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的早期报纸
根据有迹可寻的具体物证,目前西方最早的两份报纸都是出自神圣罗马帝国(英語:Holy Roman Empire,德語:Heiliges Römisches Reich)时期的德国。
其一是1609年某日由德国人Johann Carolus(1575-1634年)在德国东北部城市Strassburg印刷出版的Relation:Aller Fürnemmen und gedenckwürdigen Historien(记录所有杰出和值得铭记的新闻),他的印刷厂是在1605年开始经营,直至1632年底结业。另一份是于1609年1月15日在德国中部偏北城市Wolfenbüttel首日印发出版的Avisa Relation oder Zeitung(见闻的记录或报纸)。以上两图是它们各自的首页。
中国的早期报纸
中国的第一份官报出现于唐玄宗开元年间(713-741年),是由各地派驻长安负责呈进奏章和通报消息的进奏院的进奏官们以手抄方式,或用雕版印刷,刊载官方文件、官场动态和宫廷消息,分别向各个地方派发,泛称“开元杂报”,或称报状、邸报。宋代以後才有非官方报纸,官报获称为邸报,又称邸抄、朝报、报状或除目。非官方报纸是非法出版的,刊期不定,被泛称为小报,有时也被称为“新闻”。大约在1045年,北宋布衣毕昇发明了胶泥活字印刷术,用以取代雕版印刷术。明代中叶以後,政府默许民间自设报房,选印从内阁抄录的谕旨、奏疏和官吏任免消息,公开出售。报房大多设在北京,所发行的报纸通称《京报》。《 京报 》的内容和官方的邸报区别不大,只偶尔刊登办报人自己採写的社会新闻。《京报》开始是抄写的,到了明末崇祯年间,从手抄或雕版印刷改为胶泥活字或木活字印刷。延至清朝,《京报》继续出版。中国近代形式的报刊诞生于鸦片战争前夕,首先由一些外国传教士创办和出版,接着一些受过西方教育的知识分子也开始办报。
早期由外国人创办的报纸计有Canton Register(《广东纪事报》,1827年)、《东西洋考每月统记传》(1833年)、《万国公报》(1836年)、North China Daily News(《字林西报》,1850年)、《遐迩贯珍》(1853年)、《六合丛谈》(1857年)、《申报》(1872年)、《新闻报》(1893年)、The Peking Tientsin Times(《京津泰晤士报》,1894年)、《顺天时报》(1901年)等。由中国人自己创办的计有《中外新报》(1858年)、《羊城采新实录》(1872年)、《昭文新报》(1873年)、《循环日报》(1874年)、《汇报》(1874年)、《述报》(1884年)、《中外纪闻》(1895年)、《强学报》(1896年)、《时务报》(1896年)、《清议报》(1898年)、《中国日报》(1900年)、《新民丛报》(1902年)、《大公报》(1902年)、《时报》(1904年)、《京话日报》(1904年)、《民报》(1905年)等。
澳洲的早期英文报纸
现存于澳洲国家图书馆(National Library of Australia)的各类英文报纸,最早的可追溯到1803年3月5日星期六出版的The Sydney Gazette and New South Wales Advertiser(雪梨公报和新南威尔士宣告),首发共四页,以下是第一页的上半部:
澳洲的早期中文报纸
据中国新闻网2010年10月15日的报导及最新文献资料得知,最早的澳洲中文报应该是是由澳洲人Robert Bell于1856年4月所发行的,用石蜡版印刷的《唐人新文纸》(新闻纸?英文:The Chinese Advertiser),报内有英文标题。该报後来改为《番唐人新闻纸》(The English and Chinese Advertiser),随後又把中文名改成《英唐招贴》,但只发行至1858年。据说该报的获得是于2010年2月,因距墨尔本113公里的巴拉瑞特市(Ballarat)图书馆获悉有淘金时期中文报在某处待售,他们深知此古文献的重要价值,毫不声张,及时行动,在没有竞争对手的情况下购得三期此报的1856年6月份原版,从而推算出该报始发于同年4月19日。这份报纸主要是为以广东人为主的当地华工服务的,报纸裡的中文语言,是粤语而不是普通话或标準中文书面语。那是因为早年到澳洲谋生的华人几乎都是来自广东的四邑(台山、新会、开平、恩平)和南番顺(南海、番禺、顺德)等地区。
除了上述《唐人新闻纸》(1856-1858年),还有《东华新报》(1898-1902年)、宣传君主立宪维新思想的《东华报》(1902-1925年)、号召华侨团结起来,为维护自身合法权益而鬥争的《爱国报》(1902年)、宣扬启智救国,主张改革维新的《警东新报》(1905年)、拥戴国民革命的《民国报》(1914-1925年)等。
如今保存得最完整的华文报刊是存放在澳洲国家图书馆(National Library of Australia),由华侨书商孙俊臣在悉尼创办的《广益华报》。这份以刊登广告为主的週报,也报导各地华人社区的动态,因此也发行到雪梨(悉尼)以外的华埠,从1894年9月1日一直出版到1923年才停刊,是迄今为止全澳刊行时间最长的报纸。
现在,且让我们来细读这份保持得完好、创刊于124年前的1894年9月1日、现存七页的《广益华报》週报,了解一下先辈们在当年所用的文字和生活环境。
报纸的排列是由上到下,从右至左,第一页在报头《广益华报》四个大字的下方是:
光绪二十年岁次甲午八月初二日
Sydney, Saturday, 英一千八百九十四年九月一号礼拜六September 1st, 1894
本馆英字门牌 The Chinese Australian Herald, 16 Bond Street, Sydney
《广益华报》四个大字的上方:本馆创办华报新闻,志在广佈,此次开手初办,分送各友观览,不取分毫。下次每套价银二毛,仰祈赐顾,是所厚望。
《广益华报》四个大字的右方:本馆设在雪梨般士啲咧(Bond Street)门牌第一十六号。贵客赐顾,信息来往,请照英字门牌附来,照办无误。
《广益华报》四个大字的左方:每套价银二毛,半年价银照计,一年价银八元。附:鸟修威(New South Wales)远近各埠,不计士胆(邮票,stamp)。
主体右一是目录:取信于人、医师神手、不慎受伤、小子宜教、罪疑惟轻、私情宜戒、妇人问吊、老贼被获、恭祝寿星、行车跌毙、癫狂伤人、美国近事、美国新例、疫症奇疾、严防华人、开平煤矿、粤省矿务、疫症潜消、日高战务、战事频闻、菓菜行情。 在目录最下方还特别提醒读者要“敬惜字纸”。
主体右二:闻之君子不出门,能知天下事,亦不过就其理而推之,究不若实事是求,宛然在目也。得其意者唯新闻纸馆之设,盖侦求中外新闻实事,令人畅心悦目,开换胸襟,增长识见,是真不出门能知天下事者。番字新闻纸各国有之,而唐字新闻纸惟中国粤东、省城、香港等处为最盛,外国花旗檀山等踵而行之,惟鸟修威並邻近五大埠,向来有设,近因粤城香港疫症时行,日本争夺高丽,花旗另议新章,檀山更立新君,各款番字新闻纸层见叠出,上智亦有所闻,无俟他求,而中人之资,多所未谙,实为不便,而且各行生意,街市价银行情亦为营生之要件,为此数端,每见各友纷纷聚议,常欲得唐字新闻纸一睹为快,故本馆现在雪梨埠创办唐字新闻纸,专为有益于人而设,不独行情有益于生意,即所录新闻,善恶两端,悉寓劝诫,更有益于人心。而屡述各事,必以明白显浅,人人共识为主,务祈中资一目了然,惟冀高明諒之。再者,本馆新闻纸每礼拜刊刻一套,逢礼拜五刻就,分寄各埠,兼接刊各行告白,价甚相宜,凡买卖货物、生意,欲刊招贴、佈告者,请移玉到本馆定议是实,此佈。本馆谨启。
主体右三:中外新闻——【以下金山各埠新闻电报俱由么令希炉(Morning Herald)及衣云鸟武士(Evening News)他等别家各英字新闻纸译出,謄正华文,以便观览,仰祈谅之。】
取信于人:本埠左治大街(George Street)铺户雲连望衡对宇,本月十四号礼拜四晚有洋行失火,幸得救火车迅速赴救,即时扑灭,不至殃及比邻,其救火工人极竭力,亦极小心,乘机将其火烧未到贵重之货,先用油布盖好,免被水湿,故伤残甚少,计点烧坏货物约值五十磅。此点燕梳(insurance)保险分买五行,共银一万五千磅,店主至诚忠厚,平时取信于人,故各燕梳行酌议,照其计点伤残货物价银,如数赔足,并无别议。可知忠信二字,实为持身涉世之要也。
医师神手:英人威林太那,被虫咬伤左掌,痛苦难禁,即入大医馆就医,麦见安医师详细盘诘,知係蠍虫所伤,其虫约长半寸许,其毒无比,凡受伤者,均有性命之忧。今医师悉心考究方书,得良药救活,足见医师神手,而斯人实沾再造之恩也。
第二页右一至右六:
不慎受伤:英人威林千頓,年方二十九岁,在本埠今罢邻街(Cumberland Street)居住,向求贵人荐引,到希士几轮船充当水手。少年性燥气浮,船上操作一时不慎失足,跌落大舱,受伤甚重,即入本埠医馆调治。可知人生作事,一举动间均宜谨慎也。
小子宜教:鸟当埠(New Town)派唔街(Pyne Street)有英儿佐治威林臣,年方一岁,一日坐在高栏杆之上,有别小子从後推他落地,跌断脚骨,入鸟当医馆调治。虽云小子无知,实由父母少教。
罪疑惟轻:本月十八号,在本埠督宪会议,审判为七月那梳埠(North Shore)番人打死伊妻一案,前经士啲云士(Stevens)按察判定死罪问吊,兹经议政局人员再三驳论,改案免其问吊死罪,定罪坐监二十年,亦得圣人罪疑惟轻之意也。
私情宜戒:希埠(Hay)本月十七号新闻录云,前数日有英妇名巴色,在押爹列今酒店佣工,一日产下私胎女婴,登即索死,用罗裙包裹,意欲携去埋灭,未得其便,适值酒店主母入其房内,见罗裙中包裹一物,心甚疑之,就近察看,却是女婴死尸,细验颈上似有绳索青黑痕迹,即通传差人,拿该佣妇到案,审断收监作人命案办之。一日风流,终身玷辱,可不戒哉!
妇人问吊:域多厘(Victoria)美利畔埠(Melbourne),因前六月十九号有英妇晏打臣谋杀乎厘沙人命一案,本月十七号复在按察司衙门审讯,英妇不认是罪,其状师对官驳论,谓他虽放炮伤毙人命,亦无非保自己之命也,以此论之,不应作兇手抵偿。是时,陪审人员退堂互相辩论,约有一点钟之久复出审堂,对官称说应作兇手抵偿办之。当审案之时,犯妇精神恍惚,两足战栗,站立不住,把衙男妇二人扶掖,问他有何言语回官?仍细声回说未犯是罪,不应受是刑。在後按察判定死罪问吊,且对犯妇曰:毋庸心多,欲将其罪更改,但到阴府陈说可也。妇人问吊事属奇闻,罪实应得杀人偿命,岂能倖逃法网哉!
老贼被获:域多厘省美利畔埠本月十七号礼拜五日,有老贼,一名奥千那,一名威林士,一名窝拿士,共三人,抢劫拍架(Parker)一案,在大街衙门审讯。因拍架身上带有金镖、金练、火鑽戒指等贵重器物,三贼见之垂涎,于前礼拜三晚十五号,在灭度拍地方相遇,其时奥千那贼用六响连炮对向拍架之面以为恐吓之势,其馀二贼推跌拍架,抢去因拍架身上带有金镖、金练、火鑽戒指并司令银二十五员,即时逃窜去後约两点钟之久,始得传与花那奇剌而差知之,二差询得三贼逃窜路径,即尾随其後至文尢酒店,遇见三贼,欲带回衙,三贼不从,与差抗拒,其一老贼手举六响连炮恐吓二差,(接第三页)其馀二贼乘机逃走,惟此老贼在後被拿,即搜其身上得拍架所失赃物。迟时并连二贼拿获,押候至本月二十三号审判,定监十五个月。
接着是第三页:
恭祝寿星:本埠沙士啲呍翁,前任英官首名按察兼辅督宪之职,政治及人,本埠士商军民,无不沐其德化。本月二十号九秩晋三(即93岁)大庆,红颜白髪,德望兼隆,官绅士商,济济彬彬,踵府叩賀。而华人惟梅光达翁(Mei Quong Tart,1850-1903年,1887年5月起获任命为大清驻雪梨总领事)平时相与来往,是日预备舆马,身穿华人官服,亲赴道喜,恭祝寿星,足见衣冠文物之盛也。
行车跌毙:华人出外营谋,壮年後生,奔驶食力者居多。行车走马,在在堪虞,稍不经意,涉于轻浮,未能谨慎,偶有疏失,每为性命之忧。本月九号,有华人关玉琼,在坚士兰埠营生,行车出市,一日不慎,由车上翻跌落地,车马惊跳,其车轮由他身上辘过,数刻之间,即时殒命。呜呼哀哉!惟望行马车者,以此为鉴戒,加以小心为要。
癫狂伤人:有华人谭某,在内河衣路非轮船当番厨工,向来曾见心气蒙蔽,癫狂之疾,时作时止,然其为人至诚殷实,与人无争,一团和气。本月十一号,诶轮船由刻北埠扬帆约离埠四五咪路远,谭某忽然癫狂旧症复发,手持六响连炮向空乱放,适是时番工水手多人在船面操作,无意之中被其炮码弹中,一名即时毙命,又有一名弹伤手掌,迨船泊卑厘窝连那埠,即拿谭某到案候审,当时带他过堂讯哄问,他亦不自知其炮伤人命之事,而船主与被伤之人均称他为好人,并无别言怨他,即对官亦无别言告诉云云。
美国近事:旧金山大埠洋报言,此处近来世情冷淡,大有江河日下之势,以故洋人游手好闲,无枝可栖者共有二千五百馀人,其游泳似鳏,独自一身尚或容易料理,惟内中不乏娶妻生子之人,数口嗷嗷,无非仰望良人倚为终身之靠,一旦歇业,仰无以事,俯无以蓄,家徒四壁,冷灶无烟,此等贫民,倘再无人为赒济,恐转瞬即成饿殍,良可悯也。本埠现有好行其德者,大发缘部,四处劝捐以资赈济,将来除赈恤外,倘有馀款,则拨归官府督理,以便僱此贫民,修葺街道,点缀花园,取其以工代赈之意,俾其得此糊口,不致流落无归,所谓救人须救彻,此其是欤。闻屋崙(Oakland)一埠,亦有无业游民一千八百馀人,地方官悯其无枝可栖,特在埠边旷地兴筑花园,僱工用动二百馀人,其馀尚有千馀人,将亦设法拯救,必使无冻馁之患而後已,亦可见良有司之一番苦心。而鸟修威洋人之无业游民更多,其操政柄者尤当留意,若不善为安置,一旦迫于饥寒,击则生变,又多一番焦虑也。
美国新例:美人前立机利新例,令旅美华人影相註册。当时华人不允遵从,已延状师折辩,无如人各一心,虎头蛇尾,不知曾几何时,即已遵依报註。兹阅美报,言旅美华人註册之事,现将完竣。查华人之在美者,约十一万五千名,现计註册者已有十万五千三百二十名,其馀太平洋各省註册华人则有八千名,鸟约(New York)省有六千二百四十七名,边斯温尼亚(Pennsylvania)省则有一千七百八十四名云云。
接着是第四页:
疫症奇疾:此次省港疫症盛行,其始,所患者大都起一硬核,朝发夕死,即诸医之素负盛名者,皆莫识其为何症,无不望而却步。嗣以患之既久,始遇名人,识为标蛇症,施以铃刮之功,服以苦寒之药,遂往往就痊。然审其人,大抵貌类乡愚,素非习医者。可知有一症即有一治,苟遇其人,断不可貌取而失之交臂也。客自京师回,言及某乞儿医一奇症,与此略相类,爰誌之:都城外有李公某,其子年二十馀岁,指甲中忽生一肉管,其色赤紫,顷刻长三尺馀,下垂至地,其管能动,动则痛极昏昧欲死,遍访名医治之,内府太医及市上素称国手者皆莫识为何症,束手不肯发方,逡巡告退。公子忿然曰:似此苦累煞人,不如去之。于是取酒痛饮至醉,引刀自断其管,出血数斗,气垂绝良久始醒。肉管复出如初,公子曰:嗟乎!其殆将死矣!遂不复延医,坐以待毙。有乞儿者,不知其姓名,豢蛇为业,闻之踵门而请曰:闻公子有异疾,予能治之。阍人叱之曰:公子此症,多少名医皆束手,尔有何本领,乃效毛遂自荐,适足取羞耳。乞儿曰:尔勿然,速白公子,迟恐不及矣。李公闻之大喜,延入,谓之曰:若果有异术可愈吾儿,当分吾家之半以赠不吝也。乞儿于是负大蛇,昂昂直入中堂,居上座,口中谩骂诸医者曰:公子所患乃蛇头疔也,其管通四肢百骸,绝则又出,若辈何能为?请见公子,吾自有以治之。初,乞儿家多钱财、屋室、饮食、舆、马之属,甚侈丽,门下食客数十人,鬥鸡走狗之徒,闻风毕集,侍妾、仆从、娼优,歌舞纵酒,驰骋戈猎无虚日,未几得病,病如李公子,乃倾家求医,挾岐黄术者日踵于门,既破而医,卒不可得,自分拚以此病终矣。京师有白雲观,正月十九日举国人毕集,名曰燕九冀遇神仙,或曰仙往往杂俦人中卖药,或类乞丐,人不能辨,故常交臂失之。当是时,乞儿之父亦往,果遇丐者,手持大蛇,貌甚雄伟,心异之,问以子患奇病,不识亦能治之否?丐许以能治,其父大喜,固请回家医治。丐许诺,既至则曰命,而子速呼其妻来,且命屏左右,倘有一人留而子即不能治。乃置大蛇于地而命乞儿妻曰:无惧其持此纳诸裳中,两腿蹲地凿裳孔以出蛇,握首定视蛇首与肉管相对,蛇以气吸之则消,定当勿药有喜也。妻如言佈置,蛇果吸吸有声,肉管渐缩,视其蛇则红丝百道僵卧死,而乞儿竟愈。乞儿愈後家资已罄,日食不给,遂藉豢蛇行乞,日谋升斗以尽馀年,今闻公子之病正与己同,故踵门自荐,及见公子,如其法以治之,公子亦愈。李公大喜,竟分其产之半与之,自是乞儿不复乞。由是以观,可见天下有是症必有是药,第恐不得其人,未识其药,以致误伤人命耳。
严防华人:西曆正月,旧金山大埠美字报言,加力轮船前日载有华人一百零三名到本埠,据称皆因大埠赛事而来,税司委士心甚疑之,虑其将来有逃走之弊,故欲将此帮华人尽行影相,如数点齐,送至会所,派员看守,不准别往,每日一到黄昏即查验一次,迨赛会既罢,然後原数点令下船送回中国。税司经将此意详禀美廷,以求卓夺。讵忽接户部等来电,着诶税司无庸派员看守,只须将华人十名一队,分影相头,任其在各处居住,限以一年为期,然後复回中国等语。税司接电後亦拟遵谕而行,惟声称他日华人回中国与否,须由美政府办理。闻下期船由港到美,尚载有塞会华人七十五名,再下数船亦有二十五人或三十人,到时税司亦即照章准其登岸。盖明知华人所来非为赛会,不过借此为进身之计,无奈美廷批准不必严防,自问不敢违拗,惟将来欲追之回华,则实难措手也。前者芝加高(Chicago)埠赛会前後,华人到者约有五百名,至今求一回华者亦不可得,以此推之,将来大埠赛会之华人,又岂肯照章遄回中国哉?以上乃美报之言,总之,华人为美国所憎恶,嫉之愈深,所以防之愈密。而迩来鸟修威之禁止华人来埠者,其严防为更甚也。
开平煤矿:闻开平县矿务局所出之煤源源不竭,开天地自然之利,发山川无尽之藏,其货甚佳,故其利亦厚。自井口至井底,高约百馀丈,由机器上下,危险异常,兼之矿内泉眼甚多,稍一疏虞,易蹈不测,伤毙工人亦常有之。四月二十六日,矿中挖出尸身一具,有筋骨,无皮肉,生不知年,死不知日,姑橐葬之。是晚,忽伤毙小工二人,至二十七日晨,用机器舁起,一则折断一臂,一则自肩以下毫无损伤,惟头颅已不知归于何处矣。又闻上月亦有三人坠落泉眼而死云。
粤省矿务:香港维新日报论粤省矿务云:开矿之利,以西泰诸国为最多,凡其设立炮台、建置船厂、兴筑铁路、增理书院各等工程,下有便于民,上有利于国。动需经费,多则数千万,少则数百十万元。揆其富足之由,全赖抽收五金矿税,所入动辄不赀。以中国之大五金所出,比之泰西诸国,有过之而无不及也,乃明朝开湖北金场,役夫五十万,仅得金八十五両,何难易之悬殊欤?窃嘗推原其故,彼则机器具备,所开坑穴深或数十寻,纵横恒三、四十里皆能为所欲为;我则仅持鍫锄,遇有水石出,绌然而止。机器不良则功用不竟,其难一也;彼之官民颇能相信利之所在,界划分明,上下不相侵夺,故下令招商,踊跃争赴巨万之资,咄嗟立办,我则彼此猜忌,嫌疑不释,往往招徕不前,其难二也;彼节目疏阔,境内矿山一经具报,立即施行,我则文移往来,动多诘驳,官吏踏勘,专事挑剔,文法所拘,需索不免,其难三也;彼素重商务,商所经理,官不遥制,我则多设有司,重重鈐束,甚或置其私入,每事干预,从中挚肘,欲壑不满,风波横生,其难四也;彼讼狱希简,民安定分,物有所主,罕复交争,我则万目眈眈,惟我是视,适有开山,百喙专踏,地方豪强,勾通胥吏,婪索无厭,搆讼不止,其难五也。积此五难,牢不可破,故明知矿利率多,观望者有之,曾不知天地定位,山泽通气,山之为言宣也,所以宣散而生万物以供人用,故有取之而不竭者焉。粤省僻处东南,地形险隘,高岑峻岭,卓然高峙者,其下固多产矿苗,若罗而有之,诚不啻郭家金穴,于以供贡赋,则财用日足,于以利民生,则兵力弥厚,岂非富国强兵之首务乎?方今我朝德业日隆,治功日懋,文事武备,精益求精,如轮船火炮之属,皆思所以超越乎?西国之上,特惜产矿之土未垦,以致煤铁之用,一若乞籴于秦,财用因之以绌,民力因之以疲,西国于是乎得乘我隙,以为操居奇之左劵,此又矿务之兴所不容缓图者也。国家数百年来烟户日广,生齿日繁,上既无以开其资财之源,下必无以瞻其事畜之具,民困则奸邪易生矣。夫贫生于不足,不足生于无事。今一旦给之以衣食,供之以锸畚,此辈固力可兼人,抑亦勤其工作。是矿务一道,实裕国教民之举也。然而採矿之法必有道焉,藉商贾之力以通货财、济缓急;得机器之用以利运动、节糜费,事半功倍,厚利所归,当道者所宜加之意矣。
疫症潜消:前闻省港疫症时行,凡属华人无不关心桑梓,上水轮船由港来埠,得阅香港新闻日报,已知是症逐日减少,但一时尚未源清流洁。本月廿四号台湾船抵埠,得接香港友人来函,说及疫疠潜消,人民平安,共迓庥祥,惟往时避疫,各生意家迁徙乡旅者十居六七,故港地生意颇形冷淡,想生意家志切经营,料其不日陆续回港,将来生意场中又不知如何闹热也。
以下是第六页:
日高战务:高丽与日本两国毗邻,向来皆为大清属国,岁进贡物,俯首称臣。前十馀年,日本背叛,不献朝贡,中国宽洪大度,未兴问罪之师,今复不自量度,予智自雄,争佔高丽地方,上干天怒,出师讨罪,凡属华人,闻其事者无不侧耳就听。兹将近日电报新闻详细译出,以备众览。又高丽既为属国,即中国也,凡新闻内称中国,有兼指高丽而言者,阅者知之。本月八号电信云:两国交战之事,俄英两国从中劝和,两国不允,于是俄英两国亦作罢论。又云是日有日本两枝半桅船,由北河口过,巡至中国台湾地方而止。又英京电信云:是日两国在台湾交战,中国兵受伤者有五百人,日本兵受伤未知多少,亦作日本一小胜。本月九号电报云:是日日本付电信至花旗埠,招回日本旅美之人,使之急速回国当兵。本月十号电报云:是日中国大皇帝将大兵权交北洋大臣李鸿章相国,总统各旧兵丁,奋勇磨砺以待效用。又云是日日本有甚多兵由兵船登岸。又云是日日本国家由美国鸟约埠定下牛肉一百万磅付回,以应战兵食用。又云是日德国命二战船至高丽,以保本国之子民旅高丽者,并保其财业。又云是日俄国调其本国之兵,在其本国西巴厘(Siberia)地方打点足备军器出战。又云是日法国亦预备军兵帮助交战之事。观此二款电报,未曾说明原委,令人疑惑,不知俄国因何事出战,而法国又因何事助战也。容俟探听实消息,然後续报。又云前日电音说,日本打沉中国兵船七艘,细查实无打沉兵船之事,不过是一时传说之误。又云近日白银突起高价,为中国因战务採买白银极多,故此银价骤贵。然而银价既贵,则将来金价究亦难保其不跌也。本月十一号电报云:是日中国有兵向南路往高丽城,故日本有兵一万四千由福山出,又兵八千由辰山出,此二枝军兵特来会中国向南路往高丽之兵也。又云中国立意委六万雄兵,定期英九月杪助高丽决一大战,但其水上载兵往来大有不便,恐有阻误。又云当中国兵船不在高丽军器局海面把守之时,日本有兵船二十一艘驰至上日中国兵船停泊之海攻打军器局,是时岸上炮台禦敌,日本战败,死人无数之多。本月十二号电报云:是日日本复整兵来攻打军器局,又是战败,死人亦多,岸上交锋,日本场场败北。又云是日中国由美国鸟约埠採买麵份,不胜大单。又云是日大英国之议政局,在英京通知出使外洋钦差大臣并领事官等,谓上日中国所僱英人球城货船载兵过海,被日本开放大炮轰击沉溺,英人毙命多名,万不能容,必要日本先行赔补人命,然後酌议船价,赔到十足方能了事。本月十三号电报云:前日日本攻打高丽机器局各炮台,无非试其炮台之气力何如耳。本月十四号电报云:是日中国有战船八艘前往高丽,随後又有四艘,最後又一艘载有兵勇千人,俱带弓箭、枪刀、竹札利器等物。又云日本现僱别国轮船数艘由上洋通商。又云中国委兵船数艘在日本左近海面巡缉,捉拿有日本旂号往来船隻。又云前日中国所僱英人球城货船载兵过海,适遇日本战船,其战船升旂招英人船主将船驰回日本,船上中国军兵不允,即对船主并火长言之,谓有顺从日本者必先收其人性命,故船主不敢顺从,于是日开炮轰击,即时沉溺。诶!船係升英国旗号,所以英国不容日本,追其赔偿,船内共千七人,其生存者不过数十人耳,尚有十馀人在水面欲凫(=浮)游登岸者,亦被放炮弹毙,实为外国所不忍见。又云昨日中国大皇帝将李鸿章相国官职降级,责其治军懈怠,未能预备。随後,又云中国大皇帝将兵权交北洋大臣李鸿章相国统理,外国甚为欢喜。
以下是第七页:
战事频闻:闻高丽在日本北方,故阻止日本北方电音,使之不能北达。又日本亦阻止高丽南方电音,使之不能南通。又电线之设,以英京为最备,通达万国。故此次战事各情,俱由电音先达英京,然後由英京再发电音转达万国云。本月十六号,英京来电云:日本兵丁约有五万在高丽地方,耀武扬威,十分猖狂。本月十七号,英京来电云:闻中国欲在英国借银十百万(10 Mil)磅,以为与日本交战之用。八月十八号,本埠衣云鸟(Evening News)新闻纸说,昨日英京伦頓(London)埠来电音说,中国由英京借得银一百五十万磅,五厘息,週计,其中有一百万是白银,其馀乃别款之银。
又云有英人富翁名啰扶嗟,曾借银十百万磅与中国。又云渣文(German)哑士啲巴连银行出银一百万磅与中国,亦週息五厘。此说恐是英人铺张扬厉,夸大其词,耸人耳目,未可尽信。至本月廿四日,有台湾轮船由香港到埠,船上华工登岸,本馆探事人查其揭银一节,香港亦有是言,或其新文纸四处通行,以讹传讹,信以为真,抑或实有其事,均未可定,未敢以阙疑删之。又云日本与高丽交战之事,如果遂其所欲,获得厚利,日本订约与俄法两国同分。本月十九号,英京电音云:近日华兵得染疾病者甚多,或其勤于王事,尽心劳力,感而生疾,或身居异地,不服水土,偶生疾病,亦所时有也。本月二十号,英京电音云:有英人在中国军器局炮台当上工之职,适值开仗之时,即欲停工不做,是以华人兵勇责他,几乎开炮打他,一派喧哗,几多调停,然後照常理事。其英人停工,实出乎情理之外,可见凡事自己不能照顾,妄想滥为握要工务,资藉于人,其不偾事者几希也。本月二十一号电信云:日本国家发订单到美国鸟约埠採买洋枪十万枝,是晚又来电音云:英京之巴厘文议政员沙记厘洋务总理大臣参议,若中国並日本不伤其通商之埠,又不损西国之生意,英国亦不佔理其交战之事。观此数语,已知英国有从中取利之心,虽其所言似近情理,若稍有偏心,究不难以损生意藉口也,人心之奸险,可不惧哉?又云中国有兵一大队,进前于高丽之京城,闻此京城乃经日本人霸佔,得之在手,其城实交战之要地。是时中国大兵一到,日本败走不暇,不但得回此城,而且得回平阳、清濠二地,日本死人不可胜数。本月二十二号,英京电信云:中国大兵征讨日本,在高丽平阳交战,两国各有雄兵二万五千在场,日本抗拒不住,大败而走,中国大兵随後追杀有十一咪路之远,至清濠地方止。次日又在清濠地方,日本再败而清濠亦不能停足,照前日之败走更远,奔至高丽东南之福山,落船而去。此两场大战,係上礼拜五日十七号之事,至二十二号礼拜三,始得实音,可见真确电音,亦非易易也。本月二十三号,英京来电云:日本在其本国之子民借得银五十百万元後,又再借八十百万元,一概不计利息,蕞尔之区小民,亦知仗义也。是日鸟卡士(Newcastle)埠来电音云:得接香港电信,称说香港所有各处入口之煤,尽为中国所採买,故其埠之煤忽然起价,凡货船论墩位(tonne)载回港者,现时价银十分高昂,而且难得,两国交战所用之煤均以香港为出入总汇之地,而香港入口之煤既为中国所尽买,则日本之欲买煤者,不得不仰给于别方,专向一处採办,庶可接济军务要需。兹日本在鸟卡士埠之大煤商极力恳求,不论价值,凡有轮船载煤至港,其船脚价银自八九元至十六元不等,况左右埠并雪梨各船皆有别客预定墩位,即寻船载煤亦非易事,虽日本当急需之候,恐一时未能应手也。
菓菜行情:(缺。欠缺第八页。)
读後有感:
记者使用了流畅的、夹杂着粤语词汇的文言文书面语,显现出当年远走他乡谋生的人,藏龙卧虎,並不只是常人观念中的贩夫走卒而已。
在报社地址中使用了流传近千年,逐渐消亡中的数字符号。
原来当年也会发生车祸,主要是因拉车的马匹受了惊吓而形成。
『严防华人』透露出美国政府一方面歧视华人,一方面又有意让富有的华人借着观看赛事之边入境,然後坐视他们滞留不返(等候特赦!?)
文中与现代的简体字异曲同工地,把“厘”字的草书简化,创造出一个新字。例如把Victoria翻译为域多厘(粤语发音)及使用这新创的字。
『日高战务』和『战事频闻』两则新闻中多次描述清军大胜,日军惨败。甚至在炮火连天的情况之下,清军还装备“弓箭、枪刀、竹札利器等物”,彷佛透露出十多年後义和团那种刀枪不入的气派。但其实中日甲午战争爆发于1894年8月1日。战事的引爆是源于同年3月时,日本驻朝鲜大使竹添策动亲日的“开化党”政变,朝鲜保守派请求清政府派兵协助平叛,接着直隶提督叶志超奉令率军入朝鲜,驻军於牙山,由袁世凯率领两千清兵,攻入王宫,在动乱中开化党首相、大臣及三十多日本人被杀,竹添自焚使馆,连夜潜逃。大批日军因而进入朝鲜,並于同年6月衝入王宫,囚禁朝鲜国王李熙,命大院君李是应主持国事,下令驱逐在朝鲜的所有华人出境。清廷北洋大臣李鸿章急调总兵卫汝贵、提督冯玉崑率军火速由大东溝登陆,进驻平壤,另调北洋陆军十馀营分梯次渡海驰援。于7月25日,日军在黄海不宣而战,突袭掩护运送清军运兵船的两艘舰艇清远和广乙号,结果广乙舰受重创及沉没,清远舰受创後逃脱,清军伤亡惨重。7月28日夜,日本陆军进攻牙山清军,激战之後,清军不支,退向平壤。8月1日,中日双方正式宣战,甲午战争正式爆发,日军攻下中国的旅顺、威海,于1894年11月22日在旅顺进行大规模屠杀,血洗全城。清廷北洋水师全军覆没,並于1895年4月17日签下了賠款割地,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上述两则新闻究竟是译者错译外电或外电故意误导呢?
附:数字符号是脱胎于中国古代文化历史上的算筹,远在南宋时期,源自苏州,称为苏州码字,也叫草码、花码、番仔码、商码等,因地而异,是早期民间的“商业数字”,现今在越南、港澳地区的街市、旧式茶餐厅、老中医师的药方中仍可见到。听说在香港小学的数学课内仍有加以传授。
陸礼強
2018年8月30日 – 于澳洲雪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