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章 在改造寨意外學到很多;

改造真的只一個月嗎?

  • 利用【廢物】補綴衣服、製造輪胎拖鞋

我們在寨內生活,起始數天是努力適應新環境。睡在水泥地面,各人都逐漸覺得腰酸背痛,我們互相告知須尋找不滲水的物料墊在身體下面,俾避免風濕性關節炎,我則將風衣摺疊成兩層放在蒲草蓆下面。我在寨內到處搜尋別人遺留的東西,在一個【荒廢小茅棚】找到一床舊棉被,我撿回洗淨縫補作為睡時的墊子。若撿到【沙包布袋】則用作補綴衣服、蚊帳、被子等等。【線】是從沙包拆出來的;【針】則自製用鋼線磨小,將一端磨尖另一端敲平,然後找尖的東西在扁平一端鑿穿一個洞。

抬了數天的水,我的拖鞋斷裂得支離破碎,不能再用。我撿到一片【車輪外皮】,模仿越共製造【輪胎拖鞋】方式,我取出背包裡的鋼片,把它磨成一把小刀,用來【切割輪胎】成拖鞋的樣子,然後鑿八個洞,以便由內胎製造的線條可以穿過。這樣它便成了一雙不太完善的拖鞋,我【在囚房穿這雙拖鞋整整過了十年】。若干人看了也著手試做,他們開始生產這類拖鞋與其他寨員交換自己想要的東西。

  • 可以【穿越籬笆】走到外邊,但【不曾有人想逃走】

在寨內尋找各種生活必須品變得越來越普遍。一開始只有年輕寨員,然後,蔓延至每一寨員。雖然此寨以前是【孤兒村】,繼之是【戰爭受害者之寨】,很多補給品由供應源頭,特別是美國之人道援助接濟,但其後物資越來越缺乏。若干寨員已著手【穿越籬笆】走到外邊尋找生活必須品,但從不曾有人【想逃走】,因所有人都把希望放在【改造一個月】而已!

  • 挖掘【茅坑】

為了建造廁所,至少是一間女性厠所,我們向寨內監視組提議准許我們自行建設兩排廁所。我們拉倒兩座茅房,取出木塊及鐡皮做建材,在靠近寨的圍籬末端為每一排廁所【挖掘一個大洞】,然後在兩大洞上建兩排暫時性之【茅房】作為廁所表徵,每一排廁所茅房則分隔十個【糞坑】俾容納十人同時解便。於是【古代茅坑】傑作便完成了。

  • 寨員開始使用【樹葉】及【野草】治病

【茅廁】沒有衛生紙,寨員必須使用【各種材料】擦拭屁股,甚至用水清洗。兩排衛生間分供男女寨員使用,但茅廁愈來愈髒,蟣蝨跳蚤到處,即使每天撒潑廚房爐灰,亦無濟於事。傳染病開始在寨內以驚人速度漫延,尤以腹瀉癢疥嚴重。寨內設有一【醫務室】,包括多位例如前西貢首都都長文文古等【醫學博士】,但最糟糕的是除了自己帶來的藥品,這裡全無藥物供應。

寨員開始使用【樹葉】及【野草】以治病,番石榴葉煎水,若是用來喝的可治【腹瀉】,若是用來沐浴可治【癢疥】,另若干野草可治【水腫】等等。文文古【醫學博士】變成【針灸醫生】。

多位寨員將越南一句著名箴言揶揄成:【餓吃青菜,病要克服】,而不再是【病要吃藥】。還有寨員戲稱治病最好使用“AKcillin”“CKC”,而不是用“Penicillin”“APC”(AKCKC可是越共使用的槍枝呢)。畢竟在悲慘的情境,越南人仍能表達詼諧的一面。

  • 種植番薯俾改善生活

種植番薯是我們為了【改善生活】的第一件差事,但除了在寨附近荒地因曾是孤兒村的耕作園區,撿到一些番薯莖,我們並沒有種子。於是,從數根番薯莖,我們分成多枝,又從數小區,我們逐漸在全寨開墾起來。但找尋水源灌溉番薯是個難題,我們已在靠近洗澡地方挖了一些小坑,又築了溝渠以便引水至哪兒。

當有番薯收成,【早餐】便多了些食物,而蕃薯葉又是一種【蔬菜】。

這突然間成為我們在改造寨內學到的第一課,我們使用勞動力【改善伙食】!

  • 每天上午寨員必須上會場學習十篇課文

每天上午寨員必須上會場學習十篇課文,但僅數天,所有學員對幹部們的演講方式都已感厭煩。我驀然想到越共其實已【被填塞】這些課文,然後他們變成不折不扣的【鸚鵡】,因他們每個人說的都是一樣。我們第一天聽【二崑】說過的東西,其他幹部在接下來的數天講的竟然一再重複。

  • 【人類】之最高境界為【共產主義】?

可是我們又不被允許詢問他們所謂的【反抗黨和國家的路線和政策】。例如當學習命題為【人類之發展歷史】課文,他們告知人類從【原始共產】開始發展,經過各奴隸、封建、資本以至社會主義,最後至人類之最高境界為【共產主義】。

我們不能質問當達致共產主義後,人類將進往哪裡,因為根據他們之理論,則【共產主義】係人類發展之【最終階段】,當達致共產主義後,【人類便不再發展】。論調有够滑稽,但此刻我們身為階下囚只能接納,及只獲准依此方向討論。

  • 第一課是【美帝國是侵略者】

第一課是 【美帝國是侵略者】,我們連續上課兩個上午從7時以迄12時,下午在囚房內討論。演講者獲介紹是【政治部委員】,因越共希望有【高級幹部】來教導我們這些被他們稱為【偽權】之【高級人員】。但,演說內容依然變化不了是我們早已於第一天聽【二崑】說過的東西。至於【討論方面】,則我們必須控訴越共所謂的在全世界,特別是在越南戰爭中的【美帝國罪惡】。【美萊村之慘殺案】、【使用空軍摧殘越南北部】、【封鎖越南北部海灣】、及使用【落葉劑化學毒藥殘虐無數百姓】等等,均是我們必須討論之題材。

  • 越共想知道當越戰結束後,美國準備執行什麼【計劃】

然而,更重要的是當美軍撤退南越後,他們【掩埋彈藥或物資】的地方,若我們知道必須呈報。對於我們這些曾在情報府服務的人員,他們則希望知道當越戰結束後,美國準備執行什麼【計劃】;及美國撤退後,是否有安排什麼情報人員留下來。我認為所有各次的討論均隱含找尋美國在越戰結束後,到底會採取什麼戰略。每次上討論課均有一名幹部到場,以便聽取我們的對話,然後我們還要繳交一份詳細報告。

  • 學唱【革命樂曲】

上第一課之後,我們獲休息兩天。但在這兩天裡,我們須學【革命樂曲】,諸如【解放南部】、【東長山,西長山】、【長山棍棒】(長山是連接北越及南越的一列山脈,胡志明走廊在此穿過 )。每一寨員都要輪番唱歌,沒有例外,對於從來不愛唱歌的人殊堪苦惱。

此期間,由寨員創作的一些著名歌曲,諸如南越一位很有名的音樂家,同時也是原【招降民運】司司長武成安的【歡樂日已臨】。我們必須學唱這些歌曲。我仍記得該首音樂的某些歌詞:【感恩革命,我們請願成真正人民】。我認為此時確是【奉承共產】得太早些,然而,我並不想批評任何人,因在改造寨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

很多人會說為什麼在【改造寨】裡寨員不願保持軒昂之態度,反抗共產各種無理之要求,然而,他們是否知道我們此刻已沒有政權、沒有國家、沒有後盾;除了【爛命一條】,我們【什麼都沒有】,而且這條爛命已不能由我們自己掌控,這樣,我們又能做什麼?我已想過,在目前的環境我不能做任何事,不能逃往哪兒。任何【反抗舉措】,只會導致【殺身之禍】;當然,如果刻意【趨炎附勢】,則是【無恥】。

  • 有音樂造詣的【寨員】爭相創作【革命樂曲】

在這樣的環境扮演英雄算是【儍瓜】,因此,我只能屏息忍辱苟延殘喘而已。我不在乎任何人批評我【懦弱】,我一直只想著如何苟全性命俾能再與家人相聚,而又不卑鄙至【賤賣靈魂】。

唱完武成安的樂曲後,輪到其他寨員編寫的歌詞,例如第一團的陶正蒙及第三團的白文義;我仍記得該歌詞的數句:【熱情學習兄弟喔,懷抱愛心,愉快建設明天】。

我不知道創作這些樂曲的氛圍係由於個人【靈魂的驅使】,抑是【卑躬屈膝】曲意逢迎,不過,此刻這些寨員的作品確實是比以前任何時候都多。我認為可能是此刻我們仍未被叫【勞動】,而且,誰都希望依照【黨和國家的政策】,【一個月改造期滿】將獲釋。我頗替自己惋惜沒有音樂才華,唯有學唱別人的歌詞了。

每天晚上睡前都要練習唱歌,若干善於歌唱的寨員變成歌唱指導員,逐句教導寨員,囚房內的寨員則要跟隨指導員重複演唱。學完整首歌後,每一寨員又要輪番唱出整首。以此方法,沒有人能逃避唱歌,而且每人都能背誦數首歌詞。這是為何十七年後我仍能記得歌詞的某些段落。

  • 【詆毀】美國變成描寫寨員的【痛苦】

有一首關於【美國賊】的歌詞顯得諷刺,因歌詞內有一句【哎呀,Abrams已秘(窘困)得悲】(“Than ôi Abrams đã bí nên bi”)。這句子的原意為:【美國賊已窘困得悲哀】。然而,湊巧這時我們常得吃紅南瓜及花生湯,{譯者註:紅南瓜的越文是【bí】與漢字【悲】諧音,故這句遂從【詆毀】美國的【哎呀,Abrams已秘(窘困)得悲】變成描寫寨員痛苦的【吃bí (紅南瓜)得悲】。}轉成是說寨員的悲哀。

某些寨員替這種湯取名為【Abrams湯】。越南人總會在痛苦的環境裡製造一些嘲弄玩意。我必須在此進一步說明:美國【Abrams將軍】便是使用【包圍戰略】以便【阻止共產主義蔓延】越南南部的【倡議者】。

學了兩天【革命】歌曲,寨的監視組指令我們在【龍城改造寨】期間,每天均須如此學唱。我不記得在此段時間裡,我們必須學會多少首歌,其中好幾首直至現在我仍琅琅上口,例如【西貢崛起】、【東草河】、【大戰勝之日胡伯伯仍在】等等。

  • 【大勝之日胡伯仍在】變成【糞坑之上蛆蟲仍在】

西貢淪陷次年,越南統一了,我們不能再唱【解放南越】,而以北越的國歌【進軍歌】代替。然而,【大勝之日胡伯仍在】這首歌則在每一個【改造寨】之任何地方任何時候都要唱的。不論是開會討論,開始或終結某一件事,尤其是開會結束睡覺之前,均必須唱這首歌,因此,很多寨員說這是一首【再見】歌。有時上【茅廁】,聽到某些年青寨員將這首歌的名稱更改為【糞坑之上蛆蟲仍在】。膽敢如此大聲更改歌名確是不知死活,因寨內隨時都有眼線回報幹部他們所見所聞。我們獲告知說胡伯伯壞話可是犯【重罪】的。

  • 【自願】是唯一由【南越】大學生創作,而准許我們唱的歌曲

【自願】這首歌曲是這個階段唯一一首由【南越】大學生創作,而又准許我們唱的。我們頗感愕然,因我們幾乎都知道這首樂曲的創作時間,係當西貢大學生【走上街頭】要求越南【和平】時發生的。我仍記得該首歌詞有下列數句:

【如果是鳥,我要做白鴿子;

如果是花,我要做向陽花;

如果是雲,我要做暖雲環;

如果是人,我要為故鄉死。】

有一名幹部解釋稱這些歌詞係由胡志明的詩句擇錄的,故這首歌沒有問題。 我不知道這說法是否正確,但,我想反正什麼都是【老胡說的】便可。全體共產世界都尊崇領導人,應不只越共吧。

  • 越共令我畫出一幅【簡圖】列示【中央情報府的組織】

接續上第二課,題目為【偽權即是走狗】,分兩天上午講解,但要花一整星期討論。經過兩天下午討論,幾乎全是【承認罪過】及【答應改過】,我們還要畫出一幅【簡圖】列示【中央情報府】的組織。

A17組的畫家阿蝶和我被情報府同仁推舉負責描繪簡圖,所依據的【資料】則由【以前長官】提供,如【特委長】阿祿、研究組組長阿翠、內政組組長阿風、綜合資訊組組長阿梁、A8組組長阿莊、前特委長阿岡、掩護組組長阿軍等等。我感到啼笑皆非的是,【全部的國家情報首腦】現都在【改造寨】裡,正在向【共產】提供我們情報機構的各項【細節】。其後,【阿祿】及【阿翠】在經過河內【火爐寨】一場【審問】後,在【南河寨】死去。

  • 我們都要寫【自白書】

正當我及阿蝶描繪【情報府的組織簡圖】,其他人等第一次被要求寫【自白書】。寨內幹部每天都走進每一囚房,勸喻我們必須【誠實申報】自己以往的罪狀,才可獲得【黨和國家的寬恕】。此期間出現若干詼諧現象,某些寨員已【記不起】自己以往犯了什麼,他們必須【去問】那些曾與他們共事過的人,然後再【寫自白】,巴望越共謹守承諾,早日釋放離寨。

也在此時,一些曾任高官的人要遷至【守德寨】。那些正在提供資料給我們描繪組織簡圖的人幾乎都要轉寨,因此,阿蝶和我必須【暫停作業】,而與其他人一樣得寫【自白書】。我想幾乎全部【資料】都放在【情報府】,且每人都已說出自己一切,因此,我唯有將【自己做過的事】,及與事件有關現被囚在改造寨,或我確知已逃往國外的人諸如我的合作組員等等【一五一十描寫】;不過,我避免申報那些沒有在寨內出現而我又不能確知他們現情的人。我認為越共對我的申報一定會再次詢問,故我多寫一份留存。

  • 【豐盛一餐】可以改善營養!

在【寫自白書】這幾天,我們獲准吃些許【肉食】,越共稱這是為了【培養】我們在【用腦】之時。很多名詞,在越南語言裡我們未曾聽過。而當我們在吃飯時有些許【肉食】,越共便說我們享【豐盛一餐】;當我們種了些【蔬菜】與【米飯】同吃,越共便說我們【營養改善】。還有,當越共【強迫】我們在【星期天】去勞動改造時,越共便說【社會主義勞動】。

某個星期天,第一次我們要去做【社會主義勞動】,從清晨以迄中午。誰有鋤頭則負責修護從正門以迄尾端房子的主要道路,沿著道路兩邊挖掘溝渠,挖出的泥巴用作填補路面。沒有鋤頭的人則用手拔草及整頓寨內與辦公室周遭的衛生。

在寨裡每人都有不同的想法,但我認為所有人的共同點應是【思念家庭】及希望【早日回家】。所有的演變都可能導致對回家的希望產生【利】或【不利】。

  • 【改造】真的只一個月嗎?

當寨的監視組提供【木板】給我們做【睡覺墊板】,甚多寨員便認為我們一定被關在這兒【超過一個月】。若干寨員因聽到幹部要我們種植木薯,而木薯想要【收成】最少要種6 個月,便認為我們要改造至少六個月。我們這樣的討論已傳到幹部的耳裡,他們立即到每一囚房安撫我們稱【黨和國家】的政策始終如一,誰在改造過程早達致【進步】,則【早些回家】。這種重重複複的解釋我在多個不同的寨已聽多了,我認為這些都是在與寨員對話前,幹部們已集體上課學習過的【標準答詞】。

由於每天忙著上課、討論及為生活奮鬥,減少了思念家庭的時刻,但一旦鑽入蚊帳,家人的形影馬上出現在眼前。特別是妻子肚內的孩子,是男是女,妻子產後如何,這些事情一直佔據我心靈深處。我曾試過【記錄這些思念】,可是我做不到,因我【不習慣寫日記】。

  • 【深呼吸】對睡眠很有幫助;我正是靠這股毅力,越過所有艱險

寨內的黑夜很長。因我不曾睡地上,起初數日甚難入睡,後來我試著【深呼吸】,及【從一數至一百】,周而復始。約四天後,我逐漸習慣這動作,每次鑽進蚊帳,很快進入夢鄉。另方面,我儘可能多做些事,若越共沒有叫我做,則我替自己種的蕃薯澆水,去取水用,或做些私事。如此,晚上分組討論後,我鑽進蚊帳,因【很累】很快便睡著了。我知道在寨內【睡眠充足】對我【非常重要】,故鑽入蚊帳後,我儘可能不思考什麼,在歷經各改造寨十七年歲月裡,我一直保持這習慣。正是靠著這股【毅力】,我越過所有【艱險】。

前面提到若干寨員被轉至【守德寨】,我的大姨夫婿阿鈴也到了那邊,我聽說【守德寨】原是女囚寨。因大姨阿蘭仍在【龍城寨】,故我經常去幫她做些事,我感到【女性】在寨內生活比【男性】更艱苦,因此,我常替她【爭取】較我自己更多的方便,尤以每天都要使用的【水】。

每次我走到女囚房,我常遇到妻子的同事,她們總是問我是否知道有關妻及孩子的消息,這一問使我十分尷尬,除了【否】我能說什麼!

妻及孩子究竟如何?這問題經常在我腦海徘徊,我仍記得我妻在【前次流產】時,我載著她逕往【急診室】疾馳,然後我在診室外等待。我沒聽到她的呻吟聲,其後數天她才說其實是她刻意憋住,因不想我替她【操心】。這次,當她生產時,而我不在她身旁,她將如何?我真替她可憐,想到越南有一首歌謠:【別人出海成雙,而我出海孤傷一人】。

  • 【二崑】寨長親自慰勉我們不必擔心回不了家

上過第二課,我們等待上接下來的課文,但,過了一星期仍不見蹤影。寨員開始【擔心】,因每個人都希望【學完十課後便回家團聚】。我們都認為我們【不能相信只改造一個月】,然而,如果沒有一絲希望又如何生存呢?我想寨監視組瞭解這點,故他們差遣幹部至每一囚房,說是他們【正等待】遠從河內來的幹部【講授接下來的課程】。

又有謠言說繼一些寨員被轉至【守德寨】後,另一次轉寨即將發生。該週六晚上,寨員得觀賞露天電影。在播影前,二崑寨長說我們不會再被轉送哪裡,我們只要努力改造,便可獲得黨和國家的寬恕;寨監視組及各中央幹部現正研究寨員的【自白書】,對於若干有疑問的地方將會再予詢問,然後,便可繼續學習。

該晚的電影主題是【奠邊府之役】,歌頌若干英雄在【交戰陣地】使用【自己身體】阻擋斷繩【大炮滾落山坡】,及某些英雄使用【自己身體】填塞敵人的【碉堡】。越共因【奠邊府之役】勝利而自豪,然而,在影片裡,我發現【越南人民】為了這塲戰爭勝利而【犧牲太多生命】。

  • 【共產】利用人民之【愛國心】而奪取政權

【越南人】只靠著勞力去【對抗法殖民者】的機器及飛機,而這些人【並非共產黨員】,他們只是有【愛國心】的尋常百姓。【共產】則利用人民之【愛國心】而奪取政權,然後反過來說【愛國便是愛社會主義】。將【愛國】與【愛社會主義】聯結,確是居心叵測。

共產常說的話,例如【用我們雙手造就一切,用人力卵石也可成飯】,或【何地需要青年出現,何地艱困出現青年】,這些都是共產【利用人民勞力】的招牌。北越人民已被利用了三十年,現在輪到南越人民了。【社會主義勞動】與【做事不付工資】有什麼區別!

次日,不用去社會主義勞動,我們須討論【昨夜那齣影片】,並且要將【奠邊府戰役勝利】與1975430日【解放】越南南部之所謂【胡志明戰役勝利】作一比較。在幹部操作指揮下,該次討論其後演變成是我們招認阻擋戰役進行的各種【罪過】,真是哭笑不得!我突然認知所有在改造寨內發生的事情都會如此處理,而我也不必思索且【必須接受】。因此,我的態度是說得越少越好,每當我想起小時候就讀小學學到的一句寓言,我對自己便如此勸喻:我們只有一張嘴巴而要做兩件吃及說的事;但,有兩個耳孔卻只做聽一件事而已。為什麼我們不少說而多聽,不要讓嘴巴過勞!

突然有一位寨員被轉到別處,全寨寨員十分擔心。各幹部則解釋謂此人在他曾經工作的地方與人民有【血債】,因此,在轉至其他寨前,他要出席【人民法庭】候審。我們不知道其後此人之情況如何,不過,打從1954年越共佔領越南北部實施【農地改革】階段,我們對越共所稱之【人民法庭】並不陌生,所有事情都依照共產的計劃循序漸進。

  • 越共說我們之所以被關在寨內,是為了【保護我們的人身安全】

同時,各幹部也讓我們知道我們之所以被關在寨內,是為了【保護我們的人身安全】, 因我們犯下【阻擋解放人民進程之罪惡】,人民對我們非常憤恨。實在感激【革命】的好心;我們正獲【仇人保衛】,且正獲【黨及國家的寬恕】!越共使用太多【名詞】以掩飾【報仇】動作。我猶記得一位越南南部很負盛名的音樂家范維的一首歌詞,有使用【一籮筐名詞】;我也記得越南的一句成語【口蜜腹劍】形容那些表裡不一,嘴甜心狠的人。我認為我也可引用阮文紹的名言:【不要聽共產說的,必須看清楚共產做的】,作為我此後在改造寨內的生活方針。

在寨內的生存挑釁已逐步向我進逼,我不知道我是否能活著離寨,但我認為我將盡一切可能去努力。我也曉得各種失望都會導致無法挽回的失敗。

一名原南越的警察少校李酶鎌女士是【第一位獲釋離寨】的人,以便處理警察指揮部之電子計算中心業務。然後,又有一些舊制度高級官員被送往【守德改造寨】,繼之,是另一名寨員被送至【人民法庭】。對於留下來的寨員,什麼事將會發生?我們都在擔憂中過活,但除了靜待不可反抗的命令到來,我們不知還能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