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6/3/25
有時候,會產生錯覺,
以為我還是那個夢想著成為船長的自己。
回過神來才發現,
我已經頂著船長帽,
被迫做著以前從沒想過船長得做的事情。
……真心為明天感到困擾。
「呃啊……已經這個時候啦。」完成了夜間最後一次巡視,曜從懷中掏出錶確認了下時間,已經午夜兩點。不知為何還沒什麼睡意。曜索性不往自己的寢室移動,轉而打開艙門,往旅客區域的船艙走去。
曜平時並不喜歡涉足旅客活動的區域。但此時旅客大都已回房歇息,整個客艙走廊靜悄悄的,曜得以獨自在其中逡巡,偶爾享受一下這是自己經營著的地方的自我陶醉感……雖然距離事實可能有些偏差。
「企鵝」號的並非沒有夜間活動。有的短期行程,船上整夜都靜不下來也毫不意外。不過目前企鵝號正運作的是前往拉斯維加斯的長途航程,旅客要玩可還有的大玩特玩,只怕他們玩到膩,船都還沒到達目的地。因此,旅客在夜間不如早早回房休息,以度假的方式慢慢享受這趟旅程。
船上的工作人員也樂得輕鬆,此時的旅客艙中已經看不到任何值班人員,大概都回去歇息了。
……不過有一處大概例外。
曜信步走到了餐廳門口,果然裡面隱約還有些微亮光。曜逕自把門推開,亮光是從廚房傳來的。曜在昏暗的餐廳中,走到了吧台邊,拉開一張椅子,默默地坐了下來。
吧台後方便是廚房所在,廚房內的人聽見聲響,從裡面走了出來。
「喲,船長。稀客!」那是名身材並不高大,卻面目粗獷的男子。明明和曜年紀相仿,卻硬是的散發著一身大叔氣息。憑良心講,頗有水手的樣子就是。
餐廳主廚逢田。同樣被曜從鋼城號帶來的三名船員之一,以前在鋼城號就是船廚,調來企鵝號後直接霸佔了旅客餐廳的廚房,看起來過得如魚得水。
「怎麼,想用點宵夜?」逢田說著話,一面手上還拿著抹布和盤子,在船長面前仍一副隨隨便便的樣子。
「嗯,熱點剩菜給我就好。」曜說道。
「那當然,新鮮食材只能留給客人享用的。」逢田說完便轉身回到廚房。
(該死……讓我耍個帥都不行。)
曜心中暗罵道。
曜暫時被晾在吧台旁發呆。不過逢田的動作倒很快。不一會,一碗白飯和兩道小菜端了出來。
「船長,請用。」逢田一面上菜,一面拿出本已收進櫥櫃的玻璃杯,在裡面倒滿了飲料,遞給曜。「放心,不含酒精。」
曜凝望著杯中的飲品,那液體正散發著詭異光澤。
「……實驗失敗品?」曜問。
「沒錯,銷路不太好。麻煩船長幫忙消化了。」逢田說著也倒了一杯給自己,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曜「哼哼」乾笑了兩聲,只得跟著開始享用她的宵夜。
逢田的手藝說實在是很不錯的。然而他有個嚴重的老毛病,就是不肯安分做料理,老喜歡東搞西搞各種花樣。給旅客的主餐自然是沒辦法亂來,吧台自助的湯品和飲料便成了遭殃的對象。
有時新產品失敗了,客人不捧場。就像這樣,成了堆在廚房的待處理品。
曜舉杯嚐了兩口,一股微妙的刺鼻酸味。嘛……至少不是噁心到喝不下去的東西。但想來沒什麼旅客沒事會捨棄可樂或果汁,跑來裝這怪飲料喝。
此時,逢田喝完了自己的失敗品,又轉回廚房忙了。不知是在收拾還是又在研發怪東西。逢田從以前便是這個樣子我行我素,對待曜和對其他船員時一樣不假辭色。事實上,逢田在船上沒有任何有交情的船員,但也從不介入船員間的紛爭,大概就是個特立獨行的傢伙。曜偶爾不禁想,正是逢田這樣的傢伙,或許有可能將自己治癒吧。
所以,曜也刻意和他保持距離。
因而曜離開鋼城號時,對於自己決定把逢田帶上企鵝號,曜自己都感到意外——其他船員可能一點也不覺意外就是。
靜靜安置在吧台上的玻璃杯,裡頭的飲品卻仍微微顫動著。因為它感受得到大海的波濤,儘管船隻的航行如此平穩。水是很敏感的事物,就像大海在晴空下仍不曾平靜下來一般。
曜靜靜盯著杯中的波動,思緒不知不覺地墜入回憶當中。
2023/4/19
(無記錄)
(頭有點暈……)
一早,曜走在「鋼城」號的上層甲板上,正例行性地往船長辦公室前進。曜快步疾行,老舊的船板發出的嘈雜噪音似乎加重了暈眩感,曜忍不住用左手按著太陽穴。
這對曜來說是很久不曾出現的狀況。當初,在美國的船上受訓的頭一個月,曜幾乎天天嘔吐。但曜終究憑著意志力撐過去了。適應了大海的波動,暈眩感不再糾纏,就算偶爾有些頭昏,到欄杆旁吹吹海風一下就好了。現在的曜,是大海的女兒(自稱)。
(是昨晚太勉強了嗎……唉,早知道早點把伊藤那傢伙趕回去。)
然而,今天的情形似乎比平常嚴重,或許身子正釋出疲憊的警訊。但這點小狀況成不了偷懶的理由。曜無視身體微弱的抗議,筆直地開始今日的工作。新啟用的年輕秘書,大概很早就盡忠職守地在那裡準備著向自己報告了,曜可不能讓他枯等太久。
曜昨夜做了場惡夢。她夢見小時候的自己,那個成天夢想著成為船長的小女孩,看見了自己現在的樣子。夢中的自己驚慌地到處想躲藏,一雙腿卻僵著動彈不得。曜只能拚命的想別開視線,但無論她怎麼轉頭,小渡邊曜卻如影隨形地正面瞪著自己。
正當曜終於試圖要解釋些什麼時,便被自己的聲音驚醒了。
(對自己感到愧疚嗎?嘛,也挺無聊的。)
正因為是夢中那個赤裸著毫無防備的自己,才會面對著那直率的眼神時,脆弱的無言以對。
其實心裡大約明白,如果是清醒時全副武裝的曜,一定會帥氣的摸著小渡邊曜的頭,煞有介事地對她說:「沒錯哦,這個世界總是和你想的不一樣。可是,就算再怎麼身不由己,我們終究得背負自己的人生。」
曾經的夢想,現在成了放逐自己的地方。曾經珍視的事物,自己親手將它踐踏。
(不過……也已經這樣過了半年多啦。)
從美國畢業後馬上接下鋼城這艘老舊貨輪的船長,是曜自己的決定。她知道等著她的是可能接連數月無法著陸的長期貨運,這艘海上孤城,菜鳥船長得和一眾男船員日夜關在一起。
船上的水手,有的是其他船挑剩的,有的和曜一樣是完全的新人。無論如何,曜清楚一定會有人看不起這位菜鳥女船長、也會有人故意找麻煩。但曜幾乎毫不猶豫的就接下了這份聘請。曜心想,這份工作會猶如戰爭,可能一失足便萬劫不復。
是想挑戰自己的能力嗎?好像也不是。或許比較像是想把自己扔進殘酷的深淵,看看這個自己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雖說如此,上了船之後,情況似乎和曜想的有點不同。確實,有些船員不怎麼看得起曜;也確實,有些船員愛用粗鄙的話語開她玩笑。但是那些沒志氣的傢伙,比起找麻煩似乎比較喜歡玩鬧;比起推翻不適任的船長,他們似乎寧可偷懶,躲起來聚賭。
結果,曜的船長地位好像沒遭遇什麼危機。雖然曾經幾次有船員不滿曜的管理方式,而引發了較激烈的衝突。然而,最後站在自己這邊的人,總是比反對的人多了點,然後事件就擺平了。
不過,在茫茫大海中航行的日子,對大部分船員來說確實過於枯燥寂寞。作為全船唯一的女性,有些船員不免將渴望的目光,投射到了曜身上。曜雖然在外歷經風霜,面容早已沒有了以往的明豔,然而曜鍛鍊得窈窕有致的身體,在許多男人眼中依然散發著魅力。
對曜來說,那些男人就像是等待著哺食的飢餓小貓,曜不介意以身體填補他們一時的空虛。然而他們能在曜身上找到的亦只有如此。若有船員對曜產生了更深的依戀,回應他們的可能只剩一片虛無。
當然,在眾目睽睽的壓力下,沒有船員會真的試圖追求曜。但不知怎地,「船長其實是女同性戀,不會對男人動心」、「船長在美國時和風流帥哥交往結果被狠狠甩掉,所以早就對愛情死心了」之類的謠言已經不脛而走。曜並沒有試圖阻止圍繞在自己身上的謠言。汪洋中對船員而言真的沒什麼娛樂。
因此就算對船隻的營運可能有不良影響,曜也不忍剝奪水手們僅剩不多的消遣,包括賭博飲酒,只要他們大致有完成當日的工作。甚至曜自己有時也忍不住加入喝個幾杯。
一次酒酣耳熱時,曜乘著酒興猛然說道:「你們應該感到榮幸,你們船長以前在學校可當過偶像呢!」
「偶像?唱歌跳舞那種?」
「哈哈哈!怎麼可能?船長你這種人當不了偶像的,別作夢啦哈哈哈哈!」
「當偶像的健身教練還差不多,訓練出一隊肌肉偶像,哈哈哈哈哈哈!」
一眾喝得臉紅通通的水手們聽了都哄堂大笑。曜也跟著笑了。
……或許真的對那些傢伙太寬鬆了,現在才發生了這種麻煩。
此時的曜已經坐在自己的船長辦公室,凝重地望著重新整理過的出貨報表,眼神若有所思。和舊的報表上面記錄的載運量相比,明顯地大量貨物憑空消失。
臉龐略顯稚嫩,但嚴肅的站立在辦公桌前的,是曜的新秘書伊波,也是曜好不容易才在船上找到的一位可靠幫手。伊波雖然年紀輕輕,渾身尚有一股未脫的呆氣,但他辦事認真細心這點已經是這艘船上罕見的人才。這張新的報表便是伊波一手整理完成的。
「船長,接下來該怎麼辦?」伊波問道。正是客戶向總公司反映收到的貨品數量有缺,公司因而追究鋼城號的責任,曜才指派伊波重新將出貨資料整理了一遍。
「另一件交代你的事處理了嗎?」曜問道。
「……墊款的事嗎?已經處理了。」伊波回答。說著將一份收據遞給了曜。
根據公司的規定,賠償客戶損失的錢,須扣除全船船員的薪水平均分攤。為了避免驚動船員們,曜指示伊波以船長的薪水來抵付所有船員被扣除的薪水。伊波雖然抗議過但拗不過他的船長,最後既然領命了只能認真辦理。
幸虧鋼城號這艘老舊的船不會載運什麼重要物事,大都是成本相對低廉的工業原料,船長一人幾月的工資還擔得起。但伊波認為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展開調查,儘快把損失追回來。
然而,只見曜翻著一張張文件默默不語。隔了好一會才說道:「先暫時這樣,你監督好接下來的出貨處理,別再有閃失就好。」
「呃、船長,那些損失難道你就算了嗎?」伊波驚道。
「不會算了。接下來還有幾座港口要卸貨,顧好接下來的事優先。剩下我再想辦法。」曜這次很快回答。
伊波低頭疑惑了一會,擔心曜打算姑息,但船長所說似乎又有道理。抬起頭,發現曜正望著他,湛藍的眼眸映著認真的神色。伊波知道這種時候很難違拗船長的意志,只能回答:「知道了,我會加倍注意。」
「交給你了。你先下去忙吧。」
伊波離開辦公室後,曜扶著頭默默嘆了口氣。確實現在船隻已經來到目的地國家的沿岸,還有接連幾天需要卸貨,應當先專注接下來的工作。不過真正不讓伊波繼續追查下去的原因,是因為答案呼之欲出。
船上有內鬼。
雖然鋼城號的氣氛散漫散漫的,但曜好歹是科班出身,對自己建立的運作模式挺有自信。每倉的貨物都有專門負責的船員定期盤點,出貨時還會再次覆劾,再疏忽也不會產生這麼嚴重的誤差。
唯一的可能,就是經手人員暗地使手段,把貨物交給了其他人換取獲利。如此一來,嫌疑犯就只有負責該批貨物的寥寥幾位船員。且要做出這種事,外面必須有人接應,而鋼城號是幾乎音訊隔絕的地方。只有透過船上特地加裝的天線,才能做到和外界簡單的聯絡。
如此一來,請技術人員調查通聯紀錄,應該很容易就能發現可疑的蹤跡。
然而,目前不知道參與者有多少。伊波的正義感太強,行事難免躁進,如果讓他調查下去,難保伊波自己不會受到傷害。曜好不容易找了個還算可靠的秘書,可不能讓他捲進這種事情。
船上船員偷運走船上貨物,遲早要跑路。而現在船上的船員一位也沒少,犯人肯定還在船上,而原因可能是他的任務還沒完成、或是預定接走他的人還在下一個港口等。
在船隻下一次靠岸前,先靜觀其變,緩緩等待犯人浮出水面是較謹慎的做法。曜心中計議已定,便將文件收回抽屜鎖上。站起來舒展了下身子。
「呼……好像還是有點暈,再出去吹吹海風吧。」
曜拿起桌上的船長帽,在鏡子前將帽子戴好,起身向辦公室外走去。
不知不覺忙到了晚上,一天過去了。今日船上氣氛和平常似乎沒什麼不同,感覺不到有什麼人想圖謀不軌,倉庫狀況除了貨品擺放有點混亂外,也大致沒什麼問題。
這麼說來,比起計畫性的偷運貨物,或許比較可能是臨時起意,甚至真的純屬疏失?此時的曜坐在寢室內,再度陷入沈思。
叩叩叩。外邊敲門聲響起。
「曜醬,我可以進去了嗎?」門外響起的是一青年男子的聲音。
是齊藤,全船最年輕的船員,飢餓的小貓。是了……今天輪到他來著。曜顧著煩惱貨物失蹤的事情,竟差點忘了。
其實曜今天覺得格外疲累,並不太想耗費體力在這種事情上。不過既然已經約定好,曜還是開了門讓齊藤進來。
……說起來,那群傢伙最近的床上動作似乎越來越一致,曜嚴重懷疑他們聚起來開了個什麼怎樣做船長比較有反應之類的研討會。曜心中默默苦笑……反正隨他們開心就好。
「曜醬,我還要~」
「……不行,快回去睡覺。」齊藤兀自賴在床上,而曜已經坐起身來。船長寢室和床比一般船員的稍微寬敞,但一張床塞著兩個人仍稍嫌擁擠了點。「而且你明天不是有晨班?」
「欸?我還需要更多曜醬的溫暖耶。」齊藤是個狡黠的孩子,很早就摸清了曜吃軟不吃硬。但他實在沒有惡意,曜亦不太願意對他擺臉色。
「我還得夜巡,留給我一點體力吧。」曜放軟了語氣,一面起身穿起了衣服。
「哦……」
曜不理會齊藤的呻吟,抽出一只嘔吐袋充當垃圾袋,稍微清理了床上留下的雜物,然後把制服穿戴整齊。齊藤只是繼續賴在床上望著曜。
「早點休息吧,我去巡視了。離開時幫我把門帶上。」曜把齊藤放置,逕自提著垃圾走了出去。齊藤只是偶爾乘著年輕賣弄孩子氣,並不是不知趣的傢伙,曜把他丟在自己的寢室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曜把垃圾扔了,然後從底部的輪機室開始,和駐班的人員道了晚安,一路向上巡視。曜亦轉至倉庫再確認了一遍,並沒發現什麼問題。於是曜重新沿著船艙往駕駛室的方向走去。
說起來,會來到這艘船工作的,大都家境不太好——當然曜自己例外,她的父親也一直是船長,為家裡累積了不少積蓄——在長途船上的水手日子過得辛苦,唯一讓他們在此工作的誘因是高工資。正因如此,曜不會願意用他們的薪水來扣抵公司的損失。
不過齊藤卻也是個例外,聽說他的家境不錯,但竟然年紀輕輕跑來這艘破船來浪費青春,曜真不知道他想來這種地方尋找什麼。只有一件事曜可以確定,齊藤想追求的東西,這鋼城號上鐵定一項都沒有。
曜來到了駕駛室。
「……喂。」
「呃、啊,渡邊船長!」
卻是值班的舵手,竟然正在船舵前打著瞌睡。曜走到他的側面喊了一聲,舵手才被嚇醒。
「船、船長,聽我解釋!我昨晚沒睡好,白天又稍微疲倦了點……」船員感受到視線的壓力,慌忙的想要為自己辯解。
「夠了,滾回去睡。」
「欸?」
「你的班只剩一個小時吧,剩下的我顧著。」曜掏出懷錶看了看「這次就算了,下次再打瞌睡,一定讓你加班。」
「欸、呃,我沒問題的,讓我待著吧!」
「剛剛不是說疲倦?滾,少廢話。」曜說著,已經把船舵搶了過來。
打瞌睡的船員這才一面愧疚的道著謝,一面離開了駕駛艙。
曜默默嘆了口氣。這種狀況偶爾會發生,雖然水手們姑且都鍛鍊得身體還不錯,但自然無法每個人隨時都在狀態上。
附帶一題,其實沒什麼人真的被罰過加班。
曜將船舵交給下一位值班的船員,離開了駕駛艙。夜已深,雖然一個小時對大海的女兒來說沒什麼困難,不過曜今日似乎特別疲累,早上的暈眩感此時再度襲來。曜不自覺地加緊腳步往自己的寢室邁進。
寢室的門是好好關著的。曜掏出了鑰匙把門轉開。
「……喂喂!」曜見了房間裡的景象,忍不住沉著嗓子驚呼了一聲。
齊藤依然安安穩穩的躺在自己床上,而且似乎還睡著了。
曜走至床邊,盯著睡得一臉香甜的齊藤,觀察了好一會。忽然,曜舉起左手,倏地一記手刀往齊藤臉上揮下去。
「……。」
手刀在齊藤的睡臉前止住。除了平穩的呼吸聲外,並沒有任何反應。
……看來不是裝睡。曜再度嘆了口氣,將手縮回。曜實在搞不懂齊藤賴在床上想幹什麼,該不會真想等自己回來再做一次吧……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難滿足嗎?曜承認船長寢室的床是比一般船員的稍微寬敞了點,但上人家的床,最後還把主人趕下床這種事……實在是第一次聽說。
曜忽然間心中一凜。齊藤雖然有點孩子氣,但平常其實不是這麼纏人的。該不會發生了什麼事,讓他不想回自己寢室?然而此時齊藤睡得安穩,完全不像心中有煩惱的樣子。
曜決定不再多想,默默替齊藤拉好棉被,又把他的制服疊好擺在枕頭旁。
曜自己則拉了件外套,縮到了房間另一角,打算倚著牆度過夜晚。心中不禁好笑,難怪不敢讓小渡邊曜看見,這船長不僅一點也不威風,反而更像打雜工兼保姆兼……算了,沒事幹嘛用這種詞彙羞辱自己。
雖然房間角落不怎麼舒適,但曜也已經十分疲倦,很快地進入夢鄉。
「脖子好痠……」天還尚未全亮,曜已經悠悠醒轉。不良的睡姿導致脖子僵硬,曜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此時,齊藤似乎也正好醒了過來。他坐起身子,揉著眼四處望望,然後似乎明白了什麼地「咦!」了一聲。
齊藤隨即發現曜正坐在一旁的角落瞪著他,趕緊合著雙手說道:「曜醬抱歉!我真的只是想再躺一下,不小心就睡著了!」
「你還知道要抱歉。現在馬上出去,我要洗澡了。」曜目前沒什麼力氣對齊藤發脾氣,只是點虛弱的回應道。
這回齊藤終於識趣的趕緊起身,穿戴整齊之後便打開房門向外走去。
「曜醬,」齊藤臨去前卻又從門外探進頭說道「其實大家都很喜歡你。」
「大家是誰?你們只是喜歡上床吧。」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說,」齊藤加重語氣說道「大家覺得你是很值得尊敬的船長!」
齊藤說完,大概怕又被覺得賴著不走,直接帶上門跑掉了。曜只是冷冷笑了笑。「不需要那種東西。」
曜扶著牆壁站起身來。打算趕緊梳洗一番,準備迎接今日的工作。
接近中午時分,曜正坐在辦公室檢查一週以來的航程紀錄,突然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船長,船長!船長,不好了!」是伊波的聲音。曜趕緊將門打開,只見伊波氣喘吁吁。
「有船員被綁架了!」
「……什麼!」曜花了好幾秒才明白自己聽到了什麼。曜不自覺地扶了扶帽子。此時海面上的天空卻一片晴朗,微風吹拂著。或許對廣闊的海洋和天空來說,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
下回預告
這兩位女孩是?
……高中同學。
這樣把照片保存著……一定是很珍貴的朋友吧?
——3.鋼城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