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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山隨手筆記

言

眼前的漆黑傾瀉而下,手持的咖啡壺向潔白容器注入現實。

雖然我還是不太懂咖啡,但在店內總會需要向所謂的顧客(沒有支付金錢,也許稱為訪客來的好多?)介紹。所以偶爾閒暇之餘,店長會手把手的教起咖啡知識,我不知道像我這樣絲毫沒有反應的學生教起來是什麼樣的感覺,也許他會覺得我沒有把工作放在心上吧?

整體來說,我覺得咖啡是種鮮明的現實,面對世界的滋滋蒸煮,從狹小的軀殼中榨取一些無奈。

至今我還是喝不習慣這種味道,就像客人總不習慣我無語的介紹。背後的音箱依然故我唱誦不屬於這個年代的歌謠,在這樣的依然中,我重複著手邊的動作。

唯一不同的地方是,我隨身包包內的書本封面不時的更換名字。

而這次特別的地方在於,這本不是我自己取得,亦不是透過店長,而是前天業務員在喝完最後一口咖啡時,隨著杯子遞了過來。他甩下或許妳會喜歡,就離開店面,我還來不及做出反應,書本就孤伶伶的留在桌面。

我輕輕拿起眼前的深藍色書籍,上面除了書名外,在書背上寫著和之前所讀之黑色散文集相同的人名。嗚,是同個作者寫的新書嗎?將書轉到背面,翻開版權頁。出版日期恰巧和當天相同,意外簡潔的版權頁似乎沒透漏什麼資訊,不過我也不確定我想知道些什麼?大概只是驚訝他留下這本書的理由吧。

也許就是很簡單的,我隨口答道喜歡黑色散文集,所以他作為分享,把全新作品及時的交給我。到今天我已經不敢猜想他的理由,老實的將書帶著。

拿起填滿棕色的咖啡杯,我怕舌頭被燙傷,輕輕吹著表面的油膜。漣漪在表面擺動著,耳朵突然響起國中物理老師的教誨,熟悉又溫和的音調在腦海中旋轉著。不自覺回憶起國中生活,讓我看著眼前的咖啡發呆數秒。在二十四年以來,除了中學生涯之外,竟然沒有令人更懷念的回憶,的確是件挺悲哀的事實,頓時厭世的心態席捲上來。

不過下一秒自我修復機制啟動,像我這樣不願意說話的人,要能有什麼不一樣的經歷、體驗,反而是癡人說夢吧。用這樣的理由稍稍說服了自己,我舔了一口變涼的咖啡。嗚,還是很難喝呢。強忍著倒掉的欲望,閉上眼仰頭將兩百毫升全都倒入口中。

倒完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我忘了加牛奶。除了不能練習拉花作業外,更大的問題其實是我對於拿鐵的接受度還是比黑咖啡來的高。厭世又趁我不注意的時候,默默的走了回來。為了趕跑它,我打算拿起包包中的深藍。

噹噹,客人理所當然的進來咖啡廳。穿著白色上衣黑色窄裙的女性走到眼前,臉上先是帶著懷疑,但看到我的瞬間換成驚訝。難以理解其驚訝之處,我反射性的點點頭。女性意識到她的嘴輕開,用綁著許多飾品的左手稍作遮掩。

像是整理完思緒後,她將手放到胸前,開口問起:「上頭寫著的咖啡都是免費的嗎?」我理解她原先是對店名感到疑惑,但後來的狀態確實讓我摸不著頭緒,作為已經沖泡許多杯的優秀店員,我還是點點頭同意她的問題。她抬頭盯著咖啡清單,最後坐在吧檯前,並要了一杯榛果拿鐵。

左手操作著咖啡機,右手向後方的櫃子上拿著榛果糖漿,擺在杯子旁邊。為了想放送看書,我加速平時的操作。將咖啡注入咖啡杯,將奶泡流暢的滑入棕色上,最後再用拉花針鉤了數筆。要端到女性眼前時,才驚覺她點的是榛果拿鐵,急忙撈起旁邊的榛果糖漿撒上去,結果兔子被繩索所綑綁的被送到桌上。

女性喝了一口,嘴角沾上些許泡沫,見她開始喝起咖啡,我打算清洗完工具後回頭看書。正將拉花針放進水柱中沖洗時,突然從泡沫中吐露出話語:「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妳。」我皺眉停止手邊的動作。

大概是帶著非常疑惑的神情吧,她嘲笑般的張口,讓我不想記得的聲音毫無預警的衝撞上來。她沒有方才的遮掩,就是肆意的散發惡意,滿足自我欲望後,她說出她和我應該是高中同學的事情。

雖然直覺不記得這位女性,但是記憶中似乎殘留著一些蹤跡,同所高中、同年畢業、同個班號,要不承認是同學確實是有些困難。直到她說起當時某個班級競賽活動,不可靠的記憶才甦醒過來。

「話說,你喜歡她嗎?」

「還好,大概就是有點吵吧。」

「哦哦。」

「怎麼了嗎?」

「她越來越超過了,對我態度不好就也就算了,對同組的成員也很差。在籌備班級戲劇,組員努力在劇本上寫出個女角,只因為她想要演女角。卻因為知道角色在劇情中是女僕,覺得低賤就一直嫌棄。後來也一直抱怨說什麼不會製作戲服,我好心提醒她要準備合適的鞋子,卻被硬生生的回以穿一般的布鞋就好。」

我在眼前的人超乎尋常的控訴著她,奔流不止的言語在面前傳遞我的憤怒:

「組員想請她找些配樂,還得看她的臉色。明明是同個團體的一員,她目中無人的介紹起她近期有多繁忙,在高中課業中誰不是盡可能撥空去應付活動,像她一樣自我中心的人倒是很少見,再說到底要用什麼樣的心態才能覺得旁邊的人都很閒呢?」

我保持著一樣的語調,盡情的撒落情緒,眼前的人只是安靜的聽著,最後像是做個總結般:「她的態度是比較直接,口中所談就是心中所想,聽起來刺耳也是莫可厚非。」

聽到眼前的人對她的辯護,不禁讓我感到莫名的不快,忍不住反駁:

「這個已經不是直不直接的問題吧!連基本做人的道理都不懂,少在那邊自我中心,愛給別人找麻煩!」

「她從來沒想過這麼多,除非妳們反彈,不然她永遠不知道這樣是有問題的。」

「之前就跟她說過不少需要改進的地方,表面上說好,實際上還不是一樣,牛牽到北京還是牛。」

「人本來就是自我中心,是靠著後天的學習才學會尊重別人。而她就屬於學得比較慢的種類,緩慢改善或是需要個震撼教育加速學習。」

為什麼我要對這個女人有這麼博愛的思維呢?怒意在內心徘徊著,很想一拳打在眼前的人胸口,但理智還是抓住了我的手腕。稍微壓抑情緒後,我盡量平穩的繼續對話:「可以請她滾回去慢慢學嗎?」

哦,好像口氣不是很好,我也顧不著形象了,急於將一切情緒釋放。眼前的人瞇著眼睛對著我,緊閉著雙唇像是在衡量什麼?我不知道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方式幫她說話,對談中我可能只是需要一些認同或支持,而眼前的人卻好像不能理解,就只是一味的偏袒她。

「我想,妳們可以大舉反彈,像是警告對方不合作的話就逐出團隊。」

「上頭不可能不讓她當演員,一定是對我們敷衍後,繼續維持原樣。」

「雖然大致上可以這樣預期,但這是妳自己所設想的結果。未來有其可以被改進之處,至少嘗試做點改變看看。」

被搪塞的令人火大,我頓時不想再跟眼前的人對話。我想沉默大概持續十分鐘,兩雙眼睛無語的對望著,直到我被安靜所掐得喘不過氣,放下剛剛的堅持,我小聲的說出:

「組員們大概不想這樣做,覺得自己默默做完了事,摸摸鼻子,未來對這人多加些警戒就罷了。真要做出什麼額外的努力,就太消耗自己的精神了。」

「是啊,妳們就只有這兩條路:默默做完,什麼事也不會改變;或是反彈,也許能夠讓她有機會成長。」

「那還是前者就好了,我可沒好心到折磨自己讓他人成長,以後自然會有人來教訓她。」

我攤攤手,眼前的人聽到這句話忍不住笑了起來。和前面的凝重相對,此時倒是讓我感覺比較輕鬆,雖然可能是從嘲笑我的想法而改變氣氛,至少我不想在這裡壓力這麼大。

「好,無妨,既然決定了就貫徹到底吧!妳可以專心做自己的事,別去干涉她就好了。」

「我知道……」我鬆了一口氣,稍稍把緊繃的精神放空。雖然後續還是得收拾她的爛攤子,但能和別人抱怨、發洩情緒倒是略撫平心中的不滿。於是……

「你明天放學有空嗎?」不自覺的張嘴。

那副嘴臉又在我的面前出現,雖然我對她的面容沒什麼印象,但對她那討厭的聲音倒是想起來就忘不掉。

不過本能告訴我,此時面對她的搭話,認真的裝傻才是正解。從她開口發言後,我輕輕傾斜頭部,呈現電視劇常見到傾角十五度的問號與遲疑。我不確定我回想那段記憶花費了多少時間,也許還不到會讓她感到不自然吧!我如此安慰自己。不過就算感到不自然也無妨,我猜想她也許不會再來到這個小巷子,留給空虛的我一點點平穩的空間。

我不記得後來她說了什麼、做了什麼,等到我意識回來時,只剩下空杯子和一張極為做作的燙金名片。緩緩將杯子和名片從眼前拿起來,在視線外靠著本能清洗(事實上名片還是被不爭氣的收好了)。此時我才意識到,放棄成為一個靠著父親餵養的繭居米蟲後,勢必會有更多和過往碰觸的可能性。

一邊思考一邊將洗淨的杯子放回杯架,為了中斷我的思緒,重新拿起業務員給我的書。每回因為想轉換心境而打開書的時候,或多或少都會對作者感到一些愧疚,而這次更是愧疚了兩回。卻又掩蓋不住我想看書的想法,忽略那些矛盾的愧疚感,我翻開深藍的封面。

和前一本充滿情感的散文集不同,而是維持理性的論說創作。好像是靠著不斷在生活中尋求例子、人類歷史中探索證據,試圖去支持作者核心觀點。乍看之下我頓時回憶不起來前一本書的內容,或者更慎重的說,感受不到這兩本書是同一位作者的蹤影。

「言,話語,有其超乎想像的力量。而組織著名字的語句更是給予周遭龐大影響。」我回想起幼時,父親以姓名作為開頭,作為加強他對我的命令時,讓恐懼懸在幼小心靈上頭。導致有時聽到自己被全名稱呼時,行動總不自主的戰戰兢兢起來。

「超出現實的境界,例如魔法師詠唱著所謂萬物的真名,鼓動物質本能的力量;又或是傳頌失傳的古代語言,驅使眾生自有的潛能。乍看下是胡謅,卻也沒有足夠的證據完全否定這個可能性。」邏輯上似乎也沒證明什麼,就是靠著反問讀者,有任何辦法證明其中之不存在嗎?

「固然不信的人可以繼續擁抱自己的無知,但在諸多無從解釋的現象上,確實是可以被這個理論所驗證。」作者一副挺著胸口侃侃而談的模樣,像是對著臺下他所謂無知的群眾宣道,以為自己是救世主要改變所有人的思維。我也許花了三十分鐘看完這百來頁的內容,但是不太吸引我的論調及過於武斷的闡述讓我不是很能接受。

我放下手中的書,盯著牆上的時鐘,時針和分針還是不斷追趕著彼此。發覺也許是因為那個女人讓自己沒辦法好好思考,所以打算重新整理思緒,把精神再次放空。撇開自己急急忙忙的記錄下對這本書的認知,我再次翻回第一頁。才發現我不小心把作者序給跳過了:

「我知道我的力量有限,無法靠著一己之力拯救周遭的世界。我一切螳臂擋車的作為都反饋到傷害自己上,不願意回想起那份惡夢。我不想就這麼對現實投降,所以我試圖用一種論調說服我自己,重新拾回拯救世界的夢,像是那天某人對我的救贖。」

文章最後,印著作者的筆跡:「愛是感性的本能,言是理性的淬煉。」和整本書上不具感情的印刷體不同,這句話帶著滂沱的愛。

在有了序作為前提後,整本書並非我一開始所認知的自以為是、不顧一切情意的論說,而是真切的用一本書鼓勵自己。我原先以為無知群眾是指受騙上當購買此書的讀者,事實上卻是作者對自己無知的嘲諷。似乎還能聽到,作者自言自語的大吼著:「你既然提不出證明自己無能的事實,那就好好的醒悟過來吧!」

回想起當時業務員說了或許妳會喜歡,此時的我卻想當面調皮的跟他說:「你錯了,我覺得內文非常無趣。」但事實上我並不會這樣做,理由也許是因為我不說話吧。

下次見到業務員時,我打算先露出對這本書厭惡的表情後,再做出我心目中最調皮的惡作劇微笑。不過上次微笑已經是相親的時候,被父親千叮嚀萬交代的產物,我不太確定臉部肌肉是否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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