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西贡沦陷的最後时刻,民众湧上任何可以启动的船隻,驰向即将撤离回国的美国军舰恳求收容:
初期的逃难者还能带着大件的行李。往後的日子裡,乘坐木船的船民们由于船小兼超载,就只能带着贴身的小件贵重物品而已:
赶不上美军撤离的机会和当时无能为力,还持观望态度的人们,在“如电线杆有脚也会走”的情况之下,他们都在不约而同地寻找出逃的途径,结果有的成功到达彼岸,有的不幸葬身鱼腹,有的被为累积出逃本钱的人设局而受骗,备受牢狱之灾後再接再厉,直至成功或家财被骗尽为止。不过,在大海途中还会有重重险阻,如机件有否失灵、有否突发暴风雨、乾粮和食水是否充足、能否避开泰国海盗、有否货轮搭救、能否平安登岸等等。
借道香港
最早在香港靠岸的难民船是丹麦货轮马士基号(Clara Maersk),于1975/5/4载着3,628名越南难民,据船长报告是在公海上遇到快要下沉的长春号(Tàu Trường Xuân),就救了他们来香港。长春号是于1975/4/30中午时分由西贡逃出,机件失灵後在5/2遇救,遇救前有南越前侬族陆军上校黄亚生(Voòng A Sáng),在船上病逝,遗体留在船上,在空船漂流到香港时被发现。马士基号货轮到达香港时,刚巧碰到英女王同一天到访,结果全部难民获得接纳。消息传出後,接连两个月,前後有两艘小木船,分别载了几十个人来,一艘登岸後才被发现,一艘被水警截获,也都被接纳为难民。这也就开启了越南难民湧向香港的一波波浪潮。下图左为马士基号货轮,载着由长春号转移过去的越南难民;右为漂流後被拖回香港的长春号货轮:
香港有昂船洲、望后石、白石、大鸦洲、深水埗营、屯门虎地、西贡万宜等难民营,分三种:
第一种是开放式难民营,住着1982年7月以前抵港的越南难民。难民作为廉价的劳动力,对企业主而言,当然是件好事。另一方面,难民因为可以自由出入营房,其在社会上的犯罪直接影响到香港市民的安全及正常生活,使香港市民对越南难民普遍怀有牴触情绪。而且难民因为从事廉价劳动,使得一些僱主为获得最大利益而解僱香港工人,加深了少部分香港市民与难民之间的对立。
第二种是禁闭式难民营,住的是1982年7月至1988年6月之前抵港的越南难民。1982年开始有大量北越船民湧入,1984年,北越船民佔25%,1986年佔超过50%,1988年佔70%,到了1989年更增至90%,而其中只有1%是华人。
第三种是船民羁留营,住的是1988年6月16日後抵港等待甄别,或者已经被甄别为非难民的船民。鬥殴、杀人及暴动事件时有发生,导致许多船民因留有刑事案底而不能前往第三国定居,或遣返时被拒绝,成为留在香港的船民的遗民。
几经辗转後前往澳洲
根据澳洲SBS电台的资料得知,最早到达澳洲的越南难民船是一艘编号为KG-4435,长20公尺的渔船,于1976/04/26在澳洲北部的达尔文(Darwin)登岸,船上载着25岁和17岁的林姓兄弟 Lam Binh(音译:林平)和 Lam Tac Tam(音译:林则心)及他们的三位年龄介于16至25岁的朋友,成为首批到达澳洲的越南难民。林家在1975年西贡沦陷两个月後就买了这艘渔船,在1976/01月底出发,当时船上还有林家父母、另两位年幼兄弟和两位姐妹,当他们平安到达泰国(1977年才开始有泰国海盗出没)後,林家父母和四位兄弟姐妹进了泰国难民营,前述五人继续航行,在马来西亚、新加坡、沙捞越、沙巴、婆罗乃等处接连被拒上岸,後获停泊在旁的澳洲船长指点,终于成功到达澳洲,海上航程总共花了三个月。林平和三位朋友中的一位不幸在1980年的一次车祸中丧生,林家六人在稍後也已先经加拿大,再转往澳洲团聚。林则心现今在达尔文经营着一间知名中餐馆。
借道马来西亚、印尼、泰国、菲律宾
最早在马来西亚靠岸的越南难民船是于1975年5月,在悲痛岛(Pulau Bidong)登岸,共有47人。从1978年正式开放为难民营後,所收容的越南难民人数曾一度高达25万人,曾经被称为“地狱岛”,许多人因生活环境恶劣而命丧岛上。
当各地难民营人满为患时,较迟抵达的难民船在马来西亚等地被拒绝靠岸,获提供些许粮食和汽油後,由海警重新拉出公海,有的不幸被拖拉至翻覆,葬身大海(据统计,加上被泰国海盗杀害的,断粮断水而丧命的,大约有25万人);有的幸而平安回到越南水域,被公安捕获後关进牢裡,出狱後再谋他途;有的在被拉回大海之前,自行把船凿沉,接着冒死游泳上岸,这样就有资格进入难民营啦。
最初投奔怒海的都是一些小渔船,从几个人到几十个人不等,暗中约好,准备妥当後,乘着夜黑风轻之夜出逃。
马来西亚的Bidong难民营:1975年时有47人到达,1978年8月8日正式开放为难民营时,有约为等于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面积,当时的预定容纳量是4千5百人,但在1979年1月时已有1万8千人湧入,到1979年6月时更突增至4万人,堪称是世上最拥挤的居住场所。这营地开放到1991年10月30日才关闭,前後共接纳了25万越南和柬埔寨难民,其中约有9千人因得不到第三国的收留而被遣送回原居地,营地在1999年重新开辟为旅遊景点,供世界各地遊人参观和凭吊,特别是当年曾在营中居住的难民们。
印尼的 Galang 难民营:1975年时有100人到达,1979年正式开放为难民营,面积为8公顷,约等于11个足球场那么大,直到1996年6月才关闭,前後共接纳了25万难民,其中绝大部分来自越南,约1万3千人来自柬埔寨,有75%成功功地去了第三国,另25%则被遣送回越南。现时营地已开辟为旅遊景点,並有越南难民营博物馆供遊人参观。
泰国的 Songkhla 难民营:成立于1976年6月,1978年12月时扩建至可容纳3千人,至1980年2月再扩建至可容纳6千人,许多越南船民在抵达前因受海盗攻击而丧失生命或被掳走,成功抵达的截至1995年共有11万7千多人。另有从陆路经柬埔寨进入泰国的,途中历经赤柬、柬埔寨士兵、劫匪的威胁,在进入泰国之前,又必须徒步越过地雷区,伤亡惨重,能够成功抵达难民营的据估计只佔一半,约有4万3千人。
菲律宾的 Parawan 难民营:由联合国难民高委(UNHCR)出资,成立于1979年,直至1993年才关闭。这裡可同时容纳1万8千名难民,必须是已获第三国接纳的人才能入住,营内宛如一独立社区,医院、学校、图书馆、运动场、水电设施、消防队等一切设施齐备,14年间总共收容了约5万名难民,多数都去了美国定居,一小部分因与当地人结婚而留了下来。
半公开出行的木造难民船
到了1978年5、6月,开始有所谓的“半公开”出国,即公安部门由某些华运人士出面,修建木船,邀约华人缴交约3至6両黄金後,订好日期,由公安护送上船,朝公海方向送行,但必须避开在海口巡弋的巡逻艇的拦截。这些木船大小不一,可载百多人至几百人。这种所谓“半公开”形式的难民船,其起因据说是越南新政权在动用严打资产买办、换钞、公私合营、打击奸商等种种手段之後,发现他们所主要对付的、多年来手握南越经济命脉的华商们,似乎仍有源源不绝的资金动用着,于是开始搜罗较大的出海渔船和内河运输船,加以改装及加层来增加容量後,经由华运人士,即昔日加入南方解放阵线的华人,告诉华商和华人说,政府愿意让他们由海路出国,不需偷渡,只需向公安登记,只要是华人,每人交几両黄金,人数齐集後即可在公安的安排之下平安出行。这样一来,各省各市都接二连三地有“半公开”的船隻在启航,笔者一家老少也是这么出来的。甚至越南人也赶紧恶补几句粤语或潮语,说祖父母或曾祖父母是从“唐山”来的,看在黄金的份上,公安也隻眼开隻眼闭地让他们过关了。不过,在把收齐的黄金依名额上缴政府单位之馀,某些特权人物另立私册,中饱私囊,往往在上船时把人数增至原定人数的双倍以上,其後果是人太多,空气不流通,再加上航行途中难免有人因晕浪而呕吐,气味更加难闻,这时如果安排和管控失当,太多人同时湧到甲板上透透气的话,船会因重心被拉高而翻倒、沉没,酿成惨剧,这也曾屡屡发生。
遇救後前往德国
这是一艘德国货轮,在1978/11/24拯救了一艘长18公尺,宽4公尺,却满载着360多名船民,在梹椥省(Bến Tre)出发的BT-702号木船,使包括笔者及家人在内的众人成为获德国政府接纳前往定居的首批一千名越南难民的一部分(其馀600多人来自下面将谈及的海虹号货轮):
芝梅号与东安号
在上述BT-702号木船出发之前的若干天,一艘由越南政府部门包上薄铁皮,加以装修成客轮,长22公尺,宽5,5公尺的内河旧木船芝梅号(Tàu Chi Mai),停泊在格莱(Cát Lái)军港,当付了黄金的“半公开”乘客们陆续上船,正当人数不断地超额时,突然因失去重心而倒向一边,迅速沉没,导致困在船舱裡的四百多人死亡。後来,一位已经成功地逃到海外定居的,自称是CSG92号船长的人说,那是越共在船舱裡预埋炸药後引爆所致,而且还说他所驾驶的CSG92号当时刚好就在附近,和船上同仁们亲眼目睹,从该货轮甲板上坠海的人们,在水面漂浮时被在旁监视的巡逻艇乱枪射杀,然後拖上去搜罗死难者身上的黄金、美钞等贵重物品。见网页:
hon-viet.co.uk/ThuyenTruongTauCSG92_CSVNDanhChimTauChiMaiDeCuopCua.htm
不过,据笔者的好友在事後告知,他们在该事件中有亲人遇难,本人在落水飘浮後平安上岸,和大约两百多幸免的人被集中看管,过了一段时间後全部获免费送上另一艘货轮东安号(Tung An),最终到达第三国定居,亲人的骨灰也已接到定居国重新安葬。
东安号(Tung An)货轮也是越南政府所安排的“半公开”钢铁造难民船,在1978年11月18日先让免费的两百多芝梅号幸存者上船,然後才轮到新登记和超额附加的人等陆续就位,共有2千3百多人,拖到22日才启航。该货轮在香港被拒绝登岸後转往印尼、婆罗乃,12月26日到菲律宾,停泊在马尼拉港湾,每日都得到接济饮食但不获准登岸。船上的每个家庭或个人必须各显神通,直到申请到第三国首肯才能上岸及进入难民营,办理好一切应办的手续後才能到第三国定居,有的可能延到1979年下半年或甚至1980年,因人和因情况而异。
目前的美国太空总署(NASA)工程部华裔经理吴宗莲(Charlene Lin Ung),是当年跟随家人一起搭乘东安号“半公开”地离开越南的小女孩。他们一家在船上逗留到1979/8月获准进住Tara岛难民营,11月转到马尼拉的Fabella难民营,直到1980/2月底才到达美国定居。
半公开出行的钢铁造难民船
南十字星号(Southern Cross)货轮
“半公开”形式的难民船不仅使用木船,也有使用大铁船的。为了快速提升黄金的收入,越南政府在1978年初找到一位当年51岁的新加坡商人Tay Kheng Hong(闽南语/潮语音译:郑庆丰)和他的合伙人曾谢山(Tăng Tạ Sơn),洽谈大量出口人蛇的生意,美其名为出口难民,双方商定利润的分配方式後,紧接着又开始派出华运,四处搜罗客源。据说华人每人缴交12両黄金,再加签名把所有不动产献给政府,就能以“半公开”方式乘坐钢铁打造的巨型货轮,安全且舒适地离开。在同年8/24日,由郑庆丰出面在新加坡租赁一艘名为南十字星号(Southern Cross)的货轮到泰国去载运食盐,但却改向开到西贡接载1,250名人蛇。离开越南水域後,船长就发电讯请求援助,说是刚在海面救起了几百名越南难民。但马来西亚和新加坡方面都认为可疑,不许进入港口。于是在9/21日,南十字号把人蛇在印尼一个名为Pengibu的荒岛卸下,再经由联合国难民高委(UNHCR)出面斡旋,促使印尼当局让他们暂时到Bintan岛停留,等待前往第三国定居。
海虹号(Hải Hồng)货轮
南十字星号货轮搬运人蛇成功之後,越南政府与郑庆丰继续合作,在几周後的10/15日,由郑庆丰出资在新加坡廉价购买一艘30岁船龄,已近报废之期的旧货轮金山号(Golden Hill),注明是要到香港船厂去报废及拆卸後作为废铜烂铁卖掉。然後把金山号更名为海虹号(Hải Hồng),驶往越南的头顿接载1,200名人蛇到香港。1978/10/24日,海虹号货轮如约到达头顿港接载原定的1,200名人蛇,但遭到越方胁迫免费加载1,300名,否则不准离开,结果超载至2,449名“半公开”乘客,其中包括前述郑庆丰的合伙人曾谢山(Tăng Tạ Sơn)一家所有成员。海虹号在前往香港途中,因遇上风暴而转往印尼,同时故技重施,由船长发电讯请求援助,说是刚在海面救起了两千多名越南难民。在被印尼拒绝之後,该船在11/9日到达马来西亚,又被拒绝登岸,海警上船检查时,但见人满为患,缺粮缺水,秽气衝天,且有不少病患,于是在提供医药、粮食、食水及燃料後加以驱离。然後船到菲律宾,只能停泊在外海,直到11月底,船上的种种窘境终于促使联合国难民高委会(UNHCR)动了恻隐之心,承认他们是难民,同时动员各西方国家进行安排,认领他们回去定居,结束那苦难不堪的海上生活。
东安号(Tung An)货轮
东安号是越南政府和新加坡商人郑庆丰所联合进行的第三次大型人蛇买卖(见前述)。
汇丰号(Huey Fong)货轮
胃口大开,第四次由汇丰号货轮在1978/12月载了3,318人到香港,僵持近一个月後获准登岸。
目前全球知名,年销两千万瓶的Sri Racha辣椒酱,连NASA的食品科学部门都把它作为太空补给品供宇航员享用。它的东主戴维·陈(David Tran),祖籍广东潮州,就是当年汇丰号上的一位年轻难民。他被公司命名为“汇丰食品公司”(Huy Fong Foods Inc.)作为纪念。
天运号(Skyluck)货轮
再接再厉,这货轮先在菲律宾卸下600人,接着在1979/2/8载了2,651人潜入香港水域,在西区检疫站停泊,警方派员登船调查,但见船长被捆绑在驾驶室裡,有几名越南难民在旁边监视着。船长声称他和船员在难民以利器威胁下驶入港海,航海日志及记录仪器均被难民抛入海中。在被拒绝登岸三十多天後,有百多名难民跳海游到岸上,向居民们诉说他们的困苦,结果被捕及押往南丫岛警署。三个多月後的6/29,难民强行砍断锚缆,使船在怒海中漂流,直至撞到南丫岛附近的礁石搁浅,船身下沉,最终所有难民获准登岸,被安置到异常挤拥的难民营。
木造难民船的救护神
这是一艘由德国人出资运营的难民救护船 Cap Anamur,获改造为医疗船,船上有很多包括医生、护理、後勤、机械师在内的志愿者,在1979年8月13日出发,船上更备有直升机,在东南亚的难民船航线上进行搜寻及救上船,经德国或各第三国认领後,送到马来西亚或印尼的难民营,等办妥一切手续後,由认领国派飞机接回去定居。直至1982年停航,这船总共救了200多艘木船上的9,507名难民。下图右方是从救护船隻上俯望难民船的留影。
下图右方是1986年在德国汉堡靠岸的 Cap Anamur 2,救回了286名难民,岸上民众在欢迎他们。这艘救护船在进行活动的六个月期间总共救了888名难民,把总数提升至10,375人。
除了德国的救护船之外,还有法国的救护船 Ile de Lumière 在1979年救了827人,另一艘 Akuna 在1981年救了100人,第三艘 Le Goelo 在1983年救了1208人,第四艘 Jean Charcot 在1985年救了520人。
1987年,Cap Anamur 和 Ile de Lumière 共同合作,组成 Cap Anamur 3/Ile de Lumière 2,在4月份救了两艘木船,共94人,送到菲律宾的巴拉望(Palawan)难民营;紧接着又救了一艘载有171人,但其中1人在逃避越南边防巡逻艇的追捕时被击毙,所有170人也都送到菲律宾的巴拉望(Parawan)难民营,等待移居第三国;6月份的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搜救行动,有三艘法国舰艇参与,但没有发现任何难民船。
1975至1995之间的难民收容及定居情况:(节录自联合国难民高委UNHCR的2000年简报)
简表一:各个国家或地区在不同的时间段裡所暂时收容的难民人数:
从表中可见由水路到达,获马来西亚、香港、印尼、泰国等地难民营收容的难民人数最多,但在印尼的人数和该国的报导有很大差别。唯一能够由陆路到达的,只有泰国,而且人数特别多。
简表二:各西方国家在所有难民营都关闭後所接纳的印支三邦之难民人数:
从表中可见接纳难民人数最多的是美国、澳洲、加拿大、法国,但法国所收的越南难民人数远比前面三国为少,这可能是难民对语言的选择有所关联。简表中德国所收的人数比该国所作的报导少得多,差别极大。
越南北方的难民
早在1954年的奠边府之役,及巴黎和约签订分割南北越之後,为了逃避北方共产政权的统治,许多人都相继离开,到了南方。留在北越的华人,经过20年的共产主义的熏陶,有的或被越族同化,有的或仍徘徊于对北京的认同与被同化之间。1978年,越南挥军入侵亲北京的红色高棉,中越共交恶,华人及已被同化的、不通华语而有华人血统的人都被迫离开工作岗位,甚至被迫离境,同时捉拿並关押河内华侨知识分子若干人,连从柬埔寨逃到西贡的华侨联合会(华联)的成员也拘捕入狱,控告他们参与反动活动。在1979年2月中越爆发战争前夕,越南政府勒令中越边境的华裔居民迁离,越南北方的难民潮从此拉开序幕,几十万华人华侨,包含从南方北上的华人,或越境湧入中国大陆(在边境误闯地雷阵而被炸死、炸伤的大有人在),或乘船驶往香港,然後在难民资格的甄选程序中,符合条件的就能前往第三国定居,条件不符的最终就被遣返。关于进入大陆後的约三十万人,被称为『难侨』,其中来自遥远的南方的华人,都获准循合法的途径在稍後时前往第三国定居;至于来自越北的,则依职业被安排和国人共同生活。此外还有在边境战事後才湧入的北越华人,进来之前被视为是中国人且备受迫害,进来之後则被视为是越南人,他们被称为『难民』,大多被安置在滇越边境的难民村和农场中,身份问题一直没有解决,既没有中国国籍,也没有越南国籍,一直到现今还是那样。
五花八门的结局
大难不死的人,到第三国定居之後,逐渐融入成为所在地的一分子,不管是第一、第二、甚至第三代,都凭着自己的能力和志向,闯出了一番天地。不管是工商界、学术界、教育界、政界等各行各业,在不同的领域裡都会见到昔日的难民和他们的後代们参与其中,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不管是到哪裡去旅遊,也都会见到他们。不过,其中难免会有少数人作奸犯科,自毁前程。初期,不少人在安定下来之後就开始定期寄钱回越南,接济留在那边的亲人。当越南革新开放之後,有的甚至回去投资,促进了那裡的经济繁荣。
为数不少的人在投奔怒海途中因沉船、海盗、疾病等不同原因而不幸丧生,葬身大海。
少数的人住进难民营後,因操劳过度或感染疾病等不同原因而不幸丧生,埋骨他乡。
有两位青年,经过当地人盛大欢迎、兴高采烈地入住德国汉堡的难民收容所不久之後,在1980年的某一个晚上,遭到偏激的德国新纳粹分子纵火袭击,不幸丧生。
少数的人到了难民营,但因不能符合作为难民的甄别条件而最终被遣返回越南,随着越南革新开放之後,人民的生活条件得到不断的改善,既已见过世面,相信他们也不会差到哪裡去。
有一群特别幸运的人,不必走危险的水路或陆路,只要国外有亲人,就能办理与家人团聚的手续,便捷妥当地搭乘飞机到达彼岸。
有一群极为不幸的人,就是那些1979年中越战争後从越南北方跑回中国大陆,被分配到难民安置点耕作,但又不获付予任何国籍的『难民』。
少数的人住进香港难民营後,因打架伤人或杀人放火等罪行而被判刑,留有案底,得不到第三国的收留,被遣返时又被拒绝接收,结果流落在香港,有的融入社区,有的沦落街头,成为难民的遗民:
香港永久遺民 天橋底越南人: http://hk.apple.nextmedia.com/news/art/20140120/18599335
越南遺民心聲:「想忘記我呢條命」http://hk.apple.nextmedia.com/news/art/20140121/18600441
毒海浮沉 越南遺民長困天橋底: http://hk.apple.nextmedia.com/news/art/20140122/18601635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L8OG35nZh6I
为了遏制越南共产政府那美其名为“半公开”出国,实际上是大量赚取黄金的特大宗明目张胆地偷运人蛇的非法买卖,参与其事的个人都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o 南十字星号的船长 Sven Olof(音译:斯文.奥洛夫)被新加坡政府吊销了他的就业执照。此外,新加坡政府还把 Allan Ross(音译:阿伦.罗斯)和 Chong Chai Kok(音译:张齐国)加以监禁,因为他俩都积极参与了南十字星和海虹号的人蛇偷运。
o 海虹号的船长 Serigar(音译:西雷加尔),主谋 Tay Kheng Hong(音译:郑庆丰)和Lee Sam(音译:李三),被马来西亚政府依1960年订立的国内安宁法令加以拘捕和监禁而不必经过法庭的审判。
o 东安号的船主被菲律宾法庭宣判违反移民法罪名成立。一名越南人在菲律宾法庭作证时说:在1978/11人们争先恐後挤上东安号时,有240人丧生。这样的证词不知是否属实?东安号的众多乘客们,当年不知可有耳闻或目睹这一惨况的?
o 汇丰号的船长 Hsu Wen-hsin(音译:许文馨)和他的六名助手及一名商人被香港法庭在1979/01/19宣判走私罪名成立,判监禁多年。
o 天运号的船长 Hsiao Hung-ping(音译:萧洪平)和他的四名助手被香港法庭在1979/02宣判奸谋罪名成立。
o 另外还有一艘名为Sen On(音译:仙安),又名Seng Cheong(音译:诚昌)及Kina Maru(基娜丸)的货轮,在1979/05/26那天载了1,433名难民到香港的最大岛屿大屿山,抢滩登岸,该船的四名主要人物也因帮助外国人非法入境的罪名而被香港法庭判刑。
经过这几项裁判与惩罚,及各有关国家对走私人蛇团伙的严密监控並互换情报之後,就再也不见有大铁船“半公开”出国的难民事件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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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知多少?》 暂时到此搁笔, 其馀的且容日後再慢慢道来。
陸礼強
2017年9月4日 – 于澳洲雪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