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整個囚寨只替一人服務

• 【鄭文柔】是何許人也？

我們在Z30D寨的生活有很大部分附屬於某一個人。此人名為【鄭文柔】，他依據他個人意志管理囚寨，他不只是寨員，甚且是幹部眼中的【魔鬼】。

以前寨長名為【團麥】，從1975年起便是【守德寨】的寨長。當我剛從【北越】轉回Z30D寨，團麥仍是寨長，阿福是副寨長，K1分寨長是阿寧。【阿柔】當時只是負責後勤的中尉。其時我覺得寨的管理模式與我在【新立寨】所見的相同，主要目的是控管寨員遵守紀律及進行正常勞動。

該時，我們每日【勞動】八小時，僅做日常之勞動事務，諸如在栽種玉米田地工作或在做木工之【管型屋】內勞動。寨之周遭仍是一片荒蕪，樹木叢林所在多有。囚寨看起來除了A區有些建築物之外，其他都是暫時性茅房。

【阿柔】的年齡與我相仿，他當上寨長時約四十歲，但他看來比我老些。他矮、瘦，還有，雖然他刻意用各種辦法掩飾，不過他外貌乍看很明顯是【北越】的【貧農】。

【阿柔】皮膚微黑，齒顎突出且鑲了很多金牙，我們常暗地裡開玩笑說【當他一笑，天空也閃耀】。他最輝煌的怪事是他的異類服飾，我第一次在倉庫遇見他，雖然是日天氣很熱，他竟穿了一套碧綠色十分起眼的西裝。我也多次看見他穿著睡衣在寨內到處走動，及在寨員的勞動現場晃蕩。當阿柔與年長的寨員講話，他刻意使用親善的言詞，但態度卻十分【沒教養】。

• 寨內有兩個組織，每一組織有一個共產黨單位

1985年時，我聽說【阿柔】獲選為寨的共產青年團秘書，這是【寨行政總部】的一個重要職務。所有共產國家，經常在一個機構內有兩個組織，即政權組織及共產黨組織。而【寨行政總部】亦有兩個組織，即【監視組】及【幹部委員會】。在這兩組織各有的共產黨單位是【黨部】及【共產青年團】。

• 由於建設寨需要，鄭文柔開始操控【木工隊】

由於建設寨需要，阿柔開始操控【木工隊】之運作。他沒有做【管教幹部】，但因他是【後勤幹部】且是【青年團秘書】，他可以管控隊內所有事情。此時的【管教幹部】只是個傀儡，阿柔可以隨時更換管教幹部。【阿柔】重組木工隊，將【木工】及【建設】兩組合而為一，另增加一些寨員入隊。【木工隊】頃刻之間變成全寨的聚焦點，寨員超過一百人。阿柔強迫寨員要做更多事情，超過一天八小時，偶爾他會在寨倉庫撿一些東西給寨員【補充體力】。因他是【後勤幹部】，沒有誰敢批評，何況他常說：【守倉比首長大】。

【阿柔】焚毀木工隊的【管型屋】，然後下令改建新的。至於那間給寨員留下來加班的茅屋，則要加建圍牆及【睡覺地板】，因阿柔要這些寨員加班至深夜，且中午不得回寨休息。阿柔將放置【鋸木機】的工棚建成兩層；上層留給日以繼夜負責看守【管型屋】的幹部，下層則仍置【鋸木機】。靠近正門有一間房舍給【管教幹部】使用，附近還有一間八角形房屋，專供【阿柔】來檢查寨員時用的。

• 當【木工隊】重組後，鄭文柔開始掌管【建設隊】

當【木工隊】重組後，阿柔開始掌管【建設隊】。此時【建設隊】正輔助【承包商】在B區建設一棟磚屋。當【建設隊】重組後，阿柔趕走【承包商】並命【建設隊】自行建造B區內的房屋。

因此，全由寨員建造的房屋與正牌【承包商】產品相比，品質十分低劣。一面牆壁厚度原應二十公分減料變成十公分；睡覺地板原應鋪磚變成鋪水泥。阿柔根本不關心建設品質，只斤斤計較時間。很多時，阿柔強迫寨員不管工程品質好壞，務必在一兩天內要不分晝夜趕工完成。

【阿柔】經常在聚焦點出現。他對努力的寨員獎賞，並處罰懶散的寨員。雖然這些獎賞只是一小片肉、一點糖，有時是一套囚服，不過，我們仍得認真勞動，因沒有人想被關【紀律】房。此期間，【紀律】房人滿為患。各幹部有時得轉移一部分已被關很久的寨員回一般囚房，並套上腳鐐限制行動，以便騰出房間關禁剛被處罰的寨員。

寨員一旦被個別囚禁，他便必須關在裡面直到【阿柔】記起來予以釋放，偶爾值日幹部還得提醒【阿柔】有關某一寨員已被關很久了。【阿柔】對寨員賞罰極之【恣意妄為】，我認為他是想殺雞儆猴，警告其他寨員必須積極勞動。此外，【阿柔】亦想藉此證明他自己手握生殺大權，他不需理睬法律的規範。

• 進一步，鄭文柔奪取【林產隊】管控權

由於建設所需，其後【林產隊】也被【阿柔】奪取管控權。【阿柔】火燒【林產隊】【管型屋】所在的溪流另一邊叢林。其後，【阿柔】在靠近【船雲】山腳之K3區域重建該隊之【管型屋】。【阿柔】增編一些寨員進入該隊，另方面亦讓多名幹部進入與寨員共同勞動，同時負責監視寨員。【林產隊】有時得不分晝夜逗留在叢林裡。

• 順海省的【林檢隊】接受鄭文柔賄賂

樹木被【林產隊】砍伐後搬回【木工隊】的管型屋，藏匿在旁邊的空地。由於寨四周的叢林被砍伐太快，故順海省的【林檢隊】常來寨稽查。為躲避檢查，【阿柔】命寨員將鋸屑埋藏在蔗田裡，並用蒲葵葉及蔗葉遮掩所有被砍下來的木材。嗣後，每當林檢隊到寨稽查，【阿柔】便安排宴席賄賂他們，逐漸各林檢隊均被收買。

自從阿柔掌控【木工隊】，Z30D寨的景觀亦開始改變。首先，B區及C區的暫時囚房被拆除。D區變成B區，並新建四棟房屋。新的廚房區建在B區附近，醫務室在A區附近。用磚牆圍繞著囚寨區，在A區與B區之間只有一崗哨面對會場。【個別囚房】位於會場後面。有兩面牆壁阻隔A及B區與會場之通道。廚房區及醫務室區之間【空地】用作寨員集結出寨勞動。

其後阿柔在醫務室附近建置圖書館，挖掘水塘養殖金魚，及在水塘旁邊建花園。從此，誰要進入醫務室須先經過一座橫跨水塘的橋樑。圖書館共有兩層，下層為圖書館，上層留給阿柔會見來訪賓客。走向會場道路兩邊各有一個涼亭，販賣各類日用品給有錢的寨員。其後，會場區變成遊樂區。

不僅囚寨區，甚至連【行政區】及其周遭亦完全變樣。寨員須在行政區內挖水塘，建設橋樑及漂浮屋。在溪流上游，要建築堤壩作水力發電。在溪流中心則鋪上從山上搬下來的石塊。在溪流兩岸，建設了很多公園。阿柔在溪流另一邊興建了【探養區】，並蓋了很多房舍讓寨員親人可以【付費】留宿一夜，及若干福利社販賣日用品給寨員親人。所有這些事情都由寨員付出沉重的【勞動力】完成。

• 鄭文柔將公有的珍貴木材砍光，轉換成【個人】財富及權勢

當寨內的建設接近完成，阿柔又命一批寨員去一號國路行人道建設福利社及旅館，以及去距寨六十公里以外之新春市建築水力發電堤壩。同一時間，【林產隊】被轉回新區以便砍伐樹木及摧毀森林，改栽甘蔗與白檀樹。

約六個月後，寨周遭超過方圓十五公里之【叢林】均被【摧毀】一空。百年前栽種長成的各類珍貴木材轉眼便被砍光，並在原地改栽甘蔗及白檀。阿柔越來越富有及得勢。

寨總部的【人事】也發生變動。團麥【寨長】退休之後，【中央】指派【阿意】繼任；指派【阿柔】任K1分寨寨長，阿柔當時只有中尉軍銜而已。鄭文柔逐漸掌控【寨總部】之指揮權，阿意【寨長】變成傀儡；阿福副寨長則只是個模糊的影子，沒有人在意他的意見。

【阿柔】任K1分寨分寨長後，原【分寨長】阿寧被轉往別處。所有K1及K2分寨的事情均由阿柔指揮。一段時間後，K1及K2分寨合併，阿柔變成【寨長】。此時阿柔才不過是上尉軍銜。直至1988年，很多寨員獲釋放；相距三十公里的Z30C寨和 Z30D寨合併，【阿柔】變成【聯寨的寨長】。此時，阿柔的軍銜是少校，他在三年之間高升四級，他指派他的【晚輩】擔任K1及K2分寨長，以便履行他的意志。

• 越共的幹部都很害怕鄭文柔

越共的幹部都很害怕阿柔，各【管教幹部】及【武裝幹部】反而替寨員留意【阿柔】行蹤，當發現阿柔從遠處走來便對寨員通報，因若有什麼憾事發生，不但寨員被關【個人囚房】，幹部也會被轉至他處。

有一次，我正替【行政區】畫一幅壁畫，其他寨員在附近挖池塘，幹部亦正砍伐附近一些芒果樹。其中一名幹部為了切割一根滿佈黃蟻的樹枝，急得跳起來拂拭爬滿一脖子的螞蟻。我聽到【阿柔】大叫：【你快要成黨員了，竟害怕黃蟻吓？】此名幹部只好繼續做事，一手拿刀砍樹枝，一手拂拭脖子上的螞蟻。

我絕不曾見過有這種景象。【阿柔】對待他的【同志】尚且如此，可以想像他會如何對付我們【囚犯】！

• 鄭文柔是個很【迷信】的人

【阿柔】凶狠作風的另一面，他卻是個很【迷信】的人。他指定阿文替他占卦看風水。阿文全名陳洪文，跛腳，曾是共產制度的一名記者，我不清楚他因何被囚，他總喜歡大發議論，誇誇其談。阿柔讓阿文在圖書館工作，且居住在圖書館附近的一間私人寓所。阿文告知【阿柔】寨後方的溪流是一條龍，龍頭則位近木工棚後方一塊大石。因此，【阿柔】便在溪流上面蓋了一棟八角形的房子給阿文一人居住，及在溪邊建築一座宛若墳墓的花園。阿文認為那是他的墓園，當建成之日，他將站在墓裡，視同他已葬身此地，來生便得好運。

我知道這件事，我雖然不相信，不過我要戳破阿文的謊言，我將我在溪流釣得的一條龍塘魚埋於此處。我禱告此魚將變成一條大鯨魚，而不是如阿文所說【阿柔】將變成公侯將相一品大員。

在【鄭文柔】之【世代】，各寨員得做極沉重之勞動，且常被無理處罰。若干寨員因此而殘障而死亡，另一些寨員則因被令去位於一號國路對面曾是【南越】地方軍據點，佈滿地雷之地區開墾栽種白檀而被炸跛腳。

寨員必須晝夜不停勞動，沒有充足之休息時間。【木工隊】更要二十四小時趕工，分成二組以三班輪替。其他各隊則晚上加班諸如挖掘水塘、建水力發電堤壩，協助【建設隊】等等。【阿柔】播放中國武俠片作為獎勵加班之隊伍，並強迫他們必須觀賞直至深夜，然後翌晨又得如常早起去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