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穗的靜夜　李 潼

文本賞析

　　那年，經過一場激烈的競爭，我們總算考上這鄉間最好的一所學校。少年單純，還不懂得掩飾喜悅，甚至連驕傲也壓不住。放榜之後，像一隻隻新添華美羽毛的小公雞，四處咯咯叫，四處去招搖。為了慶祝這場勝利，我們四個好友，結伴到瑞穗溫泉露營。

　　那天晚上，真不巧，山腰竟然下起大雨。

　　剛剛燃起的營火被打熄了，營地泥濘①，連帳棚也滲水，只好草草收拾，退到松林深處的日式小旅館投宿。

　　情景是有點狼狽，但興致未減。洗過溫泉，換上乾爽衣服，我們依然說笑打鬧，在木板迴廊上追逐嬉戲，整座小木屋被我們踩得碰碰響。

　　不知何時，旅館的老闆出現在門口，制止我們再玩下去。他面容和善，但我們明白，他是當真的。大夥只好很不是滋味的噤聲躡足②，各自回房。但是我沒走，猶自留在迴廊發呆，好讓老闆知道我不甘心！

　　松林裡的雨夜，格外沉靜，溫泉水煙貼伏著坡地，如湖波緩緩湧去，五里外的小鎮燈火，在松針稀疏處閃爍；我不曾見過這般靜美的景象，凝視中，彷彿信守新開落地帷幕，原以為舞台上空無一物，誰知布景早已妥當，一時仍不相信，只有失措張望。我想離開，卻又被窸窸窣窣③的一些聲音喚住。那些輕細的聲響來自松林的深處與近處，來自溫泉的水煙裡，來自懸空的地板下和垂掛雨珠的屋簷。於是，我坐下來，靜靜聽、靜靜看。

　　在這之前，我從來不知，我是可以不喧嘩④的，可以將耳目精敏到這個程度，讓心思澄明得像一面鏡子，清晰反照童年種種，並隱隱顯現未來的路。

　　我第一次嚐到沉靜的美味，在這個身心不安的少年時代；此後，我時時品嚐，從中成全了許多事。

　　　　　　　（文章摘自：《800字小語》梁實秋等著，文經社）

　閱讀測驗

一、（　　）從本文看出作者是敘述什麼時期的故事？①少年時期②幼年時期③老年時期④中年時期

二、（　　）窸窸窣窣是指？①水牛的聲音②青蛙的聲音③摹擬斷續的細碎聲音④以上皆非

三、（　　）躡足是指？①以腳尖著地，輕輕的走②大步大步的走③迅速的逃跑④以上皆是

四、（　　）本文是記錄與幾個好友出遠門的故事？①四個好友②兩個好友③只有作者一人④三個好友

五、（　　）碰碰響是指五感中的什麼？①聽覺②視覺③味覺④以上皆是

　詞語解釋

① 泥濘：雨後的路上到處是泥，難以行走。

② 躡足：放輕腳步走路。

③ 窸窸窣窣：斷斷續續又細碎的摩擦聲。

④ 喧嘩：聲音大又雜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