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有一次我開玩笑的跟朋友說:「還好我在這間學校中認識了不少優秀醫生,還有護理師及藥師。真要出事,還有朋友可以罩我。」像是要闡述我不後悔忤逆我母親的想法而去我自己想去的學校,我一直說:「妳不覺得這裡才會有著足夠多可以幫助我(功利主義)的人嗎?」。但其實我並沒有濫用這樣的身分,甚至說是有點遺忘了。
那一夜,我覺得我應該要跟過去有所不一樣,點開了許多視窗,和許多過去只是在同一空間念書的同學重新聯繫起關係。重新享受起在學校中所建立起的情誼,也在這樣的過程中,了解一些朋友的近況。只是他們並不知道,我的狀態正處於一個很微妙的情形,我對未來有絲迷惘。
我看著不是很重要的研究結果,苦思著將數學寫成文章有多麼困難。一邊想著明天在學校上課的教案(這句話其實是說謊,我根本沒有想過教案內容。),和思考著如何跟實習同事互動(這句話才是真話,我對於剛認識不久的人都充滿恐慌。),再加上一些外在因素的摻入,成了我必須要找些新興趣(活動重心)的決心。
結果就是,我在林口的某個地方,坐在昏暗的空間中。裡面只有兩個人,他跟我。他拿出抹布擦拭起比正常桌子更高的桌面,我抱著強烈興致看著他的流利動作,在上頭畫來回去,由手指扮演的舞者正踩著溜冰鞋在舞動。嘎然而止,手迅速拉回到一旁的水槽,開始今夜的演出。
一個個小籌碼被推在我面前,玻璃外殼包覆著剛剛才注入的液體。液體在我面前搖曳,招搖的要我接受這場賭局,不過這就是我大老遠從永和坐車到這裡的緣由。所以我拎起了那些籌碼,向嘴一倒,強烈的刺激感衝擊的喉腔。不具任何味道的液體在我身體內流動著,感受著它從喉頭經過食道闖入了胃。他收回他擺在我面前的籌碼,又低頭用清水沖洗了起來,像是我用嘴玷汙了它的價值。
在黃色燈泡閃爍的一角,我們重複這樣的行為數個回合。遺憾的是沒辦法分出勝負,他緩緩說出對我行為的觀察:和一般人截然不同的喜好,喜歡較具衝擊與特色的挑戰。記得我那時皺了皺眉頭,這種評價可是我當時從未想過會被標住在我身上的標籤。我張開嘴像是想要反駁點什麼,但理性告訴我,他說的話語是事實陳述。
當時我實在是太好理解了,所以我為了避免他嘗試再從我身上得到資訊,便從高腳椅上跳起,踉蹌地站在桌邊,先是一陣暈眩,接續著是來自地獄的聲音,才讓我突然意識到從中餐後還沒有吃過東西,正好成了暫時離開此處的最佳理由,拉著他的手走出建物。
等到又回到那張高腳椅旁,又讓他遞了幾個比較大的玻璃籌碼,和前頭的金與銀不同的彩虹繽紛,笑笑地和他談論著未來。我才意識到,已經到了一個不能不說未來的年紀了。對,就像開始有朋友結婚,我的恐慌也或許因此而起。之前的交誼還在,但存在著許多無法言道的變化。
我可能還沒準備好這樣的變化,就已經在變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