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章 末日將臨,我們仍在等候美軍援助

  • 我與我的組員會面

我與我的合作組員約了今天(419)中午會面,因此我要到潘廷逢街生生酒樓與他們相會。阿禮是我的組員之一,他曾做過西貢科學大學(理科大學院)學生代表團主席。

- 「你有知道當越共占領西貢時,我們如何撤退嗎?」

- 「沒,尚未知道。」我回答得頗尷尬。

- 「數日後我將去外國,你要跟我去嗎?」

- 「我認為現在決定為時尚早,而且我要先徵詢老板的意見。你有什麼消息告知我嗎?」我提出公事以躲開阿禮的問題。

  • 【旺生團】是【越共】之潛伏組織

- 「【旺生團】消失一段時間後,現正崛起」

- 「我知道這事;還有阿歡及阿勝又如何?」

【旺生團】是【越共】之潛伏組織,於1965年在西貢科學大學成立;阿歡及阿勝是該團之領袖。當我從【旺生團】手上成功奪回科學大學學生代表團職位,旺生團便告消失。阿歡及阿勝逃入越共【密區】。我們拘捕到阿油,他是【旺生團團長】。

- 「我們尚未見阿歡及阿勝出現。」阿禮回答。

- 「我要先去見老板。與各位約定明天10時見面,如果我有進一步消息,我將和各位再討論。」

那是最後一次我與阿禮見面,因他沒有依約在420日來見我,我猜他已離開國土。

  • 我的老板阿龍才35

我到了位於潘清簡街的平安之家,雖已下午2時,幾乎全部人員都在哪等候阿龍老板。我們都希望清楚知道在國內發生的所有事情,及情報府的應變計劃。阿龍的秘書阿美告知我們,阿龍正在總統府開會。我認為可能老板正與阮文紹總統會談,但不知該問誰以證明這事。自從越南共和國空軍中尉阮成忠,在上星期五駕駛F-5戰機轟炸總統府後,總統已隱身在府內秘密地方。

我的老板阿龍才35歲,與他的職務相比,顯得太年輕。他稍胖及捲髮,故府內所有人都叫他做「捲龍」,以便與其他名叫「龍」的人有所區別。因他常在中午打網球,故皮膚頗黑;他雙腳稍短,但走路很快。我聽說他是總統夫人的遠親,他家也在美拖,南越的一省,靠近總統夫人家。我不知這是否屬實,不過,阿龍確是在他的職務上很有才華,他做事十分盡責,很多同事認為因他單身而且很有學問有以致之。不過,這是很少有的事情,因我們機構幾乎全由軍隊士官把持,而阿龍卻是西貢律科大學(法學院)及國家行政學院畢業。

我們的日常工作,幾乎不受時間節制,有時工作至半夜兩三點,吃些東西又要繼續。反之,有時又可整天睡覺俾回復體能。我在機構服務那些年裡,因西貢的政局太騷動,我一直沒有休假的機會。

  • 西貢的大學生幾乎天天示威,要求和平

西貢大學及萬幸(屬於佛教團體)大學的大學生,幾乎每天都示威抗議要求和平及反對政府。這些【示威】幾乎都由越共或反政府之黨派在幕後主使,而示威指令則由【印光寺】發出。對各反對黨的反對目的我知道不多,但我認為一個正在戰爭的國家,所有製造動亂的行為都是在幫助敵人。

約下午3時,阿龍回到平安之家,他看來疲倦又遲鈍,沒有了平日那種敏捷表情。我們得等待壞消息!阿龍將公事包扔在桌上,開始低聲說:「今天我有去總統府開會,他們不曾提及國家現情。他們只告知我們要根據需要作各種安排。美國已丟棄我們,因此,我們必須憑自己的力量戰鬥。明天我們在機構見面做一些該做的事。」

僅憑老板這些含混的言辭,我們知道國家正遭遇困難,我國只是各強國在棋盤上的棋子。美國來這的理由是為了【和平】,美國丟棄我們的理由也是為了【和平】。我們需要獨自與共產戰鬥,不只是與越南共產,而是與全球的共產。美國及同盟國已停止對南越援助,也就是我們自己要一肩挑起戰爭的重擔。我們不怕犧牲性命,但我們最怕被別人背叛。

  • 我和我的合作組員

我在平安之家門前與阿遵及阿綳會面,他們是我在情報府內的好友。阿綳告知我阿順及阿江已離去!阿綳曾是1973年西貢律科大學(法學院)大學生聯誼會主席。我剛進機構服務時,阿順及阿遵是我的工作夥伴。在19691970年間,我進入A17組工作之前(我加入的一組密名為A17,因該時西貢大學有17分科。),我們經常蒐集西貢大學大學生總會,及所謂第三成分的各反對政府組織之相關訊息。阿江也是我的工作夥伴,他娶了一位富家小姐,因他們得知若共產進來會不利於他們的財產,可能他家人已找到偷渡出境的方式。阿順則在新山一國際機場工作,我認為可能他已與家人出走。我們對於他們的出走十分體諒,因他們要優先顧慮自己及家人的生計。

- 「我們尚沒什麼計劃。因我們沒有交通工具,我們認為必須等候情報府的共同規劃。還有你又如何?」

阿綳笑瞇瞇似乎要隱瞞自己的擔憂,他說:

- 「我認為明天我們機構一定有整體規劃。」

  • 我妻已有八個月身孕,我不能一走了事

我保持冷靜,這時我真不知要做什麼事。攀上近在我們機構中央辦事處對面,泊在西貢港上的任一艘船,或是跑進飛機場登上任一部飛機,飛去任一國家?這事我可以一個人做,但,我的妻子已有八個月身孕,妻子及她肚內的骨肉又如何。現我唯有等候機構有秩序的疏散計劃,這樣做對妻子較安全。

我和妻子歷經三年交往,於1972年結婚。196911月某日第一天我進入情報府接受職務,我和妻子相遇,這天也是她的20歲生日。我的小姨子及小舅子也在本機構服務。當我在接待室遇見她時,我十分驚愕,因在情報機關工作,她看起來太年青了,她才中學畢業。

經過三年在一起生活,妻子懷孕了,且因有了腹中小孩而滿感幸福。因這已是第二次懷孕,第一胎在胎兒才兩個月大時便流產。當醫生告知妻子因患了某種難醫症狀,故不可能再生育時,妻子十分痛苦。我唯有陪同妻子遍訪各類醫師,包括江湖郎中。其中一位女性東醫告知她可以開處方讓妻子懷孕一次而已,那就是現在肚裡的小孩。

  • 我還要在若干中學教授化學,作為我的身分掩護

此期間我們的生活十分平安。妻子在機構中央辦事處招募室服務,我仍是每天上午送妻子至辦公室,下午接回。我很少進入機構,因我屬於外勤工作。我們的薪俸不够花用,故我還要在西貢若干私立中學教授化學,那才是我們的正規收入,亦作為我的身分掩護。

設若我們的人生經過是如此【寧靜】,我也犯不著寫這本【回憶錄】了!無法預期的變動頃刻發生,使全國所有人及所有事為之顛倒。【數百萬】名越南人必須離鄉背井在全世界流亡,【數十萬】名越南共和國政權的公務員、軍隊被囚禁在從北部以至南部共產所稱之【改造寨】,其中一部分已命喪寨內。越南變成世界上最貧窮國家之一,那是我們的錯嗎?我不想歸咎於任何人,但在這環境我們又能做什麼?我們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即使是個人問題。當我們被強國及同盟背棄而顯得綁手綁腳時,我們如何獨自抵抗全世界的共產?

  • 在此時離開越南的人不一定是怯懦,那些留下來的人未必是英雄

我不是越南共和國的領袖,我不知道越南政府的戰略,但我認為弱國之所謂【戰略】只不過是強國之【戰術】而已。我們並不反對因與越共對抗而殉難,但當我們被解除武裝後,我們又拿什麼與之對抗?

我聽到很多批判將南越失陷歸咎於越南共和國政權,尤其是各位領導人。我不知道事實對與否,但我認為我們必須承認我們所有人都有錯誤,不能只歸咎於某些人,包括領導階層。我不是要替他們或者我們辯護,我只想描述在那些日子裡我們的腦海發生了什麼事,我們混淆了自己的安全與國家的安危,混淆了留下來或走出去的選擇。我以為那些在此時離開越南的人不一定是怯懦,那些留下來的人也未必是英雄,每個人有不同的環境及機會。我正努力追憶在那時候我自己的環境及機會,尋覓我之所以留下來的原因。

我來到西貢港對面,白藤路3號我妻子的辦公室接她回家。碼頭的四週十分平常,越南海軍的戰艦仍然魚貫停泊。數名水手及海軍士官走在海軍可令部附近行人道上;總理的官邸靜悄悄的躲在榕樹蔭下,數名衛兵在門前肅立。白藤路打從阮惠街以迄統一大道屬於軍事區域,只有在區域內服務的人員方可進入。我試圖找出某些不平常的訊息,但什麼都沒有。我自問為何在國家這麼混亂的環境裡,一切看來都很平常。當妻子坐上我的摩托車後方,我問她:

- 「妳有聽說我們機構的規劃嗎?」

- 「沒有。什麼事情?我聽有人說我們的大老板阿平將離開情報府,由副手阿祿接任。那只是謠言,因我早上還看見阿平進總統府。」

- 「我尚未知道實際發生什麼事情,但我認為周遭不利環境,可能導致亡國。」

  • 妻子並不關心政治

妻子並不關心政治,除了我們日常生活,她不去理會其他事情。我還記得當民主黨的阮文紹總統在群眾面前出現,該黨黨旗與北越國旗之形狀相同但顏色相反,黃底紅星到處張掛;我與妻子開玩笑,說那是越共旗。她乍聽恐慌,忙叫我將車轉往別的路上。

現在,如果我的說笑變成事實,如果紅底黃星的旗幟在西貢到處張掛,我不知道妻子會叫我做什麼。我正以這種深層意銜對她微笑,隱匿著心中的憂慮。

  • 七號省路變成【驚惶大路】

我們到了岳父母家看看他們知道些什麼。在研究部門工作的大姨子說,在她每天打字呈給總統的報告,她發現一些壞消息。我們國家的惡劣情勢已經開展,特別是中部各省,當總統命令各路軍隊經由7號省路離開邦美蜀,數千平民便死在這條各報章稱為【驚惶大路】的路上。我在報章上看到這則新聞,但我不知道這之後會有什麼發生,尤其是根據巴黎和約對國家有何計劃。我希望國家領導人要解釋清楚,且我正等待解釋。我任職在【直屬總統府】的機構,我認為有事情發生時,必須對我們職員有個計劃。

  • 阿鈴說:【我不認為越共可以進入西貢。】

大姨子的丈夫阿鈴說:

- 「我不認為越共可以進入西貢。」

- 「你如何確定?」我打斷他的話。

- 阿鈴在情報府內的訓練部門服務,他有些不知所措回我話:

- 「我聽說我們要割一部份領土,從12度緯線至17度緯線給南部解放陣線,然後我們從綏和市開始建造一條堅固防線,以便根據巴黎和約的【密約】與越共及北越談判。」(譯者註:其實巴黎和約沒有另訂密約。但因美國季辛吉與北越黎德壽談判時,對於所有重要事情均由他們二人採【密談】方式,不許越南共和國派員參與,直至簽約前數日,季辛吉方將內容告知阮文紹,阮總統雖極端憤怒,仍被逼簽下【城下之盟】。按條約內容最主要部份為美國須撤退全部軍隊;越共軍隊只係就地停火,亦即仍可隱匿在南越各地。)

- 「你認為我們有足够力量對抗越共而不需要美國援助嗎?」

- 「我認為可以。在戊申戰役,我們尚未有M16等最新型武器,我們仍戰勝越共使用的AK步槍。現在我們有很好武器。」

- 「經過南寮戰役,我們的軍隊已變得差了,我不知道我們是否還可以應付一場如戊申戰役那樣的總進攻。」

- 「南寮九號路戰場是一場練兵之戰,越共已知道我們的全部戰略。我認為那應是美國的計劃,他們不希望我們軍隊太強以至不接受調度。」

  • 我們應自我設定計劃,不應再等待我們的領導人

- 「我們想的每一件事都只是我們的推論。我們沒得到我們的主管解釋清楚。現在我認為我們可能必須決定在情況危急時要如何應付。我們應自我設定計劃,而不應再等待我們的領導人。」

- 「我們如何自我做決定?」阿鈴突然問。

- 「那正是我們來這裡的理由。我和我妻不能單方做什麼事,但我認為我們全部人合起來便可能得出一個好辦法。」

- 我們沉默相視,每人都有各自的憂慮。我想沒有誰在這時會知道應做什麼,因此,我要打破這沉悶的氣氛:

- 「我們將思考及再討論這件事。」

  • 回家路上,依舊熙來攘往,看不出末日將臨

回家路上,我經過濱城市場,那是西貢及越南南部的商業中心。滿街都是車子,行人道上堆滿貨物,顧客擁擠在商店裡,數對戀人肩並肩的在黎利街行人道上蹓躂。面前所有事情與平常一樣,在這樣的背景我看不出戰爭的氛圍。我經常去喝咖啡聽音樂,座落黎利路上的 “LaPagode”咖啡館依舊營業,我經過時依稀聽到幽雅熟識的音樂;大教堂的鐘聲銀音使我的心神輕盈一些。我是佛門弟子,但我喜歡聽這鐘聲,因它清朗的聲調使我感覺輕盈。在統一大道上驕傲的美國大使館巨大建物,座落在幽幽的英國大使館對面,數名美國海軍陸戰士兵手持M16步槍駐守在正門前及兩邊角落崗哨。

我們回到我們現居的清多居舍,大姨子家就在上一層,她們比我們先到家。數星期前我們才搬來這裡,故家中只有少許物件,會客室有一套縫好的衣服,卧房地板舖上墊子,厨房有若干用來烹煮的用具,餐廳仍是空的。

我往門外張望,清多河在夕陽下閃爍,數艘汽船在遠處激起浪花,河流對岸的椰林蔭影悄悄的被河面反照,淡紫色的天空與濃青色的樹叢造就了一幅和諧的美景。我喜歡享受這樣子的生活,但國家的現情我將會發生什麼災難,憂心突然侵蝕了我的靈魂。

敲門聲中斷了我的思慮。一如往常,阿鈴路過與我閒聊,但我發現他的苦悶表情。阿鈴及我的大姨子阿蘭,有兩個兒子。我忘了他們何時結婚,但他們的兒子一個三歲,一個才數月。阿鈴在1954年時從北越南移,現也在情報府服務。他們是在機構內認識的,阿鈴約有1.7公尺高度,臉瘦長,常滿面春風,容易讓別人有好感。

今天,阿鈴身旁還有阿豪,阿豪是我在西貢科學大學(理學院)的同學,他在我同一機構服務,但被外派警察單位。阿豪不久前才結婚,我認為他亦正憂心自己的命運。我問阿豪有什麼消息,他只聳肩沒有回答。

  • 我們仍在等候美軍援助

在陽台坐下,我遂開始說話:.

- 「有關正在進行的春祿之戰,兩位有什麼消息嗎?」

- 「我們正投入全部軍力進入戰場。我們希望可以在此攔阻越共,等候美軍援助。」阿豪確定。

- 「我不相信美國會繼續援助我們。美國福特總統要求美國國會撥款七億二千二百萬美元援助,已被國會否決。可能現在我們只能自力救濟而已。」阿鈴說。

- 「各位認為法國總統Valery Giscard d”Estaing在解決越南問題方案裡可以扮演什麼角色?」我絕望的發問。

- 「那是法國努力要幫忙越南,我認為那也是我們的一絲希望,且亦是第三成分的期望。」阿豪聳聳肩。

  • 我們都在情報機關服務,我們卻對國家的計劃一無所知

我認為我們所有人都憂慮此刻國家的命運,及本身的安全。我們都在情報機關服務,我們卻對國家的計劃一無所知。我們知道的所有消息大都是從【外國報章】獲得的。

近幾天,從TimesNewsweek雜誌,或從美國之聲、BBC無線電台等所發佈的消息,似乎都有意要弄垮我們國家。陳文香總統的新【戰爭內閣】及新的民事總理阮百謹無法把持政局,各地謠言使民眾驚惶失措。除了某些富豪可以掏出八千美元買一張通行證,其他人等,包括那些替美國、越南共和國政府及軍隊服務的人均無法逃離,只能等候越共入城。此刻,美國總統正要求美國國會撥款援助以解救二十萬名曾與美國合作之南越人民,因此,所有人都在等待美國決定自己的命運。將自己的人生放在別人手上,實在有够悲慘。

巴黎和談是越共及美國的勝利。今邊(Phnom-Penh)政權垮台是個預兆,接下來我們國家將會發生什麼事情?上星期,一架C5A運輸機驚惶墜毀,死了【數百名】要離開南越的小孩,人們不禁懷疑是否真正的空難抑是美國故意背棄越南的詭計。

另方面,假如【數千名】越美混血的孤兒都離開了越南,我們不知道接下來,我們的命運會是如何?是否會因孤兒都離開了,美國可以較容易救援我們,抑或在美國卸責逃離之前,救援混血孤兒是他們唯一可以做的事情。情形已不妙至此,為何我們仍不設法自我解救?我問阿鈴及阿豪關於自行逃離的能力,他們的答覆是:

- 「我們沒有錢買通行證,因此只能等候機構的集體計劃。」阿鈴無奈的說。

- 「我希望我們的機構已準備好計劃。我無法想像一個情報機關在危難發生時,竟然沒有替職員準備好計劃。」阿豪無法肯定的說。

  • 緊急時,我可以攀登上船,但我八個月身孕的妻子又如何!

- 「此外,我們機構座落西貢碼頭旁邊,我認為在情況緊急時,我們可以攀登上船,我們該憂慮的是我們的家庭。」我說著便憂心我的妻子。

我們都曉得當情況緊急時,我們的家人才是我們最該擔憂的,我們現在討論的正是我們家庭的安全。我常聽到一句成語:【國破,家亡】,及越南共和國政府的宣傳有關越共進城的【血洗】景象一直縈繞在我心中。我不怕死,如果死能帶給家人安全;但我很害怕當災難發生,我的家人會陷入痛苦。

我發言之後,大家沉默好一會兒。我不知道如何打破沉默,因此,我將這天上午聽老板說的話再述說一遍。最後,我做了一個很沒有意義的結論:

- 「可能明天上午在機構內我們將知道一些。」

  • 阿鈴邀我跟他一起去他姊姊家,打聽是否有其他的計劃

阿豪告辭。阿鈴邀我跟他一起去他姊姊家,以便打聽是否有其他的計劃。阿鈴的姐夫是民運及招降部主管,他不在家,我們約好明天再來。

我們回到家,心裡一直忐忑不安。阿鈴叫我要打包一些必須品,以便應付緊急情況。我們只有一個在蜜月時用過的小型手提袋,因此,我們上樓向阿鈴借了一個背包,以便易於攜帶,還要扶助妻子,因她肚內的身孕太重了。我選取我們的數套衣服,及一些給新生兒使用的物品。我向妻子開玩笑說,如果我們在逃走路上小孩出生,我們要替他取名【疏散】以資紀念。我們笑著緩和了多少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