷軸心。此所謂人性不圓,不獨處世無方,簡直身敗如斷軸。不能控制環境之轉移,就是自取煩惱。

隨遇而安與圓融之意義甚近,但一則是聽天由命,一則出於自力,主權在自己手中。所以圓融較之隨遇而安,是更進一步也。

記,就是追憶。人世間,勞勞終日,腦海中留存了過去之種種印象,弄至煩惱諸多,迷津深入。

世事繁瑣,日中所作,夜間所為,是否件件做得對?是否樣樣作得合?除了檢討之外,應該不留痕跡,才能清心寡念,才能專心去做領悟工作。

所謂煩惱,就是不應記而記。譬如流水落花,逢場作慶,此乃一時虛幻,事過情遷,何必追憶?假如一有記憶,馬上心魔蕩漾,易入邪途,最低限度,亦陷於求不得苦之中,或者求而可再得,又陷於沉淪不拔之苦海,故應忘記,勿回首,勿思量。

又如仇恨連綿,忘之可化敵為友,記之則嗔恨在心,忿忿不平,易入罪城,故應忘之。

又或蒙恩深厚,受義難忘。為求了此因緣,常懷圖報之願,原屬合理,但仍有損本身修行之虞,亦應暫時放下,不要思量。他日力有所逮,然後見機行事,方合正理。

但是佛理玄機,深文要訣,乃是應有所記,牢牢記之,不特不惹煩根,且可脫離苦海。

記與不記,其效果有若天壤之別,可不慎耶!

缺點

世無完人,亦無不缺之物。能做到禮義忠信,未必有廉有恥。能夠為富能仁,未必仁而能捨。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就是做到勇於任事,但亦有人說他不孝不義;高堂在閭,妻子在室,三過不入,缺乎情。

再以物而言,皎潔光明,莫如月亮,但亦不能長圓。由此可見,缺點是人與物都逃不了之缺憾。

本身之缺點,別人批判你,切勿介懷,不應生氣,更不能向批判你之人加以惡意,應要向月亮學習,盡量把缺的一方面填補,月缺而能復圓,就是月的知機,故能保持光輝永照,人又何獨不能?

尚有本領不如人,也叫缺。應以「人可能之,己亦能之」之心情,立下信念,努力去做,便不會缺。

他人提示你的缺點,乃是善意,可助你迅速彌縫缺點也。

出人頭地

人人都希望有出人頭地之一日,但以哲理推論,人人都出人頭地,那麼更有誰人居你之下?由此可知,出人頭地非人人都一定做得到,顯然是有能者居之。所謂能者,就是具有多種條件,才能做到此一地步。

一、自愛:對自己之名譽人格,必先自愛,始能得到別人尊敬。假使自貶人格,怎能出人頭地?

二、自信:對自己之工作,要有必可成功之自信心,才能百折不撓,以底於成。否則,一遇困難,就會半途而廢。俗云:「哀莫大於心死」。心死就是失去自信心。

三、自強:自強是從自信中得來之一種力量,因你自信必成,故在遭遇困難時,能有堅強之力量去應付,困難愈大,應付力量愈強,打破難關,做到人能我能,我能未必人能。出人頭地,旨在其中。

新是舊的開始,也是舊的盡頭。因此新亦是舊,舊亦是新。在佛家而言,新舊並無分別。但俗世人對於新舊,一定有分別心,認為新的開始,寄於新的希望。照理來說,有希望心始有奮鬥心。不過不可不知,只有希望心而無實行計劃,這是屬於妄念。必要有計劃而且去實行,希望方可實現。

現再從新字拆開來研究,新字左邊從立從木,而右邊則從斤。立者就是立定腳跟,立下弘願,立地頂天,立刻實踐。木就是如木之直,如木之仡,如木之靜,至於右邊之斤字,斤者斧斤,亦是斧頭,要常常用斤削去木之雜枝,不要讓它生出旁枝雜幹,使木能立能直能堅,若有不堅,則用斤去改正,如此乃謂之新。

水可滌出污垢,故皆認定水是潔淨之一種物體。洗脫二字之名詞,就是以水來洗脫一切污垢之意。

人們罪惡重重,是靠淨心止念來去除污垢,淨心止念之作用就是對於水。但依照大乘學說來作深一層研究,就不能執水為範,用到水已經不是究竟地步。如果不有污垢存在,那又何用水之洗脫?連水都不需用,方能達究竟。

我們雖不能執水為範,但要借鏡水之行為,水本身清淨,不獨自淨且可淨他,水是出身於污泥中而自負不染,水長與泥土為伍,可是本身不染泥土氣息,而且愈流愈清。水性之柔軟和順,能方能圓,置於江河大海中,能泱泱不傲,放於杯盆小皿內,亦處之泰然。

學佛人士應借鏡水之長處,作為入佛之門可也。

談話藝術

人與人之間,許多場合常會大家聚首,談話之得體與否,影響甚大。說得好,事業上有莫大之幫助;說得不好,影響朋友之間的情誼,甚或口舌召尤,更不值得。

談話藝術,主要是探馬奔心法。首先要探查對方之個性、嗜好、行業,然後以之作為談話之資料。如對方喜歡睹馬,你不妨先與他談一談馬經,以引起其興趣,漸漸引入正題,才容易令對方給你一個好印象。假使對方最憎賭馬,你就千祈不可談馬經,否則雖入正題,彼亦充耳不聞,便成弄巧反拙。

其次,談話的代名詞,要用得的當,方能令對方喜悅。用一個我字,不如用十個你字。例如:「假如我發達,我一定很願意做善事。」如此說來,不夠藝術。應該將我字改作你字,則對方便開心了。說人家發達,他一定歡喜;說自己發達,人家內心會暗中罵你:「你都唔慌會發達咯」。此外,形容詞亦非常重要,如形容人家本事,有魄力,能用人。譬如說:「你真係叻過曹操呀!」咁就未必受人歡迎。因為他以為你說他奸,講唔定即刻會反面。

又如開頭見面第一句話:「呀!你發福了」。這句話不可亂用,有些肥人一聽就驚:「弊傢伙,又肥鰦咯」。又是不受歡迎。

觀人與律己

世上任何事物,都有外貌,外貌乃內心之窗,心有所思,必形諸外。前人有云:「觀人於臨財,觀人於臨難,觀人於忽略,觀人於酒後」。此四觀訣,甚為準繩。

觀人如此,別人觀己又如何?茲將佛經要旨之精華「謙虛十要」,作為學佛修持之無上法門。

(一)要有虛懷的心境:所謂虛懷,即無所著之謂,心無宿物之謂。喜樂悲愁不著於心,如此心廣体胖,自然健康。

(二)要有委婉的言詞:欲使對方領略你之說話,必須委婉言之,始不會令人反感。尤其是規諫別人,更要說得溫柔體貼,方能打動別人之心。

(三)要有歡悅的容貌:容貌不歡悅,對方一望便生厭,最低限度令人有難以親近之感!如此,情感由何而生?

(四)要有禮貌的態度:禮貌好,人家知你是斯文中人,當然尊重你。如此,你便佔了不少便宜。

(五)要省察自己的過失:不能自省過失,則有過不知改,定必愈走愈邪。有過即改,自然上進。

(六)要效法別人之所長:人必有所短,亦必有所長,取他人之長,去自己之短,當然上人也。

(七)要隱惡揚善:你稱讚人一句,有鼓勵人之感。不揚人之惡,可以使對方有反省之心。

(八)要樸實大方:樸實就是不奢侈的美麗,美麗必要大方。裝束、談吐、行動、風度,才得人歡迎。反之,令人作三日嘔,何苦來!

(九)要慷慨和樂:應用不吝,便是慷慨。無論錢財、學識、勞力,應要助人的,都要慷慨,必得人和;人和既得,當然快樂。

(十)要忍耐寬恕: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總在能堅忍耐煩,勞怨不辭,才能有成。若遇事動氣,理智易失,嗔心一起,便會妄動,傷身害事,莫此為甚。至於寬恕二字,是發自同情心。人誰無過,推己及人,得饒人處且饒人,被饒者當然心感銘謝,而自己又心無掛礙,心安理得,何樂不為。

十要說完,仍有未盡,應另加一要:要自承罪過。雖然事情非完全出於自己之錯,但如果自肯引疚承當,對方自有感激不盡之念,自然得人喜悅,得人敬重。

怎樣應付被罵

任何人都怕人家罵自己,因此,世人對於一個罵字,引起不少紛爭。其實,給人罵是一種最難得最暢快之事。何以故?因為受人罵是間接知道自己之缺點。姑無論被罵的是否事實,總之,你肯罵我,我便抱著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之精神去接受,自己一點損失都沒有。尤其是身為長輩,難得有人去罵他,就等於沒有人肯教他,沒有人肯提醒他之過錯,所以受罵是一件好事。

你去罵人,一定認為給你罵的人值得教訓,然後始勞尊口。所謂罵者愛也。因此,我若被罵,就是人家肯關懷我,不特不怨他,還須向他致謝。

受人罵一點不難過,去罵人才是最辛苦,要破氣,要傷神,倒不如受人罵更有趣。

佛經有云:「惡聲入心,其心則正;惡言出口,其心則痛」。其意為被人罵之聲音入在我心,必有反省,故心則正。出口去罵人,一定非常生氣,故心則痛。如此足證上述之不訛也。

頹廢

頹廢是天演之定律,凡事凡物,都必要經過一種淘汰,由新興而入頹廢。譬如鐵器,用久不磨擦,或棄置不用,則必生鏽,一經生鏽,必定侵蝕而達到頹廢。

說到事,也可以用頹廢法去解決,逐步逐步,剝繭抽絲的一層一層去解決。那麼這件事就好像一塊糖放在水中,漸漸溶化到無影無蹤,這就叫頹廢法。

至於人呢,如果不懂得應付種種的侵蝕,也一樣會頹廢。如何去防止侵蝕呢?那就要如鐵器一般,不能置而不用使它生銹。故人要不斷的鍛煉自己體力智力。佛說:「百煉金剛」,就是止頹的妙諦。

頹廢之因素:(一)見境不入境,而生消極。(二)入境太滿足,進取心已停。(三)見境懶入境,日日望奇跡。

防止頹廢的方法,就是針對上列三因素:(一)不要有求不得苦,應該再接再厲。(二)學無止境,應該不斷向前行。(三)知路便走路,不要站在路旁等車搭,行得一寸得一寸,終必可達目的。

守衛

富人居處,為防止別人盜竊,多數堅其門戶,慎其窗牖,僱人看更,以防宵小,以保財物。此所謂防範未然,可算縝密,但是最重要之大門往往洞開,此門為何?就是心門。

一般人對於心門,均不知嚴密防守,任由邪魔自入,致令大好清靜心房,為邪魔佔據,心內所蘊藏之自性,亦為邪魔盜去。結果縱能保存假有之財物,而真正之法寶反不能存,富亦何用?!

因此,防物盜不如防心盜。防心盜之唯一方法,就是堅門拒慾,清室(心室)不令物入。庶幾近矣。

世人每稱自己為我,其實「我」,只是一個代名詞,是一個假設之實體而已。人是風火水土四合而成,科學家則謂由無數個細胞組合而成。總而言之,是靠客觀環境配合而始得生存。莫說人命不可操縱,沒有水飲,就已經不能生活;沒有空氣,亦不能生存。是以所謂我,其實一點不是有我,簡直是無我。我不能操縱我,我又如何有哉?!

客觀環境可以改變我的一切,無環境不有意念,無意念就不有我之存在。故佛經有云:「因念故有我」。所謂念,就是從環境現象所影響,而形成了我之自尊。其實我是不能單獨生存,何尊之有?因此,我只能稱之為假我。

惟有自性,始是自己所有,不依靠任何環境可以獨立存在。我始終是肉體,必有返本還原之一日,所謂返璞歸真,璞就是真我,璞散則成器,器就是假我。譬如寫

人,變了寫子機器,唱戲的伶人變了唱歌機器,做生意的商人變了打算盤機器。人既器化了,便離開了真我。此時也,變成為生活的工具。我之筋骨,我之意識,都不是為我而用,完全為了生活而用,完全變成了被動。心雖不願做,被迫也要幹出來;心雖欲做之事,亦被迫不能。如此人生,真我何去?

是以人生價值,人命意義,最緊要就是減少些被動,多做些自己心願做的事,打破了被迫,而主動的去做願做之事。如此,真我漸見,一切都是真實的人生,而不是為生活的機器人。

好了

世人往往迷戀一切虛無假有,甚而死心不息,妻財子祿,樣樣都力求其好,但結果好好都要有。

好了歌說:「世人都說神仙好,只是功名忘不了。」是的,一般人心理,一方面羡慕神仙的快樂;但一方面又認為一子受皇恩,全家食天祿,以生命去博取功名,認為是聰明,是發達捷徑。可是,「自古英雄何去了?白骨一堆草未了」。這又有何聰明?

「世人都說神仙好,可是金銀忘不了。一生只恨積無多,等到多時眼閉了」。多又有何用?

「世人都說神仙好,美妾嬌妻忘不了」。但不知道「君生日日說恩深,君死又隨人去了」。雖然未必人人如是,但是轉眼人老珠黃,又有何可戀之處?

「世人都說神仙好,孝子賢孫忘不了」。可是「痴心父母古來多,孝子賢孫誰見了」。人心萬變,說不定今日是孝子,明日變成仇人。

總之,世人一切都是白雲蒼狗,何必執迷不悟?人人知道如是,人人仍是日思夜求,所以迷迷迷,到死方休。

破迷之法,事事得過且過,物物作如是觀。你臥的是梳化床,也許不及睡在街邊的苦力,他反為得著一個甜美之夢;而臥梳化床者,反為晚晚失眠。何必呢?!所以,好便是了,了便好。能了萬事皆好,最好莫若了。

想做神仙,先除物慾。因此,想好就要先了,了卻一切物慾,就能達到好的境界。

理由

世俗人每做一事,總有一篇理由。甚至做錯了事,亦有一大條理由,為自己辯護;就算殺了人,亦有理由可以說得條條大道,好像非打死人不可,又好像此人非死不可。明明罪人,也可說得變了功臣。其實此非理由,實乃籍口而已。

根本上所謂理由,人人皆有。「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可知理由兩字,根本不能判別是非,亦不能憑理由去解決一件爭端。然則,怎樣才是真理由?

佛法中有云:「忍耐就是理由」。凡事愈自辯則愈無理由,愈多理由就証明愈是犯罪。假使此人全不發言,全不誇耀自己理由者,此乃真理由。

因為事情無論如何複雜,一經時日考驗,必有水落石出之一日。假使你能忍耐,由別人去替你說出理由,則勝過自己去講千百條理由。所以忍耐就是理由一語,含義非常深奧,望細味之,當得真諦也。

人生如寄

人是塵世間之過客,誰也不能永久居留。所以人生如寄,是寄居塵世。

人生雖如寄,但不能抱著人壽幾何的心理,消極去處世。尤其一般貧困或失意的人,更易誤犯此一錯處。人生雖短暫,但意志不能消沉。既處世為人,就好像上了賽跑場一樣,既參加賽跑,就不能不開步,跑輸跑嬴,都一樣要跑,必須跑完這一個賽程,方算了事。

我們既在塵世做一位過客,寄居逆旅,時間當然短暫。聰明人當然要準備下一站的工作。住在逆旅,既知明日回鄉,應該紮好行李,上足糧食,購定回鄉之必需物品,方為智慧中人。至於如何紮行李,購糧食,備辦必需品,並非叫他買定棺木山地,絕對不必為臭皮囊打算,所打算的就是靈的一方面。因此,學佛就是為下一站打算的方法,培養靈性,準備將來佛國所需。

有些人因環境不佳,貧困交襲,就長嗟短嘆,提不起精神來。殊不知好文章好作品,並非成功於豪華書齋,而是在夜雨漏屋中完成。可見處境愈劣,發奮愈力,所謂貧家出孝子,詩窮而後工。其實富人學佛,東不能捨,西不能棄,難於成就。窮困使人發奮,一心嚮往,更較富有之人易於成功。

因此,人生如寄,不要把可貴的時光虛耗,努力為下一行程準備吧。

受恩

受恩報恩,欠債還債。否則心不能安,必要還清,始可了卻因果,所以為人最怕受恩多。

佛徒又如何?佛怕種恩。種恩都怕,何況受恩呢。所以對受恩要極力避免,就算為善,亦切不可有行善之念,善惡亦不起分別心,就是此故。

皈依導師,只可信皈一位,切不可二信三信。何以故呢?信師一體,自可睥睨;信師超一,一片眩迷。其理由亦等於受恩多一般無二。

觀圓莫觀缺

人總有一些缺點,但亦有他的長處。你只看他好的一面,就覺得其人可親。若只看壞的一面,就覺得其人可恨。那麼,你願意多一位可親近的人,還是多一位可恨的人呢。

佛說「觀圓莫觀缺」。是要眾生有情,眾生合一。能如此做,就可以消滅一切恨,人間無恨,煩惱自滅,豈不快哉!

做人最聰明的,就是給予別人以同情心,無論貧賤富貴,都需要別人同情,贊助別人意見,對方無有不親近你之理,甚至認你為知己。

有時別人開罪了你,你不獨從恕字去原諒了別人無心之失,還要從好的一面去著眼,認為別人不是存心開罪於我,或者是有心提醒我也未定。如此一來,自然心平氣和,多麼聰明!

互愛

天地造化,不獨同類互善,甚至一切眾生,亦視同一體。如此方不致有敵對行為,所謂水乳交融。水為乳之母,乳為水之次,本屬一體,一經相融,兩體互合,便無彼此之分,何況人與眾生,亦是同源同途,倘有敵視,真有水乳不如。

佛說:「一切眾生,同是一體」。眾生禍福,與我相同。能明此義,必知互愛。故佛門中,一切禱告,均以眾生為主,亦必迴向眾生始得有效。因我亦是眾生之一,眾生有福,我便有份。

佛理中,顯明記載要忘我。既知忘我,則任何慾念私見均不入心,自無互相敵視之理。因此,互愛之基,必從忘我做起,發達嗎?你發也好,我發也好,同是一體,何分彼此?能如此,大家忘我,沒有私慾,則天下太平。

人身之優點

六道輪迴,人身難得。人身有何優點,茲分述如下:

(一)人性:眾生之中,以人性最靈易悟。人之自性得天獨厚,特別賦予佛根,只因塵慾所染,執迷不見。若從自性中悟諦知真,轉眼成佛。

(二)智慧:人身另具一種優點,就是智慧,亦所謂靈性。智是能知善,慧是能修行。

(三)慚愧:亦所謂知恥,又是人身獨具。人能知恥,對於精進方面,具有莫大幫助。修行不知精進,等於航船不知水性,行來行去都在水中央,欲達彼岸難之又難,知恥就足以鼓勵精進。

我輩今世既能得到人身,這是幾世修來,得來並不容易,若不趁今生修行,豈非如入寶山空手回?

許多人都常發開眼夢,終日以為人生有常,一切有相,以為萬物永存,世間常在。有時更幻想到前途錦繡,處處康莊。如此夢夢不絕,無有醒時,等到了無常一至,然後方知是夢。此時也,始知自愚;雖然夢醒,但已經太遲,流轉下世,到了下世來生,未必又是人身,學佛機會無從把握,可能延至後三、四世,來生來生再來生,也未可定。此一場白日夢真是誤了大事。

欲求不入夢,首宜摒除一切實相,摒除妄想,心安寡慾,意識清淨,,既無夢根,何得有夢?

淨心經有說:「白日無妄念,夜來夢不侵」。只要明白此一句經文,便可思過半矣。

業賬

一般人習慣,杪例有結賬,将一年來進支數目及往來賑項作一清結;應收應還均完手續,然後開始過新年。賬目清楚,便感無限欣慰;賬目未清;或難相扺補,便感到十分徬徨,日夜不安。

世人祇知清理錢財之賑目,而忽略了最重要之一筆流水賬,就是業賬,亦即業障,亦即善惡賬。檢討一年來之善惡,所作所為,所言所思,是否惡少善多?如果發覺惡多善少,就等於賬目上發見赤字,應該想辧法去彌補。不過,賬目之收支,可以將收扺支,以求相抵;但善與惡則不能相抵,勿謂做了惡事可以做回一件善事以抵銷惡業。做了一件惡事,即使做回十宗善事,惡業仍然存在,絶不能平衡。所謂因果,就是此理。

清結善惡賬,如果發現赤字,如何去抵銷呢?惡賬既不能以善賬相抵,則祇有用下列二法:

一、潛移法―所謂潛移法,就是既知錯就立改,思移改,永不再錯,如此便可冲淡惡果。「過而能改,善莫大焉」!就是此理。

二、多作善因―以多行善而求側重效果,好像一架天秤, 惡果輕善果重,便側重一邊。如此,人之智慧可以不蔽,因此希冀不履惡途。

佛家語云:「祇求惡得改,莫讓惡再來」。善根翻不起惡根, 就是此理。作善不如改過,又是此理。

怎樣研究佛經

有些人學佛,目的是喜歡出風頭:求名。有些是念念不忘妻財子祿,望人天福報―求利。有些是遭遇了剌激,心靈空虛:求慰寂。凡屬有求而去學佛的人,都是不知佛味。我們研究佛經,必需具備下列條件,オ能領悟得到真理。

一、要清心:除去一切目的,一心研究佛理。佛經是注重悟性,要自己去能領悟, 自己去追求。

二、要情趣:絕對不能勉強。沒有情趣,易生厭心。一有厭心,何從領悟?

三、要虛心:不能以為自己有了相當成就,對初基者有傲慢態度,更不能以深淺之別,而生歧視之見。其實佛法並無深淺之分,只知深入了解,很普通之佛理,也是大乘無上法。

四、戒濫取:佛法法門遍佈,得其一便可明心;不應專走法門纜,今日學顯,明日學密。若此很易弄雜了理智,弄亂了旨竅,變成虎不虎,犬不犬。

五、要純潔:研究佛經,就著重一個佛門去追尋,不應雜以其他形式。

六、要慈悲:一切一切,不應以自己來著眼,應要以眾生為首,做到了無我階段,始有進步。

佛路

佛途廣闊,似無邊際,其實法門只有三度,簡單非常,能把握此三門,可以立地成佛。

所謂三法門者,就是領悟、智慧、實踐,三者不能缺一。因為佛學是直觀的、經驗的、不是依循的,尤其不是權威的,故領悟為最大關鍵。學佛不必以他人之見為己見,只要直觀下去,用自己心得去領悟,而智慧便出,以他人之見為己見,則本人之智慧,必受蒙蔽。因為他人領悟所得,乃他人之見解,其究竟性別人一定不大清楚,言語文字,每多詞不達意,惟有自己領悟,才是真理。

學佛之領悟等於江風,智慧等於舵工,實踐等於船帆,佛學就等於一艘船。欲船之航行,必先有江風之吹送,然後把定舵,揚起帆,船無有不前進者。試想江風、舵工、帆,三者缺一,其可得乎?

許多船,有舵工,有江風,而無帆者甚多,殊深可惜!其實最難得者為江風,江風不常有,未必常得江風之來。而最易得者為帆。今每多反是,真不知究竟何在?

許多人以為佛學只憑自己去領悟,恐防有錯,此點表面上似乎有理,但駛帆是另一件事,把舵又是另一件事。有了舵工,斷不會駛錯路之理。有了智慧,自可決斷,無須介懷。而且佛門如海,無論從那一邊泊船都可上岸。條條是路,處處是岸。行錯了,認為行不通,可以轉一個彎便得。雖然行錯路要轉彎,亦勝於要靠人帶路 也。自己走自己的路,無有不通之理,何足憂為?!

建信

所謂信,就是心慕神傾,忠誠不變。故勿論信何種宗教,都必先建立此一宗旨,方能有所獲益,然後才能接受所信的奧旨。因為建信之後,始能實行。信不建則行不周,行不周則境不進,境不進則巔不可攀,理也。

信佛者,自以為信,其實離題萬丈,因為既信必行,知而不行,何得為信?既信後,繼之有恆,所謂有恆,乃健行不息,日深精研之謂。有恆之後,必定精進。能得精進,心竅方開,心竅一開,靈感乃通,始能自導悟性。因為佛學不求外導,必先求諸己心,所謂佛法不是佛法,求諸己心所得,乃是真正所得。

以前佛法乃先進者成功之路,以環境時勢所限,以前人之路,作自己今日之路,未必可以行得通,應以自己領悟所獲,加以先進者為借境,方是無上法寶。所有先進者之能得到究竟,絕無同一途徑。所謂各走各路,各守一法,甚而行四個字,做一首偈,專研不息,亦可成佛也。

應機

學佛人士,修道是由自己發心,而証道亦必要自己努力,大下苦功,絕不能僥倖得來。

說法修持最妙秘訣,就是應機,亦即隨機,不必死守教條,好像醫生處方,當然是對病下藥,可以癒人。但後來有同症病者,此藥未必人人能癒,須要量情加減,方可得救;所謂量情加減,就是要你本人努力,要你本人領悟,任何名師亦不能代庖。

佛教之偉大之處,就是人人可得悟,個個可成佛,佛教中指示後者不可執法,執迷於法,便絕自悟之路,怎能精進?故欲証道,見機應機,見景應景。無物不法,無言不訣。如此智慧,則聞一語可以證道。因此佛祖有云:「所謂佛法,不是佛法。」就是針對此點而言。

四不依

佛教本來只有禪淨兩宗,達摩師長傳入我國時,就只傳禪宗。禪字本屬梵語,譯意為定,故又稱禪定,此乃正宗正派。唐宋以後,五花八門,為邪道利用;時至今日,更加復雜,居然將神道混合,弄至後學更感模糊,此無他,人為而矣。各宗各派巧立名目,曲解佛義,以遷就個人意志。佛陀早在二千多年前便知有今日,是以特將四不依之儆語留給後世,以拯後世之誤入迷津者。

一、依法不依人:學佛要依法,法者佛法。即佛陀所說過的話,切不可依人所說的話。人到底是人,所說的經,間或有多少利己說法,或有曲解佛理,導人迷誤。

二、依了經義,不依不了經義:了者,明也。意義了然者方是好經,有些含糊不清,就不可依。

三、依智不依識:從智中所得者,即般若,可依。從意識中所得者,不可依。

四、依義不依語:所謂義,就是經中之意釋,是佛陀或其弟子依義所釋。故可依。語釋則是後進法師或居士所講而加之註釋。若非依義所釋,切不可依。

三藏

三藏就是指經、律、論而言。經者,乃佛所言,表達其成佛經過,故曰經。論,就是學佛人士各善知識在研究佛學時,一般心得和一種意見,故曰論。律,就是佛門規矩,又叫戒律,為佛徒必守之規則,合而稱為三藏。唐玄奘又叫唐三藏,就是說他能通經、律、論之意。

至於何以稱為藏?因為古代之經文,是刻在石上而集合起來,藏於石窟之中,故曰藏。

方便法門

學佛是最容易不過的。所謂佛法,就是佛祖所說所做的事,由佛大弟子記錄下來,我們依著他所說的去做,如此簡單,便叫做學佛。佛經有說:「歸元無二法,方便有多門」。欲求反璞歸真,只有依照佛說去做的一個方法,此外並無第二個方法。但是如何實踐?那就方便有多門了。譬如由香港過九龍,可以乘搭中環或灣仔的渡海船,亦可搭車走隧。總之異途同歸,不分先後,各路之人不可說誰快誰慢,亦不可說搭船笨搭車精,等於佛教宗門各有各的成就。總求得歸元之法,便是同等成就。

有些人以為工作繁忙,不能學佛。試看六祖,斬柴舂米,日以繼夜,一樣學佛。又有以為要有巍峨堂宇,凜凜佛像,方易修持,此乃自入迷途,不足為訓。總之,任何法門,只求方便。法門有八萬四千個,個個法門都可以令你成佛。在這許多法門中,到底走那一個才合呢?這就要你自己依個性、環境、能力,量時量力,配合那一法門是你方便走的,你就去專修這個法門,堅定不渝,必有成就。最要緊就是行,你若果不行,就算是最短捷徑,亦行不到。學佛貴求實踐,明矣。

我是佛徒

法門遍佈宇宙,假使不專修一法,今日東,明日西,始終是打圈子,跑來跑去都是跑在一塊地方,一定沒有上進。須知學佛能夠達到了生脫死,明心見性,便是偌大成就。。若果不專守一法,胡亂去修,想能達到究竟目的,難乎其難。有人以為誠心誠意看經,便可成佛,那是錯的。看經只能增加你的善知識,可能明白佛的道理,距離成佛的道路還很遙遠;又以為念佛就是好的修持,只要念就可以了生死,其實也是不夠的,念佛也許可以了生,但萬萬不能達到涅槃境界,那麼,了生又何用呢?

今提出「我是佛徒」這一個法門,時時刻刻都要想起我是佛徒。做佛徒要怎樣去做?自然基本修持、念佛、看經、持咒之外,最要緊就是觀摩。觀就是觀前賢之所行;摩就是要揣摩佛說的要旨及目的,然後才有進一步的成就。否則只念經不觀摩,等於讀書念口黃,有何用呢?縱使讀到啷啷滿口而不求甚解,胸中仍是無一點墨也。所以「觀摩」就是一個秘訣,「我是佛徒」就是一條鑰匙。

信解行證

普通人說:「我是信佛啊」。其實只是知有佛而已,不能叫信佛!信佛必須具足六信心始能入門。一、信奉三寶(佛、法、僧);二、信奉佛教五乘行法(五乘者:人、天、聲聞、緣覺、菩薩)。三、信奉人身難得,聞佛不易。四、信奉因果定律。五、信奉眾生俱有佛性,心佛眾生,三無差別,善根增長,以達究竟。六、信奉阿彌陀佛,永生西方淨土,離苦得樂。

既信之後,第二要解。一定要深明義趣,是謂心解,信而心解,已經半路可通。

第三為行。解而不行,如知味而不食,決不得飽,所以既解以後,必須依照佛法而行。因此,行是最重要之一課。解是憑心,行是憑動。不解而行,等如盲修瞎練;解而不行,等如入寶山而空手回。

第四為證。證是行者以正智契合真理。證是空托之辭,無有實相,故不得見。修持之人,只要遵循佛法,一一去行,不問進境如何,成績多少,一直到了幻念俱滅,自性明顯,苦滅惑無之境界,便到了得證境界。

在家與出家

有人以為學佛一定要出家才能有成。其實,「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知在家學佛,一樣可成,居士成佛者大不乏人。不過比較起來,出家減少了不必要的阻礙;在家居士則煩俗事務常在眼前,心志未免受了影響,但苟能心如,則又有何分別?譬如唐朝之龐太師,出世入世,普渡不少壞人歸正。龐太師俗名蘊,法號道玄,本為富家子,仕宦之家,父為太守,家產頗豐,因慕佛盡去家財,薄留田宅,以居士身份,夫婦雙修,竟成大道,究竟成佛。當其成正果之後,亦有數偈留與後學之士,甚合初基者採用。今特錄出,以供在家學佛者之修持:

一、心如即是定,境如即是禪。如如都不動,大道無中邊。若能達此意,所謂火中蓮。(註:如就是不動,就境不興思。如如似固結,就叫心如。只要心如,便是入定。境如便是處何境界就何境界,既就此境,不作境外之想。)

二、無貪勝佈施,無痴勝坐禪,無嗔勝持戒,無念勝求緣。盡看凡夫事,夜來安樂眠。寒時向火坐,火本實無煙,不忌黑暗女,不求功德天。任運行方便,皆是般若船。如能照此學,功德實無邊。(註:能佈施必然無貪。坐禪目的是攝心,既無妄念,何用坐禪。縱然持足四十九戒,只要一嗔,等於縱火自焚,四十九戒均成泡影。無念則心清若泉,何必到處求緣。凡夫俗事,就是煩惱窮困,明白因果債緣,自然樂於接受,苦難而不怨恨,可以安穩熟睡。無分別心無邪善念,雖暗室之女,何用顧忌。立心靜修,不求功德之心,不求洪福之念,任運行方便,就是最大的智慧。)

三、無念清涼寺,蘊空真五台。對境心不垢,當情心死灰。妙理於中現,優曇空裡開。無求真法眼,離相見如來。若能如是學,不動出三災。(註: 心中無念一定清涼。自空五蘊便是登五台。對境不著境,任何善惡美醜,概不生境,則心不垢。人當有情時,心如死灰,七情不入,此又何在乎身外事?惟有心靜,妙理始從內心而生,一切法門都在眼前矣。猶如太空優曇朵朵,從空而生。萬法無邊,遍佈宇宙,不一定要求得法眼法門始可成佛。種種色相,不能執有,能離種種 相,不生有相念,便見如來。便可不動而出三災。三災者,三途也。)

四、日輪漸短促,光陰去何速?身似水中沫,命如當風燭。常須慎四蛇,持心除三毒。(註:人壽幾何?生命短促,轉瞬無常即到。應該早空人、我、眾生、壽者四相,四相一存,自性難現。故四相稱為四蛇,言其有毒,阻礙菩提精進也。同時痛下功夫,滅盡貪嗔痴三毒。如此做去,當可立地成佛也。)

上述第一偈是要如如不動,靜心止念。第二偈是說明在家學佛,雖未受戒坐禪,如能自行方便,就與出家受戒一樣可以成佛。第三偈是要從止念中做工夫,色空兩者皆不生相念。龐太師能悟出無念離相,當有獨到之妙處。第四偈是空四相。人心有住則難空四相。有相執,就算一切功成,亦不能達到究竟境界。

總之,龐太師各偈,均是另開法眼,以金剛為本,法華為幹。靜心止慮,攝心有術。故能以居士之身,得成正果。以此一簡單法門亦可成佛,此又何必處處燒香?!

涅槃與了生死

涅就是不生,槃就是不滅,涅槃之意義,就是不生不滅。

有人以為一個佛徒死了,就叫涅槃。其實不然。所謂不生不滅,非有道行有功德而深明佛理者不能達到。而且涅槃亦非生時可能決定,一定要到中有時期,以自己之定力願力,去制止業力之牽引,能閉胎門方可達到。故涅槃並非普通佛子所能得到。但佛徒起碼應該達到「了生死」之一地步。

了生死者,就是了了分明生從何來;了了分明死從何去。世人誤解了生死是了卻生死,此乃誤會,實與涅槃有別。

生從何來?生從慾來,人乃慾身所成,故所謂無慾不成俗。至於死從何去?則一定要自己主宰;即使不能逃避胎門,亦要有自己選擇機會,甚而投身為人,亦有選擇來生父母之權力,此乃謂之了生死。

如何能達到了生死之地步?就是要趁有生之日,深研佛理,精進修持。佛理貫通,則性定心明。等到了辭世時就能自作主宰而得解脫矣。

頓悟

學佛人都希望達到最終目的―解脫。達到解脫的捷徑,就是頓悟。

頓者,頓除妄念;悟者,悟見自性,這就叫頓悟。修頓悟之法,必須從根本做起。何謂根本?心楞枷經有云:「心生則法生,心滅則法滅」。又維摩經云:「欲求淨土,必先淨心」。由此可知,心即根本。因為心寂則神寂,心亂則神亂。因此,從根本修起,乃是一定之路。佛經有云:「聖者求心不求佛,愚人求佛不求心」。有 此顯明道理,修持顯不能外求,只從內觀覺,萬事可決也。

至於如何從根本修?應從禪定修起。禪就是妄念不生,定就是坐見自性,所謂坐見自性,就是對境無心,八風不動。何謂對境無心呢?就是面對任何境界而無動於中,不生好醜美惡之念,不起分別之心,故能不生妄念。又何謂八風呢?利、哀、毀、譽、稱、譏、苦、樂,謂之八風。有定力的人就是遇著八風之吹,心亦寂然不動。八風不動,雖屬凡夫,可登佛籙。

禪定中,定字之修又從何入手?金剛經有「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之一句,所謂心無所住,不住一切之謂,又即住無住處。何謂無住處?即不住有無,不住中間,不住善惡,不住一切。這個住處,就是心之住處,亦即所謂不住心。不住心者,不停於任何色相,不執於有無,不執於來去,就叫不住心,亦稱佛心。其心不青不黃,不赤不紫;不大不小,不長不短,湛然長寂,不起微波,此乃本心。頓悟入門,就是去修此不住之心。頓悟法以無念為宗,以妄念不起為旨,以清靜為體,以智為用。

無念者,無邪念之謂。邪念就是有無之念,善惡存有之念。亦即見相有相,見色有色,謂之邪念。正念則見相無相,見無所見。即雖見其相不作相想。等於見其有不作其有想,又等於見也好,不見也好;有也好,無也好,對於此相,不留一點痕跡,亦不分別取捨、苦樂、美惡、憎愛、怨親,絕不有此種種念頭,就是正念。譬如本心如鏡,鏡內空空如也,不著一相。但有時色相照入,只見其相,鏡中雖有相,但相去影去,不留鏡中。雖經色色相相,不斷照入,但亦不斷消滅,始終不染著於 鏡中,此為無念,務以此為宗。

何謂妄念不起?妄念者,不可得而求得,明知無而想有,明知苦而以為樂,此皆為妄念。總之,人不能無念,但不可起妄念,以此為旨。

何謂清靜?心無所染,無有纖塵,湛然常寂,無礙無掛,無善無惡,此之所謂清靜心。

何謂以智為用?所謂智,就是二空性。二空就是無愛無憎,即空愛又空憎;無美無惡,即無美又無惡,兩者皆空,亦即是無分別心,務以此為用。

宗、旨、體、用已明,頓悟便可入門。

佛祖有一句偈:「覺諸相空,心中無念,念生則覺,覺之則無。修行妙法,至此可以。」細味此偈,必有所悟。

自性之尋求

人之自性,受了無明煩惱所蒙蔽,因而不能自見,是以尋求自性,必先除欲。把一切欲念看得淡之又淡,作如是觀,事事物物,都認為不外如是,那麼念消神爽,煩惱自清。

其次就「決一品」,一品就是眾生之義。決定宇宙萬物都是眾生所有,連我自己本體亦是眾生所有。換言之,就是破除人我執,不要執我,不起人我之別;不獨自己的生命,就是連自己本體也是屬於一品所有,任何東西都不屬於我。只有自性,臨走之時可以帶走,除此之外,一絲一縷也不能 帶去。那麼還有甚麼人我之別?因此欲尋自性,就要斷人我。世人就往往為著一個幻有的我,去追求無明煩惱,真是愚不可及。

明乎此,就應除欲念,決一品,斷無明,則立見自性矣。

 

四憑八穩

性就是人之初性本善之性,即有生俱來的一種感覺。見性就是要你返回初生之時之一種感覺。佛經有一句偈:「迷則眾生,覺則是佛」。 所謂迷,就是指本性而言。那麼佛與眾生,相隔不過迷覺之近,為人為佛,全賴你一念之興,可見甚為容易。究竟容易到如何程度?有何路子可通?有何法門可依?茲詳述佛門之四憑八穩,可明一切矣。

「慈悲則觀音,一憑;平直則彌陀,二憑;喜捨名勢至,三憑;能靜便釋迦,四憑」。

觀音乃菩薩之名,慈悲便是菩薩。慈就是以眾生之憂為己憂,眾生之苦為己苦。悲就是同情心。能慈便菩,能悲便薩。慈悲兼有便是菩薩心腸。

平是平等,一切均平,無分無別,無所謂眾生,無所謂聖賢,一切平等。直是直心,心口一致,能如是便是彌陀。

喜捨就是喜於施捨。一個人能夠喜歡去施捨別人,便是勢至。勢至乃佛號,佛之大智,所至之處,令人攝服,故名勢至。換言之,能樂於佈施便是佛。

能淨,淨是指心而言,心無一塵之染,心常寂寂,無掛無住,便是釋迦矣。

此四憑任何一憑,均可成佛,色身便滅,故謂四憑。

「人我則須彌,邪心則海水,煩惱則波浪,毒害則惡龍,虛妄則鬼神,塵勞則魚釛,貪瞋則地獄,愚痴則畜生」。此乃八穩。

消除人我之執,一切不要有人我之別。若分人我,一定有紛爭之起,如此則好像進入須彌山,鐵柵圍繞,永不能脫此囚禁,因此首除人我之見。

邪心為眾惡之首,如海水焉,有了海水,必有波浪。故人有邪心,煩惱必多。等於海水之有波濤,其心怎能得靜?

有毒害人之心,等於海水之中有了惡龍,其水欲清,其可得乎?

虛妄則不真不實,妄言綺語,三口兩舌,等如海水之中有了鬼神。障身為鬼,障心為神,有了障,人心必呆,任何真理障而不明。

塵勞就是營營役役,無事不在錢孔中打滾。此雖小惡,但亦如海水中有了魚釛,魚釛之興波作浪,雖較惡龍為少,但亦能令海水難清,欲清不得。

貪瞋如在地獄,貪無止足,如餓鬼地獄之不得飽。

愚痴等於畜生,任人擺佈,明知求不得,而偏要嘗試,求不得苦,此非畜生是何?

八穩,就是叫我們知道在心內興波作浪的是甚麼,知道了便能入四憑,立可成佛。

 

四事

人何以有罪惡,犯罪之因素是欲、恚、怖、痴,佛法稱為四事,又稱四行。

欲是見甚麼想甚麼,求不得時就千方百計不擇手段,任何罪惡都做得出來。所以欲是罪惡之祖,沒有欲便不會生罪。

恚是起惡念而以武力奪得之謂。所以恚是欲之幫兇,比欲更可怕,欲之不得,便由恚而行事。

怖就是恐嚇。若有不從,以XX對付,此之謂怖。

痴本來是作妄想解,痴念是也。但行痴的意義,就是識些少就以為全部都懂,由痴意而去判斷各事,明白多少就以為自己了不起,自以為是去自行自定。痴雖比前三惡為小,但其遺害亦不亞於前三惡,妄作胡為,不堪設想也。

 

無我無常

我是假我,自己無主權去控制我。生、老、病、死,自己無法操縱。其實世上萬物,都是因緣巧合而生,互助互依,然後能長成。花草樹木,要靠種子、泥土、陽光、水份、空氣之因緣配合,方得生長。人亦如是,人之得以生長,亦由種種因緣配合而來,我何有哉?

無常者,事事物物,決不能永恒不變,所謂「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紅顏變白髮,滄海變桑田」。今日為一株燦爛美麗之鮮花,明日就變作憔悴頹喪之殘枝,那有不變之境。

既知無我,可滅絕自私之慾;既知無常,可頓除愛染之念。愛慾不生,則煩惱根源可斷,人生痛苦,當可滅絕也。

 

三身四智

佛經中常有三身四智之說,所謂三身,並非有三個原體,皆從自性分化出來得來。一而二,二而三,只是一個原體而分三期演變而已。亦即表示修持之過程及其結果。三身者:莊嚴法身,圓滿報身,百千億化身,就叫三身。

四智是束三身而成。四智之中,有三智是獨立而成,有一智是聯合而成,茲分述如下:

一、成所作智:由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五識聯合而成,此五識名為入識,將前五識化為成所作智,就是將眼見耳聞鼻覺舌知身觸等等事物,皆視為成所作而已。亦即造成此事物係一種偶然之作,一切均無常,不能永久存在,要作如是觀。

二、妙觀察智:由第六識意識獨立而成。將意識化為妙觀察智,就是將前五識所入一切事物,空虛不執,不起妄念,要作如是觀察,就可免生出求得之念。

三、平等性智:由第七識末那識獨立而成。末那識又叫思量識,又叫傳達識。將第七識化為平等性智,就是對於事事物物,不起憎惡之想,一切平等,無分別心。

四、大圓鏡智:由第八識阿賴耶識(又叫含藏識)獨立而成。將第八識化為大圓鏡智,就是苟三智均能使到第八識清淨無瑕,明亮無礙。如鏡之境在影現,境去影去,清淨如初,而又圓又大,則能普照一切,易於稽查。

何以要將八識化為四智呢?因為迷者為識,悟者為智。八識不化,腸牽肚掛,一切煩惱根源總了不得也。

菩提智

菩提者正覺也。正就是在高無上,不偏不改。覺就是悟澈虛無,破除煩惱諸惑,從而得到大智大慧,是謂菩提智。

俗人之智慧,係從學習中而得,學一得一,學二得二,故其智慧是有限智慧,且有善亦有惡,因俗智是外求而得,求幾許得幾許。菩提智則是內向而生,由自己心力向內自明,由滅除妄念而生定力,再從定力而悟澈種種大智,因此在心力中無妄念,無幻想。故生出智慧是正圓清淨,艮知良能,了澈所有,一知全知,永無邊際。

所謂定力,必須心向內尋,切不可向外而求,向外所得,學一知一,有限無多。向內所得,徹底通透,全知全能,因此聞一法而自悟其餘。此乃各尊者修持必守之一大法門。

菩提智慧,本來人人都有,自性本來具足,只因物慾蒙蔽而不自覺耳!

所謂「利慾熾盛,便是火坑;貪愛沉溺,就是苦海。一念清淨,火焰自熄;一念警覺,船登彼岸」。所以思想清淨,可見菩提。

清淨之外,更要心平。心平之法,處順境而不喜,處逆境而不憂;得不喜,失不悲。心平無礙,彼岸可登矣。

既有菩提,就可很快有薩埵之力。菩提就是覺也,薩埵就是覺人,徒具菩提之智,而無薩埵之心,乃未能成正果。兩者俱足,中乘之上,已成菩薩之身,進而可修上乘之佛。學佛門徑,於此可見梗概也。此又何須尋門問師,自耗時間哉!?

住是停留不動,留而不捨。解深一層就是愛戀。例如路上看見一片美麗風景,自然腳步放慢,甚或停步觀賞。此因對風景有愛戀之心,有不肯捨去之念,才會住步。所謂「生心則住」。生心者,生欲心,生想得之心。

學佛要修不住心,所謂「對境心不起,菩提自裡來」。初基之人士對境心不起,實在難而做到。所以修持之法,就是任從心起,但不留影蹤。能夠做到不留影蹤,就算起念也無礙於修持。譬如一個明鏡,外像相對,則鏡中有像。萬像相對,則鏡中有萬像。但是像去則鏡空,永不留痕,如此於鏡何礙?鏡者心也,像者境也。因此,任鏡生心,生心不住,亦可無礙。

人心是容不得纖微塵埃,些少思維,半點情欲,亦會將自性蒙蔽,猶如明鏡之不能染纖塵。生心不住,則心清理明,如明鏡之常寂不動,可普照一切也。

 

隨緣

緣,外界事物與自體感觸,就叫緣。亦可說未有預約而巧合相逢,就叫緣。其中暗藏有因果成份,果熟便成了緣,而不期而遇。因此遇著這種緣時,就隨之而行,叫隨緣。隨緣只是自體隨緣而動,而心性不動,亦即是體動心不動,相動性不移,只要不動心,則有何礙?

居士修持之真諦為隨緣。能夠隨緣,則處富貴不起歡心,處貧窮不生怨心。見境就境,過後無影,做完不留在心,一切不拘不泥,總要過後不留在念,亦不故意為之。如此修持,甚合居士所用也。

妄想與真如

未開悟的人,一動一想都是妄想;已開悟的人,一動一想都是真如。因為未開悟的,一切著念都是有相。此念一滅,彼念又生。念念有形執相,物物分類求精。得之則可,求不得便入苦海,即使求得,而又要求精。如此,煩惱因之而生,便成妄想妄念。反之,雖同一個人,因已開悟了,就前後不同。能開悟的,一動一念,都已脫離形相,蘋果也好,橙也好,根本不著相,只求得之即食,不計精粗。既來則安,既去則了,不再求有,此為真如。

學佛志在悟道,假如不悟就等如未學。我們須知未悟之時好像盲人,無所視,無所知。身在深山大谷,還以為是在高樓大廈,一切只憑忖摩,雖然有人引導他坐上大殿來,因他目不能見,自以為空洞原野,不願居住,反而走到篶所裡,以為這是舒服地方,甘之無怨。尚有未悟者,空空虛虛,無所憑依,身自何來,將從何去?茫然不知。盲目盲心,苦上加苦,任你如何開示,如何提點,都不能領悟。在開眼者見之,真有悲從中來,憫之唯恐未切也。

悟與未悟,相差甚遠,等於開眼與盲眼。盲眼者,務必尋求開眼方法。而開眼者,因以前在未悟之時,亦與此輩盲人之遭遇相同,有此同經同過之處,自然會發出共鳴之同情心去拯救那些未悟之眾。所以佛有慈悲之心,就本於此。

學佛者,在尚未澈悟之前,有所動,有所念,最緊要就是在動念之先,一定要記得「我是佛徒」,有此一偈在心,時刻不忘,則妄念亦可變真如。

 

四諦法

佛祖最初度人,就是用四諦法。苦諦、集諦、滅諦、道諦,就是四諦。

苦諦:人生八苦,生、老、病、死之外,還有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熾等共為八苦。(五陰熾就是精力過剩,終日苦思,火氣衝天,無所發洩。)為人知苦,就可以決心去了生死。

集諦:苦之來源,必有集起原因,故名集諦。苦是迷的果,集是迷的因。前生所作所為,今生要償報,前世之惑和業就是造成今世苦果之原因。欲了苦果,須斷我想及貪瞋痴種種煩惱所招集的苦因。

滅諦:滅就是消滅。消滅今生所受各苦,許多人以為一死便可了事。殊不知今生雖死,眼前的苦可以暫時免受,但來世又要輪迴,又要繼續受苦,豈不是多此一舉?因此要了生死,才是徹底辦法,才可以滅苦,所以滅是悟的果。

道諦:如何能滅苦?就要憑道諦,道是通達涅槃之道,亦即佛法。從佛所說,依佛所行,聞佛所敬,不苟不懈,此謂道諦。因此道是悟的因。

四諦的要義,就是世間一切苦,不是註定,而是基於業因。人生苦痛的根源,因我想及貪瞋痴三毒而作業生煩惱。所以欲除苦痛,不得不斷煩惱,為斷煩惱,不得不修道,此乃佛學之基本修行教法也。

 

三學兼修

何謂三學?即戒、定、慧。何以又說兼修?因為此三學又連環性,凡人能持戒,則人性不渙,自然可定。人在定中,心清慮靜,智慧當然可生。故三學應同修,方可有成。

所謂戒,就是持戒。不必一定從宗門中去持足十戒,如能將三毒戒持得,亦可入定。學佛初基,持戒每難攝心,常在不自覺中,又破了戒。若能記著「我是佛徒」,那麼還敢不守戒嗎?戒字既得,必能入定。

定字作何解釋?如何去修?定有正偏二種:心不著相,身坐何處,心止於何處,不動一念,就是偏的一種修法;從動中去入定,不要凍結了自己一種活力而去修定,就叫正定。譬如色情是佛徒應戒之事,如果完全避見色情,不著一眼,當然可以定,但這是強制的定,真正的修法是要從色情中打滾而不為所動,這才是正定,既定則慧必生。

慧是智慧,修慧應從智修起,智慧兩全,才是真慧。智是從外所學,慧是由心而生。如此,就叫三學兼修。

一參備具

參是誠心誠意之謂,參拜就是專心專意去拜。所以參拜先要靜心,停止一切思維,誠心誠意觀賞著要拜的幻像,心中只有此一幻像,然後屈膝下拜,如此方能算得參拜。一參備具之參字,亦作誠心誠意之解。一參者就是在學佛時期只要一個參字,亦即所謂一條心。既然一條心去學佛,何以又有備具二字?就因為參字係有幾個階段在內。參之修法,係要由多心而轉入少心,由少心耳轉入一心,由一心而達到了心,分幾個階段,所謂備具者指此。

初學參禪,先要免除多心,任何環境任何地方都可以行事,不必多心選擇,更不必選何法門。由多心變為少心,少心就是隨緣見機,無分軒輊;再由少心而達到一心,一心者專心之謂,並不作他想,除依照佛法去修行外,並無第二條心,到了一心境界,已算得入參,但尤以為未足,大乘法中,要達到了心,一心仍然是有,了心才算得無。如此就可稱一參備具。

至於怎樣去修?從那一法門去實踐?又是「我是佛徒」,念此一偈,自然可行。因為常念此偈,當然要作佛徒行徑,一有邪思,立刻念起「我是佛徒」,便可從善如流,久而久之,習慣成了自然,便無參不透,無定不入。勉之!勉之!

妙有與真空

初乘佛學,教人要空,要四大皆空。但步入中乘學說,又教人不可執空,不可執法。表面看來,似乎有前後矛盾之處。因為初基初乘,不能不以空字灌輸方可靜其心;又因為初乘學者不能做到一個放字,亦即放得下之放。五蘊六慾常縈於心,住而不放,其心必生。故以空字來感召。但到了中乘,此時一切近空,再深修之時,心存空甚,便有阻礙,因此便要不執空。所謂空而不空,就叫妙有。

何謂空而不空?首先抱定萬物皆空之基本念頭,但不必去避空;立心去避免空字,便成了執著。譬如:有食物在前面叫我去食,我照食可也。但心中不存再食,不為其味所誘,不為其名所累,如此叫做不住心。有也好,無也好,總之全無印象在心,食過便了。如此這般,就叫妙有。

何以中乘學者,要取妙有而不執空?此無他,無所縈於心,無所繫於意。因為一執空,便處處叫空,時時縈繫於心,有時欲空不能空,便犯了瞋恚之弊,不如妙有之無所動於心也。例如抱著妙有之心情去玩牌,身心一定得益;抱著必得之心情去賭博,就有煩惱,此理甚明。

甚麼叫真空?有而不有,就叫真空,真真正正做到空字,就要雖有而不有。即是心內不存有無二字,如此心無掛礙,始為真空。

知空不著空

大乘論有兩句諦:「菩提非智,煩惱非惑」。此二句諦看起來與初基的見解似乎有些相反。菩提明明是一種智慧,煩惱明明是一種惑見,何以說非智非惑?此無他,修到大乘境界,根本無智無惑,亦即不存彼此,不別善惡。倘若別智別惑,則是有漏有為,仍然斷不了分別之心。所以龍樹佛祖特說此諦,以斷中道中分別之念。所以法門不能固守,初基的只知空門,固守空門,就以為是佛門中人,以為就可以得到究竟。須知知空不著空,方能達化境,欲入化境,必靠金剛三昧。

金剛之形象,初闊、尾闊、中間狹,如葫蘆一樣。何以故?所謂初闊,就是入門易。因其初門闊,可以任由多帶幾件包袱亦可容身,如執空執有等滿身包袱,都可以入 得門口,但行至中途,則甚狹窄,非要把身上包袱完全放清,就不能過此一關。但尾闊又如何?如果你能過得中狹境界,經已身上一無所有,加以尾闊就更得到空蕩真如之妙處矣。

大乘四德

大乘四德,就是常、樂、我、淨。根據涅槃經的解釋:不遷名常,安穩名樂,自在名我,無我為淨。再從燃燈錄之解釋:常者就是涅槃之體恆而不變,無有生滅,運化常用而不絕,就叫做常。與涅槃經所云不遷,同一解釋。信士到了大乘之時,當然免去遷移流轉,永恒不變。與初基者不同,就是此一點。大凡人的任何事物,總逃不了遷移流轉,日日變化。無常經之「紅顏變白髮,富貴變貧賤」,就是指此。因為小乘中不能打破生滅,一有生滅,自然要遷移。沒有遷移,怎能生滅?到了大乘,已經無有生滅,因此可以稱得永恒,永恒就是常。

樂就是涅槃之體永寂而安,所為適心,未嘗有礙。意思就是說,人到了大乘,涅槃之體經已休止永寂。寂就是指一切思維妄念,完全寂然不動,如此大圓鏡智必顯,故所作所為,都是適其心而無所礙,便叫樂。

我者,自實之名,自在之體。我不過是一個名稱,為眾生服務之一種體素,而其名為我。但應有自在之性,乃得稱我。

淨,就是除去一切污垢,隨緣共處而不染謂之淨。一個人很難不近污穢,不近邪惡,但能夠隨緣共處而不為所染,就是淨。

無為

佛法中有一句偈:「無為而有成」。初基者每多誤會,為甚麼不做而能有成?其實此一為字,不作動詞用,應作目的解。就是不為自己而幹之事,就叫無為。

照佛說來研究,佛法中一切祈求福田之事,不能私自求得,一切只許以眾生為前提,求眾生得福。自己亦是眾生之一,當能佔得一份光而已。若只求自己得福,當然不能有成。觀乎此,無為而有成之一句偈,可思過半矣。

無為二字,就是作無我解,而且無為比無我更深一層,更積極一點。因為無我是不作私人想,不為自己利益想;而無為不獨不作自己想,更要為別人而工作,是否更深更積極呢?

 

化境

大乘論中,有二句偈:「空而不空,謂之真空;法而不法,謂之正法」。初基者,以為能知空知法,固執一法以求究竟,固執一空以為得道,此皆未入化境。因為佛法如鐵碗磨砂,必要研,愈研愈得精細,不研始終為砂而已。故研究佛法,決不能執一不變,持一不研,否則,難入化境也。

如何能達化境?心平二字是良方。心平者,心內一切平等,不分貴賤,不問精粗,自無得心,便可入化。

六祖有「心平何勞持戒」之偈。試想,持戒是佛門第一要事,何以只要心平,就連持戒都可以不理?此即化境。因為只能持戒不能心平,則持戒亦不能成佛,心平而不持戒,亦可得道。嚴格說來,如能心平,的而且確不必持戒。因為持戒之目的是使你心平,既能心平,那又何用去持戒?「佛法不是佛法」,就作此解。如果不化, 以為持戒不可缺少,只知死守持戒一關,寸步不行,則僅止於此而已!

 

願力與業力

俗語有云:「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如此,豈不是道不如魔?照佛學之解釋,此乃願力與業力之爭衡而已。因為人心不堅,願是出於己心,當然會臨機生變;而業力乃出於夙世,前緣既定,自無改變之理。所以一為有變,一為無變,當以無變為堅。所以業力勝願力。雖然,亦有虔誠發願者,有不變之心,則業力亦莫奈伊何也。

或有人以為道為正,魔為邪,邪當不能勝正,何以居然道為魔弄?此則未免過於執法,其實道也魔也,皆為心聲,原出於心,善歹不同而已。因為魔乃破壞,道乃建設。試看拆屋容易,就明白一切了。

 

與水為緣

水在表面看來,似乎柔弱不堪,而個性又能遷就一切,置於圓則圓,置於方則方,任人安排。因此人皆以其為弱質,殊不知水之潛質有無窮之力量。一江之水,能浮載萬噸之船;一鍊之水,涓涓而下,石為之穿,此又豈弱質耶?而水之為物,能救人能殺人,其能轉性甚高,佛國中奉水為師者甚眾,施法而靠水者亦比比皆是。觀 世音、大勢至之楊枝甘露,亦用冷泉,可見水之難能可貴。

佛國以水為師之意義,亦不過因水之柔,因水之力。所謂潛力,見而不見,用之則出。

再以淨土之淨字去看,從水從爭,爭者搏也,凡物能經過水之搏,水之研,則萬污可除,可變為淨,水之潛力可見矣。

佛徒應與水為緣,從而效之,方圓由人可也。

光是黑之反面,任何黑暗,給光一照,就立刻消除。故人皆喜光,就花草樹木,若無陽光,亦不能生長。有成就之佛徒,身首有佛光發出,此亦光之所以為貴。

光之本身,如如若佛法,既不能觸,亦不能留,其產生係從他身所得,而不是本身所生。例如月亮,月本無光,係從他身反射而得。但首先條件必須本身具有清明淨潔之本體,然後才有反映之資格,非任何物體能有此優越條件。如鏡可產生光線,可照耀任何角落。但以他物向著太陽就不能有光發出。因鏡有淨潔純清之本體,故能反照而發光。佛徒之有佛光,亦此理也。

佛徒之有佛光者,就是由佛身反射而來,但亦必需其本人具有純潔清淨之心去向佛,然後始得有佛光發出,因此第一要有淨心,第二要有心向佛,始可得光。如雖有明鏡而不向太陽,何來發光?學佛者之要淨心而又常近佛,明矣。

 

許多人很怕寒冷,所謂冷風迫人。但佛家對於冷字,就覺得很矜貴。「心如止水,意若寒冰」。就是小乘之最終功課 ─ 淨心止念。

水本來是最活動的,其動力之發揮,可以摧枯折朽,攻堅破故。可是遇冷之後,就靜止而成冰。但是不可不知,冰遇熱亦可還原為水。此即暗示魔障煩惱,雖然在靜心止時,可以冷藏不動,假使稍有不察,慾念再燃,魔障立可復活。因此,意若寒冰,更比心如止水為重要。

佛徒修持,能達到修心養性之境界時,便要認真珍惜成果,要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繼續精進去修攝心之法,才不致前功盡廢。

 

學佛不外是求道,求一條直通佛國之道路。所以佛法不能只憑領略,知而不行,等於不知,絕對不能到達佛國。例如知道怎樣可以去了業障。但決不能以一個知字,就可以把煩惱和業障去掉,一定要行,始可收效。否則僅以佛徒二字而終其身,白白又耗了一次人身機會。須知人身難得,下一世能否再有機會去修行,尚在未知之數。

導師只能指導正途,而不能駝著你行。既知其道,一定要自己開步走,依路而行,此乃必然之理;縱使能行,亦未必一定成功。原因是佛道亦有歧途,當走到分岔路口時,或受道外幻影所誘,就會誤入歧途。因此行的時候,必要一心一意,步步生機,眼眼向前,心心相扣,始能行不差,踏不錯,終可到達佛國也。

 

彼岸與此岸

佛經中,波羅蜜多之意義,就是到彼岸,煩惱世界是此岸。學佛不外想消滅煩惱根源,而到達彼岸。彼岸是究竟涅槃。所謂彼岸此岸,都是假想的、虛設的,有些人以為彼岸就是對岸,抵達彼岸就認為是乘船過海一般的去到對岸。假使如此想法,就不能謂之明白真意。有一句叫「回頭是岸」,既然回頭,那當然是此岸,何以又教人抵達彼岸?此一問題,每令初基者有所迷惑。須知佛法中無男無女,無人無我,無彼無此,又何得有彼岸此岸之別?由此可見,彼岸此岸係一種假托之詞,萬勿執著。然則到底佛經中之彼岸在於何處?怎樣才能達到?世尊初時也執迷於彼岸,後來才得悟道。

原來彼岸此岸,不離分寸。彼岸此岸就在眼前。所謂學佛求法,簡單非常,一念識得,不需外求,百千三昧,不離方寸。所謂方寸者,心也。當時世尊也有誤會,以為方寸之外,尚有三昧,拼命去求,六年苦修,骨瘦如柴,仍不肯信自己方寸,仍以為方寸之外有千百萬法門,遂致南轅北轍,愈走愈遠,後來見星曜之光,突然領悟,認定方寸之外並無三昧,從此教人尋求本性,本性既得,再求本知本能。因此,心外無法,何需去求?故般若波羅蜜多而稱心經,不外叫人以自己智慧去到彼岸 之謂。

去佛不遠

佛是住在極樂國,根據阿彌陀經所說,距此十億八千萬里。只憑這個數字看來,可知佛離我們是多麼遙遠。但何以經書又謂有善根的人去佛不遠?其實這個遠字是假體實例,在事體而言,是十億八千萬里;在心境而言,就不同說法,心境一專一誠,就可以轉瞬即達。憶佛念佛,佛說可以立刻在你跟前,此就是互念相親的道理。孫悟空一個跟斗,可以打到十萬八千里,此亦是心境奔馳,並非實體奔馳也。

由此可知,專心誠意,就不管十億百億里路之遙,亦如近在眼前。學佛者,若將所學只當一種課本研究,只求一個知字,總不肯去行,則不但談不到專誠,更談不到精進,如此一來,去佛確遠也。

 

佛以蓮花為座,到底何故?因為:(一)蓮之品質清高,出污泥而不染,所謂雖處裟婆而不受慾塵所染。(二)中通外直,有智慧的性,有正直的心腸。(三)不蔓不枝,就是無是非妄想,修行路線直上雲霄,無枝無節,不入歧途。

此外,蓮與佛理,多有相同。蓮根清淨,雖在土而圧不入土,不留戀本生,合乎佛理。又蓮,花後成逢,子居逢內,各佔一靜室,在靜室中苦心修煉(蓮心苦)。而最有佛味者,蓮雖有子,而子不繁殖,表示不生。蓮根雖藏土中,久埋不壞,表示不滅。又蓮與根與莖都有絲連,所謂蓮花梗斷亦有絲連,此表示不忘本,不離宗,此乃佛律。

有此種種,蓮座之義,可以明矣。

 

如來

佛號稱如來,如如者空虛無礙也。如來就是指人之一生不知所自來,到底從何處去?誰也不能答出。又所謂如如其來,如如其去。即不知所來,亦不知所去。因此佛家道理,既然認為人之來,不知其處,但去就要有一定地方。所謂修持,以小乘之法,不外乎修在世之方便,免除煩惱,到了大乘境界,就是修往生之事。因此佛徒可以說得是如如其來,靜靜而修,可以說得是去而知其地,此地就是佛國淨土。

又信佛之人,叫做皈依。依就是依照佛祖所行過之路去走,依照佛祖所說過之話去做。皈即是歸,歸宿之謂。一個人既然如如其來,就不要如如其去,而無棲止之所,而不能向無所知前路而行。應該知到歸宿之地,有目的地而去,試想世人無家可歸之慘狀,無地可宿之彷徨,因此未雨綢繆而求歸所。「如來非實體」之一句偈,並非指佛祖而言,而是指人之究竟而言,明矣。

 

十波羅蜜

修大乘法者,須實修十波羅蜜為成就之途。波羅蜜為梵語,意即到彼岸。十波羅蜜為通往佛國之捷徑,茲概述如次:

一、布施:以己財物分給與人,謂之布施。布施不限於布施財帠,更須布施法力(說法),布施有情(予人以同情心),其功德甚大。

二、持戒:受持戒律永不觸犯,謂之持戒。戒之意義是防止作惡,積極行善。如應行善而不行,是犯不行善之戒。

三、忍辱:內心能忍受外來之侮辱及惱害而不生恚恨,謂之忍辱。忍辱亦求避免犯瞋而已。小不忍則動怒,動怒犯瞋。因此在任何受辱之下,只許閉其眼耳,靜其心靈,則可渡此一關也。

四、精進:即勤進不懈,亦即求成之誠,不以成為滿意,成上之成,才得有契禪機。

五、禪定:亦稱靜慮。一心不動,萬念不起,謂之禪定。此亦不過攝心之法,因此不必計較於定時定地,心亂即修。

六、智慧:通曉一切諸法為智,斷惑證理為慧。以明智破諸惑念,謂之智慧。智慧所以度愚痴,無智慧不能證空明理。

七、慈:給人快樂,恕人之過不起害念,謂之慈。

八、悲:為人拔苦,謂之悲。悲即同情心,他人之苦,即等於自己之苦。等同身受,為他拔除。

九、方便:予人以便利,有時知其不可為,而善言勸解之,亦是方便一門。

十、不退:勇猛加行,策勵身心,永不退轉,即所謂大雄。

學佛者,能依十波羅蜜修持,當能脫離生死苦海而渡究竟涅槃之彼岸也。

 

佛法之因果連環性

佛法所說一切,都有聯繫的關係。一般人只知道是因果,但因果亦有連環性之存在。譬如佛學教人要了無明,滅惑念,然後可以消除煩惱,這是從因及果的想法。假使我心裡能夠摒除煩惱,就自然而然無明一定了,惑念一定除,這是從果溯因的想法,亦可稱為因果連環性。

學佛不像其他學術,學佛沒有階段之限制,不必從小學而中學而大學。你可以忘去自己初基,頓悟起來,可達大乘境界。問題是你肯不肯去精進,能不能去領悟,否則談不到究竟,好像除三毒,盡人皆知是學佛必修之門,如果你心地光明根本沒有此三毒之存在,那麼又何必費時失事去多行一步呢?所以學佛是廣大的、寬闊的,也不是限於儀式的,日日誦經是限制妄念叢生的人好去控制自己的惑念,以淨其心。但如果你能做到心無宿物之時,縱使身不坐禪,心仍清淨,那又何必斤斤於誦經坐禪呢?六祖無時無刻不在樁米,又有何時間去參禪坐佛,而一悟之下,便可成佛,就是一個例。

佛學連環性中,尚有一點講及身在佛,心不在境,在境生境,生境則生心。所以學佛要抱著只問耕耘,不問收獲之心情,勤力去做便得,切不可做一日和尚問一日前程,否則生境生心,阻礙前進。例如常問我有無進步?我修持幾年有無功效?存此一心,便惹起了生境生心之弊;又如問我之修持,方法有無錯誤?須知佛法是一面大圓鏡,左推亦合,右移亦無不可,只要重心不變,便無大礙。以前有一ㄚ環學主婦念經而不識字,求教於廚娘,廚娘與她開玩笑,因其手中正在切蘿蔔,遂以切蘿蔔三字作為經文以哄之。而此ㄚ環誠心一片,以切蘿蔔三字長誦而成佛,此又是一例。

總之,明白佛學之連環性,就不必拘泥於階段。因果有時亦可以由果而因,不一定有因然後有果。此句話,望細味之,也許有頓悟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