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章 越共對付寨內打鬥;絶食示威嚇倒越共?

在【新立寨】之為首兩日獲得休息,我們聚集歌唱【黃色音樂】,吃午晚飯,洗滌及在A區晃蕩。我們不能走出A區因大門鎖住,只能在A區內各囚房之間移動閒聊。飲食則由【刑事犯】從廚房帶來,若干刑事犯在【競賽組】服務,但他們只能在外邊觀察我們而已。

  • 在寨內打鬥,且看越共如何對付

1977724(譯者註:日期可能有誤,因作者抵達新立寨日期是1977420日,迨發生打鬥之日,他們尚未做勞動。)星期天,當兩名幹部,其中一名為武裝一名為值日幹部來打開囚房門鎖後,我們的每日生活如常進行。正當我和阿遵、阿幸、及阿祿坐在睡舖上喝茶,聽到廣場外人聲鼎沸。一群寨員正在呼喊鼓舞打鬥,若干【復國】組之青年敲打一名屬於【情報】組之阿尚,彼等說阿尚與值日幹部說話時之態度過於卑劣且交疊雙臂畢恭畢敬。

打鬥結果是阿尚之【手被打斷】。雖然從一開始我便與阿尚同寨,但我與他不熟,我不曉得今晨阿尚之態度究竟如何,也不知道阿尚是否為【線民】,抑阿尚只如其他眾多寨員一樣,在寨內選擇【泥菩薩過江】的態度過日子。我以為即使阿尚與值日幹部談話時真的交疊雙臂,也不過是北部冬天冷風颼颼時的身體反應而已。

【復國】青年是【愛國者】,這點我不能否認。然而,這些人仍太年青,他們不可能瞭解所有事情,將對抗【越共】之悶氣發洩在阿尚頭上,有欠公允。

各幹部及【競賽組】進來帶阿尚去醫務室,並關上A區內分隔各囚房之間牆壁上的門鎖。寨員開始在囚房集合,我聽到從2號囚房響起【越南故鄉傲然】合唱樂曲,那是一首在鬥爭時很常唱的心理戰歌曲。2號房的若干寨員進來邀請阿苑及阿平參與歌唱。

我所在的1 號囚房有約一百名寨員分成兩隊,第1 隊由阿苑做隊長,他是從【守德寨】D區來的;第2 隊由阿平做隊長,他是從【守德寨】C區來的。除了若干尚在水池旁洗滌的寨員,其餘寨員都聚集一起,開始唱【黃色】及【鬥爭】音樂。

  • 打人者,被送至個別囚房【單獨監禁】

約十時,四名武裝幹部隨同值日幹部進入A區【帶走數名寨員】上會場,這些便是上午毒打阿尚的人如阿知、阿龍、阿平、阿勇及數名我忘了名字。不久後,越共放阿龍及阿勇回來,其他人等則送往K1分寨【單獨監禁】。其後數人便埋骨此處,生還者也歷盡滄桑。【譯者註:「單獨監禁」即一個囚房只關一人,與其他犯人隔絕。囚房面積窄小,約1X2平方公尺。地面放著一個塑膠製小水桶,供寨員【大、小便】使用。24小時不能外出,不見天日,不必做勞役。每日有半小時放風(也可能連放風的機會都沒有),活動筋骨。午晚飯由幹部從通風口遞入。用這種方式懲治,損耗被囚者之體能遠甚於「勞改」。被囚者在如此惡劣環境生活,極易西歸。】(49)

  • 向越共【絕食】示威,被越共冷處理

如常例,午飯也是由【刑事犯】帶來飯堂,但,我聽到誰號令【不准吃】。我不知道誰發出此令,不過,【沒有人敢】進入飯堂,因誰都畏懼早上阿尚被打一幕。有可能這是越共第一次目睹如此情景。武裝幹部在A區四周巡察但沒有進入;值日幹部則走進囚房問阿苑現情演變如何,數人發言要求在他們吃飯之前,須先釋放他們的朋友。【絕食】於焉展開。

【越南故鄉傲然】歌曲一再重複唱頌,並按著旋律拍擊手掌,造成十分激動之節奏。【我搖晃鐵鍊,在所有人面前迴盪,向前邁進,我們面對陷入束縛的世界】。這熟稔的氛圍,曾幾何時由越共躲在幕後煽動大學生上街抗議的畫面,【竟然】在越共控制的【改造寨】出現。越共真是拿石頭砸自己的腳!

甚至越共的歌曲如【起而行】或【自願】竟也變成反抗越共的武器。【誰戰勝而不曾戰敗,誰聰明而不曾笨一次】或【我是人,我要為故鄉死】。這些歌詞此際變得十分【應景】。

阿遵、阿幸、阿祿和我坐在我們的位置喝茶參加【絕食】。晚飯不能帶進囚房,而午飯則仍放在食堂原封不動。下午六時,值日幹部及武裝幹部如常進房點名。我們沒有站在廣場外邊受點,而是就地坐著依次序報數。

【黃色音樂】及【鬥爭音樂】又再響起,雖然很早電燈被熄了,然歌聲迴盪直至半夜。我們輪番歌唱,很多歌曲我不熟識,故我選一首前線的歌,歌名【妒忌】,那只是一首情歌。半夜時分,因蚊子實在太多,我們鑽入蚊帳。我一因太累,二因饑腸轆轆,很快進入夢鄉。

【絕食】抗議開始得很喧嘩,卻終止得靜悄悄。

  • 越共不必禁止我們做什麼,他們自有妙招

A區圍牆之內,【共產】已孤立我們,不必禁止我們做什麼。我們沒有後盾恃靠,沒有組織領導,【絕食抗議】宛如細小火苗,暴起暴滅。越共根本不需要鎮壓,因抗議會自動枯萎。我早料到這結果,現只好等待越共報復了。

次日早上,幹部來點名,但多了數名武裝幹部跟隨。寨員離開囚房,沒有人提及昨日之絕食是否繼續。 一天不食一夜不睡,每個人都既饑又累。當午飯獲帶進飯堂,一如往常,每人都將自己的食具放在飯桶周邊,等候值日寨員分配飯食。

【絕食】的演出遂如其開始時的突兀,戛然落幕。若干人還一起歌唱【黃色音樂】,但已無法凝聚廣眾。經過一夜,我相信誰都認知到沒有任何後盾,自己已置身險境。越共尚未做什麼,但,我自問之後將會發生什麼。越共不可能放過【滋事者】,可能在他們送走毒打【阿尚】之寨員之案例取得教訓,因此,他們得等此事件沉澱之後再來處理。

其後,那些在【絕食】演出扮演主角之寨員,均被越共以各種方式懲罰。一些已在其他分寨畢命,另一些則轉成比其他人更可惡之【線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