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師生相遇在囚房

1983年初，我被編入第二隊。他們稱這隊為【蔗隊】，每日工作是種蔗及照顧Z30D寨的K3分寨【蔗園】。

K3 距K1南端約四公里，其時K3只是個養牛寨。在K3分寨，有一間茅屋內有兩名幹部及數名獲【監視組】信任之寨員，此屋並無任何籬笆阻隔。每日，他們引領約五十頭牛走進靠近【船雲】山腳的草地吃草，然後，下午驅趕牛群走回牛欄。K3分寨曾囚禁寨員，是寨的一部份。但自1980年後，因很多寨員被釋放，此分寨遂被荒置。

• 我的學生參加反抗共產被捕

第一天，我去K3分寨田野勞動，我遇見阿心，他原是我於1970年至1975年期間在【黃家惠高級中學】任教的12班【學生】。黃家惠是一所天主教中學，隸屬於【中正教區】，區內民眾都是於1954年從北部移居南部的同胞。黃家惠中學的校長同時是該教區教堂的神父，他名叫阿鉛。

1976年【天主教起義】反抗共產，該校數名教師及一些教會同胞被拘禁，剩餘的人則遷至他處或逃逸。阿心說阿鉛神父躲進越共【密區】來反抗越共，阿心就是在該次【起義】被捕的。

此時，阿心約二十五歲，但可能因他個頭纖細，他看來比較年輕。他因常在農地勞動且沒有戴帽子，皮膚曬得焦黑，直至他來與我談話為止，我其實認不出他是我的學生。但，從這時起，阿心對於我非常重要，因他年青兼動作敏捷，我們漸漸變成好朋友，我告訴他不要再叫我做【老師】，叫我【老哥】好了。

• K3分寨有相當多小動物可以補充營養

每日去K3分寨內的蔗園勞動，阿心常蒐集到一些吃食並煮熟二人共吃。因阿心的動作快如松鼠，蛇、老鼠、青蛙乃至小兔都很難逃過他的手心。我告知阿心做【陷阱】的方法，然後我們捉到相當多小動物補充營養。

我們必須經由沿著溪岸的一條小徑走回K3分寨。距離只有四公里，但得走上兩小時方到，因這條小徑遍佈含羞草刺針及尖銳石頭，此外，我們還得涉水越過一些小溪流。萬一遇上大雨天則更糟，我們必須走進叢林以避開洶湧波濤。中午，我們常不回寨，幹部只准一名被叫做【供養者】的寨員，跟著武裝幹部回寨替全隊領取吃食。

• 我做甘蔗隊的蔗農

我們每日的工作是在田地中整理土壤做成若干【深溝高畦】，以便栽種甘蔗。蔗畦寬約一公尺半，高約五公寸，長則根據地皮的長度。我們得將多條棕櫚葉梢連結成一直線，然後將各直線每相隔約四公尺平行拉直，作為甘蔗畦田的準繩。假如甘蔗畦田踫到某一株樹，則我們要將該樹的樹根挖掉。K3分寨附近的田地已荒置多時，充斥茅草及叢林，尤以棕櫚樹遍佈各地，甚難移植。翻土做畦種甘蔗確是沉重工作，因我們每人只有一根很鈍的鋤頭，不過，好處是我們感到有些自由，最重要是我們有機會蒐集補充營養的吃食。

當【深溝高畦】已完成，我們將越共預先在某地購置的【蔗種】插進畦裡。這些蔗種必須以三十度斜角插入。

再經過約三個月的沉重勞動，我們四十名寨員已栽種約十畝甘蔗。然後，我們又一次得開墾更多土地，並依樣畫葫蘆製做若干【深溝高畦】。但因越共不願再付錢去買蔗種，我們得等候【收穫】，以便取得【蔗種】插進這些畦裡。

在等待期間，我們並沒有閒著，我們要到其他蔗田除草，使蔗容易生長。約一年後，甘蔗開花，收成季節到了。我們在靠近蔗根處將蔗梢切割，作為新畦的【蔗種】，蔗幹則賣給製糖廠。我們還得在各已收穫的田地焚燒蔗葉，讓蔗得以再次生長。越共說第二次的收成才是最有效率的收穫。這便是我們在Z30D寨首次栽種的二十畝蔗田。數年後，寨成立製糖廠，除了本寨的甘蔗收成，還要在其他地方購買甘蔗以便製糖。

1984年初，阿心和我轉回【木隊】。阿心在【木工組】，而我則在【建設組】，以迄1984年底阿心獲釋放，偶而我們還會相遇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