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我要進去吃飯!」
「客人,我跟您說了好幾遍了,本店禁止攜帶寵物!」
「這真的不是寵物!而且我從早上到下午都沒吃東西,快餓死了!」
「這是您自己的問題。小店說什麼也不會讓你進來的!」
艾德村莊今天還是那麼的熱鬧。因為處於交通核心位置,自然而然的聚集為規模不小的市集,又因為商人、旅人來來往往,住宿、餐飲業也是非常發達。此時,正是傍晚時分,接近晚餐時間,又引起了一波覓食人潮。這時,在一間說不上高級,但頗為乾淨的小餐館前,卻發生了店員與客人的爭執。
那客人是有著一頭散亂紅髮的少年,臉上還未脫小孩的稚氣,背後卻背著劍,正是艾索德。但是他左手拖著一隻動物,這動物看起來傷痕累累,還不時發出難聽的呻吟,顯然是被毒打過一頓的。那是……威廉噗魯?
只見艾索德拖著威廉噗魯,和阻止他進入的店員吵的不可開交,連經過的路人都不禁皺眉。艾索德顧著爭吵,絲毫不覺兩名熟悉的女孩已經走到了自己背後。
「艾索德!遠遠就聽到你吵死人的聲音,你在這裡幹麻啦!」兩名女孩中,紫色短髮,散發出活潑氣息的女孩,愛莎,搶先發言,語氣頗為粗俗。另一名……至少外表上可說是女孩的白色短髮少女,伊芙,似乎還沒有很清楚狀況,正瞪大與眾不同的琥珀色眼珠觀察著眾人。
「哼!愛莎妳終於來了,說什麼帶伊芙去洗三溫暖,留下我一個人餓著肚子在山裡抓威廉。現在終於完成任務,想說先填飽肚子卻沒辦法,還要聽妳這臭矮子在這說風涼話!」艾索德的憤怒顯然積蓄許久,看到愛莎,馬上爆發了出來。
「死小鬼,你說什麼?早上是誰在那邊耍帥,說什麼『交給我就行了』?現在你活該!」愛莎毫不留情面的反擊。
他們的話都不是沒有道理。本來,他們艾爾搜查隊第0小隊,艾索德、蕾娜、愛莎、雷文、伊芙,在魔奇山區追捕偷走艾爾碎片的通緝犯─班德斯。但是接到了魔奇居民的委託,希望幫忙處理總是盜取魔奇居民財物的「噗魯族」。解決居民的疑難雜症也是他們任務之一。所以他們只好兵分兩路,由蕾娜、雷文繼續追捕班德斯,剩下的人則前往處理噗魯族。
經過三天三夜的搜查,艾索德等人從魔奇一路搜到艾德,剿滅了許多噗魯的巢穴,奪回不少財物,但是噗魯的領導者「威廉」,卻躲到深山裡面去了。見到愛莎、伊芙已經疲累不堪,艾索德英雄氣概頓生,便讓兩位女孩先進艾德村莊休息,順便把財物交託給當地守備隊。艾索德自己則一個人到山裡去追捕威廉。
「這傢伙重死了!走到守備隊那邊還有好幾條路,我餓得走不動了,這樣下去真的會掛!」餐館前,艾索德繼續發著牢騷,看起來他正用生命最後的精力大聲怒吼。
(這就是飢餓嗎?聽說飢餓會讓人沒有能量,就像是機器沒電一樣吧?但是人類不是跟我一樣,會「休眠」嗎?還需要「吃飯」補充能量嗎?啊,對了,這餐館看起來很熱鬧,人類不到這裡來會「孤寂」吧,所以「飢餓」和「孤寂」是類似的。)看著眼前的景象,伊芙試著用自己的知識來解釋目前的狀況。
另一方面,餐館的店員一面招呼其他客人,一面無奈的看著紅髮少年與紫髮少女的爭吵。「兩個死小孩。」他不禁這樣碎碎念。
「好啦!死小鬼你聽好了,就由本小姐在這餐館外面幫你看著這威廉,你給我進去趕快吃,不要給我拖拖拉拉!」愛莎仍然用有些粗魯的語氣,對著艾索德吼叫。
「妳……啥?妳說什麼?」聽到這句話,艾索德卻是瞪大了眼睛。
「少囉唆,快進去!我們還得跟上蕾娜姐他們呢!伊芙妳也進去,監視他,別讓他吃太久!」愛莎一面把威廉「搶」過來,一面推著艾索德和伊芙進餐館。「欸?欸?」伊芙正沉浸在思考中,一愣愣的也被推了進去。那店員也終於願意堆起微笑,把艾索德等兩人請入座位。
看著兩人走進去,愛莎嘆了口氣,「還是個小孩嘛。」這樣低聲念了一句。然後把還是在呻吟的威廉拖到一邊,以免擋住行人。
※ ※ ※
一對年輕男女走在「黑暗森林」當中。女子,是體態修長優雅,金色長髮的的精靈,蕾娜。在她身旁的,自然是面目粗豪的黑髮男子,雷文。兩人的表情十分肅穆,很顯然,來這種地方絕不是在悠閒散步。事實上,兩人是一路從魔奇的魔法森林,經過艾德,一路追查著班德斯的行蹤而來到黑暗森林。
艾爾之石的破碎,造成世界各地大小不同的異變。其中黑暗森林接收到了這股波動,植物長得異常高大,將外面的光線幾乎遮住,使這裡變得常年黑暗。行走在如此環境中,不自覺的,會比平常更謹慎。
「班德斯這傢伙,怎麼會逃到這種地方?」雷文帶著不快的語氣。
「我敢說他一定有人接應,這簡直是周詳的逃命計畫。」蕾娜回應的同時,仍觀察著週遭。
「也就是說,可能這附近有他的巢穴?」雷文推測道。
「我也不確定……啊,那邊。」蕾娜把目光放在一處不起眼的地面。
兩人蹲下來,在該處地面仔細檢查。
「沒錯,這是班德斯的足跡。但是,另一邊這個?」雷文轉頭向蕾娜確認。
「這個沒有看過,但這是急促奔跑的痕跡。而且一般人應該不會跑到這黑暗森林來,感覺很可疑。」
「這就是妳說的『有人接應』嗎?麻煩。」
「況且,班德斯的足跡,已經不見一開始的慌張之象。恐怕,接下來的路不好走。」蕾娜不安的推測。
雖然有不安,但兩人的追跡行動毫不遲疑的繼續。一方面,前來協助的部份艾德守備隊隊員在森林外待命,必要時可點起煙火請求支援。但更重要的,或許是對於身邊夥伴的信賴,對他們來說,只要旁邊這人還在,他們就有繼續奮鬥的動力與希望。
班德斯的足跡盡往偏僻的地方前進,一路上,發現越來越多其他可疑的痕跡。有些痕跡經過刻意抹除,仍然被蕾那發現;有些足跡刻意模仿班德斯的腳印,雖然被蕾娜一一識破,但是這正代表班德斯的後援並不少。
「到底是哪些人竟然會想幫助班德斯這種人?」雷文不禁感嘆。
「曾是艾爾搜查隊的一員,現在又持有艾爾碎片,班德斯現在是奇貨可居呢。」蕾娜語帶嘲諷。
太陽漸漸西下,原本就昏暗的黑暗森林,此時顯得更為陰森。雷文點起了火把,黑暗中,追跡行動更為緩慢。兩人這幾天星夜追趕班德斯,雖然有小作歇息,但為了防備偷襲,還須輪流守夜。如此消耗體力,到了夜晚不免略感疲累。
驀然,心生警訊。雷文、蕾娜互看一眼,從對方眼神皆受到的訊息是:「你也感覺到啦」。雷文趕緊將火把熄滅,同時,兩人將武器都掏了出來,倚著彼此的背,向四周警覺。
「好!好!不愧是兩位,還真是機伶啊!哈哈哈!」從不遠處漸漸接近的,粗野宏亮的嗓音,班德斯正得意對著雷文、蕾娜大笑。同時,如示威一般地,四周都燃起了火把,約略數來有二十餘支。火光映照出拿著火把的人們的臉,儘管表情不盡相同,眼神似乎都同樣訴說著:「你們被包圍了!」
「你們兩位像狗一樣緊咬著我不放,實在有夠難搞。本來我還想放過你們一馬,誰知道你們這些獵犬鼻子那麼靈。跑到這來,不是逼我殺了你們是什麼?」班德斯一邊凶狠的說著,一邊拿出了亮晃晃的大刀,四周班德斯的黨羽也紛紛把武器掏了出來。
雷文只低低的「哼!」了一聲,擺出了架式。蕾娜卻高聲向班德斯回擊:「嘿嘿,我看你沒啥力氣了,還找來這群狐群狗黨助陣。你還是把艾爾碎片還來,回監獄吃牢飯會比較舒適些。」
「瘋婆!死到臨頭還嘴硬,大夥給我上!」班德斯罵道。同時,四周的敵人們,也揮舞著武器,一步步的往被包圍的兩人靠近。
「我親愛的蕾娜女士,我能放心把背後交給你嗎?」雷文面對著班德斯,低聲向背後的蕾娜確認。
「呵,我的紳士雷文啊,請儘管放心吧。」蕾娜一面觀察著四周的敵人,一面回答。
※ ※ ※
班德斯的包圍網逐漸縮小,雷文仍然紋風不動。另一面的蕾娜則是試探性的往黨羽們射了幾箭,均被他們揮刀檔開,顯示出那些人實力均有一定程度。
戰鬥開始前的氣氛總是令人窒息。班德斯的包圍網再兩人七步之外停了下來,雙方在黑暗中互相窺伺著對方的破綻。突然一聲吼叫,一名沉不住氣的黨羽搶先從雷文的左方攻來,雷文長劍順手一揮將他刺倒,這一瞬間,猶如戰鬥的號角響起一般,所有人都動了起來。
蕾娜的箭蓄勁已久,「刷」「刷」兩聲,箭矢以方才兩倍以上的速度射出,兩名黨羽猝不及防,伴著慘叫聲中箭倒地。其他黨羽聽見慘叫聲並不退縮,反而更兇狠的揮刀撲上。
另一面的雷文舞動長劍,和揮舞大刀的班德斯激鬥了起來。班德斯身旁的黨羽們也揮動武器攻向雷文,但因為配合度不高,雖然給了雷文更多壓力,卻也牽制了班德斯的部分攻擊,一堆刀劍兵刃,頓時鬥的不可開交。
蕾娜連連催動魔力,將箭矢強化的如暴風一般接連射出,但對方人數太多,仍然有人衝出箭網,揮刀向蕾娜砍來,蕾娜飛腳一踢將他踢飛。就這一緩,卻有更多人向蕾娜攻了過來,蕾娜「嘖」了一聲,放棄繼續以弓箭攻擊,以弓為拳,迎戰揮來的刀刃。
班德斯和黨羽們的攻勢十分猛烈,武器如銀龍般舞爪呼嘯。相較之下,雷文的劍勢卻守得異常嚴密,只有當班德斯等人的攻勢發生空檔時才還擊一、兩劍,但每次還擊,均是得意技「音速之刃」,不出擊便罷,一出擊必讓人掛彩。班德斯卻也不是省油的燈,趁雷文破綻大時乘虛而入,讓雷文也受了兩處刀傷。雷文雖然疼痛,仍是運劍如風,不允許自己的劍勢稍緩。
此時的蕾娜卻是陷入苦戰,畢竟弓並不是適合近戰的武器,擋不住數炳大刀屢次往身上招呼,幸虧蕾娜巧妙的閃避,將每次的受傷均減至最輕,也幸好蕾娜、雷文在開戰前便擊倒了數人,減輕了戰鬥中的負擔。但蕾娜清楚的感覺到此戰已然趨向不利,耳中聽聞雷文的劍氣,也沒有了初始的威猛。
心念一動,蕾娜瞬間踢出了數腳,數名黨羽閃避不及,臉上都被印了腳印。但蕾娜此招意不在傷敵,只為了爭取這一瞬間。
蕾娜向空中躍起,等於是宣示了兩人陣形的解除。班德斯察覺了這點,利用黨羽的掩護,從與雷文的刀光劍影中抽出,大吼一聲「別跑!」手臂上的裝甲瞄準了蕾娜,「咻!」一道血紅色的雷射光往蕾娜激射而出。身在空中的蕾娜,身體彎成曼妙的弧形,恰恰閃過了雷射,同時間,抽箭、搭弓的動作一氣呵成,口中喊著:「鳳凰衝擊!」從蕾娜手中射出的,原本看似一團火球,火球在空中優雅的展開雙翼,化為火鳥向著班德斯等人直衝而下。
班德斯怒吼著揮刀擋住迎面而來的火鳥,但旁邊的黨羽卻沒這種實力,他們只感覺眼前忽然被艷紅填滿,連聲都沒吭便倒在了地上。雷文似是事先約定好一般,配合著揮劍趕開沒被火鳥擊中的敵人,接著牽住正從空中落下的蕾娜的手,從缺口快速脫離了包圍網。
班德斯勃然大怒,對著沒被擊倒的黨羽們大喊:「給我追!」黨羽們大呼一聲,趕緊向隱沒在黑暗的森林中的兩人追去。
「該死!跑那麼快!」班德斯正說著,突然聽見破空之聲,舉刀一擋,擋住了一顆石頭,然而,這石頭只是晃子。班德斯只覺得右腿一痛,才發現腿上已然中箭,痛得跪了下來。
再度出現在眼前的是雷文,已經拿劍指著班德斯。
「我們根本沒離開過唷。」背後則是響起蕾娜的聲音。
「艾爾碎片呢?」雷文執劍指著班德斯的脖子,簡短的問。
「笨蛋才會帶在身上!」班德斯咬牙切齒的回答,正要大聲呼叫黨羽,雷文搶先一拳打在他的肚子。班德斯一時氣絕,昏了過去。
雷文快速搜了班德斯一遍,沒有找到碎片。這時遠方空中出現了兩顆火球、一顆雷電球,在夜空中顯得格外明亮。「是他們!」蕾娜微笑道。
剛才蕾娜的「鳳凰衝擊」,也是打算順便發揮煙火訊號的效果,現在這些火球雷球,算是回應吧。
「他的黨羽還在附近,此地不宜久留。下次再來收拾這傢伙。」雷文說道。
蕾娜點頭同意,兩人便趕緊乘著黑夜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