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寒冷的雪夜,我走在北京的街头,想着那台老式打字机,想着那些故事那些歌,终于明白,有些东西,逝去就不会再回来。
一
记忆中的雕刻时光依旧是那么清晰。所以,当我看见门口那块熟悉的小黑板和上面的粉笔字的时候,不由得呼吸加重,水汽在空中凝结成一片白雾,挡住了我的视线。
北理南门,雕刻时光的新址。在寒风中寻觅了近一个小时,它终于出现在我的眼前。
推开门,是一段长长的楼梯。门口放着一棵圣诞树;楼梯的转角处,是“时光小启”——贴着一些电影信息和欢迎自带咖啡等寄语的便笺,甚至还有寻人启事;旁边是一个大大的信箱。再走上去,正对着楼梯放着一台老式的打字机,旁边,是以前那部老式相机。
窗外,白雪覆盖了屋顶、街道和树枝。室内却是温暖如春。
仍是三进,只是每一进都大了许多。小台灯换成了更为精致漂亮的一种,然而却总是觉得以前那种最平常的式样反倒亲切而且温馨。仍是木桌子,仍是木椅子,仍是 听不懂的Blues,仍是一个靠在墙边的大书架放着许多散发着墨香的书,侍应也仍是蓝色的围裙,亲切的笑容。人却多了,并不像往常的安静。
似乎变化并不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心里空空的。
于是,转身,下楼梯,推开门。
踏在雪上,很好听的声音。
二
雕刻时光有着一个传说般的故事。
一位热爱旅游和电影的台湾男孩,和一位湖南女孩,在新疆不期而遇。美丽的天山见证了一段美丽的爱情。第二年,他们在北京相约百年,并开了一家小咖啡馆,于是,就有了这家“雕刻时光”。
开店后的生活并不轻松。男主人需要外出打工补贴家用,不善经营的女主人开始操持忙碌咖啡屋。也许他们都很辛苦,然而却十分快乐。正如丈夫所言,在这里,妻子可以静静地把时光一刀一刀精雕细刻。雕刻时光,不仅是谋生的方式,更是生活的一部分。
想象一下,冬日午后的斜阳,斜倚在北京猎猎寒风之后的落地玻璃窗旁,膝头上蜷着一只花猫,空气中萦绕着咖啡的香气,老电影的镜头在墙上的幕布中闪动,仿佛时光倒流七十年。
三
曾经的雕刻时光,就在北大旁边一条很不起眼的小巷子里。低矮的平房,昏黄的路灯,窄窄的青石板路。头顶上穿行着五线谱般的电线,停留在上面的燕子就像跳跃的音符。
雕刻时光的对面,叫时光对门。
这个在网上知名度极高的Café,有着太多让人意想不到却又觉得理所当然的令我爱上的理由。
玻璃橱窗,台阶,小黑板上白色的粉笔字,写着当天放映电影的片名和时间。轻轻的推开那扇木门,随着吱呀一声,看到的是第一进的几排座位,一台电视机和一部 老相机。第二进特别引人注目的是三个靠墙放的大书橱,中间有一张大木头桌子,上面同样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题材多为电影、旅行以及文学。一些小圆桌分散在 书橱旁边,都用了桔黄色光的小台灯,温暖、亲切而不暧昧。侧面还有一个小小的落地玻璃窗,夜色隐隐约约透进来。过道的另一头,是第三进,一个很高的吧台。
在桌子旁坐下,穿着蓝色围裙的侍应就会送上免费的柠檬水,捧上几本书,抑或约上几个朋友,静静地坐着,从下午到黄昏,到深夜。时光就这样在精雕细琢中流逝。
四
雕刻时光的小卡片,一面印着那只著名的猫,另一面则是那句更为著名的话:“我不在咖啡馆,就在去咖啡馆的路上。”得知小巷要拆,所以最后一次离开时,顺手带走了一张卡片,让侍应在上面用蓝色的圆珠笔写下了雕刻时光新的地址和电话。
这张卡片,至今已在钱包里放了七年。
五年前的一个冬夜,循着上面的地址,带着天空中飘落的晶莹雪花,我又一次踏进了雕刻时光。但不知道为什么,站在门口,看着无数次在记忆中出现的熟悉的摆 设,心里却确确实实地知道,这里,已经不是那个我可以整晚发呆,或者整晚看书,或者在北京申奥成功的晚上,与朋友们彻夜长谈的雕刻时光了。
不知道是时光不再,还是“时光”不再,又或者是,我的心,已然不再。
时光总会逝去。而且,永远都不会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