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吉祥天女
千禧年開始,在華文界正式引入土耳其小說家Orhan Pamuk作品譯本,《我的名字是紅》平地一聲雷揭開了細密畫miniature這項古老的畫師手藝。故事在推理的情節當中,穿插著謀殺案瑣細的陷瑣,一邊讓讀者推敲,也使讀者瞭解細密畫構圖布局。
細密畫精巧複雜,本是阿拉伯傳統文化的精巧產物,然而最早發展細密畫的既不是小說家的母國土耳其,也不是任何當今主要的阿拉伯國家,而是相對離漢人文化非常遙遠的中亞內陸。中世紀時中亞有不同語言文字的遊牧民來往,東西奔忙性命長憂,這些人各自信仰求取心靈平安,摩尼教徒、佛教徒、祆教徒在國界道路上互相做買賣,彼此傳播自己的信仰以及禮敬方式,這種情況有點類似今天我們打開電視頻道,你看你的華藏衛星、法界衛星;我念我的Good News;又或者蓬萊仙山……..。
當時中國的佛教徒讀了漢譯本《般若經》,相信抄寫經文就能得到福報並且驅持除惡鬼,寫經文作功德(所以電影《狄仁傑之通天帝國》裡主角沙陀忠要匠人書寫佛經避邪),而虔誠的摩尼教徒也認為抄寫良好的經書可得福報。他們洗滌清爽,輕輕鋪展得來不易的紙張,將教義一筆一畫飛揚於上,加上別出心裁的流水雲紋火光草葉做為扉頁裝飾,逐漸形成插圖美術,而這些摩尼教徒念念不忘的偉大功課,因為唐帝國和大食帝國一戰失利,兵敗被縛的紙匠將紙業從撒馬爾罕推廣到亞洲以外的地方。
波斯人從中土大唐手中拿到了紙方,據稱也學到佛教徒畫佛經故事的技巧,成就了細密畫的前身。只是波斯和中亞各國分別於西元七世紀後逐漸伊斯蘭化,融入世俗生活後,細密畫等同於大人物的紀念寫真,繪有波斯薩法維王朝君主和各國首領高峰會(懸掛在今伊朗伊斯法罕的四十柱宮)、王子貴族狩獵宴飲;更有讀書習書法以及傳奇故事類的插畫(如《曼君與蕾菈》Manju aur Leela),已然從宗教性質而逸昇為精神物質享受。
稱之為細密畫miniature,是由於篇幅起初都不甚寬,十幾公分寬二十幾公分長的書本大小,但隨著伊斯蘭部族王室獎掖文藝,跟西方油畫一樣的大件逸品也越來越多,七十幾公分寬,五十幾公分長;更大件的超過一公尺長寬,今存於各國美術館。
以上兩幅細密畫收藏於今日伊朗首都德黑蘭的 Abbass Muse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