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離開老家以來,已經八年有餘。和當年帶著一整包桃酥,啃著不安的孤寂少年有著難以預期的變化。像是忘了自己的形狀般,在外地流動著不定型的夢,有些時候耳朵中會傳來那道熟悉的女聲:「你已經忘了你自己是誰了?」當時不置可否的訕笑她的錯覺,但是等到自己迷茫起自己是誰的時候,像是嘲笑著自己般,按照三餐在耳邊重播。
啊啊!音樂盒又壞了呢!沉重的音調又再度響起,在眼前撥動著五線譜,高音譜記號像是聲明著他和積分記號是兄弟般,把所有可見的音符加總起來。沒錯!我並不認識其他的角色,獨獨偏愛那個被曲線寵愛的符號。每當想到此刻,腦海中浮現的竟然是當年被跪在房門前,用著處處不可微的曲線一抖一抖的描繪自己所不能畫出的符號,在完美主義面前,我被完成於冰冷的平面之上。
雖然在外住了這麼久,但實際開始擁有自己的家具也是從兩年前開始。看著房東留出的空曠空間,為了將其命名為客廳,我們將一張薄弱的桌子從它前主人手中拉上了手推車。室友和我一同在大街上像是闖空門般鬼鬼祟祟的行進,殊不知我只是擔憂著被支解成數塊的桌子屍塊會被柏油路的坑洞所吸引,怕它逃離自己的掌控,所以張開雙手護著它,成了掩護同夥前進的角色。
從那天之後,我又久久未添購家具,在家所用都是數年前第一次離開家時,跟著我一起成長的物件們(當然不包括那個獎牌邊的錯誤)。一件黃色的薄布在台中台北間流浪,見證數個床的溫暖,也披過數個人的風寒。此刻它正躺在衣櫃上放,以個君王之姿看向腳邊領土的舉止,嘴角上的曲線正顯著它前輩般的驕傲。
在台中居住三年,在公館待了兩年,至今邁向定居永和的第四年。像是宣告可能會繼續在這空間活動,添購起從未想過的支出,從近期來,家開始完備它的功能,固然它仍有許多不便,但已和當時踏進來的空有所不同。我的行李也從一個郵局紙箱,逐步成長到十幾個郵局紙箱,而那些郵局紙箱們,正被賦予著櫃子的新名字努力工作中。
可能是正好碰到某個與我無關的節日到來有所感觸吧,我開始回去寫一些過去寫的題目,但答案卻永遠被黑暗吃掉了。作答著不會有回應的試卷,嘗試從題目間的論述發覺正確答案,一直嘗試著填滿那些空白的框。寫上擦掉,寫上又擦掉,寫上再擦掉,成了反射動作般一直寫,不知道什麼時候要收卷,就是閉上雙眼不斷填寫。
每當錯過回答時間才會回頭思考,離開學校後才發現自己喜歡思考,電影結束後才糾結於細節思考。現在才開始想像,在一篇文章中埋下多少伏筆與角色才會讓他人意識到雲山體存在,不是強求任何一人必須懂,而是渴求著任何一人願意嘗試懂,所以,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