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了嗎……。」
來到艾德的第一個晚上,蕾娜、艾索德等人已經回房休息,尚未有睡意的雷文信步走至旅店外,又發現了班德斯在暗處標下的記號,暗號上自然又約定了見面的時間地點。
不久之前,班德斯拿給雷文一張字條,要他在取走艾爾之石碎片的同時,順便留在房內。那字條上沒什麼內容,就是蓋上了「瓦利領主」的大印,似是要把取走碎片的事情推在瓦利身上,當時雷文看了字條大惑不解,不知道為何要扯到瓦利身上來。
現在看到了這記號,心裡大概已經明白了一半。班德斯又把整個小隊引導回艾德肯定不是偶然,多半又與目前艾德與瓦利之間一觸即發的衝突有關。而且班德斯似乎早已回到艾德內潛伏著,不知又要做出什麼樣的安排。
自己手臂上的納斯德裝甲,似乎因為這陣子屢次使用的關係,越來越不安定。雷文越迫切的需要納斯德王國幫他改造裝甲,納斯德王國恐怕就會更遊刃有餘的要脅他做更多背叛同伴的事情,直到一切無法挽回,逼著雷文只能死心蹋地的加入納斯德王國為止。
雷文很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但仍然無法完全理解班德斯到底會有什麼圖謀,而且瓦利詭異的動向也令人捉摸不定。今天白天時,為了讓小隊不要成為艾德居民們敵視的對象,選擇了站在艾德這一方,這樣的決定又會對之後造成什麼影響……。
一切只能等見到班德斯後再做打算了。雷文一面想著,一面不知不覺走進了旅店的後院,潺潺的流水聲,似乎暗暗地把雷文牽引著,往幽靜的水池邊走近。
旅店四周完全沒有人跡,使得這裏的夜晚,更顯寂靜。映著寥落星光的水池,此時散發的是一種神祕的魅力。雷文緩緩靠近,然後發現了默默佇立在水池邊的身影。察覺了雷文的接近,那人緩緩的回過頭來。是伊芙。
驀然,一絲念頭閃過了雷文腦海。
(雖然一直與她沒什麼談話機會,但是或許在小隊中和我最相近的,其實就是伊芙了吧。雖然身分特殊,性格又異於常人,但一直以還真的幫我們很多。艾索德好像也和她走的很近,或許我離開後就得拜託她照顧這小子了……)
轉念一想,雷文腦中又是一動。
(初次遇見時,伊芙也對我的納斯德裝甲研究了一陣子,但是她說他過去沒看過把納斯德裝在人體上的,而且這些技術也與她在古代所認識的納斯德大有不同,所以無法處理。)
在納斯德興盛的時代,人類與納斯德各有文明,的確是完全沒有人類與納斯德融成一體的案例。
(但是,這陣子來我們已經多次遭遇納斯德王國的部隊,伊芙也已經研究了許多納斯德王國製造的器械,或許現在的她,有辦法幫我解開這詛咒?)
「那,伊芙啊。」抱著一絲絲的希望,雷文決定開口了。「我有兩件事,可以拜託妳嗎?」
伊芙瞪大了她澄澈的琥珀色雙眼,轉過身來凝視著雷文,然後微微點了點頭。
雷文深深吸了一口氣,並緩步走到了池畔,與伊芙比肩佇立著。然後靜靜望著微光點點的池水,理了理內心雜亂的情緒,然後才終於略帶遲疑的開口。
「之後,如果……發生了什麼事,那可以請你好好照看艾索德嗎?那傢伙還很不成熟,需要保護的。」雷文在心中調整著用詞,說出了第一件事。
伊芙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完全沒有追問。然後繼續側著頭,等待著雷文的下一件事。
「可能很難,但我也只能拜託你。」雷文舉起了左臂「這臂甲再下去已不是辦法,你……有辦法解除他嗎?」雷文盡量輕描淡寫,避免嚴重的辭彙。
伊芙舉起了雷文的左臂端詳著。「我一直很有興趣。」直到現在,伊芙才首度開口。「和在蝙蝠洞裡遇到的濫造品不同,那些人一定花了非常多心思在這東西上面。」
雷文聽了,心中五味雜陳。伊芙則繼續端詳那臂甲,一面說著。「它的迴路已經嵌進你的身體,就算把左臂砍斷,剩餘的迴路還是會在你體內。且失去中樞控制的迴路,若在你體內爆發殘餘的力量,你的身體將會壞死。」
雷文心中一沉。他不畏懼死亡,若是事情只能用死亡解決,他可以毫不猶豫。然而……。
「但是我可以試試看。」伊芙話鋒一轉「我已經錄下了這器械的數據,或許拿來和我之前蒐集的資料研究一下,可能找出辦法。你急嗎?」
伊芙最後竟然還不忘問了雷文一句。雷文也些許訝異於伊芙的問題,該說這傢伙漸漸會關心人了嗎……。而雷文的狀況確實可說是到了火燒眉毛的窘境,但是雷文自然不願透露出來。雷文只默默點了點頭。
「希望這些話,你能保密。」雷文加上一句。
※ ※ ※
雖然伊芙說她回房便馬上開始研究,但聽她的語氣,雷文知道不能抱太大希望。另一方面,因為霍夫曼與率領艾德反抗部隊的博德等人,屢次和第0小隊開會討論,因此雷文也對班德斯留下暗記,表示抽不出空檔。
直到二日後,雷文才找到機會,到了之前去過的密談室見到了班德斯。班德斯身上還是跟以前在艾德時一樣的偽裝,這次雷文連在心裡吐槽都懶得了。
班德斯在密談室當中顯得自在多了,不似在貝斯馬時,不斷的下意識觀察週遭。
「看這樣子,你們幾個是參與了艾德那幫傢伙的行動了是吧?」班德斯劈頭就問。
「的確。我也不解為什麼你要我留下那張瓦利的字條。」雷文回答。
「那是瓦利一直在找機會與班德撕破臉,那城主夠聰明,也懂得棄暗投明的道理。但是!」班德斯加強了語氣「本來是打算讓這件事上報給班德王宮,引得班德派人參與攻打瓦利城堡,而瓦利早已暗中把財產都遷出了班德。」
「等等,你說瓦利城現在是空城?」雷文有些驚訝。
「當然不是完全空城,還是留下了守軍。而且以他的納斯德技術,我告訴你,就算是班德大軍來到,也會很費功夫;如果是艾德的那群烏合之眾,八成就是以卵擊石!」班德斯分析著。
「回到重點!你們幾個又不是正規軍,我沒想到你們會淌這渾水,我只是為了以防萬一,想說提早提醒你比較好,沒想到我還是晚了一步!」班德斯語氣透露出不滿。
「你不希望我們參戰?」雷文問道。
「對我沒好處,對你更沒好處。我們王國會不知道你參加嗎?既然你參加了,你就必須當臥底,否則你就是在叛逆--對,瓦利已經算在我們王國的一部份了--既然洩漏了情報,你們在這戰爭中就是占下風,而瓦利還在城中留下了極厲害的納斯德兵器。你,一不小心就會喪命!」
「……。」雷文無言以對。
「而我告訴你吧!你還有更重要的任務要做。你不是有提到你很急著改良臂甲?我幫你和王國的人說了,王國的人要你再完成最後一件事。」班德斯把身體往前靠。
「我們王國即將發動一場大戰,為了給班德最大的打擊,而發動的聖戰。那場大戰你『必然』要參加,而且一樣的,你要先擔任臥底,在戰爭已經勝負底定之時,你就要帶著你能拿到『所有』艾爾碎片來投奔我們。這樣子,王國就會正式認可你,並馬上為你改良臂甲。」班德斯用很重的語氣說完了這段話。
「大戰?什麼大戰?」雷文心中略覺不妙,必然參加又是什麼意思?
「你很快會知道。」班德斯神秘的說著「其實對我們王國來說,那場戰必勝,無論你有沒有提供情報。上面的人主要是想要碎片,並最後一次測試你的忠誠。而我們在拿到艾爾碎片之後,戰爭也會適可而止。否則,此戰可能會危及你『重要的同伴』的性命。」
雷文聽著,眉頭愈是深鎖。必然參加、危及同伴性命……這到底是如何嚴峻的情況。班德斯見雷文表情凝重,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輕鬆點,老弟,事情會比你想的還簡單。而且我們估計,『那場大戰』結束之後,全大陸的明眼人,都會背棄班德而投向我們王國,所以你在這時間點加入是完全妥當的。如果可以的話,我還希望你帶著你那幾個朋友一起投奔我們呢……哈哈!」班德斯乾笑了兩聲,而雷文腦袋仍然不安的轉動著。
「好啦!時間差不多了,這兩個東西給你,你提供情報就用這個,把字條塞在他們身體裡就可以了。」班德斯拿了一隻小型的納斯德蜂,和小型的納斯德歐羅給雷文。
「這隻老鼠(歐羅)是對點傳送的,目的已經設定成瓦利城堡。」班德斯頓了頓,手指指向納斯德蜂「而這隻蜜蜂是我們兩個之間用的,『那場大戰』時,我們就用這個聯絡。小心別被人發現。」
「好啦!我得走了,我不會留在艾德,這裡的事你自己處理。老實說瓦利城的戰爭我根本不在意結果,總之你自己保住你的小命!再見。」說完,班德斯便匆匆離開了。
而不久之後,雷文也很快得知,「那場大戰」是什麼,以及為何會危及「重要的同伴」的性命。
※ ※ ※
四年前的利奇礦山礦坑內。
愛莉西思第三度殺入礦坑底部。方才已經救出了兩名騎士,只剩下最後一名同伴還不知道被困在何處,總之一定要救出來才行,夥伴一個都不能少。納斯德機械們攻擊性雖強,但是一旦剩下愛莉西思單獨行動,各個器械目標重疊,動作又不夠精密,反而是自相踐踏,令愛莉西思反而減輕了壓力。
儘管如此,愛莉西思還是已經遍體麟傷,完全靠強健的身體和意志力支撐著。剛才救出的兩名同伴也都爭著要與愛莉西思一同行動,但都被愛莉西思厲聲喝斥,勒令他們馬上滾出礦坑外。
礦坑底部擠滿了納斯德,愛莉西思一面拼命舞劍撥開四周納斯德的攻擊,一面藉著微弱的幽光,極目尋找何處有人類被包圍的跡象。突然,一聲微弱的悶哼響起,儘管詭異的金屬聲充斥著整個礦穴,但愛莉西思確實聽見了。
愛莉西思趕緊往聲音方向望去。「阿鴻!」名為阿鴻的騎士,正縮在那台發出幽光的機器邊,旁邊的納斯德擠成了一團,爭先恐後的對他用力敲擊。雖然大部分的攻擊都是納斯德打在納斯德身上,但縮在地上的阿鴻,看起來已經無力抵抗。
愛莉西思毫不猶豫的往空中越起,身子在空中劃了條流利的弧線,緊接著大喝一聲,如落雷般打在地面。一旁擠成一團的納斯德全部被震開,倒在地上又疊成了一團。
「阿鴻,振作點!」縮在機器旁的騎士阿鴻身負重傷,剛剛完全只憑著一塊盾牌支撐,他顫巍巍的抬起頭來,望向愛莉西思,此時的愛莉西思也已經傷痕累累、氣喘吁吁。
「大姐,別管我了,您自己逃吧!」阿鴻氣若游絲,看起來連站起來都頗為吃力,而一旁的納斯德們已經正掙扎著要站起來,再度對兩人發動攻擊了。
「說什麼喪氣話!我現在就把你送上高台,你趕快出去,叫其他所有人馬上離開這座山!」愛莉西思左手硬是把阿鴻拉了起來,然後舉起了右手的劍。
「可是大姐!你自己怎……」阿鴻的話還沒說完,馬上被愛莉西思打斷。
「你不相信我嗎?聽著,我現在就送你出去,你敢給我沒有活著離開,我就要你好看!」不等阿鴻回應,愛莉西思算準了力道,用右手劍背奮力一揮,直接將阿鴻往空中打飛了出去。她已經從穴壁的走道上上下下三次,不用看已經確認了方位。
「大──────姐──────!」阿鴻微弱的呼喊聲隨著他的身子越來越遠,直到愛莉西思已經看不見他的身影。
愛莉西思隱約還聽見阿鴻在穴壁上的呼喊,確認了他沒事。愛莉西思身子癱軟著靠在發光的機體上,低下頭,哭了。
有些事情,在靜下來之後,是愈想愈清楚的。
小莓所告知的情報--零星盜採砂石的不明器械,與眼前實際上,如海般漫佈的機器礦人。
只是邊陲地帶出現的「零星」小事件,但小莓卻異常的重視。
小莓握著愛莉西思的手,懇切的堅持著一定要由愛莉西思親自帶領最精簡的成員進行秘密行動。「我只最相信你!」
儘管小莓已經成為女王,自己還是如以前一樣用親友的方式待她,搭著她的肩走來走去,談笑風生。
紅色騎士團的聲勢在班德如日中天,團長愛莉西思更是威名赫赫,甚至人們認為亞莓‧希莉梅女王能登上王座,還得必須由紅色騎士團支持。
「小莓……」一隻納斯德攻了過來,愛莉西思右手揮劍,不小心用力過猛,劍斷了。愛莉西思把斷劍隨手一執,斷劍嵌入了一隻納斯德的身體,納斯德應聲倒地。
「艾索德,抱歉,姐姐沒辦法回去看你了……」一旁的納斯德企圖繼續攻上,但此時,愛莉西思剩餘的一支劍,爆出了一股巨大的能量,納斯德們被逼退。
「小樂……對不起,小莓就交給你照顧了……」然後,愛莉西思的劍凝聚了鮮艷的紅光,照亮了黑暗的礦穴。
「小莓,果然還是你最了解我了……真抱歉以後沒辦法繼續幫助你了……至少,我希望我能幫你最後這一次……」
這礦坑已經快崩塌,愛莉西思猜想,若是砸碎背後這台發光機器,或能造成震動,使礦坑崩塌將自己連同這些器械活埋。心念已定,愛莉西思將剩下所有的力量聚集到了劍上。
「……彗星──裂滅──!」
「砰!」一聲,巨砲般的力量砸在發光機體上,機體受不住力,應聲破碎。愛莉西思猜對了一半,這機器自然是用來吸收空氣中的艾爾力量,供附近納斯德活動的機器。機器既毀壞,礦坑內所有的納斯德隨即頹然倒地。
而這股震動也果真造成了礦坑內的局部崩塌,嘩啦嘩啦的大片落石從礦坑頂端落下,愛莉西思完全沒有閃避的機會。愛莉西思手中剩下的一支劍也斷了,摔在地上彈跳了幾下,卡在了石縫中。
紅色騎士團的成員們,安然離開了貝斯馬,除了愛莉西思之外。回到班德後,失去首領的紅色騎士團隨即被解散,分配到了各個部隊。
礦坑內的納斯德們都停止運作了,有一塊才剛被挖出的艾爾之石碎片,來不及被帶出,掉在地上。幾個月後,一名蜥蜴人祭司感受到力量的牽引,來到了這礦坑,看見地上,散發著清澈流光艾爾之石碎片。
蜥蜴人祭司的臉上,浮現了詭異的微笑。
※ ※ ※
一幕幕的畫面灌入艾索德的腦袋,但是艾索德仍然沒有停手,無限之刃施展至最後一擊,劍上已經灌滿了火燄的力量,引發的烈焰爆了開來。愛莉西思仍是舉劍擋著,艾索德聽到重重「噹!」的一聲。
烈焰散開,驀然,艾索德發現愛莉西思的劍斷了,吃了一驚。「我竟然……把姐姐的劍打斷了?」
就只遲疑了那麼一瞬間,愛莉西思手上的半截劍,已經貼在了艾索德的脖子上。勝負已定。
「唉,你傻啦?」愛莉西思無奈的笑著搖頭「這只劍,本來就是斷的啊!」
「本來……就是斷的?」艾索德想起來了,剛剛映入腦海中的最後一幕,劍掉到地上,斷了。艾索德不知為何,熱淚盈框。
「唉,看來劍上留下的殘缺記憶跑到你身上了呢。」愛莉西思收劍,嘆了口氣。「沒錯,抱歉呢艾索德,姐姐已經回不來了。」
「姐姐……」艾索德似懂非懂,只顧著掉下淚來。
「不過,你真的成長了不少啊!雖然還是比不上我啦,但是真的,已經長大囉!」四周的景象,緩緩開始崩解。
「好啦,別哭了!現在你該醒來了。答應姐姐,要勇敢、加油,好嗎?」
艾索德含著淚點頭。驀然,艾索德驚覺,姐姐的身影漸漸變淡,距離也越來越遠了。「姐姐!不要走!姐姐!」艾索得拼命往前追,但是姐姐的身影仍然繼續遠去。而周圍的景象已然完全崩解,
『再會了,艾索德,要做個好孩子喔……』愛莉西思的身影逐漸消失,終於,連聲音都已經消逝。
「姐姐!」艾索德叫喊著,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正好與正要為他換洗棉被的伊芙撞個正著,臉貼著臉,嘴唇貼著嘴唇。伊芙覺得自己身上的迴路差點沒燒起來。
「伊芙小姐,外找……」正好開門進來的艾可,看到這景象,愣住了。「……打擾了。」不知是不是誤會了什麼,趕緊關門離開。
一旁的包袱中,那只蕾娜和雷文從礦坑帶回的斷劍,散發的微微紅光逐漸褪去。
※ ※ ※
「你現在這樣子,不是更像殺人機器嗎?」納斯德軍營,班德斯營帳中,雷文對著班德斯說。語調很平靜,眼神中沒有欣喜,也沒有怨恨。只是似乎藏著無限的哀傷。
「怎麼了?雷文老弟,淨說這些怪話?今天是你正式加入我們納斯德王國的大好日子,改良裝甲後,從此你恣意過生活了!這不是很完美嗎?」班德斯說。
「不,班德斯。會真正綁住你的東西,不是什麼裝甲,是仇恨。」雷文靜靜的說「你被困住了。你沒發現嗎?你對於精靈們的殺戮,完全沒有了悲憫。而他們對於你,或是你所屬的王國,可是一點都沒得罪。」
「你是在擔心蕾娜嗎?我不是答應過你,會特別放過她?精靈村站在腐敗的班德這邊就是罪!嚴懲本來就理所當然!」班德斯吼著。
「不是的,真正該被懲罰的,就是我們這種總是浸淫仇恨,對殺戮麻痺的人。」雷文說著,一面拔出了劍「我們同樣是悲傷的存在,我今天就救你解脫吧。」
「你瘋了!我看你是手臂上的裝甲已經失控!」班德斯怒罵「以你現在的狀況不是我的對手,就算你贏了,你也會因為裝甲失控而暴走!成為真正的殺人機器!你到底懂不懂?」
「啊,真抱歉。」雷文晃了晃自己的左臂,動作很笨拙。「這東西現在已經是廢鐵了,我可以說是斷了一隻手臂的狀況。呵呵,也因為這樣,最近幾場戰鬥很辛苦啊……我左手現在幾乎使不上力。」
在艾德,花了十餘天日夜研究之後,伊芙終於勉強找到了解除臂甲效能的方法。只是這方法仍然近於暴力破壞,扯斷了幾個關鍵迴路以癱瘓裝甲的運作,但是代價就是雷文左臂的近乎癱瘓。
雷文仍毫不猶豫的接受了伊芙的「手術」,並終於趕再雷文離開艾德前的最後一個凌晨,成功解除了這糾纏雷文多年的納斯德裝甲。
「好傢伙!我這麼努力幫你,你竟然出賣我!既然你裝甲的問題解決了,幹麻還帶著艾爾之石碎片來這裡?」班德斯勃然大怒。
「我不是說了嗎?裝甲什麼的不是重點,我做了那麼多事,難道還回得去嗎?」雷文淒然的笑了笑。
「該死!你真的瘋了!現在我就先制伏你,讓你腦袋冷靜冷靜!」班德斯大吼一聲,瞬間,兩人同時出招。
「瞬殺之刃!」
「殘戮武裝!」
班德斯的臂甲的巨大能量爆出了火花,強烈的熱力打在雷文身上。雷文噴了口血,應聲倒地。班德斯卻也身子一涼,赫然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整整齊齊畫了十一道刀痕,但是完全沒傷到皮膚。難道是雷文故意留了一手?
「呼!呼!」班德斯看著倒在地上的雷文,大口喘著氣「怎麼?這樣就不行了?」軟癱在地的雷文,微笑著,目光側向了一邊,裝著「艾爾之石碎片」的袋子。
班德斯順著雷文的目光看去。「等一下!這不是艾爾之石碎片!這是什麼東西?」
袋子中的晶體,雖然閃耀著的流光與艾爾之石碎片顏色相近,但是它太艷麗了。仔細一看,與艾爾之石碎片溫蘊的流光卻是完全不同的。
「反應真快啊,班德斯。」雷文的聲音比剛才微弱許多,但是仍然字字一清二楚「艾爾之石碎片我還留在艾德,由伊芙保管著呢。這些東西是炸彈,艾德的鍊金術師特製的。」
雷文將外衣翻開,竟然他全身也綁滿著相同的晶體,許多晶體一同閃耀著美麗的流光,但這情景反而令人異常恐懼。「這些東西只要受熱,就容易自行爆炸,看來,差不多了呢。」
「該死!」班德斯已經顧不得雷文,拔腿就往帳篷外急奔。雷文卻還是躺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嘴角微微上揚。
「逃不掉的。」